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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蘇聯檔案披露末代皇帝溥儀被俘和引渡前後

原標題:前蘇聯檔案披露末代皇帝溥儀被俘和引渡前後


1908年12月24日(光緒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二),中國末代皇帝溥儀在其父攝政王載灃的攝護下哭哭鬧鬧登基,剛滿3歲便做了清皇朝入關後第十位皇帝,改元宣統。宣統年號的意思是要宣揚光大列祖列宗的文治武功,使清王朝得以萬世一系,長治久安。但這只是夢想了。進入20世紀,要求改革和鼓吹革命的聲音已經不可遏止,腐朽的清王朝再也不能維持。1912年2月12日(宣統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才6歲的溥儀在隆裕太后的監護下,舉行最後一次朝儀,正式宣告退位,演出了清王朝的落幕,結束了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1924年10月23日,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11月5日,馮派北京衛戍總司令鹿鍾麟、警察總監張璧帶領20人的手槍隊進宮,限溥儀在3小時內全部搬出紫禁城。溥儀一行喪魂落魄地被國民軍趕出宮後,暫住後海載灃醇王府。12月10日,溥儀逃入日本使館。1925年2月23日,由日本使館策劃和護送,秘密轉移天津張園。


1931年,溥儀在侵華日軍策划下被挾持至東北。1932年2月末,在日本關東軍的一手導演下,在瀋陽(當時稱為奉天)舉行的所謂「全滿洲會議」上通過決議,宣告東北「獨立」。3月8日沐猴而冠,溥儀在長春舉行就職典禮,出任日本傀儡政權「滿洲國」執政。1934年3月1日改稱滿洲帝國皇帝,年號康德。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後退位,16日被蘇軍俘獲,送往蘇。先後被囚蘇聯赤塔、伯力監獄。1950年8月1日,蘇聯政府把以溥儀為首的58名偽滿俘虜移交給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

本文擬依據若干當事人撰寫的文章所提供的材料和主要保存在俄羅斯聯邦國家檔案館的有關資料,對溥儀被蘇軍俘虜經過及中蘇兩國政府交接以溥儀為首的偽滿戰俘始末,向讀者作出介紹。



(一)


1945年8月8日蘇聯對日宣戰,9日蘇軍進入中國東北境內向日本關東軍大舉進攻。10日,最末一任關東軍司令官山田乙三同他的參謀長秦彥三郎向溥儀宣布日軍要退守南滿,偽滿的「國都」要遷往通化,必須當天動身。關東軍高級參謀吉岡安直危言脅從:「陛下如果不走,必定首先遭受蘇軍的殺害!」經溥儀再三要求,總算給了三天寬限。8月11日,溥儀和隨身官員及家屬乘火車南逃。為了躲避空襲,繞道吉林至梅河口線路,走了兩天兩夜,於13日到達通化縣大栗子溝,凄凄惶惶投宿在栗子溝煤礦原日本礦長的住宅。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當天,溥儀在偽滿大臣、參議面前宣讀了「退位詔書」,歷時十三年零五個月的偽滿洲國結束了它的生命。據溥儀之弟溥傑回憶:從新京捧來的清皇朝歷代祖先的牌位,也在這裡燒毀,隨著煙消灰盡,說明清皇朝確實滅亡了。

1945年8月16日,吉岡安直通知溥儀即刻動身去瀋陽,再從瀋陽轉機飛赴日本,只允帶幾名隨行人員。溥儀懼怕日本人會殺他滅口,裝出高興樣子,挑選了弟弟溥傑、兩個妹夫潤麒、萬嘉熙,三個侄子毓贍、毓 、毓 ,醫生王子正和隨侍李國雄。臨行時溥儀對哭哭啼啼的皇后婉容和福貴人李玉琴安撫說,我等著你們到日本來。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前途和命運將是怎樣的呢。慌亂中溥儀一行隨即乘火車到通化縣轉乘飛機去瀋陽。16日上午11時,溥儀、溥傑和吉岡等所坐的飛機先抵瀋陽機場。就在他們在機場休息室等候毓贍等人所坐的另一架飛機到來的時候,傳來一陣震耳飛機聲,但是著陸的卻是蘇聯飛機。一隊隊手持衝鋒槍的蘇聯士兵立即將機場上的日軍繳了械。正等待換乘大飛機逃往日本的溥儀,被蘇軍不期而俘。


過去的許多文章書著對溥儀的被俘大多語焉不詳,沒有深涉。這事甚至連身臨其境的溥儀的隨侍李國雄也都頗存猜疑,在他口述的《伴駕生涯》一書中稱溥儀被俘是個謎,懷疑這是日蘇之間的秘密交易:「溥儀在瀋陽機場被俘,難道是偶然間遭遇了蘇聯傘兵嗎?我親身經歷了這次被俘過程的一切細節,我認為溥儀是作為日本獻給蘇聯的投降禮物而去瀋陽的,不過這是上層之間的事,吉岡和橋本當了陪送品而不自知。」


1945—1946年出任瀋陽衛戍司令的蘇聯少將科夫通·斯坦克維奇,在他所寫的一篇回憶錄中,詳細描繪了鮮為人知的關於俘虜溥儀的經過。1945年8月20日他到瀋陽,時任遠東方面軍司令的普里圖拉將軍十分高興地對他說:


「我把皇帝從日本人鼻子底下運到了赤塔。」「我們飛機在機場降落時,我們當中誰也不知道,在這裡,在瀋陽竟有個溥儀。種種跡象表明,他準備飛往日本。不管怎樣,我們在機場上見到了準備起飛的飛機,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此時,一位身材端莊,還十分年輕,身穿軍服的人向該機走去,我們攔住了他。經過詳細追問才搞清,這正是皇上,我決定捉住他,剛好我們的飛機正在起動。通過翻譯,我開始與溥儀談話,不露聲色地將他擠向我們的飛機。當他走向我們的『利—2』號飛機時,我們有禮貌地繳了他的槍,讓他坐上飛機,把他護送往赤塔。一切做得如此神速,以至於溥儀的警衛和機場工作人員在我們飛機升空後,才明白所發生的一切。這個傀儡的活動就此結束了。」


以上陳述,表明溥儀一行是準備逃往日本,在瀋陽機場轉機時被剛降落的蘇軍恰巧碰上而被俘虜的,並不是像有些文章稱溥儀被俘是個謎,懷疑這是日蘇之間的秘密交易。要是依有預謀的說法,蘇軍則會嚴密監控機場,而決不會出現溥儀已在機場候機,蘇軍飛機才降落,經詳細詢問才知道誰是溥儀這等事的。

《溥儀自傳》里對被俘經過也有所記載:「吉岡在瀋陽機場曾請求蘇軍網開一面,允許溥儀赴日逃命。」並曾說到飛機到達通遼機場後,在溥儀的要求下,蘇軍把死纏溥儀11年之久的吉岡安直同溥儀一行分開了。


在通遼機場,一群蘇聯士兵聽說俘虜了「中國皇帝」,圍攏過來看,還有好奇者要求和溥儀握手。一個軍官模樣的打趣說:「紅軍士兵和皇帝握手,這真是一件不平常的事。」說罷哈哈大笑不止。溥儀一行在通遼住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下午被押上大型軍用飛機送往蘇聯赤塔。


溥儀的偶然被蘇軍俘虜,對蘇聯來說是它對日宣戰,進入中國東北打敗日本關東軍、粉碎偽滿洲國的一個最大、最具象徵性的戰利品。他們有了這個日本扶植的傀儡、身份特殊的知情人,無疑是可以在爾後的對日交涉中以至同蔣介石國民政府的談判中起其所希冀的重要作用。



(二)

1945年8月17日晚9時許,押送溥儀一行的飛機到達赤塔機場,隨即被蘇軍送赴拘留地莫洛科夫卡赤塔衛戍司令部。溥儀等人剛感到已獲生路,很意外的是聽到車外傳來一聲中國話:「要解手的,可以下車!」不覺一驚,以為最壞的情況出現,要在這裡把他們移交給中國政府了。下車一看,原來講中國話的是一個蘇聯少尉,虛驚了。在莫洛科夫卡赤塔衛戍司令部,衛戍司令向他們宣布了「從現在起將你們拘留」的命令。溥儀聽了雖覺刺耳,但仍為能留在蘇聯倖免一死而感到高興。經過初審交待問題,一個月後被遷往哈巴羅夫斯克(伯力)第45收容所。


溥儀在蘇聯拘留期間,一直享受優待,一日三餐有豐刷的俄餐,還供應有麵包、果品、奶油之類的午茶。配有醫生、護士為他檢查身體、治療疾病。他從不參加勞動,生活起居一應都由三個侄兒和原隨侍侍候。溥儀也從末在侍候他的人面前放下「皇上」架子,天天接受他們的請安。他虔誠誦佛念經,每天跪床修行功課,還讓隨侍和侄輩放哨,好讓他擺弄諸葛神課、金錢卦等玩意兒,占卜自己的不測命運。這些做法,從未受到蘇軍干預。他又看到讓他揭發日本帝國的罪行,於是他認為蘇聯主要是要嚴懲日本戰犯,不會對他怎麼樣,便生出一個想在蘇聯偷生、逃避中國人民懲罰的幻想:蘇聯和英美是盟邦,先設法在蘇聯留下來,再伺機從蘇聯遷往英美去做寓公。他帶著的大批珠寶首飾等貴重物品也足夠他後半生花銷的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溥儀在蘇聯的五年間,除了多次口頭向蘇方提出申請以外,還三次上書蘇聯當局,申請准許他永遠留在蘇聯。


1947年12月9日,溥儀在伯力監獄寫了一封給「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政府」的「請願書」。


但等了許久,未獲迴音。1949年7月29日,溥儀便直接向斯大林寫出「申請書」,其中說:

「我衷心對您素日的愛慕和我至深感謝之意並且我最希望居住蘇聯邦,所以我再三向您表示我的心懷。」「我在滿洲名為皇帝,而其實是日本關東軍的俘虜。當我回憶到一九四五年蘇聯邦為拯救全世界人類開始向日本帝國主義進舉的第一天,日本軍閥即強迫我往通化。彼時我雖不知蘇聯為何種國家,但是我的心中想雖然是所謂的『我的帝國』即因此而崩壞,亦是我願意的事情。因為誰能驅逐了日本的關東軍誰就是人民和我的朋友。日本軍閥更強迫我赴日本,不意在奉天為蘇軍所解救。先至赤塔後移往伯力,備受蘇軍當局內務局長及所長以下全員種種厚待,一切皆甚安適。彼時我方開始讀蘇聯各種書報。在我四十年第一次讀您的著作列寧主義問題和共產黨歷史等書,我方認識蘇聯邦真是全世界上最民主最進步的國家,而且是各勞動人民和全世界被壓迫民族的救星和柱石。」在前曾提出請求願留居蘇聯邦,雖尚未蒙答覆,可是我自己認為同蘇聯人一樣的關懷和盡心蘇聯的發達和興盛,並且我願意同蘇聯人一樣的工作和努力,以報答您的厚恩。因此我衷心盼望您允許我居住蘇聯邦內。」


溥儀的這份親筆上書,可在俄羅斯聯邦國家檔案館查到,其急迫的心情躍然紙上。


為了達到留在蘇聯的目的,能為他向上說好話,溥儀不惜討好蘇聯的官員和看守所人員。對他們的一言一語都恭敬從命,對他們的一再索取都是有求必應。在恐嚇和敲詐面前,溥儀更是戰戰兢兢地把攜帶身邊的貴重物品大把撒出去。伯力第45收容所的一位蘇聯翻譯抓住了溥儀的心態,屢屢得手。有次故意對他說,第一批送回中國的人已全部被判了刑,有的判了死刑,如何如何等。嚇得溥儀一下送了他好多東西,以求他幫忙不被送回國去。


其實蘇聯政府對溥儀的申請還是非常重視的,內務部部長C.克魯格洛夫在先後收到申請書後,分別於1947年12月和1949年9月9日、9月20日三次給斯大林、莫洛托夫、貝利亞作書面報告。


1946年8月,蘇聯當局讓溥儀到東京「遠東軍事法庭」作證。「皇帝」出庭,這一空前之舉,引起世界各國矚目,一度成為世界上一些報紙的頭條消息。溥儀先後八次出庭,他以親身經歷有力地揭露了日本帝國主義扶植傀儡政權,侵略、統治中國東北的罪行,「日本一方面施行武力侵略,一方面施行宗教侵略。他們是企圖奴化全世界的,而把東三省視作神道侵略的試驗場。」溥儀還揭發了日本關東軍在東滿和北滿的邊境上新築了許多鐵路,用以準備對蘇的軍事行動,目的是要把偽滿洲國作為日本軍國主義進行反蘇的前沿陣地。溥儀的出庭作證,為蘇聯戰勝國的地位和權利提供了無可辯駁的鐵證。同時溥儀因害怕自己會受到懲罰,為了掩飾自願充當傀儡的罪行,也在法庭上對一些情節故意閃爍其詞。他迴避「九一八」事變前就和日本人秘密勾結、相互利用的事實。他拒不承認自己寫給日本當局作死心塌地投靠的親筆信,他在信中說什麼「今看欲謀東亞之強國,有賴於中日兩國提攜」,希望日本帝國主義扶植他延續清王朝統治。無疑,溥儀在為自己刻意開脫的時候,也就沒有徹底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



1946年8月29日,溥儀還未離開東京,國民政府再次向蘇方交涉引渡溥儀。蘇聯考慮自身利益,未作可否。


新中國成立後,蘇聯再拘留溥儀不僅已沒有實際意義,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還成為一個包袱,所以從1950年3月起,蘇聯內務部多次書面請示蘇聯最高當局擬將溥儀引渡給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


1950年3月3日,蘇聯內務部部長C.克魯格洛夫又書面報告斯大林、莫洛托夫、貝利亞、馬林科夫、維辛斯基,對於被關押的以溥儀為首的偽滿洲國官員、將軍以及溥儀的親信、親戚共58人及保存在蘇聯內務部的溥儀1946年5月10日向蘇聯政府提出請示收下屬於他本人的貴重物品(價值47.3萬盧布),偽滿洲國官員的貴重物品(價值47.6萬盧布),如何處理的問題提出內務部的具體意見。


1950年3月9日,蘇聯外交部部長A.維辛斯基,內務部部長C.克魯格洛夫聯名給斯大林書面報告,對於內務部3月3日書面報告內容,蘇聯內務部和外交部認為:恰當的作法應是,將上述在押人員及其貴重物品移交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處理。並在爾後的部長會議決議中提出,責成蘇聯外交部通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責成內務部進行具體移交工作。


1950年7月6日,內務部部長、外交部部長在聯名向斯大林的書面報告中提到:今年7月1日,周恩來在與蘇聯駐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使羅申同志會談時聲明,如果蘇聯政府認為移交溥儀是適時的,中國政府準備接受。對此,蘇聯內務部和外交部認為:應通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說明蘇聯政府準備將溥儀和他的隨從人員移交中國,並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告知,對向中國當局移交這些人的地點和時間有何考慮。


經中蘇雙方多次協商,交接地點在中國境內的黑龍江省綏芬河車站,時間為8月1日。蘇文移交工作由蘇聯拘留管理總局代表、中校科富托夫及上尉阿斯尼斯負責交接,中方確定由東北人民政府外事處處長陸曦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外交部全權代表負責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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