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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出軌(上)

文/龔清楊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小說:出軌(上)


(一)

在我們這個小縣城,自從有了手機後,故事就明顯地多了起來。

故事發生在2001年學校放暑假後的一天下午,縣一中的語文老師丁輝應縣文聯的邀請,去參加一個文學活動。他上穿玉白色的短袖襯衣,下穿黑色西褲,腰間的皮帶上醒目地掛著一個香煙盒般大的手機,看起來十分瀟洒、時尚。

他前腳走進縣文聯的辦公室,後腳就成了人們目光聚集的焦點——更確切點說,人們都把目光像手電筒一樣對準了他腰間的手機上。

文聯邱主席粗喉嚨大嗓門地說:「丁輝,你小子是不是買彩票中了大獎啊,啥時候也玩起了手機?」

幾個女的像鳥叫一樣吱吱喳喳地說:「哇,丁老師,你這身打扮真是帥呆了、酷斃了……」

其實手機在這個小縣城出現己經有好幾年了,但最初不叫手機,叫大哥大,模樣跟一小塊磚差不多。由於大哥大價格昂貴,只有極少數發了大財的老闆在用。大部分人腰間掛的都是BB機。

近年來,手機的塊頭愈來愈小了,樣式也愈來愈精緻了,更重要的是,價格降下來了,兩三千元就能買到一個名牌手機。前些日子,丁輝看到學校的幾個領導買了手機後,他把牙一咬,把自己的私房錢,也就是他積攢的稿費拿了出來,買了部摩托羅拉牌的手機。手握手機的一剎那,他就像一個神槍手擁有了一把好槍一樣,立馬感覺到自己的精氣神足了很多。

一幫人吵鬧了一陣後,邱主席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接著高聲說:「大傢伙都靜一靜,說正事要緊。今天讓大家來,主要是縣酒廠和我們縣文聯合作,要舉辦一個關於酒文化的徵文活動。這一次徵文跟以前的不一樣,縣酒廠是下了大血本的:特等獎三千元、一等獎一千元……」

丁輝邊聽邊露出自信的微笑:「這個特等獎三千元啊,你是速食麵,我是白開水,我泡你是泡定了;你是餃子餡,我是餃子皮,我包你是包定了……」

這類徵文比賽,他己多次拿過特等獎、一等獎了。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刻,丁輝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打開掛在皮帶上的棕色手機皮套,像將軍撥出手槍一樣取出手機,翻開屏幕一看,是一個陌生手機號碼發過來簡訊:「丁輝,你老婆跟陳校長搞皮絆(相好的意思)給你戴綠帽子的事,難道你不知道嗎?」簡訊沒有署名,看來發簡訊的人是有意隱瞞身份。丁輝傻乎乎地瞅了這個簡訊好一陣子後,才反應過來,就連忙按了回撥鍵,他想弄明白髮簡訊的人是誰?發簡訊的目的是什麼?然而,對方卻一直不接。他不依不饒,繼續撥打,裡面卻傳來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丁輝的心情原本很好的,然而,這個簡訊卻像一記千斤重鎚般砸在他的胸口,讓他好半天都喘不過來氣。他的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回憶著自己和黃秋艷談戀愛到結婚後的點點滴滴,卻找不到一點關於妻子出軌的蛛絲馬跡……

難道是哪個朋友想尋他開心而故意給他開的玩笑嗎?不可能呀?哪個人吃飽了沒事幹發這樣缺德的信息呢?

(二)

傍晚時分,丁輝悶悶不樂地回到家中後,三歲的女兒蘭蘭像飛鳥投林般張開了雙臂,喊著:「爸爸,抱抱。」他心裡有氣,但卻不能對著孩子發,就立馬蹲下來,換了幅臉色,笑著說:「好,爸爸抱。」

妻子黃秋艷正在廚房裡忙乎,聽到他的聲音後,就在廚房中喊:「今天晚上做的是綠豆稀飯和南瓜絲煎餅,綠豆稀飯已經好了,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吧!」

「我不餓。」他瓮聲瓮氣地回完話後,依然皺著眉頭在琢磨,「那個簡訊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儘管他沒有吃飯的胃口,但飯菜的可口還是讓他挺滿意的。綠豆湯熬的時間一定挺長吧,一入口,綠豆和大米就像棉花糖一樣就化了。煎餅里卷的是黃澄澄的南瓜絲和白玉般的綠豆芽,咬一口,南瓜的甜和綠豆芽的脆都沁入了唇間。女兒更是樂得眉開眼笑,她一邊手拿著煎餅卷,一邊把讚美之詞獻給了媽媽:「媽媽,你做的煎餅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不由得感慨到:這真是一個能持家的好女人啊!只是,她和陳校長的事……

夜已經很深了,妻子熟睡的鼾聲不絕於耳地傳了過來。以往,每每聽到妻子熟睡的鼾聲時他的內心總是充滿喜悅:這是他的女人!這個女人之所以發出了香香甜甜的鼾聲是因為他給她帶來的幸福生活啊……然而,現在他聽到這個香香甜甜的鼾聲時,卻覺得像伐木場的電鋸聲一樣刺耳……

他一點睡意都沒有,眼睛瞪得大大的,凝視著黑乎乎的天花板。他覺得心裡堵得慌,就像心梗腦梗病人發作了一樣,全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他的腦海里不停地閃爍著妻子和陳校長在床上來回翻滾的鏡頭……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氣,把牙齒咬得咯咯嘣嘣,恨不得立馬躥到廚房裡拿一把菜刀,向他們砍去……

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黃秋艷在學校里分房子的事情那麼順利?

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黃秋艷評職稱和獎金的事那麼順利?

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陳校長每次見到自己時都顯得那麼和藹可親?

原來,他是因為心中有鬼!

他想把妻子叫醒,讓她坦白從寬……然而,他卻沒有這個勇氣。兩人從談戀愛以來,連一次小小的爭吵都沒有,一向都是琴瑟和諧相敬如賓的。如果這件事公開後,妻子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甜美嗎?

能怪妻子嗎?要怪只能怪那個人面獸心的陳校長。為人師表啊!真是把老師的顏面都丟盡了。

他是一個大老爺們,不能就這樣被人硬生生地戴上一頂綠帽子。他決定要跟陳校長斗!可是,怎麼斗?

他開始咬牙切齒地回憶著陳校長的所作所為……這一回憶,還真發現他做的不少缺德事。比如說,學校里分房子的事情吧,分給誰他說了算;分到哪個樓層也是他說了算。他手握重權,求他的人自然十分多。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人提著一包禮品走進他家。還有人晚上沒送成,第二天一大早就帶了一大沓現金上了門;更離譜的,一個老師為了分到房,竟然跑到陳校長的老家,認了陳校長的父親為乾爹……

他忽然間覺得,這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小說素材。

他索性起了床,打開電腦,雙手如飛般把一些文字打了出來。

很快,一篇叫做《分房記》的短篇小說就誕生了。

第二天,他又校對了一遍,就把這篇寫好的《分房記》的小說用電子郵箱的方式投到市、縣的幾家文學報刊。

一個月之後,這篇《分房記》的短篇小說在好幾家報刊發表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陳校長看到這篇明顯地具有影射意義的小說時氣得差點像聞一多一樣拍案而起了。陳校長恨不得立馬把丁輝喊進辦公室後狠狠地扇他幾耳光……然而,他畢竟是老江湖。他想,如果自己扇了他幾耳光而他又把扇耳光這件事寫到小說里,這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

他的老婆,在縣一中當後勤主任的雷秀蘭則冷靜地說:「這件事你如果不宣揚,人們還不會把你和小說中的人物對號入座。如果你一宣揚,人們就會百分之百地認為,小說中的校長就是你,到時候你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看到陳校長不吭聲了,雷秀蘭又話裡有話地說:「通過這件事你要深刻地吸取教訓,為人莫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後就不要以為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後,啍!你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要管好自己的褲腰帶!」

最後的三個字「褲腰帶」,讓陳校長在大熱天頓時打了個寒噤:「難道自己有什麼把抦被老婆抓住了嗎……」

老婆平時有翻弄他手機的愛好,會不會從手機里發現了蛛絲馬跡……

小說:出軌(上)


(三)

丁輝平時在學校里不大愛說話。同事們熱火朝天地談論一些政治、文化、體育等熱門話題時,他總是微笑著傾聽著,很少插嘴。

然而,一旦站在三尺講台上,他就立馬像換了個人一樣,他覺得自己就像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一樣,覺得自己就像站在中央電視台的《百家講壇》上一樣,整個人就會顯得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此刻,正值上午十點多,第三節剛上十幾分鐘,丁輝正在口若懸河、妙語連珠地講解蘇軾的《赤壁賦》。在古代文人中他最喜歡的就是蘇軾,他覺得蘇軾就是他的人生榜樣:瀟洒,風趣,豁達,智慧……更難得的是,他不論做人、做文和做官,都是乾乾淨淨的。

他正講得動勁時,裝在褲子口袋裡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沒有理會,手機震動了一會,就停了下來。可沒多久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而且是那種沒完沒了地振動,像一個裝在袋子里小松鼠急欲用嘴巴、爪子拱出來一樣。

他有些不高興了:「我是個教師難道你不知道嗎?你這樣沒完沒了地打電話,會影響我講課的!有什麼事等下了課再說。」

想到這,他果斷地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憑感覺摸到關機鍵,狠狠地按了關機。接著,繼續講蘇軾。

剛講沒幾分鐘,教室門忽地被推開了,陳校長板著臉走了進來,右手做了一個刀劈的手勢,說:「丁老師,先別講課了。讓同學們自習,有急事,你跟我去一趟教育局。」

丁輝說了聲同學們自習吧,就跟著陳校出了教室。

丁輝放小跑追上陳校長,氣喘吁吁地問:「陳校長,有什麼急事。」

陳校長沒有回話,而是扭過頭來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走到富康車前,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後,又瞪了丁輝一眼,用手指著后座的門,吼了聲:「上車!」

丁輝看到陳校長這幅兇巴巴的樣子後,也有些不高興了,氣呼呼地說:「去哪裡啊?連課都不讓人上了?」

當他看到陳校長己鑽進車子了,才一臉不情願地打開車門,坐在了后座。

司機發動車子後,陳校長扭過頭來,手指一點一點地亂晃著,咆哮著說:「去哪裡?去教育局!一把手要親自接見你!你小子行啊!這次真給我長臉了啊!捅漏子捅到教育局了,把一把手都惹火了……」

丁輝想反擊:「全縣有像你這樣低素質的、潑婦一樣的校長嗎?」

但他懶得理會陳校長,索性把頭往沙發上一靠,雙目緊閉,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丁輝心裡自然清楚,這一定是他前陣子發表的一篇叫《墮落》的小說惹惱了教育局長。

《墮落》小說的選材取自於當地一件真實的新聞事件:一個教初三的數學老師和一個女學生「好」上了,之後,那個女學生又在校外談了一個年齡相仿的男朋友。男老師醋意大發之外,把女同學新交的男朋友用耳光教訓了一頓。男老師逼著讓女同學跟那個男同學分手。而女同學卻振振有詞地說,你管不著。男老師一怒之下,竟然拿了一把刀,狠狠地捅了女同學幾刀……

這件事險些引發出一次官場的大地震,縣教育局的領導拚命地拉關係,求爺爺告奶奶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可丁輝的一篇小說卻把這件事又重新曝光了……縣教育局一把手看到這篇小說後把臉都氣青了,他在電話中劈頭蓋臉地將陳校長批評了一頓,接著,又讓他立即帶著丁輝到縣教育局。

十多分鐘後,到了教育局大院後,陳校長如雷般的咆哮聲終於停了下來,他又恢復了以前那種輕言細語的說話方式:「待會,你見了一把手後,要虛心接受批評,承認錯誤。否則,我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了你了。」

教育局一把手,自然要比陳校長有風度得多。見了丁輝後,熱情地讓他在沙發上坐下,還泡了茶,遞上煙,然後噓寒問暖地問他在工作和生活中有哪些困難需要組織幫忙解決的?

丁輝說:「沒什麼困難需要組織出面解決的。工作挺好的,家庭也挺幸福的。」

一把手終於像荊軻一樣圖窮匕首現了:「既然你生活上工作上都挺好的,那你就不要給我們教育系統添亂子了。你寫的好幾篇小說我都看了,純粹是給我們教育系統抹黑。實話對你說,我昨晚看了你那篇《墮落》的小說後,氣得一夜沒睡。我今天上午在電話中對你們陳校長大發雷霆了。我對他說,讓他馬上帶著你到教育局,我要認識一下咱們教育系統的大才子。」

說完,一把手的眼晴長時間地瞅著丁輝,彷彿一個執法人員審訊犯人一樣,充滿了威嚴。

然而,丁輝並沒有被一把手的目光嚇倒,他淡淡地說:「可能是您誤會了。新聞是新聞,小說是小說。新聞是真實的,小說是虛構的。我是新聞也寫,小說也寫。我寫新聞時,都是正面報道教育界的一些光榮事迹的。小說呢,都是瞎編濫造的,希望局領導、校領導不要對號入座。」

一把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下面的一個普通教師竟然會膽大包天地頂撞自己,他愣了一會,壓抑住滿腔的怒火說:「丁老師,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全縣的教師有好幾千個,哪一個不想調進城?調進城裡的教師,哪一個不想調到福利待遇最好的縣一中?你如果再敢寫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的話更多的是警告的意味,言下之意是:「如果你再敢寫那些給教育系統抹黑的小說,我就敢把你發配到鄉下教書,到時候讓你把腸子都後悔斷。」

誰料,丁輝可真不是一個怕事的主,他竟然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上班的時候我會努力工作的,爭取當一個優秀老師。下班後我會努力地寫小說。寫小說是我的業餘愛好,在中國寫小說的人有很多!局長大人,我業餘時間寫點小說沒有違法、犯罪吧?」

丁輝的話語,把一把手氣得渾身亂抖……

(四)

很快,縣教育局下文件了,丁輝由縣一中分配到全縣最偏遠的葉河鄉中學去任教。黃秋艷不高興了,她找到陳校長跟他大吵了一架。陳校長卻撇著官腔說:「這是縣教育局出台的政策,一幫一,讓一些骨幹老師到鄉鎮中學,讓鄉鎮中學儘快走上正軌。」

然而,丁輝卻沒有表示出半個不滿,還笑嘻嘻地說,教書嘛,在哪裡教都一樣!之後,扛著行李就去了葉河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丁輝來到葉河鄉支教,其實是一次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機會。丁輝從小在縣城長大,父親是縣城的街道辦主任,母親是一個藥店的經理。家庭條件還算不錯。因此,他從未體驗到貧窮的力量是多麼可怕。當他看到大山裡的七十多歲的老人在大冬天還睡著一束用麥稈做的褥子上時,當他看到四十多歲的老光棍為了賒一袋鹽而賠盡笑臉說盡好話時,當他看到十六七歲的大姑娘還穿著補丁輟補丁的褲子時……他的心都碎了,他覺得他不僅要從長遠脫貧的角度來教這些小孩子的文化知識,更應該從當下的角度給予這些貧苦家庭一些物質上的幫助。因此,他這家給十塊,那家給二十塊……

這天,他正在學校的辦公室備課時,一個老師在外面大聲地嚷著:「丁老師,有客人來啦!」客人?會是誰呢?他抬起頭一看,辦公室里走進一個衣著時尚的年青女人,正是他的妻子黃秋艷。幾個月不見,黃秋艷還是老樣子,臉龐光潔,秀色可餐。可是,他卻徹底地變了模樣,頭髮像個刺蝟一樣亂遭遭的,下頜的鬍子長得差不多快有小手指那麼長了。衣服也不像以前的筆直了,褲子皺皺巴巴的,還粘著幾滴泥,髒兮兮的。

黃秋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說:「你怎麼變得這麼邋遢了?」

他幽默地說:「這說明我在這裡沒有情人啊!」

黃秋艷揶諭道:「還情人哩,就你這幅鬼樣子,哪個女的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你!」

來到丁輝的房間,黃秋艷逼著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又帶著他到鎮上的理髮店理了一個頭,弄得渾身上下清清爽爽了,才對他說,她和他老爸找到很多老熟人,送了一大堆禮,才疏通了關係,讓他到縣廣電局去當一個編輯。要知道,廣電局可是一個富得流油的單位,有許多人擠破頭也進不去。

誰料,丁輝卻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去,我在這裡挺好的,與世無爭,落個清靜,還可以安心寫小說。」

黃秋艷差點被氣暈了。

但黃秋艷是女人,自然懂得怎樣收拾男人。她用女人的方式,從後面抱住他,柔情脈脈地說:「丁輝,我好想你,你怎麼那麼狠心,把我一個人扔在城裡?」

丁輝有好久沒有碰過女人了,自然而然,他就像一個汽油桶一樣,瞬間就被點燃了……

當他的勇猛衝刺進行到一半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陳校長和黃秋艷在床上翻滾時的畫面……他像被人拿著大棒猛擊了一下似的,嘆了口氣,停止了動作,無力地從黃秋艷嬌美的身體上翻了下來……

無論黃秋艷好說歹說,丁輝始終堅定地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挺好的。」

末了,黃秋艷氣得連晚飯都沒吃,哭泣著離開了。

(未完待續)

小說:出軌(上)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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