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長篇連載小說《雁痕》（十七）

原標題：薦讀｜長篇連載小說《雁痕》（十七）

17. 質疑聲聲

周一早晨，華思凡走進辦公室，意外地看到辦公室窗明几淨，自己的桌上擺著一杯檸檬茶，杯子口兒正冒著熱氣。

正納悶間，周航玉端著水盆進來，興沖沖地宣佈道：為了改善專辦的環境，提高工作效率，從今天開始，她每星期做一次衛生掃除；每星期給他泡一次檸檬茶，作為對他立下的卓越功勛的獎賞。華思凡嘗了一口茶，隨即做出感動的樣子，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周航玉甜蜜地笑道：「說吧說吧，別憋在心裡，把如滔滔江水般的感激之情全都傾泄到我身上。我心胸開闊，完全承受得住！」

華思凡點點頭：「不好意思啦。這檸檬茶真的好喝，你為什麼不經常給大家泡一泡呢？我負責提供食材。還有，辦公室的衛生也要天天做才好……」

「哼，想得美。得寸進尺！」周航玉大聲抗議道。

不過，從此之後，雖然檸檬茶不是天天都有，但辦公室的衛生環境確有改善。

華思凡在北山幹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惹惱了幾個人，眼紅了一批人。市刑偵總隊政治部主任趙樂生，在總隊長兼政委柳國馨的授意下，專門致電北山縣公安局政治處主任何淳，責問北山縣公安局起用華思凡為何未走正常程序，上報市局組織人事部門批准，同時報刑偵總隊備案。趙樂生提醒何淳，對華思凡的處分是上了市局和刑總組織和人事部門的紅頭文件的。

何淳表示，因為不涉及職級變化，華思凡屬於正常工作調動，不須報上級組織人事部門批准。趙樂生尖銳地指出，「變化」已經發生，北山縣局觸動了華思凡「不準辦案」的紅線。何淳客氣地答覆，將向縣局領導轉達總隊的意見。

聽到刑總的責難，林凡城哈哈一笑，告訴何淳：「別理他。縣局和刑總不存在隸屬關係。我用人干點正事兒還要他們批准嗎？不滿意讓他們直接找我！」

趙樂生碰了軟釘子，無奈如實向柳國馨彙報。本來，林凡城說的是實情。縣局行政、業務受市局領導，黨組織關係則在縣裡，財政開支也由縣財政支出。刑總充其量只是業務指導。

但是，柳國馨是個自負而較真的人，正是這個性格讓他與周維佳勢如水火，因為周維佳以他不是刑偵專業出身而輕視他，周維佳調教出來的後輩，如華思凡之流，也以刑偵專家自傲，不把他放眼裡，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本來，柳國馨和林凡城都在市公安局政治部工作過，兩個人同屬政工系，應該有所呼應和關照才對。所以，林凡城的做法，不僅違規，而且是對他個人權威的冒犯，更是絕難容忍。

柳國馨於是撥通了林凡城的電話。 「凡城同志，我跟你談談華思凡的問題。」他說，聲音低沉而堅定，「這個人政治上不可靠啊！我們考驗過，受過害。你怎麼因小失大隨便委以重任啊！」

「政治上不可靠？這個帽子可是夠大的哩！火爐上燒熱水，你提的是哪一壺呀？」林凡城故作吃驚地問。

「市局對他的處理決定上寫得很明白！」

「我找了半天，沒有你說的呀！雖然開槍打死——不，是打傷一名嫌疑人，後來掉冰窟窿里死了，可是，那個人不是確實有罪案在身嗎？」林凡城耐心地說，竭力緩和自己的語氣。「你知道，老柳，我初來北山，人才難得。華思凡是塊好材料，干業務行。缺點嘛，就是不太圓通，不太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咱們政工出身的，得承認在破案業務上不行。但是，咱們綜合水平高啊，咱們會用人！你看，我用了一個華思凡，北山縣整個一盤棋都活了！」

「華思凡不值一提。」柳國馨冷冷地打斷他，聲音中透出不耐煩。「如果北山真的缺少辦案人才，總隊這邊無條件提供支援，哪個都比華思凡強。而且，你那裡還有個徐燕雲嘛，那可是個公認的刑偵專家，你是不是也得考慮用好人才這個課題呀！」

「我這裡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人家不給面子嘛。而且，人才不是吹的，而是真殺實砍干出來的。」

「可是，你知道，你的做法違背了市局的精神，越線了。」柳國馨不得不將口氣轉硬。「這件事情在刑總上下產生了非常壞的影響，認為起用這樣一個犯過嚴重錯誤的人太過隨意，損害了公安組織工作的嚴肅性和原則性。」

「你又來了。我也是從組織人事部門混過來的，規矩咱懂。」林凡城終於有點不耐煩了。「既然你這麼較真，我也鄭重答覆你：

「第一，對華思凡的工作安排，是出於對北山縣刑偵治安工作大局的考慮。幾個月來的工作成果證明了這一安排的合理性、必要性。第二，因為屬於一般的工作變動，不涉及職級待遇改變，作為一級行政領導，我完全有權力做出這樣的安排。第三，儘管如此，鑒於你提的那條『不得辦理刑事案件』的所謂紅線，事先，我專門去了一趟市局，就啟用華思凡一事徵得了市局領導的同意。

「之後我又去找你，準備當面向你解釋。因為你老人家臨時有事，無緣細談。對此，你應該還有印象。所以，咱老林在這件事情上做得算得上周到細緻，你就不要再為此興師問罪了吧！」

「哪位領導同意的？」柳國馨冷冷地問，「不會是宋子山吧？」

宋子山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在部隊時曾是林凡城的老領導，今年年初到點退休了。

「你太小瞧我老林嘍。當然是主管刑偵的趙安國局長。」林凡城有點不屑地說。

「可是，你後來沒有再找我嘛！」柳國馨仍然不識趣地說。

「老弟，雖然我比你虛長几歲，並不覺得親自為一個普通幹部臨時的工作調動上門向你解釋，有什麼委屈。可是，你老人家公務繁忙，日理萬機，我也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覥著個臉去給你添煩哪！」

對話由此不歡而散。

與此同時，刑總1支隊副支隊長程浩軒也打電話找高建偉，對北山縣發現重大案情事先未及時通報刑總提出了意見。

高建偉回答得更有意思：因為偵破得太快，所以報告總是在破案之後。

事後，林凡城和高建偉都沒有將刑總領導的詰責向華思凡轉述。倒是程浩軒打電話向華思凡透露了總隊領導對北山局的不滿，並說此事可能還會鬧到市局。他解釋了自己打給高建偉那個電話，是受命於總隊領導，並說，他在總隊領導面前已經替華思凡說了不少的好話。

華思凡聽了，嘴上說著感謝，心中則難免生出幾分擔憂和困惑。

編輯：陳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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