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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50萬字記錄南京大屠殺真相,保護上萬婦孺,被稱為中國辛德勒,卻在美國自殺身亡

原標題:她用50萬字記錄南京大屠殺真相,保護上萬婦孺,被稱為中國辛德勒,卻在美國自殺身亡


「被日本兵搶走的女人一夜被輪姦20多次。」


「今晨響起了劇烈的機關槍和步槍聲。這是演習還是更多的無辜者被打死?」


「又有許多疲憊不堪、神情驚恐的婦女來了,說她們過了一個恐怖之夜。日本兵不斷地光顧她們的家……丈夫們被迫離開卧室,懷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今天,世上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這座城市裡找到!」

……


這些觸目驚心的語句,出自於一本日記,而這本日記,則由一位親歷南京大屠殺的女士如實寫下。


這些飽含悲憫之心的文字,成為揭露侵華日軍性暴行最具說服力的證據。


這位女士,就是合肥南門小學創始人、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教務長——明妮·魏特琳。



被中國人稱為「華小姐」的老師


1886年,明妮·魏特琳( Minnie·V·autrin)出生在美國伊利諾伊州的西科爾小鎮。


因為貧窮,魏特琳很小就給鐵匠父親打下手,12歲時,魏特琳被送到鄰居家生活,冬天最冷的幾個月都在放牛。


為了掙學費,她的學生時代打過各種零工,最主要是上門推銷百科全書。兩年制的伊利諾伊州立大學,魏特琳半工半讀4年才順利畢業。


1912年,畢業成績優異的魏特琳加入了海外基督教傳教士聯合會,被派往中國。她花了兩年時間學習中國語言和文化,並根據她的姓Vautrin的諧音給自己起名華群,很多中國人習慣稱她為華小姐。

中國傳統文化倡導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時很多中國女人都不識字,魏特琳對這些完全不能理解和接受。


初到中國安徽,她排除萬難在合肥建立女校,創辦了合肥三育女子小學,即取西方教育倡導的『育靈、育智、育體』之意。這所學校,就是如今的南門小學。


1919年,魏特琳應聘中國南京金陵女子大學(1930年以後改名為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掌管校務,籌建新校園,並鼓勵學生走出象牙塔,獻身社會,為窮苦四鄰服務。


她通過募捐在金大附近買地蓋教室,專門招收附近的貧困孩子,鼓勵金大的女學生擔任教師,在中國首開學生教學實習制度。


魏特琳認為,這些都是推廣中國女子教育的基礎。對這個陌生國度的女人們,魏特琳有一種天生的責任感。



合肥南門小學最早校址三育女校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中國」


1937年11月下旬,攻佔上海的日軍兵分三路向南京進逼包抄,戰爭陰影瞬間即至。


一些在南京的外國教授和杭立武商議,一旦日軍攻入城池,他們計劃仿效上海,在南京建立難民安全區。

時任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教務長的魏特琳,主動提出了一個方案:將金陵女院作為難民安全中心。


她致信美國駐華大使館說: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從地理位置和建築物的牢固性來說,作為安全中心再合適不過了。如果這裡被用作人道目的,那些出資捐助的教會組織也一定會很樂意,我們準備立即騰出樓下的房屋,準備好大房間,以備萬一。


魏特琳沒有想到,她的這個建議在隨後的日子裡,會成為壓在自己肩上難以想像的重負。


11月17日,宋美齡派人把自己的鋼琴搬來贈送給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因為這位領袖夫人很快也將離開南京,魏特琳勸說打算留在南京的吳貽芳校長趕緊撤離。


12月1日,留守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僅剩下魏特琳和十幾名中國員工。


當天晚上,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主席拉貝在記者招待會上宣布,安全區正式成立,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名列其中。


也是在這一天,美國大使館最後一次召集所有尚滯留南京的為數不多的美國公民,警告他們:再不撤離,以後我們將無法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魏特琳的回答是: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開中國!並在大使館出示的「無論如何也不離寧」的文件證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姓名……


這已經是她第四次鄭重拒絕美國大使館要她離開南京的請求。她甚至曾致函美國使館,指出各國使館這樣撤出是很不明智的。


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只是一些外國人自發成立的「民間組織」,並不是現代國際政治學意義上的「國際組織」,它對主權國家並不具約束力。

魏特琳知道,作為中立國公民,她留在淪陷後的南京也並不是絕對安全。


此前,南京已經遭遇了長達4個月的瘋狂大轟炸,魏特琳曾在日記中描述被轟炸後的南京:儘管屋頂漆了一個很大的紅十字標誌,但仍有16枚炸彈被故意地投在中央醫院和衛生署所在的院落里……網球場東面禮堂的西牆倒塌,所有的窗戶都破碎了。


魏特琳寫道:「我認為我不能離開……就像在危險之中,男人們不應棄船而去,女人也不應丟棄她們的孩子一樣!」



撐起血海中的生命孤島


1937年12月13日,日軍攻陷南京,幾乎是同時,大屠殺開始,整個城市火光漫天。


日軍進城時,中國軍隊已經撤退,但日軍還是展開所謂「大搜查」。許多日兵進入民宅搜查,見到女人或是就地強姦,或是拉回部隊配給士兵輪姦。


任何一名日本兵都可以肆意強姦中國女性而不受到任何懲罰。上至七十多歲的老嫗,下到十來歲的小女孩無一倖免,大多數被害女性都是完事後當場被殺死。就像魏特琳在日記中寫的那樣:「今天,世上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這座城市裡找到!」


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是專門收容婦女兒童的難民所,南京淪陷後,有大批女難民湧入這裡。「(12月17日)又有許多疲憊不堪、神情驚恐的婦女來了,說她們過了一個恐怖之夜。日本兵不斷地光顧她們的家……丈夫們被迫離開卧室,懷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這裡也是日軍發泄獸性的重要目標,在日軍進城的頭10天里,每天至少有10到20群日本兵到金女院抓人,強姦婦女,搶劫錢財。

他們從學校的大門、側門強行入內,還翻越圍牆進校園,還有夜間從學校低矮的籬笆上爬進來的,在無燈光的大樓里,樓上樓下亂摸一氣,摸著哪個就對哪個強姦。


對於學院中樹立的中立區標誌,和日本大使館官員寫的不許日本兵進入的手令,日本兵根本不當回事,只有這位金髮碧眼的女士出現並大聲叱喝,他們才會收斂。


大多數情況下,日本兵看到她出現,拔腿便跑,但有時也用武器威脅她,甚至動手打她。


當時被魏特琳藏在這裡的中國守軍營長郭歧,在他的《陷都血淚錄》中寫道:「日本獸兵如果來了,要進去的話,她(魏特琳)即不顧一切地抵抗不準進去,說理不成,有時動武,同獸兵搏鬥。聽說一次被日本獸兵打了幾個耳光,人人為她擔心,然而她始終如一地奮鬥到底。」


魏特琳一面組織校內教職員工巡邏校園,一面請來在「國際安全區」服務的外籍男士輪流守夜。她自己不是守在門房,就是被叫去阻止進校來奸掠的日兵,從他們手裡奪回中國婦女,無法吃上一餐安頓的飯,每天晚上和衣而睡,隨時應付突發情況。


對於暴行,魏特琳沒有表現出一絲畏懼,但最讓她心痛的,卻是這些中國女人遭遇:


「昨夜,有30個女孩在語言學校被抓走,今天聽說幾十個女孩子從她們家中被抓走的慘事,其中一個只有12歲。」


「今天晚上有輛卡車經過金陵女院,上面有8到10個女孩喊著『救命』、『救命』……」


她事後在日記中記道,「假如日本婦女們知道她們的士兵——她們的丈夫和兒子所加諸中國人的野蠻和殘酷,我不知道她們該作如何的想法。」


此前,魏特琳為建立國際安全區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她們估計將有2700多名難民到這裡避難,但由於日軍瘋狂地強姦、屠殺,驚恐萬分的女人和孩子們紛紛湧入,最多時超過1萬人,她們大多一無所有,魏特琳要向這些難民提供吃住,還要承擔大量的管理工作,壓力頓時增大,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而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這種壓力還要持續多久。

「我們讓所有40歲以上的婦女回家與她們的丈夫及兒子在一起,僅讓她們的女兒和兒媳留下。今夜我們要照看四千多名婦女和兒童。不知道在這種壓力下我們還能堅持多久,這是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怖。」


在那些孤立無援、極度恐懼的中國人眼裡,魏特琳就是希望的化身。魏特琳每天都看到大批的中國男人含淚把她們的妻子、女兒甚至母親送入這裡,自己站在門口久久不願離開,那種看著親人遭受暴行的鑽心疼痛,誰都不願經歷,但此一別,也可能是永訣。



「你是中國人,你們的國家沒有亡」


1938年1月28日,日軍宣布關閉所有的安全區,所有難民必須在2月4日前回到家裡。很多女性回到家裡又遭到強姦、搶劫,甚至被殺死。


每天都有悲劇在上演。


「今天又有這樣的事發生,一個39歲的婦女被5個日本兵強姦,一個57歲的婦女被兩個日本兵調戲。」女人們向魏特琳哭訴,卻還保留著最後的一點尊嚴,魏特琳在日記中寫道:「婦女們是不願意輕易地告訴我這些事的,因為她們覺得這是最恥辱的事,怎能叫年輕的女孩回家。今天每逢我穿過校園,又有一群又一群的人聚在一塊,求我設法讓她們留下來,我的心真為她們痛苦。」


魏特琳決定不顧日軍的命令,盡自己所能讓她們留下,並收留屬於別的難民營、回過家但無法待下去的女性。


她用職業訓練班的形式,變相收留難民,並為她們創造自謀生計的條件。直到1938年5月31日,最後的6個難民營關閉後,金女院仍收容著800多名婦女,她們不是無依無靠,就是家住在經常遭受日軍騷擾的地方。


魏特琳不僅保護女性,還幫助她們尋找失蹤的親人,每天早上,她都派員工到難民中去登記,寫上失散人的姓名,然後由她轉交安全區國際委員會或交日本使館,催促他們設法尋找。

魏特琳一直想方設法改善難民的生存環境,她請來外國醫生為難民看病、打預防針,為兒童弄來奶粉和魚肝油,為女難民開辦學校,補習文化知識……難民們叫她「活菩薩」、「觀音菩薩」。


作為在中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國人,她對這個國家的感情甚至超過了某些中國人。她曾在日記中厭惡地寫道:「可悲的是有的中國人常常帶領日本兵到有點錢的商人家裡去,在日本兵的槍或刺刀的威脅下,他們不得不將錢交出來。」


一次,她看見一個中國小男孩戴著太陽旗的臂章來給姐姐送飯,便上前說:「你不用佩戴太陽旗,你是中國人,你們的國家沒有亡!你要記住是哪年哪月戴過這個東西,你永遠不要忘記!」


她在日記中寫道:"從軍事角度而言,佔領南京也許會被認為是日軍的一個勝利,但從道義方面而言,這是失敗,是日本民族的恥辱。


這段時期,魏特琳寫下的大量日記,不僅真實記述了日軍的種種暴行和個人遭受的巨大情感創傷,更成為南京大屠殺研究的珍貴史料。



患了嚴重憂鬱症,又遭栽贓陷害


1938年,國民政府授予她獎勵外僑的最高榮譽——藍、白、紅三色襟綬——采玉勳章。


魏特琳在那緊張恐怖的日子裡,殫精竭慮工作了數十個日日夜夜。過度的疲勞與長期的精神壓力嚴重傷害了她的身體,她在此期間的日記中常常寫道:"太倦了,倦得連字都寫不出來,""倦得無法思考"。


南京大屠殺中,她救護了許許多多的中國難民與中國婦女,可那些惡毒的小人,卻在南京大屠殺後,將矛頭直指魏特琳,對她進行栽贓陷害。

1940年4月初的一天(即汪精衛偽政府在南京成立後不久),《紫金山晚報》上刊登了一篇名為"真正的罪犯"的文章,將矛頭對準在南京大屠殺期間幫助中國難民度過困難難的西方人。


自稱"真相衛士"的作者表示:"讓我們看看那個所謂的慈悲女菩薩吧!明妮·魏特林其實是一個人販子,一個出賣中國人的叛徒。我們必須揭露她,必須把獻給日軍的那些婦女和姑娘們的帳算在她頭上。"


事實上,日軍幾乎把所謂"金女大"當成一個妓院對待,1937年的平安夜,日軍的某一高級軍事顧問表明:"我們從1萬難民中挑選100名妓女。"無奈之下,魏特琳要求對方必須"許諾不會抓走良家婦女,並且要讓姑娘們自願。"


這完全屬於權衡之舉,當時的日軍十分猖狂。


丹尼森夫人(金女大實際負責人)十分憤怒,不聽明妮·魏特琳的一切解釋。


幾天後,魏特琳遞交了辭職報告。她患上了嚴重的精神抑鬱症。


上述內容在《南京安魂曲》中有載,並且刊於《中國新聞周刊》2011年第47期以及《讀者》2012年第五期,十分真實。



離開中國一年後自殺


1940年5月14日,她在多方的勸說下離開南京回美國治病。

她在日記中寫道:"多年來我深深地愛著金陵女大,並且試圖儘力幫助她。"她這樣說了,也確實這樣做了,但是她將不得不離開她無限熱愛的這一切了。


1941年5月14日,也就是她離開中國一周年的日子,她選擇這一有意義的日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位一向堅強倔強的女性,打開廚房的煤氣,死在了印第安納州一間普通公寓里,年僅55歲。


魏特琳死後,朋友們在她的枕邊發現的唯一遺物,是一張沾滿淚水的金女院避難孤兒的照片。


在遺書中,她寫道,她在中國的傳教失敗了,與其受精神之苦,不如一死了之。臨終前說:"如果能再生一次,還是要為中國人服務,中國是我的家。"


魏特琳被安葬在密歇根州雪柏鎮郊的公墓,基督教傳教士聯合會特意製作了一塊4尺見方的大理石墓碑。她的墓碑上用英文刻著:明妮·魏特琳,觀音菩薩,到中國去的傳教士 。但在最醒目的地方刻下的,卻是四個中國漢字--金陵永生。


在當時的美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曾有這樣一個女人。但在中國,魏特琳的死引起了很大的關注,遠遠超過美國。


在她葬禮的同一天,金陵女大的師生在成都也舉行了悼念儀式,國民政府也在獲悉魏特琳去世的消息後,表示哀悼,並授給他一枚精緻的銀質獎章。


這個孤獨的女人在臨終的一刻,仍然記掛著遙遠的中國,她的墓碑上仍雕刻著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平面圖,並在房屋頂部用中文隸書寫「金陵永生」。


離世的魏特琳也許不能接受,一年之後,她傾注了畢生心血的金陵女院被日本人佔領破壞的事實:作為軍營、馬廄和指揮部使用,破壞非常嚴重。


卑劣的日本人能破壞金陵女院,卻永遠不能否認他們犯下的累累罪行,不能抹消魏特琳的所作所為。


在《拉貝日記》中,魏特琳的功績,被記敘得很清楚。


在厚厚的《魏特琳日記》中,殘暴日軍的罪行惡果,同樣被記敘得很清楚。



半個世紀後魏特琳「復活」


1995年的一天,一位美麗的東方女子坐在安靜的耶魯大學圖書館內,認真閱讀著一本厚厚的檔案材料,這是一部用打字機寫的,裝訂得不太好的私人日記。


她小心翼翼地翻閱,不時抽泣著,甚至大顆眼淚掉落。


這位華裔姑娘叫張純如,祖籍南京,祖父是抗日國軍將領張鐵軍。1937年,就在大屠殺前一個月,祖父帶著全家逃離南京。張純如閱讀的這本檔案就是塵封五十多年的《魏特琳日記》。


事實上,人們對她的懷念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張玉英老人說,她12歲那年,爸爸被日本鬼子射殺,孤苦無依的她被華小姐收留,甚至還送她去上學。幾十年了,張玉英一直託人在美國尋找華小姐的下落。


丁榮聲說,她和親戚中的12位姑娘一起逃到金陵女大,是華小姐救了她們;趙政蓮說,就是因為有了華小姐的保護,所以她才沒有受到鬼子的傷害……


她們無疑都見證了魏特琳在南京立下的巨大功勛。


為了紀念魏特琳,1999年,南京大屠殺研究中心提出了在校園內建立魏特琳的塑像,這個提議最終在2001年得到批准,2002年12月12日,在如今南京師範大學金陵女子學院前方,綠茵當中,一位戴著眼鏡的女子面容安詳,微笑注視著來往的人們。


2000年4月,歷史學家胡華玲出版了《南京大屠殺時期的美國女神:明妮·魏特琳的勇氣》,這是第一部完整的關於明妮·魏特琳的英文傳記。


一部以魏特琳一生為內容的劇本《明妮眼中的世界》也正在由瑪格里特·沃特斯特(Margaret Waterstreet)編寫,並在伊利諾州的芝加哥上演。


張藝謀2011年作品《金陵十三釵》更是改編自魏特琳在南京的真實的歷史。


永遠懷念明妮·魏特琳(Minnie Vautrin),華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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