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堯龍山雨中兩天一夜的穿越驢行

貴州古有「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之說，儘管不無誇張，但雨量充沛絕對是雲貴高原的特色。當「相約去爬山」眾多驢行人興緻致勃勃，背包拿杖抵達貴州地域的堯龍山下時，剛才還是萬里晴朗的天空，眨眼功夫便下起了就沒打算停下來的雨。一往情深的貴州山，是用另類的方式迎接我們？還是要展示你不一樣的情懷。

好在這條朝聖的上山之路雖有些許陡峭，並不險峻，加之仲春時節的雨，細密綿軟，還有些溫柔且多情，它裹著夢一樣飄逸的白霧，很快將堯龍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沐浴得清爽宜人，更著一路嘰喳的雀鳥啁啾，燕兒呢喃，給驢行憑添了不少原汁原味的野趣。

堯龍山的風景，是氣喘吁吁翻過埡口開始的，儘管天還下著雨，白霧還在蕩蕩，仍然能夠清晰地看見高高的堯龍山之巔，的確就像傳說中打坐講經的佛祖頭像，而山下層層迭迭，起伏逶迤的群山峰巒，絕崖溝壑，酷似無數條鮮活的游龍，圍繞著偉大的佛祖或俯首傾聽，或堯堯歌舞。阿彌陀佛，行走在佛祖笑吟吟的目光里，感受著佛祖悲天憫人的大愛情懷，堯龍山驢行便有了更深的意義。

上至山頂，才發現佛祖頭像是一尊巨大的玄武岩石，因石而立的普陀寺象一條斑斕玉帶，齊整地鑲嵌在岩上天然的石縫之中，別具一格，懸而無險。驢隊魚貫攢入石縫，穿過千年不熄的香火，踩著古寺的晨鐘暮鼓，走至寺前眺望。眼球豁然開闊，高天之下，大地之上，雨霧之中，看萬千游龍歌舞，聽生靈萬物吟頌，心已靜謐如水，人已入遁空門，梵音裊裊，四大皆空……迷亂世界，芸芸眾生，都在為大善大愛的釋迦牟尼，深深地膜拜……

雨仍然在下，驢行繼續，劍指花壩，越嶺翻山。驢隊時而如雁陣，時而若長蛇，堅定不移行進在堯龍山上的泥濘、雨霧、草木、叢林之中。五顏六色的衝鋒衣、迷彩服、背包罩，在密林里彰顯得格外妖艷。走過綠油油的草甸，穿越水淋淋的竹林，爬上高高的峰頂，下至深深的谷底。間或幾樹紅來發紫的杜鵑花，如星星之火，燒得堯龍山如血如歌；時見一片黃得刺目的野菊花，燦爛而嫵媚，金子一樣撒在山谷；忽見一目白樺林，如霜如雪地白，白得人心顫，白得人流淚。而最是讓人感傷的是深谷中的馬蘭花，冷清清開得幽蘭幽蘭，如深宮女子，相思情切，望穿秋水，草長山靜，難耐幾時寒，深谷深谷，寂寞深谷鎖佳麗……

雨，並不打算停下來，淅淅瀝瀝，無盡無休。落暮時分，濕淋淋的驢隊走得人困馬乏之時，草叢底下有了潺潺的溪流，溯溪而去，便看見了金字塔一般林立的青山之內，盛滿一泓煙雨蒼茫的綠水。難能可貴的高山海子呀，靜若處女，冷凝而憂鬱，像天女掉下的眼淚。不知何方神聖，手執長劍，高高舉起，狠狠劈下，活生生將這裡的大山切走一半，剩下一個半邊岩海子，恰好給疲憊的驢行人造出一方安營紮寨，逐水而眠的好所在。

撐起可愛的小帳篷，埋鍋做飯，嘻笑喧嘩，寂寞了不知多少時日的半邊岩海子，因驢行人而靈動起來。這是一個可以歇息心靈的地方，靜靜地坐在水邊，看山，看林，看水，靜靜地聽風，聽雨……抓一縷繞樹三匝的雨霧，放在鼻尖，細細地聞堯龍山濕潤潤的韻味；捏一把如思緒，如鄉愁，如魂魄的雨霧，默默地想堯龍山水淋淋的故事……

做完半邊岩海子的夢，睡到自然醒。雨，一如既往在下。過花壩，下萬隆，勇往直前，驢行繼續。

林似乎不再太深，草似乎不再太長，就走到了花壩，天地開闊，綠草如茵，山丘起伏。驢隊被刺激得興奮起來。只是不見想像中的壩上花兒，是不是花期已過？還是早已被人類損毀？據說這裡盛產穿山甲，還有金錢豹。而今，此物不知何處去，花壩空餘草悠悠……

下走，看見紫紅顏色的摘耳根，滿坡生。我想起北方的苦菜花，遍地黃。感覺是在走出堯龍山了，雨便開始小起來，再走，不知疲憊的雨甚至停下來，遠方還露出一抹噴薄欲出的斜陽，亮爽爽的，就有了農家與菜地，就有了蘺巴女人和狗，就走出了堯龍山，到達名不見經傳的李公壩。

不過，我很快便捕捉到了李公壩的不凡，那坦坦蕩蕩的一灣碧水，那繞壩而聳立的青山，那曲曲彎彎的田疇，那與世無爭的農家，有一種似曾相似的印象。多想在這裡躺下，慢慢攤曬那段被雨水打濕的心懷、情緒、感覺、思想……直到我們沿一個石洞走出，我才突然悟出眼前的李公壩，酷似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如果沿路種上桃樹，春來，紅花綠葉，夾岸而行；秋至，桃之夭夭，閃爍其里，絕對是一個休閑觀光的好去處。

快到老萬隆，突然生出一種淡淡的，別離的惆悵。回望，迷茫的堯龍山上，還在下著雨吧？兩天一夜的穿越，記住了你什麼，想了半天，哈哈，記住一次堯龍山雨中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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