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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倔老頭


兩個倔老頭(原創)

河東沿住著四十幾戶人家,房子是清一色的紅瓦房,坐北朝南,星羅棋布,錯亂無序,有近幾年新建的,有老房子翻修的,還有老舊的草房子直接在上面扣了一層瓦,一般都是老年人住的,早年間的草房子幾乎沒有了。

村子中央,一座石牆圍砌的小院里,有兩排破敗不堪的草房子,蕭瑟孤寂的卧在哪兒,與周圍哪些青磚紅瓦的新房子極不協調。

小院里住著兄弟倆,老大和老二,都是過七十歲的老頭了,一直守著老房子沒離開過,北屋三間住了老大,南屋三間住了老二,是上一輩子傳下來的,兄弟倆在各自的老房子里娶妻生子,繁衍後代。

歲月輪迴,星轉斗移,一個個兒女們像大樹開枝散葉,各自成家立業,另立門戶,院里就撇下老大兩口老二兩口,後來兄弟倆的老伴相繼去世,這院里更加靜寂冷清了。偏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因為什麼事,兄弟倆翻了臉,生分了起來。誰也不跟誰說話,手足兄弟成了冤家對頭。

倆老頭都是倔脾氣,誰也不服誰,誰也不理誰,住一個院,天天橫眉冷對,天長日久,沒有筷子不硌牙的時候,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

倆老頭各養著雞,每次,老大捧了玉米粒灑到門前,老二的雞不識好歹也跑來搶,氣的老大鬍子直扎煞,拿了樹枝子又抽又打,趕的滿院子上飛下跳,雞不長記性,又死皮賴臉,老大沒待轉身,又咕咕咕咕殺回來,雞不認人,只認糧食,眼瞅著地上的玉米粒兒一個個被老二的雞吃到肚子里,心疼的老大恨不得上去砍了它,剁了它,咬牙切齒,「叫你不要臉,叫你不要臉。」老大邊打邊罵,不知是罵雞是罵人。老二躲屋裡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老二餵雞的時候,老大的雞也是不甘落後,雞沒有靈性,只管吃飽了下蛋,這是它們的使命。老二也拿了棍子,把老大的雞打的咯咯叫。攤上這倆老頭兒,雞算是夠倒霉了,一次飽餐歷經一次劫難。

到了下蛋的季節,有的母雞犯賤跳窩子,跑到人家的窩裡獻殷勤,有一次老大看到自己的一隻蘆花雞,咯咯噠咯咯噠的叫,下了蛋跟他邀功呢,去雞窩裡找,沒有,去老二家的雞窩,果然有一個蛋,一摸,熱乎著呢,攥了手裡正要轉身,趕巧老二回來了,兄弟倆就吵吵起來了,一個說是偷,一個說誣賴,爭的面紅耳赤,無憑無據,只有那隻蘆花雞知道,雞不會說話,不知道主人吵什麼,還在哪裡咯噠咯噠叫。老大一生氣,手一揚一甩,「啪」的一聲,把那隻雞蛋狠狠的摜在地上,那蛋黃在地面上開成一朵黃菊花。

越吵越來勁,僵持不下,引來許多鄰居圍觀,男男女女,七嘴八舌,有勸解的,有看熱鬧的,有耍貧嘴的,這個說,打110。那個說,沒證據,做DNA鑒定啊。不知是誰把消息捎到倆老頭的兒子哪裡,各自的兒子,兒媳婦們來了,倆老頭也怪,被兒子兒媳婦狠狠的數落了一頓,沒脾氣了,偃旗息鼓,各自回「營」。

為徹底解決雞帶來的矛盾,兒女建議,倆老頭在各自的雞窩周圍圈了一道網子,雞們被禁錮了起來,失去了自由,兄弟倆少了一股子煩惱。

兄弟倆過著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的日子,唯一共享的是院子的大門,出出進進,必經之路。大門口朝東,鑲著兩扇笨重的木頭門,說不清有多少年了,風吹雨打,腐朽的裂了縫,能伸進手指頭,門檻上方有副門掛子,門掛子上吊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鎖,倆人各有一把鑰匙,隨身攜帶,趕上都出門時落上那把鎖,這算是倆人唯一配合的一點,可是,不論是誰忘了拿鑰匙或者丟了絕不肯借用另一把,有這麼一回,倆人都出了門,太陽落山時,老二先回來了,往衣兜里一摸,糟了,出門時走的急,鑰匙落屋裡了。按理說,抽袋煙的功夫,老大就該回來了,老大有鑰匙。可這老二偏不等,搬幾塊石頭墊腳底下,一跳一竄爬上牆頭,到底是歲數大了,腿腳不利索,往下跳的時候,就像一捆草,撲通,重重的倒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半天起不來,到醫院拍個片,腳踝骨裂紋了,拄了幾個月的拐,受罪不說,還被兒女們一次次的數落。

倆老頭天天杠著,兩家的兒女們相處得其樂融融,多少次動員兩個老人和好,倆老頭吃了秤砣,鐵了心腸,誰也不服軟。拿他們沒辦法,就商量著在外面蓋間房子,叫他們搬出去,老大死活不同意,老二絕不跨第二個門,氣的兒女們罵,一個是倔驢,一個是犟種。

一天夜裡,突然間就變了天,雨,嘩嘩嘩嘩,像有人拿了瓢往下澆,風,像老牛狂吼,嗚嗚嗚嗚,耍著威風,雷,咔嚓咔嚓,響的不分個兒,震得房子直顫抖,閃,一道接一道,照的屋外一片煞白,照的屋裡亮堂堂,這樣惡劣的天氣是罕見的,家家戶戶都在這個時候醒了,都睡不著,都提心弔膽,都在心裡嘀咕,老天爺要罰人煙。

老大老二更是睡不著,都在擔心自己的老房子,本來就岌岌可危,能經得住這粗風暴雨嗎,兩個人都支起耳朵,仔細的聽著每一個響聲,心裡咚咚咚咚咚咚的跳。

嘩啦一聲,老大一驚,細細分辨,好似老二那邊的聲音,因為大雨,早停電了,他趴在窗戶上,借著閃電的亮光朝外張望,老二的屋頂西頭,被大風掀去大片草,灑了一院子,老大心裡不覺竊喜,想,風再大點,揭了你的屋帽子才好呢,轉而又罵自己是個王八蛋,是小人。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呼啦啦呼啦啦又是一陣響,夾雜著雨聲,特別大。老大心陡的提到嗓子眼,再看,心驚肉跳,老二的房頂被大風掀去了一大半,立時慌了手腳,胡亂摸了件衣裳披了頭上,拉開屋門,沖了出去。一腳揣開老二的門,一個閃電,看到老二狗一樣蜷縮在床角,抖成一團,厲聲說,「快走,上我那屋。」

「管你什麼事。」老二還嘴硬。

老大怒吼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犟,不要命了。」不由分說,一把抓住老二胳膊,牽到自己屋裡。

雨還在下,風還在刮,雷電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倆人躺床上,誰也睡不著,都在想心事。

老大想,剛才好奇怪,就像有人攆著我去找老二。

老二想,平日里那麼拗,剛才咋就乖乖的跟老大進了屋。

一道閃電照亮屋裡,一聲響雷在房頂炸開,震得老大老二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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