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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力行的道德楷模:羅斯福如何領導美國取得二戰的勝利

來源:澎湃新聞

轉自:美國史教學與研究

哲學園鳴謝

富蘭克林·羅斯福

4月12日下午1點15分,富蘭克林·羅斯福舉起手指了指他的後腦勺,說:「我的後腦勺痛得厲害。」然後他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有醒來。「我一進屋子就聽到沉重的呼吸聲,這已經說明了一切。」威廉·哈西特不久後這麼寫道。當他走進羅斯福的卧室時,看見總統雙目緊閉,嘴巴張開,呼吸困難……3點30分剛過,羅斯福就停止了呼吸。布魯恩醫生試過做人工呼吸,注射咖啡因苯甲酸鈉混合液,最後直接將腎上腺素注入心臟。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3點35分,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宣告死亡。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

幾小時後,當這個消息通過電報線路飛速傳播時,震驚的哈里·杜魯門正準備舉行就職宣誓,埃莉諾·羅斯福前往沃姆斯普林斯,陪伴著她丈夫的遺體一同回家。此時此刻,一列載著109名猶太人的列車離開了維也納火車站,開往特萊西恩施塔特集中營。這是戰爭期間艾希曼部門進行的最後一次納粹官方驅逐行動。幾天後,蓋世太保將在漢堡一所被不幸選中的學校地下室絞殺20名猶太兒童。

4月14日,當倉促布置的總統葬禮正在白宮東廳進行時,美軍在另一處納粹附屬營區內發現了一個死屍火葬坑,坑內的木柴仍然在燃燒。4月15日,富蘭克林·羅斯福在海德帕克玫瑰園下葬的同一天,美軍進入了諾德豪森集中營(Nordhausen),同時還有英軍的一支小分隊進入了貝爾根—貝爾森集中營。

一萬具橫陳荒野的屍體等待著他們。瀕死之人和死屍一同躺在藏污納垢的床鋪上,幾乎難以分辨。一名英國上校描述了他們路過時看見的場景,男男女女從床鋪上跌落,然後倒在地上斷氣了。骯髒不堪、臭氣熏天的營房裡,醫生們在那些認為還有生還希望的難民額頭上做了紅十字的標記。第一周每天都有300人死亡。在那之後的幾周里,每天大約也有60人或更多人死亡。美國大兵們努力提供幫助,向那些瘦骨嶙峋的倖存者分發巧克力棒,但巧克力顯然對這些人的身體機能系統而言太過奢侈,很多人都因此身亡。士兵們還分發了香煙。一些囚犯甚至沒有去吸這些煙,而是直接把煙給吃了下去。

彼得·庫姆斯(Peter Combs)是一名士兵,他盯著敞開的墳墓和「裹屍布」,在信中給家中的妻子寫道:「我看見他們的屍體就躺在他們的柵舍附近,他們大概是踉蹌著步子走出來或者爬到陽光底下才死去的。我看著他們虛弱地走完最後的旅程,一些人甚至就是在我看著他們的時候斷了氣……他們的結局已然註定,不可避免,他們距離死神太近,我們已經無法將他們帶回陽間……貝爾森就是一處活地獄……也許對於那些質疑我們一直以來為何而戰的人來說,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必要知道,這就是一個不容置疑的答案。」

亞伯拉罕·林肯

我們一直以來是為何而戰?這些話語一定會像輪唱聖歌一樣不斷迴響吟誦。確實,囚徒對食物有多貪婪,就有多渴望美國人到來。無論美國人到哪裡,勝利的場面都是一樣的。這些場面引人聯想起永遠凍結在時間長河裡的那一刻——當亞伯拉罕·林肯在1865年4月內戰結束時踏上里士滿大地的時候,一群歡騰的舊日奴隸興奮地圍繞著他。第71師的J. D. 普萊徹(J. D. Pletcher)曾協助解救貢斯基興(Gunskirchen)集中營,他敘述了這一場景:「只要一名美國人出現在視線里,就會帶來歡呼聲、呻吟聲和尖叫聲。人群把他圍得水泄不通,伸手去觸摸他,去觸摸吉普車,去親吻手臂—或許僅僅是為了確認這是真的。那些行走不便的人會爬向我們的吉普車。而那些甚至連爬行都做不到的人,他們用手肘支撐起他們的身體,且不知為何,透過他們眼睛裡飽含的所有痛楚和苦難,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感激之情以及對美國人的到來所感受到的由衷喜悅。」每名囚犯都在談論美國人的到來。那解放者自己有何感受?

普萊徹認同庫姆斯所說的:「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鬥,終於知道戰鬥的意義何在。」

1944年的果實

豪華的葬禮花圈已經枯萎了,被撿走了。埃莉諾原本沒有要求鮮花,但那些花還是送來了,先是送到了白宮,又送到了海德帕克。現在公園裡草木鬱鬱蔥蔥,玫瑰抽芽吐芯。幾周內,第一批花蕾就會膨起,一朵接一朵逐一開放。這些花朵四周圍繞著一圈高高的常綠綠籬,就像一條毯子,驅散微風的涼意。富蘭克林·羅斯福終於得以安眠。

海外盟友和國內政敵當即表露了悲痛哀思之情。股票停止交易,棒球比賽暫時取消,教堂的鐘聲也敲響了。整片歐洲大地上,就連身經百戰的戰士也不禁落淚。對許多人而言——這些人多到難以計數——這是他們人生中最悲傷的一天。總統列車載著羅斯福的棺槨從沃姆斯普林斯出發,沿途駛過800英里路程,最終抵達國家首都,鐵軌兩旁有成千上萬的人垂首而立。絲絨般柔和的天色下,沿途送葬者雲集,人群沉默地注視著,異常凝重。他們注視著,淚水奪眶而出。他們看著,雙手緊握,一言不發。篝火點燃時,他們肅穆地站立著,沉默不語,從農場到種植場再到城市,人群一路目送著列車如幽靈般緩緩駛過,最終抵達華盛頓。

送葬隊伍緩緩從憲法大街挪步到第十八號街,最終抵達白宮,幾架軍事飛機從高空疾飛而過,人群抽泣了起來。葬禮以一首總統生前喜愛的雄渾讚歌《我們父輩的信仰》為開端,在白宮東廂完成了一項簡單的儀式,最後以總統具有歷史意義的話語落幕—「我們唯一應該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隨後總統的遺體就被運往了他心愛的海德帕克,那裡的天空一片湛藍,白丁香怒放,鳥兒啼鳴歌唱。這是紀念勇氣和回憶的一刻。炮聲響起,陸軍學員向空中齊齊鳴槍三次。最後,由牧師喬治·安東尼(George Anthony)吟誦道:「我們將他的身體交還大地,土歸土,塵歸塵。」

然而,總統的遺體一下葬,華盛頓官方的哀悼儀式就很精簡了。最高法院法官羅伯特·傑克遜(Robert Jackson)回憶起來,羅斯福葬禮後的那個周日下午,他乘上了從海德帕克出發的回程送葬列車。「那些在政治上居心叵測的人怕是有不少事務要奔波處置了。返程途中,火車上原本壓抑的氣氛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他注意到了這些,並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補充,「政客們一向擇佳木而棲,忠誠易主,變節迅速」。現在總統是杜魯門,而國外仍有一場戰爭等待取勝。

經歷了五天的激烈戰鬥,巴頓的部隊終於在4月21日佔領了紐倫堡。眼下,艾森豪威爾表示,德國人已經見識夠了盟軍的轟炸實力,足夠他們記上100年。此後,截至4月25日,柏林喪失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納粹中最卑劣可鄙的希姆萊和戈林都曾公然試圖與西方同盟國達成停戰協定。希特勒下令將兩人撤職。德國軍隊現在開始估量自己在戰場上的處境,希望可以向美國投降,而不是向對納粹恨之入骨的俄羅斯軍隊投降。

4月28日,柏林的夜空因轟炸變得一片火紅。希特勒的防空洞直接受到了俄軍大炮的攻擊。炮彈如雨點般落下,牆壁和天花板都在地面的爆炸下瑟瑟發抖。第二天早上,元首下令將氰化物膠囊分發給他的工作人員,還有愛犬蒲隆地。元首和他的副官們一一握手,安慰一番之後,口述了最後一道政治諭令——任命了他的繼任者,並最後一次譴責了猶太人。然後,他急急忙忙地和愛娃·布勞恩結婚了。現在有消息傳來說納粹已經沒有更多坦克了,德國人幾乎彈盡糧絕。他們至多再抵擋俄羅斯軍隊24小時多一點。可以想見,希特勒最後的詔書是一份自殺協定。到4月30日下午3點30分,愛娃·布勞恩趴在沙發上吞下毒藥,阿道夫·希特勒咬開了一枚氰化物膠囊同時扣動了他的手槍扳機,吞槍飲彈。諷刺的是,他幾乎是和羅斯福同時死去的。元首的遺願扭曲又可怕,他希望他們的屍體會被放到院子里,淋上汽油,再放一把火燒掉,正如希特勒手下數以百萬計的受害者一樣,在火葬場或空地上讓大火吞噬乾淨他們的肉體和骨頭。

翌日,一名會講俄語的德國將軍冒險現身,舉著一面白旗。但他沒有獲得授權同意無條件投降。戰鬥一直持續到彈盡糧絕。當蘇聯軍隊無條件接管了柏林駐防區,戈培爾夫婦兩人毒殺了自己的孩子,隨後自殺身亡。到了這個時候,當一名俄國士兵孤身揮舞著蘇聯國旗,將它插在德國國會大廈的屋頂上時,整座城市大部分都已成了殘垣斷壁。僅蘇聯紅軍就有30萬傷亡。柏林的平民傷亡達到12.5萬人。而這些卻遠不及最慘重損失的萬分之一。

當一隊俄羅斯士兵在柏林偶然發現小群被隔離的倖存猶太人時,一名士兵堅持認為他們不可能還活著。這些數量稀少的最後倖存者,不是長期卧床不起,就是瀕臨死亡邊緣,他們用昏昏沉沉的眼睛盯著這名士兵問道,為什麼這樣說?俄羅斯士兵用磕磕絆絆、不連貫的德語駭然回答:「Nichts Juden. Juden kaput.(你不可能是猶太人,猶太人都死光了)。」

德國所有軍隊於5月7日正式完成了無條件全面投降儀式。第二天,蘭斯(Rheims)的一間簡陋校舍中,人們大張旗鼓地正式宣布了歐洲的勝利(勝利日),很快便激起了人們的回應。在莫斯科,不論是身穿睡衣還是皮草大衣的人,都彙集成群,湧入了紅場,高呼:「偉大的美國人,萬歲!」整個世界都歡呼雀躍:倫敦、巴黎、紐約、安卡拉、布魯塞爾、莫斯科,還有美國各地,從華爾街到華盛頓,從洛杉磯到芝加哥,五彩紙屑像雨點般灑下,禮炮隆隆,人們都湧上街頭,歡呼慶祝,手舞足蹈。人群徘徊了幾個小時,久久不願散去。慶祝活動中,丘吉爾熱情高漲,將這場盛典稱作「人類歷史上最熱烈的狂歡」。的確如此。

這些就是1944年的果實。

然而,南斯拉夫的德軍殘餘部隊直到1945年5月15日才偃旗息鼓。直到8月中旬,羅斯福倡議使用的擁有改變世界之力的核武器投放出來,太平洋戰爭才真正結束。

「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物」

疲憊的亞伯拉罕·林肯在世時看到了在阿波馬托克斯(Appomattox)舉行的令人感動的投降儀式,但富蘭克林·羅斯福卻沒有活到見證攻陷柏林或東京崩潰的那一刻。不過,他知道這些終究會來臨。幾乎是自打投下第一顆炸彈、打響第一槍時,他的目光就無比堅定:柏林會被攻陷,東京也會崩潰,和平終將到來。這是非凡的遠見卓識。他最後的話語寫在了那篇永遠未能發表的傑斐遜日(Jefferson Day)演講稿里:他將永不放棄,僅僅征服了敵人對我們而言是不夠的,他並不只是想要結束這場戰爭,而是想杜絕所有戰爭的開始。由於二戰期間的死亡人數估計已達到3600萬人(其中1900萬為平民)羅斯福的心情可想而知。像那些在他之前與之後的許多人道主義者一樣,他想要「永久的和平」。

和平確實到來了。誠然,戰爭幾乎無法根除,世界仍是一個無情的、危險的地方。羅斯福致力於實現的聯合國往往是軟弱無效的,甚至還會適得其反。但自此近70年來,世界範圍內一直沒有再出現大規模衝突。接下來發生的全球性衝突是伴隨著緊張的平衡和思想鬥爭的冷戰,但並沒有出現大量的生命損失。而當代世界的恐怖主義是羅斯福幾乎無法想像的,

儘管「9·11」事件很可能會使他想起珍珠港。這意味著,在很大程度上,羅斯福所設想的和平可以用很多方式來維持。

然而,羅斯福一生的行事都有種奇怪的節奏,充滿了悲愴和悲劇的色彩。富蘭克林·羅斯福通過了結戰爭,完成了捍衛民主和西方生活方式的歷史性目標,但卻錯失了見證解放和自由的重要時刻。內戰是一場爭奪繼承權的戰爭,但最後上升為一場解放奴隸、實現人類自由的戰爭。亞伯拉罕·林肯享受了他在安提塔姆(Antietam)取得的耀眼戰果,並以個人言行付諸實踐。當他起草《解放黑人奴隸宣言》時,戰爭不再只是關於聯邦主義、各州權利甚至是保留聯邦的簡單衝突,而是關於自由,乃至結束人性枷鎖的苦難之源。這個國家從未代表黑人支持戰爭,在北方強烈反對,甚至是在自己的黨派都強烈反對的情況下,林肯還是做到了。何況,林肯勇敢地一馬當先,一旦他走了這一步,就再無回頭路可走。相比之下,羅斯福講了許多漂亮的話,並極力歌頌民主和人的尊嚴。正如《紐約時報》描述的那樣:「他的領導鼓舞了世界每一個角落的自由人帶著更大的希望和勇氣而戰鬥!」 然而,羅斯福並未明確地表示過他將納粹控制下的二戰視作歐洲的人道主義悲劇,也不會將其視為試圖將一類人種從世界掃除的恐怖計劃。與內戰不同,二戰最終還是只關乎勝利,而非別的什麼更高尚的東西,至少直到這場戰爭完全結束為止,就這樣而已。1945年4月,艾森豪威爾將軍在奧爾德魯夫納粹集中營首次瞥見「最終解決方案」的冰山一角時,他尖銳地寫道:我們都知道美國士兵並不知道這場戰鬥的意義。但現在,至少他們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戰鬥了。

無法見證解放的時刻是件更悲傷的事情。羅斯福在歷史上許多公眾人物中獨樹一幟,他既體現也擁抱了人道,還有強大的鼓舞人心的力量。傑克遜法官後來從最高法院離任,擔任紐倫堡國際戰爭罪審判中倖存的納粹高級指揮官的首席公訴人。他如是描寫這個讓他內心敬佩的人:「我們無法估量他的離世對人類命運的影響有多大。」傑克遜和眾多其他人一樣,認為羅斯福有許多值得敬佩之處,有一種非常吸引人的人格魅力,是一個慷慨大方、見識淵博的人,有一顆溫暖而善解人意的心,一種強大獨立的精神。共和黨人羅伯特·塔夫特(Robert Taft)則重複了很多人對羅斯福的評價,稱羅斯福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物」。

在國土防線上,戰爭使羅斯福面臨團結國家的棘手挑戰,大體上他做到了。「那些曾與總統不共戴天的生意人仇家都應徵到了總統手下,擔任各種職位。那些曾不信任他的人成為他的追隨者。反對他的人也都向他靠攏。」傑克遜補充道。或者又如以賽亞·伯林的公正評斷:「羅斯福是20世紀或任何世紀以來都難得一見的政治家,似乎從不恐懼未來。」

這個觀點讓人無法不信服。羅斯福像其他人一樣,清晰地見證了納粹德國崛起帶來的威脅—或許除了丘吉爾之外。隨著時間流逝,當衝突在國內蠢蠢欲動之時,他巧妙地駕馭了每一股孤立主義的情感潮流。他的租借法案是個精彩絕倫的高招,成了英國和蘇聯日後的救生索,該舉措還給美國創造了將其巨大的生產力和人力投入戰爭的重要機遇。衝突一旦發生,他就建起了一個龐大的、不可戰勝的民主兵工廠,還將其軍事資源越來越多地投入反納粹機制中去。

作為政治家、軍事家、統帥,他與盟國的領導人主宰了峰會,這是不小的壯舉,因為他的夥伴是重量級的丘吉爾和斯大林。在難以估量的難度規模上,他鼓勵了軍事工業發展:戰爭期間,美國生產了200萬輛卡車、30萬架戰機、10萬多輛坦克、8.7萬艘軍艦、5000艘貨船,超過2000萬支步槍、機槍和手槍以及4400萬發子彈,相當於每月修建兩條巴拿馬運河的發展成果。他親自做出進攻北非的艱難決定,然後不停地輸送原料到東部前線。當丘吉爾在義大利開戰時,他提供了援手,甚至在自己健康狀況不佳時,還是視察了諾曼底登陸日的行動準備,「霸王行動」勝券在握的時候也依然保持清醒。他藉助著如此完美的說服力和無以匹敵的直覺成功完成了所有一切,以至於美國人毫無保留地追隨著他。

他們聽著羅斯福的爐邊談話,好像羅斯福正親自與他們每一個人交談一樣。他們擠在無線廣播周圍,被羅斯福閃閃發光的人格所打動,彷彿羅斯福是他們的私人朋友。他們從來沒有在戰爭中失去信念,因為羅斯福從沒有失去信念。雖然羅斯福無法輕易地走入人群,手拉手地近距離與人們接觸,但他的聲音替他去了那裡。他還發現了如何用文字與他無法觸碰的人們接觸。自林肯後,從未有這樣一位能夠打動國家的總統。

美國人民對羅斯福的熱愛之情自然是遠遠超出了美國海岸的轄域。國務院顧問查爾斯·波倫幾乎是狂熱的羅斯福黨派,他提到過,總統在與外國領導人協商時幾乎總是佔據上風,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他在世界各地享有的巨大聲望,甚至在那些他從未去過的國家亦如此。在國內,他比戰時的重要前輩亞伯拉罕·林肯、伍德羅·威爾遜以及約翰·亞當斯都更受人民敬愛。此外,和林肯不同,他不需要為公眾的喜愛而死。縱然歲月流逝,也沒有把羅斯福的偉大光輝從公眾和歷史的記憶中消磨多少,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對戰爭的全盤引領若不是一份巨大成就,就什麼都不是了。

而儘管出手已晚,羅斯福和他的戰時難民事務委員會還是營救了數十萬受害者,否則他們可能就會死於納粹毒手。英國接收了一些難民,蘇聯則接收從東歐逃出的猶太人,但都未有意展開大規模的營救工作。

對於超群脫俗、對時間異常有掌控力的羅斯福而言,似乎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或是他無法解決的,又或是他想不到的。只除了一件事情—一場大屠殺漸漸在眾目睽睽下展開。他沒能看到戰爭的迫切性與勾勒戰後和平框架的迫切需要之外的情況。

鑒於公眾對他的敬仰如此深切,在某些情況下,如果羅斯福曾經想過把這場戰爭的目的變成反抗「最終解決方案」、實現人類解放,或是結束難以想像的納粹暴行、拯救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無辜生命,他將藉此獲得美國公眾毫無疑問的追隨。1944年他有這個機會,但他選擇不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這也是他最重大的決定之一,一點也不亞於他那最偉大的軍事行動。於此,戰爭既荒誕又宏大的一面顯露了出來:當槍聲漸落,勝利的遊行最終逐漸消失,國旗在微風中再次得意洋洋地飄蕩著獵獵作響,當街頭的舞蹈停止,熾熱的城市燈光最終熄滅,大屠殺的全景才清晰起來。

時至今日,光陰的甬道里仍有迴響,時而沉寂,時而喧囂—撕裂又沉痛,那是百萬亡靈留在歷史裡的悲吟。

也是1944年的另一枚果實。

本文摘錄自《1944:羅斯福與改變歷史的一年》,[美]傑伊?溫尼克 著,李迎春、張園園、錢雨葭 譯,理想國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8年12月。推文轉自「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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