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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如何走上「致良知」之路?

正德三年(1508),王陽明龍場悟道,提出「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簡而言之,「心即理。」這是儒學史上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心學從此誕生。

如果將儒學演變過程分為三期,可視孔孟為第一期代表人物,朱子為第二期代表人物,王陽明則為第三期代表人物。悟道之後,王陽明相繼揭「知行合一」之教,以及「致良知」之教。相較之下,以「知行合一」為教學宗旨,更像是一種過渡,而「致良知」則標誌著陽明教法走向成熟。

王門弟子錢德洪記載:「先生嘗曰:吾『良知』二字,自龍場已後,便已不出此意,只是點此二字不出,於學者言,費卻多少辭說。今幸見此意,一語之下,洞見全體,真是痛快!不覺手舞足蹈。」歡躍之情,溢於言表。為何心學的教學宗旨會有從「知行合一」到「致良知」之變?為何王陽明在提出「致良知」之教後如此興奮?這就要從他所處的時代情景以及心學所指向的問題說起。


喚醒自己

1472年,王陽明出生於浙江餘姚。其父龍山公為成化十七年辛丑科狀元,官至禮部左侍郎。十一歲時,王陽明遵父命,在京師入塾讀書。可以想見,以王陽明父親的經歷及社會位置,他為王陽明所聘之塾師,以時人眼光來看,必定不一般;而且,他對王陽明的科第之路也會抱以相當高的期望。

偏偏,少年王陽明的表現未如時人所望。他常常逃離私塾,找一群孩子玩作戰遊戲。他自製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旗子,指揮這些孩子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演練排兵布陣。以今天的話來說,他是一個「問題少年」。對此,《陽明先生年譜》(以下簡稱《年譜》)載:「先生豪邁不羈,龍山公常懷憂。」

不僅如此,王陽明還向塾師提出了一個問題,令後者極為難堪。《年譜》載:他問塾師:「何為第一等事?」塾師回答:「惟讀書登第耳。」先生疑曰:「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或讀書學聖賢耳。」塾師的回答,顯示了時人對讀書的一般看法。王陽明的質疑,可以視為懵懵懂懂對一種流行觀念的挑戰。少年之問,並非憑空而來。

王陽明與塾師的問答,源於他對舉業的懷疑。舉業,即當時的應試教育。後來的王陽明曾毫不客氣地批評:「由科第而進者,類多徇私媒利……惟欲釣聲利,弋身家之腴,以苟一旦之得,而初未嘗有其誠也。」也就是說,那些業舉者,看似在追隨孔孟,實則為孔孟之敵。他們不但沒有遵從孔孟的教誨,反而背道而馳,一步步成為了國蠹民賊。他們讀的是假書,上的是假學校,當的是假學生,做得是假官。

為什麼會如此?有明一代,絕對君權登峰造極。朝廷陽尊儒學,陰奉法術。《典故輯遺》載,朱元璋讀《孟子》,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等語,破口大罵:「使此老在今日,寧得免耶?」而後,他命人作《孟子節文》,刪除《孟子》中帶有強烈批判意識的「抑揚太過者八十五條」,並規定「自今八十五條以內,課士不以命題,科舉不以取士。壹以聖賢中正之學為本」。

孟子為儒家亞聖,從朱元璋對孟子之態度,可見當時朝廷對儒學的真實態度。而且,這種通過對《孟子》大動斧斤而得出的「聖賢中正之學」,造就了扭曲化的所謂儒學。它空有儒學之名,實則顛倒黑白。

朱棣時代,朝廷又編撰了以理學為「基」的《四書大全》《五經大全》《性理大全》,將之作為官定讀本和科舉考試的準繩。至此,朝廷對儒學完成了系統化改造。天下不再有真正之是非,只有一家一姓之是非。

這種情況下,所謂讀書人,普遍地忘記了真正的儒學乃是身家性命之學,而將讀書與做官划上了等號,即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之結果,為造就了一個個卑劣的靈魂。以絕對君權為中心的秩序建立起來了,成本是心靈的普遍荒蕪。

如王陽明所批評的那樣,競相奔走於朝野上下者,多為心口不一的姦猾之徒。十一歲的王陽明對塾師的那次質疑,也是對真正自我的喚醒,對自我的一次發問——在一個朽壞的世間,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

對此,日本陽明學者岡田武彥這樣評論:「王陽明當時雖然年少,卻一語道出了聖學的的真諦。但當時的王陽明並不清楚,這句話會給他以後的人生帶來多大的影響!」


喚醒士人

1499年,王陽明考中進士。在此之前,他曾兩度參加會試,並兩度落榜。《年譜》載:「同舍有以不第為恥者,先生慰之曰:『世以不得第為恥,吾以不得第動心為恥。』識者服之。」他為什麼對落榜有如此反應?為什麼還要數度參加他曾質疑的科舉考試?在他看來,業舉不必患得患失,重點應關注如何獲得機遇以「致君行道」。

這種觀念,對於儒學中人來說,由來已久。比如,宋儒普遍持有「致君行道」的觀念。宋儒看來,天下者,為天下人之天下;是非者,為天下人之是非。他們在面對朝廷的時候,理直氣壯。相應的是,有宋一代,「不成文法」為皇帝和士大夫共定國是,即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這種情形下,宋代士大夫普遍「以天下為己任」,如范仲淹在千古名篇《岳陽樓記》中所寫:「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宋亡之後,「致君行道」幾成絕唱。明初,朱元璋一邊歪曲儒學,一邊對儒士動輒屠戮,幾乎徹底扼殺了「致君行道」的可能性。至王陽明所在的明中葉,皇權之運用落入「宮奴(黃宗羲語,即宦官)」之手,士大夫的地位更為低下,開創這一「風氣」者,即為正德皇帝和他的「宮奴」劉瑾。

1505年,朱厚照即位。翌年,改元正德。他貪玩不理政事,宦官劉瑾成為「立皇帝」。後者為穩固權力,大肆整肅異己。朝野上下,鴉雀無聲,王陽明上疏,請正德皇帝「侑言官去權奸」。如果有絲毫明哲保身的想法,他即可以置身事外。一者,他那時只是一名六品主事,在京師不過是一名芝麻官而已;二者,他不屬言官系統,如果他不上疏彈劾劉瑾,也無人苛求。

劉瑾看到王陽明的上疏,暴怒。他票擬聖旨,將王陽明杖責四十,還令親信監督,加力杖責;隨後,王陽明被流放到貴州龍場。當時的龍場,在內地漢人看來乃是蠱毒瘴癘之地。遭流放至此,在相當程度上意味著有來無回。這是王陽明第一次進入絕境,比起這個絕境來,愈來愈敗壞的現實社會,更加讓人感到無路可走。

山溪之畔,他看到新生的白髮倒映在水面,愕然不已,做詩感慨:「年華若流水,一去無回停。悠悠百年間,吾道終何成!」 他不斷自問:「聖人處此,更有何道?」答案終於從心中升起了。

《傳習錄》載,他如此向弟子解釋:「事君,不成去君上求個忠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無私慾之蔽,即是天理,不須外面添一分。」

換言之,他之前上疏正德皇帝,實為與虎謀皮。這是一個「治」沒有什麼「道」,「君」也沒有「理」的世界。若仍要堅信「致君行道」,那便無疑是緣木求魚。如果他是一名隱者,這個答案可以解決困擾他的許多問題。事實上,這一期間,他在所作詩文中,也的確常常想像自己是一名隱士。

但是,這個答案無法解決他在重新面對現實社會時必然會遇到的問題。比如,在流放結束後,他是退出仕途,還是再入仕途?如果退出仕途,那就失去了在現實社會中行道的機會。如果再入仕途,則會難以自處。何去何從?現實社會也在催促他儘快做出選擇?正德四年(1509),折服於初創之心學的貴州地方官員,邀請王陽明主持貴陽書院,即當地的官辦書院。王陽明以一首詩婉拒,他寫道:「范我定應無所獲,空令多士笑王良。」

在這裡,王陽明引用了《孟子》所載車夫王良的典故。當王良按照規範駕車時,乘車的人笑他為「賤工」;當他不按照規範駕車時,乘車的人反而稱他為「良工」。王陽明以此表達他的態度,即如果由他主持貴陽書院,那麼他自然贊成王良的做法。這樣就極有可能導致一個結果,即業舉者不但感覺「無所獲」,而且「笑王良」。

最終,王陽明決定接受邀請,主持貴陽書院,並揭「知行合一」之教。

儒學不是玄學。不同時期、不同講學者的教學宗旨,都一一對應著特定的問題。比如,孔子提倡「克己復禮」,對應的是「禮崩樂壞」的社會現實。如此,王陽明揭「知行合一」之教,即在於讓士人既讀孔孟之書,則行孔孟教誨,而非言行不一、是非不分。他以比喻教學:「如知痛,必已自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飢,必已自飢了。知行如何分得開?」在蘇格拉底看來,世間之所以不斷有人做出惡事,毀棄自己的名譽、幸福,根源都在於無知。就這一方面而論,東哲、西哲,如出一轍。

但是,面對那一個個久受荼毒的人心,一個個自我催眠的靈魂,如此簡易的道理,竟然就是難以講通。以至於王陽明不得不一次次地進行長篇的解釋,或問答,或寫信。對於已經錯把洗腦當做教育很多年的人來說,他們難識教育真面目。不僅僅如此,在面對真正的教育時,他們還很擅長於做一名「杠精」。

對此,王陽明感慨:「吾始居龍場,鄉民言語不通,所可與言者乃中土亡命之流耳。與之言知行之說,莫不忻忻有入。久之,並夷人亦翕然相向。及出與士夫言,則紛紛同異,反多扞格不入。何也?意見先入也。」同一時期,他在《何陋軒記》一文中,也是一邊稱讚邊民之淳樸,一邊痛斥內地世風:他還寫道,「知行合一」不斷遭到攻擊,「嘵嘵者皆視以為狂惑喪心,詆笑訾怒。予亦不自知其力之不足,日擠於顛危,莫之救以死而不顧也,不亦悲夫!」這是他試圖喚醒士人的一次嘗試,但並不怎麼成功。


喚醒大眾

來到龍場兩年之後,王陽明接到了任命,前往江西出任廬陵縣令。歸途中,他在船上度過了除夕並作詩:「遠客天涯又歲除,孤航隨處亦吾廬。也知世上風波滿,還戀山中木石居。」其中頗有踟躕之意。

劉瑾倒台後,他又陸續在京師、滁州、南京等地任職,並多次上書提出辭職。比如,在南京,他兩次請辭。但是,他越是不想做官,越是把官越做越大。1516年,他升任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受命巡撫南贛及汀、漳等地。對於王陽明來說,這是之前他從未遇到過的一個實權要職,即一步而為封疆大吏。他的做法是繼續提出辭職,朝廷的做法卻是連續四次下旨,催他上任。其中,最後一次語氣十分生硬,用了「不準休致」、「著上緊前去」等語。

1517年春,王陽明抵贛州上任。在這個職位上,王陽明創下了他一生中最具傳奇色彩的功業。1519年,寧王朱宸濠叛亂,王陽明以只及朱宸濠一半的兵力,即在一日之內攻下南昌,隨後在鄱陽湖大敗叛軍主力,生擒朱宸濠。

這帶給王陽明的不是榮耀,而是新的危難。當時,正德皇帝執意「御駕親征」,帶著幾萬人馬來到南京。他身邊的張忠、許泰等人,則構陷王陽明企圖謀反。這構陷並未成功,但也讓王陽明徹底視「致君行道」為幻夢一場。

《陽明先生年譜》載:「先生赴召至上新河,為諸幸讒阻不得見。中夜默坐,見水波拍岸,汩汩有聲。思曰:『以一身蒙謗,死即死耳,如老親何?』謂門人曰:『此時若有一孔可以竊父而逃,吾亦終身長往不悔矣。』」

換言之,王陽明當時甚至有了離開中土之思。他無路可走,這是一個比之前流放龍場更大的一個絕境。流放龍場前,他在錦衣衛的詔獄中度過除夕。這一次,他在困愁、無眠中迎來新年。在《元日霧》中,他寫道:「人多失足投坑塹,我亦停車泣路窮。」在《二日雨》中,他又寫道:「坐對殘燈愁徹夜,靜聽晨鼓報新晴。」

因為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件事,而是一個制度。如果是面對一個人,那麼,即便是所謂天良喪盡者,也並非全無良心發現之時。如果是面對一件事,比如剛剛結束的宸濠之亂,他也能以寡擊眾,迅速平叛。但是,面對那個以絕對君權為中心的制度,他怎麼辦?

當時那個世界,乃是一個人人皆處於絕境的世界,人與之區別只在於有人自知,而多數人卻不自知,如此而已。1521年,正德皇帝病死,結束了他那荒唐又短暫的一生。在彌留之際,他對身邊的司禮監太監說:「天下事重,與閣臣審處之。前事皆由朕誤,非汝曹所能預也。」他承認了自己是個失敗的皇帝。隨後,許泰等充軍並死於戍所。但是,這個敗壞的現實世界並不會因此得到改變。接下來的年月里,依然有一個又一個的皇帝、重臣或身敗、或名裂,或身敗而兼名裂。

1520年,王陽明在贛州初講「致良知」。次年,在南昌正式以「致良知」為教學宗旨。這個教學宗旨,不是單純思辨的成果,而是來自於經歷了流放龍場、遭謀反之誣等一系列患難的痛切感受。正式以「致良知」為講學宗旨之前,他寫了《睡起偶成》及《月夜》二詩,人們可見其志所在。《睡起偶成》中,他寫道:「起向高樓撞曉鍾,尚多昏睡正懵懵。縱令日暮醒猶得,不信人間耳盡聾!」《月夜》詩中,他則寫道:「舉世困酣睡,而誰偶獨醒。疾呼未能起,瞪目相怪驚。」他要敲響鐘聲,喚醒所有沉睡之人。

他還寫了《啾啾吟》一首,在這首詩中,之前的陰霾情緒,一掃而光,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知者不惑仁不憂,君胡戚戚眉雙愁?信步行來皆坦道,憑天判下非人謀。用之則行舍即休,此身浩蕩浮虛舟。丈夫落落掀天地,豈顧束縛如窮囚!」與他之前的詩作相比,這些詩作的行文更為樸素、直白。

同時,他開始走向街市去講學。在泰和,面對一個名叫楊茂的聾啞人,他提筆寫:「你口不能言是非,你耳不能聽是非,你心還能知是非否?」楊茂寫:「知是非。」他寫:「如此,你口雖不如人,你耳雖不如人,你心還與人一般。」楊茂表示感謝。他繼續寫:「大凡人只是此心。此心若能存天理,是個聖賢的心。口雖不能言,耳雖不能聽,也是個不能言不能聽的聖賢。心若不存天理,是個禽獸的心。口雖能言,耳雖能聽,也只是個能言能聽的禽獸。」楊茂扣胸指天。他繼續寫:「我如今教你,只須終日行你的心,不消口裡說;但終日聽你的心,不消耳里聽。」楊茂再次拜謝。

以此行動,他向世人表示,從此,心學的教學對象無分南北東西,無分男女老幼,面向所有階層、所有的人。1520年9月,王艮拜入陽明門下。在所有的王門弟子中,他是最有個性的一個,王陽明則非常高興,對其他弟子說:「吾擒宸濠,一無所動。今卻為斯人動。」而後,心學如野火般傳至木工、陶匠以及樵夫等,泰州王門之推動力大矣。

當心學以「致良知」之教「撞曉鍾」之時,歐洲的宗教改革方興未艾,啟蒙運動還尚未開始。當時的歐洲和中國,在許多方面都很有相似之處,比如,商品經濟的發展催生了一個又一個繁榮的的商業市鎮,個體意識蓬勃發展。

相較之下,原有的經院哲學走向衰落,原有的權力機構則成為滋生腐敗的所在,如教皇的特使竟然叫賣「贖罪券」。在這種情形下,做為針鋒相對的行動,馬丁·路德發起了宗教改革,認為人人皆可通過信仰得救,而非通過外在的那個教廷,不僅僅如此,他還抨擊那個腐化的教廷為「人間最大的巨賊和強盜」。

啟蒙運動繼之而起,打破了「君權神授」的神話,為現代社會的形成確定了堅實的基礎。學者杜維明認為:「在這個特定的方面,陽明對儒學所做貢獻,同馬丁·路德對基督教所做的貢獻一樣深刻。」

這一時期的王陽明,也迎來了他平生心情最為暢快的一個時期。比如,他在一封書信中這樣寫道:「道義日新,優哉游哉,天地之間寧復有樂於是者!」他認為,一個人,無論他從事何種職業,無論他身份高低,只要誠意向學,成聖成賢之路都會向他開啟。

他認為:「四民異業而同道」,「果能……調停得心體無累,雖終日做買賣,不害其為聖為賢。」他說:「人胸中各有個聖人,只自信不及,都自埋倒了。」他說:「良知只是個是非之心,是非只是個好惡。只好惡就盡了是非,只是非就盡了萬事萬變。」

他說:「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不假外求。」他寫道:「個個人心有仲尼,自將聞見苦遮迷。而今指與真頭面,只是良知更莫疑。」他還寫道:「爾身各各自天真,不用求人更問人。但致良知成德業,謾從故紙費精神。」

中國歷史上,之前從來沒有一種學說,能夠如此肯定個體價值。這如一聲驚雷,撼動了萬千遭受現世重壓的人和深陷權力旋渦的人,讓他們在已經朽壞的「治道」和「世道」之外,看到了一條光明大道。

史家余英時在回望這段歷史時,稱之為「一場偉大的社會運動」,並評點說:「『致良知』為個體意識提供了最合需要的精神動力……通過這一層解釋,決定是非的大權已無可逆轉地落在每一個人的手上,個人根據一己的是非之心,便能對萬事萬變做出獨立的判斷。在儒學傳統中,無論是個體的承當精神或批判意識,都從來沒有達到過這樣的高度……這才是陽明『良知』說的真精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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