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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詛咒的家族:親人相繼去世後,癱瘓20年的祖父道出其中實情

被詛咒的家族:親人相繼去世後,癱瘓20年的祖父道出其中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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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敘白

陰陽齋,通陰陽,葉老闆上行陽道下通陰關,驅鬼避邪,莫懼鬼物。陳先生肅正天道掃四方鬼寇,奪寶鬥法,且驗人心。

1

葉苗冷不丁接到電話,小黃這小子出息了,大半夜的在外頭開了箱啤酒,直接喝出個胃出血,送醫院去了。不僅如此,還學會了喝酒鬧事,把人的腦袋給砸出個血窟窿來,救護車和警車一道來的,別提多熱鬧了。

按說葉苗也不願搭理他,誰讓他孤家寡人一個,平時人緣也不咋地,又一時心軟,耐不住他在電話里又是求爺爺又是告奶奶的,葉苗拿他沒辦法,只好收拾東西,把這事擺平了,又去了趟醫院,跑上跑下幫他把住院手續給辦了。

「喝酒喝進醫院,還得住上好幾天,打架鬧事,人沒揍你,你還先吐血了。」葉苗安頓好了小黃,看著半死不活躺在那總算醒過神的小黃,葉苗伸出了個大拇指,「你可真行!」

陳公虞冷颼颼地站在病房,他雖然沒說話,但這氣場愣是把小黃這熊孩子嚇得不敢把腦袋探出被子,只露出了雙眼睛,一會看看葉苗,一會看看陳公虞,不敢吭聲。

「知道怕了?」葉苗拿眼光瞥了瞥陳公虞,知道小黃是怕他。還別說,陳公虞不說話的時候,真挺可怕的,葉苗沒好氣道:「知道怕,你和方少爺不挺熟的,怎麼不求人方少爺來給你擦屁股善後?」

「這不人家方少爺二話沒說就把電話給我掛了嗎……」小黃訕訕笑著,末了,憂怨滿滿地念叨了一句:「薄情寡性的傢伙,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還是咱小葉溫柔可人善良大方……」

「得了得了,可閉嘴吧。敢情是方少爺不想搭理你,才找的我。」葉苗皮笑肉不笑,看了眼手錶,天都亮了,醫院值夜的醫生護士陸陸續續已經完成了換班,葉苗打了個呵欠,「你休息著吧,我去一樓把費用繳了,順便給你訂個餐,然後就回去睡了,好自為之吧。」

葉苗說著,順手就打開了病房門,一股陰冷的空氣迎面而來,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拖著疲憊的步伐從病房門口經過。葉苗的視線往下,便見男人腳下拖著一長一短兩道影子,就像枷鎖似的,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陰邪纏身,小鬼索命,近期身邊將有白事。」葉苗頓時停住了腳步,大概被對方時運之低給驚到了。

陳公虞隨手一掐算,「白事接二連三,至少要失三條人命。」

「這麼慘?」小黃冷不丁推著輸液架子湊了上來,探頭探腦的,想看看葉苗和陳公虞口中命途如此多舛的人是哪位。

照理說這裡是醫院,人不出事怎麼會來醫院,時運低些不奇怪,但這個人低得清新脫俗,不得不引起了葉苗的注意。

「不行,這人菩薩門前過,咋也不知道進來拜一拜呢。」小黃說風就是雨,穿著一身病號服,踩著一雙拖鞋,推著輸液架子,火急火燎從葉苗和陳公虞中間鑽了出去,追著那男人去了。

小黃這話雖然拍了一通葉苗的馬屁,但葉苗也沒見得多受用,沒好氣道:「跑什麼呢!嘿,我什麼時候說要幫他了!」

這一行的規矩,對方不找上門,他們是不會主動找事兒的,若是緣分到了,該她出手幫忙的時候,自然會有機緣巧合讓她攤上這事。

2

果不其然,這就是小黃瞎惹事的代價。

葉苗和陳公虞追著小黃出去的時候,他在電梯口把那倒霉的中年男人給攔下來,抓著對方的胳膊,一臉嚴肅和神經質地勸道:「兄弟,我看你印堂發黑,邪氣纏身,近期將有不幸,身邊要有白事,至少死三人啊!」

「你,你胡說什麼!」男人聞言,面色驟變,小黃又糾纏不放,惹來眾人圍觀,那男人身側的拳頭早已攥得咯吱咯吱響。

「真的,你印堂發……哎喲我的媽!」小黃冷不丁被那男人迎面一拳砸來,砸得他立即鬆手掩面,指縫間鼻血飆濺。他捂著滿是血的臉,疼得抽著冷氣,還不忘鍥而不捨對那男人道:「你真的,時運不濟,邪氣纏身……」

「哎……」葉苗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忍不住掩面扶額。還別說,小黃這一身狼狽,滿臉病態的黃白,自己看起來可比人家好不到哪去,又纏著對方一通恐嚇,這口吻聽著就特別像忽悠人的神棍,活該挨揍……

眼見著那男人又是一拳要揮下來,小黃嚇得縮脖子閉眼,預料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他睜開眼皮,便見到陳公虞高大冰冷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隨手抬起,扣住了那男人要落下的拳頭。

「你,你想幹什麼!」中年男人本就被小黃惹得盛怒,陳公虞的個頭又比他高大許多,他下意識地抬頭,便對上一雙冷得威嚴的眸子,男人愣了一愣,竟從打心眼裡生出幾分畏懼來。

陳公虞鬆手,神色漠然,只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話,「三代皆出橫死鬼,非時運不濟如此簡單。祖上福蔭不淺,卻不能佑後世家宅平安,你也難逃此劫。」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公虞雖不近人情,耐不住生了一張好皮囊,一身藏青色長衫又格外扎眼,這樣下去,只怕要鬧出大事了。葉苗見狀,連忙從人群中鑽上來,打圓場遞名片,對那中年男人道:「是我朋友魯莽了,不是有意要惹你不快,這是我的名片,你有需要,就儘管來找我,若信不過,旁邊就是垃圾桶,隨手一丟,這事咱們就算兩清,成不成?」

說著,葉苗便一左一右,拉著陳公虞和仍在飆鼻血的小黃逃了出來,躲回病房裡,把門一關,不多時,外頭便聽到有人開始遣散圍觀的人,恢復了這層的秩序。

沈友樂站在那,手裡捏著多出的一張名片,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陰陽齋,他自然是聽過的,甚至早已打聽多時……

3

葉苗上午回了陰陽齋,下午,那叫沈友樂的中年男人就找上門了,一夜沒睡的葉苗睡眼惺忪,打著呵欠招待了沈友樂。

陳公虞見葉苗精神不濟,從來沉默寡言的他罕見地代替葉苗開了口,請沈友樂坐下,看了對方一眼,醜話說在前頭,「三代皆出橫死鬼,近期白事不可免,即使我們願意幫你,也只能儘力令厄運止,福蔭續,後世不再受前世苦。」

葉苗沒搭腔,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後索性搭在陳公虞肩頭睡著了,發出極其小聲的鼾聲。

那叫沈友樂的中年男人老老實實地點頭,一面為自己上午的衝動道歉,一面懇求道:「先生所言極是,我家祖上還算福蔭深厚,衣食無憂,算得上書香世家,在當地也算是豪紳。但從我祖父那代起,就不行了,代代出橫死鬼,祖父的兄弟手足無一倖免,我父親也是橫死在外,現在,就連我們夫妻……這樣吧,這趟來,我是專程想請先生去我家祖宅一看,看看可有破解之法?」

沈友樂的妻子快要生產了,但胎相不穩,現在一直在住院,只剩下癱瘓在床幾十年的老祖父和與老祖父相依為命的老祖母,還在老家祖宅住著。好好一個大家族,到了現在,滿打滿算,算上妻子肚子里還未出世的孩子,也只剩下他們祖孫五人。

沈友樂聽到陳公虞那句「後世不再受前世苦」就已經感激涕零了,他不想自家幾代人的厄運,還要代代傳下去。

陳公虞點頭,沈友樂當即千恩萬謝,走到外頭開了車門,請陳公虞上來,葉苗也迷迷糊糊地跟著陳公虞身後,上了沈友樂的車。

路上,沈友樂大致介紹了家裡的情況,「我原來在外地上學,畢業後就留在外地工作了,和妻子也是在工作上認識的,十多年了,一直也沒要上孩子,現在妻子懷孕了,我想到家裡只剩下老祖父和老祖母相依為命,放心不下,也沒辦法兩頭照顧,就和妻子商量,回了江北,搬回家裡老宅和祖父祖母一起住。」

沈友樂看了眼後視鏡,見陳公虞沒說話,葉苗又睡得正沉,他細心地將車裡的暖氣開足了些,廣播關小聲了些,不再說話了。

葉苗這一覺補上了,精神好多了,睜眼的時候,沈友樂的車也才剛停下。這是位於江北外環的鄉鎮區,老房子一座挨著一座,路不大,居住在這的大多是當地的老人,不少屋子已經空置了。

沈友樂的車只能停在路口,回過頭向二人介紹道:「先生,葉老闆,前面就是我家老宅了,不遠,咱們得走過去。」

「行。」葉苗點了點頭,和陳公虞一道下了車,一路跟在沈友樂後面,葉苗時不時東張西望,打量這附近的環境,偶有飯後出來散步遛孫子的老人,大概是很少見到沈友樂帶陌生人回來,也時不時朝葉苗和陳公虞倆人行注目禮。

4

「前面就是我家了。」沈友樂手指著前方自建的老宅子,宅子不小,還有自家庭院,聽說是他祖父年輕的時候才建的,可見當年他們家的確是富裕,這都算得上豪宅了,大門上掛著「沈府」二字,也頗有些書香世家的意思。

葉苗醒了醒神,沒急著進門,掏出羅盤辨別了方位,嘴裡道:「我雖不是精通地理堪虞、安宅營葬,但習陰陽術的,多少和堪虞風水有共通之處,略知皮毛,看人問鬼之前,我得先看看你的宅。說起來,要真是宅子的問題,我頂多知道問題在哪,至於怎麼改,我得再給你另介紹一位行家,方少爺抓鬼不太行,但這方面比我強。」

像沈友樂家這種祖上福蔭深厚,後世卻頻出橫死的,不是祖先陰宅有問題,就是後世陽宅有問題。但既然說了其祖上福蔭深厚,祖父那代也確實家底殷實,乃一帶豪紳,可見與陰宅的關係不大,那多半就是陽宅出問題了,葉苗還沒正經開工,就已經開始打起了甩鍋給方不羈的主意。

「是是是,您請便。」沈友樂對葉苗和陳公虞倒是出奇地敬重,不僅僅是因為陰陽齋名聲在外,他沈家那位癱瘓的老祖父也是懂風水的,和陰陽齋算得上半個同行,因此他格外篤信這些。

葉苗抬頭看了眼沈宅前頭頂的那片綠蔭,是棵老榕樹,也不知是本來就生長在這的,還是後來移栽到沈府宅門前的,葉苗直言不諱道:「宅外大榕樹,根會蔓延到住宅地基底下,對人的健康、家運自然不利。」

沈友樂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葉苗也渾不在意,看向沈府正對面的那一排坐東向西的紅磚大厝,沈家中軸正對著那紅磚厝的屋角,葉苗忍不住搖了搖頭,「住宅周圍百步內的高大建築,有返照對宮之氣的作用,屋脊獸頭更是忌諱與對面相衝。你們家門前這條小巷道,由艮方大馬路引入,經坎、乾至大門前,主傷丁破財。」

「再看你家大門吧。」葉苗吐槽得越發起勁,「這都什麼啊,看門戶有一句話,叫,叫什麼來著……」

陳公虞早已習慣葉苗在這方面的不學無術,她的悟性極高,但偷懶也是時常的,便輕嘆了口氣,提醒道:「關煞二方無障礙,光明正大旺門庭。」

「對對對。」葉苗一拍自己的腦門,解釋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前面正門和位於八宅飛星煞方的門,不可有高尖逼壓、直衝直射的惡形。門嘛,本身形要端正,高低大小與住宅相稱,門前的空間平坦寬舒,這樣家宅才平安。老祖宗的話,總歸是有幾分道理的。」

反觀沈宅,這家二黑入主中宮、五黃到艮宮,故沈家人才註定受病魔纏擾,輪流不已。

氣氛有些凝重,沈友樂也不說話了,陳公虞直接開口吩咐二人道:「進去看看。」

5

「嗯。」葉苗點了點頭,隨著沈友樂進了沈府大門。

門後是一片院子,院子前挖了一斗圓的水池,裡面養了些魚,沈友樂見葉苗盯著這池子看,忙主動解釋道:「當年我祖父建宅的時候,特意讓人挖的,說是為了擋路沖,他還說,門前池塘似斗圓,興家主多積銀錢,所以水池挖的是斗圓形的。」

葉苗頓了頓,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是行家嗎?」

沈友樂這才一五一十交代道:「我祖父年輕的時候是鄉里有些小名氣的風水師,這個宅子從頭到尾也都是祖父親力親為,看過風水,讓人按他的意思建的。」

這就怪不得了,葉苗剛才還沒進門就把人家的宅子批評得一無四處,怪不得沈友樂一聲不吭,她這是上門砸人招牌來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葉苗還是不得不說些得罪人的話,坦言道:「水池的確能擋路沖,大概能擋個百分之三十的路煞吧,但對人丁並無太大的益處,你祖父建宅後,膝下只怕仍會至少死一子一女吧,子孫後代的人際關係恐怕也不會太好。」

沈友樂聞言,果然面色大變,他的父親的確是在他幼年時就橫死在外了,還有個姑姑,還未成年就夭折了,而他在外的人際也確實一貫不佳。

葉苗輕嘆了口氣,「水池挖對了,方位不對,且距離路沖,至少要五十公尺以上才論吉。」

「葉老闆,您的意思是……」

葉苗直言道:「這個住宅,處處是斷頭局,聚陰宅,祖上福蔭再深厚,也幫不了你們。我本想問你們,是不是你祖父在建房的時候得罪了人,但聽你說你祖父也是懂風水的,這就奇了怪了。」

葉苗說著,便要踏進院子另一面的屋門,老宅有兩層,按沈友樂的說法,一層是大廳和廚房、廁所,二樓有三個卧室,一間老祖父和老祖母住著,一間他和妻子搬回來後住著,還有一間空置,放些雜物。

陳公虞抬頭看了看那二層老宅,腳下一時沒有要往前邁的意思,他的眼潭幽深,一言不發。

葉苗看了看陳公虞,又看了看那老宅子,繼而也慢慢地皺起了眉,問沈友樂道:「你沒聞到什麼味道嗎?」

沈友樂茫然地搖頭。

「進去看看。」陳公虞出聲吩咐,眉宇緊擰,顯然和葉苗一樣,聞到了那股若隱若現的腐朽的屍臭味。

葉苗沒有再多說,收了羅盤,踏進了連通大廳的那扇門。

6

「祖父祖母住在二樓向西的那間。」沈友樂在前面帶路,將二人領上二樓,口中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這個點,祖父應該剛喝了葯睡著了。他老人家中風癱瘓幾十年了,一直躺著,祖父祖母很恩愛,這幾十年,一直是祖母在照顧,我們這的人都知道,他們二老感情深厚,伉儷情深,我提過讓祖父去療養院的事,祖母說什麼也不肯。」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向西那間卧室的門前,沈友樂敲了敲門,裡頭沒有反應,他只好擅作主張開了門。

門一打開,房間里瀰漫著濃重的藥味,混合著那股只有陳公虞和葉苗才聞得到的腐朽的氣味,十分難聞,讓人反胃。

「爺爺?」沈友樂也感到詫異,畢竟他們二老平時秤不離鉈的,很少見到祖母把祖父一個人留在屋子裡。

那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微微有了反應,但他似乎動彈不得,只能從喉嚨里發出乾癟的單音節。

沈友樂也知道,久病才床的老人,身上難免不好聞,見祖母不在,便想等她回來了,給老祖父擦擦身子,再讓客人進去,他剛要帶上門,便被葉苗攔住了,只見葉苗的神色凝重,搖了搖頭,「老人家的床有點問題,床橫頭的有柱,損口小,是斬頭形的床。」

一般住家的床以方方正正最佳,圓形床不宜一般住家,更何況這種床形。按說沈家老頭兒也算懂這方面的,不可能容忍得了自己幾十年卧病在這樣的榻上,就算是什麼也不懂的人,睡久了,舒不舒服自己也該知道。

這還是指出來後,沈友樂看得見的,還有他這雙肉眼凡胎看不見的。

老頭渾身死氣沉沉,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但腐朽的屍臭味已經熏天了,只不過這聚陰宅恰恰好將他給留下了罷了,躺在這幾十年,是絕對不可能見好,但也不易氣絕,這格局,真是一言難盡。

「你們在幹什麼。」

這蒼老的聲音冷不丁嚇了葉苗一跳,轉過身來,便見到一個衣著樸素,卻將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老太太。老太太手裡還提著菜籃子,看來是去晚市上買菜剛回來的。

「奶,奶奶……」沈友樂明顯也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忙向老太太介紹道:「這二位是陰陽齋的高人,機緣巧合,我請他們來家裡看看。」

屋子裡的老頭喉嚨間發出的聲音更激烈了,老太太抬起眼皮,那雙眼睛雖因年邁而略顯渾濁,但眼神卻清冷犀利得很,她看了看屋子裡掙扎著發出嗚嗚聲的老頭,又看了眼葉苗和陳公虞,老太太率先轉過了身,吩咐道:「把門關上吧,讓你爺爺休息,別吵著他。二位請跟我到一樓會客廳來。」

前面那句話是對沈友樂說的,後面那句,則是對葉苗和陳公虞二人說的,口吻不容置疑,十分有主人家的風範。

7

四人在會客廳坐下,老太太坐在主人位,目光始終打量著陰陽齋來的二人,好半天,老太太才開口,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們二位是行家,一定看出了門道來。」

陳公虞不說話,面色冷峻,拒人於千里之外。

葉苗見狀,禮貌性地笑了笑,和老太太打起了太極,「倒也沒看出什麼門道,略知皮毛而已。」

老太太聞言,冷笑了一聲,「我看友樂的樣子,你們看出了不少門道來吧。既然今天你們來了,我也奉勸一句,事情已經是這樣了,老頭子的情況也不太好,你們還是不要多管,由著他來吧,反正我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也時日無多了。」

「奶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沈友樂的聲音一顫,難道他的奶奶知道些什麼?

老太太見狀,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和老頭子結婚的時候,老頭子的家境是不錯,他父親是這一代的豪紳,奈何他們兄弟相爭,家財萬貫面前,兄弟手足,也會反目成仇……老頭子懂風水,當時兄弟幾個分家自立宅戶,也都請老頭子看過宅子……」

「是,沈先生跟我們說過,老爺爺是懂風水的。」葉苗順著老太太的話答應道。

老太太點頭,「這就對了。兄弟幾個的宅子,包括我們家這棟老宅,都是老頭子親力親為看過的。你們看到對面的紅磚厝,那就是老頭子他大哥的,老頭子在看房子的時候,動了手腳,處處壓著兄弟家的風水,和自家對沖著。果不其然,房子建成後,他那兄弟幾個,也就相繼橫死在外了。」

「可爺爺他不是……」沈友樂對此難以置信,如果祖父如此心思歹毒,為一己之力折損兄弟手足氣運,那祖父的結果何至於如此凄慘,老宅建成後不久,祖父就中風癱瘓了,後來自己的一兒一女也相繼橫死在外。

「就是作惡太多,你爺爺在兄弟相繼橫死之後,惡有惡報,自己也中風癱瘓至今。」老太太形容憔悴起來,「當時老大的年紀不大,就是友樂的爸爸,我肚子里還懷著友樂的姑姑,老頭子又中風不起,我的命苦啊……可我能怎麼辦,我們那個時候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明知道老頭子做得不對,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啊,誰知道,誰知道會害了孩子們……」

「奶奶,您……」沈友樂跌坐回來,不可置信地蒼白了臉。

今天自打葉老闆到了以後,就已經提醒了不止一次,他們沈家的宅子有問題,克人丁,因而祖父的一雙兒女才相繼橫死在外,到了他這,也難以善終,三代皆出橫死鬼。三代皆出橫死鬼,到頭來,竟都是他的老祖父一人作祟……一人作祟!

「你們也看到了,老頭子活著也難受,他這個樣子,早該死了,可他不捨得死,為了自己這條命,哪怕害了子孫後代,也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就算知道他做得不對,可他還活著,我怎麼捨得棄他於不顧,他是夫,我得聽他的……」

咚!樓上傳來一聲悶響,是二樓老頭子所在的屋子,打碎了什麼東西,老太太見狀,抹了抹面上的淚,下了逐客令,「老頭子不高興了,生病的人就是脾氣大,你們回去吧。」

8

既然老太太都下了逐客令了,葉苗也不好多待,便和陳公虞起身告辭。

沈友樂許是受的打擊太大,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老太太親自起身要送他二人。行至大廳近門口處時,葉苗忽然看向左手邊的博古架子,隨口嘟囔了句,「我說沈先生,這個位置挺好的,不如放個水晶洞辟邪鎮宅吧,不是說你的妻子在醫院待產嗎,說不定能庇佑母子平安。」

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聲,但葉苗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轉過了身,果然見到老太太面上掃過一抹輕蔑和不屑,僅瞬間便消失無蹤。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葉苗和陳公虞來的時候,這陣仗可大了,沈友樂又對他們畢恭畢敬的,還打著陰陽齋的名號,如今葉苗突然出了這麼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但凡有些門道的人,都不免心生一絲鄙夷。

葉苗這會兒的脾氣卻極好,半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也沒有,腳下卻沒有要繼續往外走的意思了,她微微一笑,對老太太道,「您是覺得可笑吧,畢竟,您才是真正懂行的人吧?」

此話語出驚人,果然沈友樂和老太太皆是面色一變,老太太更是面露不悅,「你什麼意思。」

葉苗面上的笑意未散,「水晶是屬二氧化矽類,石英水晶體含有對人體有益的化學元素,所以佩戴水晶的人不少。會像我剛才那樣,隨口說出擺個水晶洞辟邪,聽起來合情合理,但真正懂行的人,絕不會在這時候,說出這麼一句話。您看我,像不像個神棍?」

水晶雖然是個好東西,但並不是像外行人所說的,擺著就能辟邪,還得看住家本身的格局、主人家的五行屬性等。退一萬步說,水晶本就屬陰物,不少前人以水晶鑄棺也是這麼個理兒,這個家宅本就是聚陰宅了,還擺設在家,非但無益,反而凶象立現。

萬物有其質,水晶有時候也代表陰物、疾病、死亡、損財,水晶洞另代表防空洞。葉苗剛剛所說的位置若是擺放水晶,家族中本命格如占該位置的人,比如沈友樂那即將出世的孩子,註定身體差,要吃藥,壽元還會受到影響。

因而葉苗剛才說出那句話,老太太才會不自覺地面露一絲譏諷,覺得葉苗是在班門弄斧了。

葉苗這德性,還真挺像個神棍的,陳公虞給了葉苗一個眼神,葉苗體會了一下,立馬正經起來,「您說老先生是懂風水的,但此宅處處聚陰,明顯是知人禍而要主人家陰魂不散,不得離體,苟延殘喘,求死不能。你說老先生若是懂這些門道,又怎麼會布下如此禍延子孫,也令自己痛苦不堪的聚陰格局?怎麼會讓自己躺在那斷頭台上睡上幾十年?只是為了家財萬貫、兄弟相爭?太不合情理了。可他若是不知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又怎麼稱得上懂門道?只怕……真正懂得風水布局的,是您吧,老太太?」

而老頭子卻名聲在外,這並不難理解,畢竟那個時代,女人不宜拋頭露面,得名聲的是老頭子,真正出謀劃策的,該是老太太。

「奶奶,葉老闆說的是真的嗎?」沈友樂不可思議地站起來,他的面色刷地蒼白,下意識地不願意相信葉苗所說的話,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的啊,祖父祖母伉儷情深,相守了一輩子,祖父癱瘓了幾十年,祖母就照顧了他幾十年啊!

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道理,祖母沒有道理要這麼做,害沈家子孫,三代皆出橫死鬼,對祖母有什麼好處?

老太太未答,陳公虞冷笑了一聲,「老先生苟延殘喘至今,死氣纏身,早已發出腐朽的屍臭味,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痛苦。想必不希望他死去的不是他,而是你。」

頓了頓,陳公虞的聲音淡漠冰冷,卻彷彿敲擊人的心靈,叩問道:「你想折磨他到幾時?」

就在此時,老太太忽然渾身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竟直挺挺地往後倒去,沈友樂見狀,慌了手腳,忙撲了上去,接住了老太太倒下的身軀,渾身發抖,「奶奶,奶奶!」

只見老太太的眼神發直,眉心有黑氣,她忽然笑了,「我不陪他耗了,不陪他耗了,我該為自己活了,該為自己活了!時辰到了,時辰終於到了,我不會死,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他死了我也不會死!」

話落,老太太體內的三魂七魄便突然沖了出去,而倒在沈友樂懷裡的軀體,瞬間失了生機。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葉苗掐算著手指,面色驟變,「不好!」

9

果不其然,沈友樂的電話忽然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電話那頭告訴他,他太太的肚子突然發作,預產期提前,生產了,要他趕回去。

咚,咚。

二樓不斷傳來東西砸在地上的悶響聲,是獨自被留在卧室里的老先生鬧出的動靜。

沈友樂的懷裡還躺著身體越發僵冷的老太太,所有事情在同一時間襲來,讓他既崩潰,又無措。

葉苗看了陳公虞一眼,又看向沈友樂,決心告訴他實情,「沈先生,你還記得我們告訴過你的嗎,三件白事,一件不少,這是命數,我們幫不了你,眼下看來,這三件白事……凡事過則破,這聚陰宅如今已破,因而你的祖父也將得到解脫,恐怕今晚也就是大限了。」

葉苗雖然不方便解釋為何她和陳公虞來了,這聚陰宅就「過則破」了,但她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沈家祖父本就是已死之人,是沈家老太太要他苟延殘喘,求死不能,才至今未去,但今晚,也就是沈家祖父過身之日了,此為一樁白事。

老太太走得急,此事有蹊蹺,葉苗直到此刻才算出,老太太早有金蟬脫殼之計,這是歪門邪道之法,她不知道老太太是如何會這門方法的,但老太太想借投身新生之軀,略過殊途橋過陰關這個過程重獲新生,其原身必然身死,此為第二樁白事。

至於第三樁……若不是沈先生正在生產的妻子,恐怕,就是那個孩子了。

沈友樂很聰明,立即明白自己還在醫院的妻兒危在旦夕,立即要趕回去,二樓的動靜越發大了,想來是老先生有話要說,葉苗嘆了口氣,安撫下急得亂成一團的沈友樂,建議道:「你去二樓,將老先生一起帶去醫院吧,我想他有話要說。」

「好!麻煩……二位了……」沈友樂現在滿腦子空白,自然是葉苗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一行人趕回醫院,沈友樂連車鑰匙都來不及拔,就急匆匆趕回產科等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消息。葉苗和陳公虞將沈家老先生從車上抱到輪椅上,這才隨後趕去和沈友樂匯合。

他們趕到的時候,沈太太的剖腹產手術才剛剛完成,護士將新生兒抱出來給沈友樂,告訴他母女平安。

不對啊……葉苗心中有疑惑,但這個節骨眼上,卻不敢輕易說出口。怎麼會母女平安呢,按道理,還有第三樁白事啊。

沈友樂顫抖著雙手,七尺男兒,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接過護士手中的新生兒。可就在此時,那襁褓中的女嬰睜開了眼,眼底閃過頗為邪性陰測的笑,沈友樂見狀,當即只覺得呼吸一滯,如見到怪物一般,嚇得立即將女嬰脫了手!

葉苗眼疾手快,接住了孩子,低頭一看,面色果然也跟著凝重了起來。

「虎毒不死子,我低估她了。」陳公虞冷笑了一聲,果不其然是這樣,這孩子,就是第三樁白事了。

「怎,怎麼會這樣……」沈友樂聞言,幾乎要瘋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我要掐死她,我要掐死她!」此時此刻,沈友樂對那瘋子一樣的祖母恨之入骨,而他自己,在外人眼中,恐怕也和瘋子無樣,他恨不得掐死那襁褓中正陰測測對著他笑的怪物!

那輪椅之上幾乎不能動彈的老頭子忽然情緒激動地往前撲來,他的四肢早已萎縮,身子一歪便從輪椅上撲倒下來,嚇得產科樓道亂成了一團。

「您這是做什麼?」沈友樂崩潰地問老頭。

10

老頭誰說話也不管,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發狂一般緊張地從沈友樂懷中搶過那孩子,喉嚨間發出含糊地音節,喃喃道:「是我欠她的,我欠她的……她說她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以為是一時的氣話,哪個女人不是生下了孩子,便會踏踏實實過日子。後來我才知道,她一慣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也一直怨恨著我,從未改變。但老太婆怎麼會這些歪門邪道啊……」

那年是他占著家中有權有勢,看上了老太婆,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好看啊,性格也犟,他有錢有勢,老太婆卻看不上,偏偏要跟一個窮小子成家。沈老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混帳的東西,他強佔了她,女人有了肚子,誰家還敢要?不得已,她被自己的父母按著頭上了轎子,抬進了他沈家的門。

結婚當晚,她犟得拿起剪子就把自己一頭漂亮的長髮剪了,惡狠狠瞪著他,「你會有報應的,你會有報應的!」

她說她恨他,要他斷子絕孫,要他半死不活地活著,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造的孽,都帶來了什麼下場。老頭年輕那會兒的脾氣也不小,哪聽得了這樣惡毒的話?他覺得媳婦頭一天進門,就給了他這樣的臉色,令他臉面無光,新婚當夜,他一個耳光甩在媳婦臉上,就把她一個人留在新房裡了。

後來老太婆相夫教子,他也以為自己一個耳光將她打醒了,認清了現實,以為再怎麼樣,她說的也是氣話,畢竟他們都有娃了,老太婆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誰知道,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就這麼,恨了他幾十年,大半輩子啊……

沈老先生扣著沈友樂的手,那乾枯得皮包骨頭的手指就這樣死死扣在沈友樂的手腕上,逼視著他,「孩子,你答應我,不能掐死她,不能掐死她啊,是爺爺的錯,是我造的孽,你是我沈家的孩子,要替我還債啊……」

場面亂成了一團,沈友樂眼中噙著淚和恨,但看到老祖父這個樣子,他只能哽咽地點頭,恨恨道:「我不掐死她,她也活不久,我會送她到最後一程。」

沈友樂知道,妻子這一胎本就懷得艱難,醫生早就勸他們打掉孩子,他們說過孩子先天心臟發育不足,就是生下來,大約也活不過幾年,是他和妻子執意不肯打掉孩子,便是只有幾年,能讓她來看看這個世界也好。

是他們夫妻倆怕刺激了二老,才一直不敢告訴他們,眼下大概連老太太自己也不知道,她費盡心機,會是這個結果。

沈友樂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今後,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個孩子,送她到最後一程。

「好,好好……」有了沈友樂的這一番承諾,老先生總算放下心來,他的雙目渾濁,喉嚨深處發出嗚咽聲,乾涸的眼睛卻半點眼淚也流不出來,他的氣息減弱,最後躺在沈友樂懷中,徹底熄了三把生火。

此情此景,葉苗和陳公虞作為外人,也不便再插手,到底此事到這也算了了,三樁白事已過,聚陰家宅已破,沈友樂與妻子若是好好休養,餘生也能安康無憂的。

「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葉苗作為旁觀者,看老太太機關算盡,與丈夫互相折磨了一輩子,到頭來這個結局,也不過是多苟延殘喘幾年罷了,失了一輩子,短短几年又怎麼活出自己?葉苗忍不住輕嘆了口氣,「怨恨讓人成魔成狂,最後失了自己。」

但轉念一想,葉苗又搖了搖頭,覺得老太太心生怨恨,也是難免的,「不知道,我想不明白,太複雜了……」

陳公虞淡淡出聲,安撫了一句,「想不通就別想了,人性本來就是最複雜的一件事,不一定能論出個是非黑白,也沒有標準答案。」

11

「小葉,小葉!」得知葉苗和陳公虞回到醫院的小黃,著實寂寞難耐,屁顛屁顛趕到了這一層,卻見現場場面如此混亂,小黃頓時慫了,湊了上去,小聲問道:「這都怎麼了?一天沒見,出那麼大的事?我剛剛跑來的時候,打了個寒噤。」

「殊途橋現,過身之人正在過橋。」葉苗看也沒看小黃,目光直視前方,「你從橋中間跑過,自然會打寒噤。」

只見霧氣中殊途橋架出,三魂七魄離體的沈老先生終得解脫,踏上了橋,臨走時,他忽然回過身來,試圖向葉苗和陳公虞道謝。因為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小黃,沈老先生的情緒微微有了些變化,他看了看小黃,又看了看神色冷峻的陳公虞,似忽然想到了什麼,霧氣瀰漫,橋身帶著鬼魄消散的一刻,隱約傳來沈老先生飄散在空氣中的聲音,「我見過你們……」

也許,他已經知道,老太婆為什麼會這些歪門邪道的原因了。

陳公虞聞言,果然面色一變,他忽然轉身往外走去,葉苗不明所以,急匆匆追上,陳公虞的步子邁得很快,葉苗追在後頭氣喘吁吁,夜色中,寒風浮動他的衣袍,浮動他額前的碎發,那雙眼睛,頃刻間冰冷到了極點。

「陳公虞!」

葉苗的這一聲陳公虞,讓他的腳下一頓,停了下來,轉過了身,看向她。

她追了上來,停在他的面前,問陳公虞,「你怎麼了?」

只見陳公虞忽然低下頭來,他冰涼的大手捧住了葉苗因為跑動而發紅髮熱的臉,冰涼的吻落在葉苗微張還想要質問他的唇上,他閉上了眼,冷峻的眉、細長的眼就在葉苗的眼前,葉苗頃刻間僵立在了原地,心中竟突然慌到了極點,空落落的。

他很反常,他怎麼了?

只聽得陳公虞的聲音低沉暗啞,「我想,我知道少臨在哪裡了。那個人,我們都忽視了他。」(作品名:《聚陰宅》,作者:敘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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