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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5年治好男子精神分裂症,他新婚不久收到消息:新娘被他殺了

1

「我要結婚了。」

官之岷對我說。他眼裡跳著喜悅的光彩,藏也藏不住。

「婚期定在下月十五號,希望姚醫生能到場。」

他遞給我一張大紅燙金的請帖。真奇怪,唯有在婚禮上,這顏色再艷也不嫌俗的。

他在我處接受治療已超過五年,是我手中資歷最老的病人之一,而他如今也不過二十五歲,正青春年少,理應尋求真愛,享受生活。我由衷為他感到高興,他看起來狀況甚佳,想是過去的治療效果令人滿意,且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庭比世上任何心理醫師更能治癒人心。

「莫悅是個好女孩。」我感慨萬千,「我祝福你們。」

他有些害羞。二十五歲的男孩,害羞起來仍會臉紅。他濃黑的眼睛裡掛上點兒濕意,說不出感謝的話,只一味握住我的手。也許只有我知道,他能走到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

心理醫師並非通靈者,但我們善於共情。他所經歷過、體會到的悲傷痛苦、憤怒掙扎,我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得到。自他母親亡故後,也許我是唯一知曉他內心的人。

怪不得他會來見我,在結束治療之後。拋去醫患這層關係,我們也算是朋友,或許比朋友關係更深切。他握住我的手,不必說話,我也能明白他此時心裡激蕩的喜悅。

我見過他的未婚妻,那女孩性格沉靜內斂,待人接物都溫柔可親,同他真是再相配不過。

官氏家大業大,但一切資產商務,都由之岷那位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之岑繼承。官之岷亦並非廢物,他是一位出色的牙醫,在公立牙科醫院上班,有足夠能力養活自己與妻兒。

我真心希望,過往的陰霾能離他遠去,往後餘生他都能在陽光下正常呼吸。

他終於離去,在門口對我深深鞠躬,開門走出去,奔向自己的新生命。

我真誠希望從我這扇門走出去的人再也不要走回來,但事實是,沒有回頭客我將減少一大筆收入。

我有種預感,上天不會放過官之岷。像他這樣懦弱膽怯的青年,正是命運最愛欺負的品種。

哪怕少了官氏這一大財主,我也不願看見他再出現在這間診室了。

2

落雪的冬日午後,我去參加官之岷的婚禮。那張大紅燙金的請帖喜氣洋洋,似我這般,長年面對苦大仇深的病患,積累了一身怨氣之人,也想去湊個熱鬧。

官之岷雖然並非官氏血脈,到底冠了官氏的姓。官家現任家長、官之岷的弟弟官之岑親自來捧場,這排面不能說不盛大。

官氏一門政商通吃,乃本市名門望族,最近聽說要進軍娛樂圈,風頭可謂一時無兩。官之岑是商界新貴,單身未婚,長相瀟洒俊朗,一表人才,說他是娛樂圈出身也不為過,正是一等一的金剛石王老五。他一現身,我身邊已婚未婚的女性全被他吸去了目光,連對面那位帶小孫子來赴宴的阿婆,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官之岷樣貌不壞,白凈清秀,但他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牙醫,且身材略瘦小,站在高大俊美、氣場十足的官老闆身邊,不知怎麼就顯得有些可憐。

我對這位官老闆沒什麼好印象,甚至非常討厭。當然,我這樣一個小人物,也沒什麼機會同官氏繼承人搭上話。官之岷曾吐露過,他小時候同官之岑的關係並不好。他雖然比官之岑大,卻經常被官之岑罵野種,沒少受他們一群富家子弟組成的狐朋狗黨的欺負。官之岷會患心病,跟他悲慘的童年經歷脫不了干係,或許這位官老闆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官之岷生長於官家,卻並非官氏親生骨肉,乃官太太與前一任丈夫所生的拖油瓶。寄人籬下,且是在那樣一個利益至上、人情淡薄的富貴之家,自然要多受些白眼,多嘗些苦楚。官太太時常向我哭訴,連底下人都不拿官之岷當回事,更不要說官先生自己的嫡親兒子。

好不容易長大一些,等生活能自理後,官之岷被隨意塞進一所寄宿制私立學校,在那裡度過了自己更加悲慘的少年時代。

他是官家一個可有可無的兒子,遭人厭惡嫌棄,連他自己懦弱的母親也不敢對他示好。他在英國一所荒涼冷漠的寄宿制學校里成長為一個內向陰鬱、沉默寡言的少年,受到學校里一位白人老師的猥褻超過三年時間,如果不是企圖自殺被人發現,他也許會孤獨又默不作聲地腐爛在多霧又陰冷的異國,無人知曉,無人問津。

他十八歲回國,也就是在那時,開始出現人格分裂的病兆。

官太太向我描述他的癥狀說:「有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特別凶,特別暴躁,神態啊,說話方式,甚至聲音都跟從前的之岷不一樣了。他會用最難聽的髒話罵人,咬人,沖人吐口水。那不是我的兒子之岷,那是住在他身體里的惡鬼。」

而且,自從第一次自殺失敗被人救下後,他一直在不斷嘗試自殺。

他身邊不能沒有人陪著,只要一離開其他人的視線,他就會用指甲把頭一次割腕的傷口撕開,弄得渾身是血,或者在牆壁上撞破腦袋。為了讓他活著,他們不得不用束縛帶將他捆在床上,給他打營養針,讓他在陌生人的監視下排泄。他們像囚禁一隻麻雀那樣養著他,眼睜睜看他一天天消瘦,耗盡自己的生命。

當他發病,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人們就遠遠躲開,站在安全的地方看他徒勞無用地掙扎嘶吼。

他們會在茶餘飯後如何討論他?如何嘲笑他?如何用惡毒的話詛咒他,願他快點死?

他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他變成了一隻頭腦發瘋的老鼠,人們在等待,等他自己咽氣,因為哪怕捏死他都會使自己惹上麻煩——等他終於耗盡了自己的生命,最後他們會像清垃圾一樣將他清出去。

官家老小再不拿官之岷當回事,一個小小的心理醫生還是請得起的。官太太是我師父的老友,於我也有提攜之恩。她在官之岷生命的最後關頭找到了我,求我救救她的孩子。大約她對官之岷還有那麼一點憐惜疼愛,哪怕是養只小貓小狗,也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去。

當時官之岷的狀況差勁極了,並非我所擅長的領域能夠解救。我幫忙找了家靠譜的療養機構,讓官之岷住了進去。等三個月後出院,他的病情基本穩定,在藥物的輔助作用下,我對他開始進行漫長的心理治療。

官之岷是一例典型的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患者,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雙重人格。這類患者的發病通常伴有創傷性精神體驗,有相當一部分幼年或少年期有性侵遭遇。為了逃避外界刺激,他從意識中創造出另一人格,替自己面對傷害,承受痛苦。

官之岷有一個性格乖戾陰鬱、具有攻擊性與自毀傾向的亞人格,可以被催眠暗示誘導出來,亦可自行實現人格轉換。這個亞人格稱自己為程亞青,他知道主人格官之岷的存在。他說他就在旁邊看著,當官之岷被人欺負羞辱,卻無力還手的時候。

「早該讓我接管這副軀體。」長著官之岷模樣的程亞青冷笑著對我說,「我絕不會任人這樣欺負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會加倍討還回來。」

「那官之岷呢?如果你佔據了他的身體,官之岷又該去往何處?」我問他。

他不耐煩,「你這醫生當真聒噪無能,如果我能比官之岷更適應這具軀體,那還有他什麼事兒?這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像官之岷這樣的失敗者,就該從人類中消失。」

「你只是他得病之後的產物。」我微笑,「那麼為何不是你消失呢?」

他聽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醫生,我想你是真的不明白。」他笑說,「不明白誰才是病態。」

程亞青是一個精神狀態頑強的人格,與他抗爭到最後,連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怎樣的狀態才更適合官之岷。我可以治療他的心疾,卻無法改變他的性格乃至命運。他是官家的棄子,註定了要一輩子活在官氏陰影之下。

如果讓他徹底變成程亞青,是否對他來說,更適合在這樣險惡的世界生存呢?

我永遠不得而知。

在課本與前人總結的心理療法基礎上,在藥物與催眠的輔助之下,官之岷漸漸好轉。他在醫學院念書時,邂逅了他一生的摯愛,他的小師妹莫悅。她是一位甜美的天使,有了她的陪伴,官之岷臉上每天都有笑容。他愛她簡直入了魔,認為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贖。

他認為他有必要告知莫悅他過去的一切,但我阻止了他。對於莫悅這樣的小姑娘來說,官之岷所經歷的一切都太過離奇太過陰暗。她或許可以接受完完整整的他,但一定需要時間。

當我坐在親友席,看見官之岷牽起他新婚妻子的手,為她戴上婚戒那一刻他眼中喜極而泣的淚水,我認為過去五年,他同過往的陰霾抗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的。

那一刻,我真的以為官之岷已經戰勝了過去的自己,獲得了新生。

3

因為與人有約,我跟官之岷打過招呼,提前離開了官之岷的婚宴。

他說改日再請我吃飯,想跟我多說幾句話。這孩子真是很奇怪,大凡接觸過心理治療的人,都迫不及待同自己的心理醫師劃清界限。這種心理不是不能理解,跟一個知曉你內心秘密的人,怎樣相處都不自然,好似在人前裸體奔走一般。

不巧,我正要去趟洗手間,卻在走廊拐角處,偶遇了官之岑。他一身高級定製西裝,領帶夾上鑲鑽,一粒袖扣都價值不菲,搶盡了新郎風頭。

跟他拉拉扯扯的那女人,赫然是官之岷的新婚妻子莫悅。她換了身短款婚紗,本應陪伴在新郎身邊,此刻卻在同新郎的弟弟糾纏。

他們之間顯然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官之岑握住莫悅的小臂,面紅耳赤,一臉怒容。相形之下,莫悅的臉色要蒼白許多,隻眼眶中泛著紅,似乎剛剛哭過。莫悅一直在躲閃,而官之岑則顯得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如果被我撞破什麼偷情現場,那可真真太不巧了。但照這個情形來看,莫悅應當是受到了官之岑的糾纏。正猶豫是否要找人來幫忙,莫悅先瞅見了我,神態中流露出明顯的驚慌,一把推開官之岑,踏著細巧的高跟鞋匆匆離開了。

官之岑隨後注意到我,但我與他不熟,並不怕他看,也不願與他多費口舌,正要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路過他,他卻忽然叫住我:「姚雲靖姚醫生。」

他向我伸出手,我雖不屑,仍然把手遞過去,同他握了幾握。

「你就是我哥哥的心理醫師?」他露出笑容,嘴角弧度堪稱完美假笑典範。

我厭煩他的虛偽,不耐道:「抱歉,我需要去趟洗手間。」

他不放我走,立馬拋出第二個問題,「請你告訴我,我哥哥的病是否已然痊癒?」

「既然你是他的親人,他的狀態你會不知道?」我忍不住譏誚,「這麼多年都沒把他當人看,何苦現在來假惺惺?」

他似沒料到我話頭尖銳,膽敢出言不遜,一時間表情僵住,無言以對。

「抱歉,姚醫生。」他垂下頭,這高大俊朗的男子,此刻神態竟看起來有幾分凄涼,「我只想知道,莫悅同他在一起,會不會被他傷害?」

「莫悅已經是之岷的妻子,你的擔心會不會顯得太過多餘?」我冷笑,「還是你官老闆家大業大,想仗勢搶奪他人妻子不成?」

他抿嘴苦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小時候的確有些調皮,對之岷的態度很惡劣,讓他過得很不開心。但世上又有哪個孩子能心甘情願接受趕走他母親的女人做他後母,能毫無芥蒂地對待後母帶來的小孩呢?我的行為是對之岷造成了傷害,所以我會儘可能彌補他。姚醫生,你必須告訴我,他是否已經痊癒?」

他坦然的態度反而使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若他當真是個傲慢惡劣的人,我還可以繼續厭煩他,但他顯然有富家子弟的良好教養,這就讓我不知該怎麼對待他。

我只能硬著頭皮僵著臉回答他的問題:「之岷的病情現在非常穩定,可以說已經痊癒了。」

他聽了,神情依然凄涼,眼底卻有喜色。看得出他是真心為官之岷的病情緩解感到高興。

他又同我握了一遍手,才放我去了衛生間。

坐進計程車里,我才有閑情去回想並分析方才的情景。愈想愈覺心驚,這三人之間,怕不是有什麼複雜的男女糾葛?

世上唯男女之事不可解。我嘆口氣,放鬆身體,任自己打起了盹兒。

4

我絲毫未料想到,事情竟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而去。

官之岷婚禮後僅僅一周,我接到了來自官氏家族律師的電話。他告訴我,官之岷被指控犯有一項謀殺罪,死者正是他新婚妻子莫悅。

我猜准了,命運果真對官之岷緊咬不鬆口。世間再滑稽悲慘的戲劇也比不過新婚一周後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親手葬送自己的幸福。我想官之岷與其看心理醫師,真不如去找神婆替自己驅驅邪,看神佛能否解釋一個人緣何會如此不幸。

連官氏家族律師都對他的案件不抱希望。他需要我,只不過是請我協助司法部門鑒定官之岷的精神狀態,以確保他可以被關進精神病院。

我問律師:「官之岷殺死莫悅的動機是什麼?」

他在電話里不耐煩地回答:「還能有什麼動機?他不過就是個神經病罷了。」

你看,我無法指望這位連神經病與精神病都分不清的律師,去理解官之岷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始終不願相信他會殺人。官之岷是我的病人,若他殺死莫悅的原因,是因為一種我認定已經痊癒的疾病,那麼作為他的心理醫師我難辭其咎。相信他殺人,豈非砸我自己招牌?

我跟律師協商,要求去拘留所見官之岷一面。現在還不確定我是否會作為證人出庭,因此律師同意了這次會面。

我驅車前往城西拘留所,去見官之岷。

檢察院還在搜集整理證據,不過立案判刑已是板上釘釘。他比上個月來我診室複診時看起來更消瘦,穿了件顏色晦暗的深藍色監獄工服,愈發顯得肩骨嶙峋,胸膛單薄,如一頁殘破的竹紙那般。他剪了個滑稽又醜陋的平頭,下巴處貼著一塊創可貼,右邊臉頰處還有一處新的刀痕,不深,泛著鮮紅血絲。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沖我笑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遮住臉頰上的傷痕,「我刮鬍子時不小心弄的。」他說,「我不太適應這裡的刮鬍刀。」

他雖然在笑,但面色蒼白,雙目枯澀無神,好似已經失了靈魂。

他不能適應的何止刮鬍刀?他恐怕無法適應這裡的一切事物。刑事拘留雖然只是短暫服刑,但已與牢獄裡的生活無異。他曾受過傷害,如今與真正的暴力犯為伍,我想他無論如何都適應不來的。

我擔心有人會欺負他。他向我保證,他住在單人牢房,獄警待他尚算友善。他沒有受到任何不公待遇。

「之岷,」我叫他的名字,「你有沒有發病?」

他搖搖頭,說:「姚醫生,你不必擔心我。感謝你來探望我,可惜我沒辦法請你吃飯了。沒辦法像朋友一樣坐在一起聊聊天,而不是以醫生與病患的身份相見。」

我聽了,心裡像堵著一塊東西,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難受極了。

在這間陰冷潮濕、飄浮著霉味的會面室內,除了我與官之岷,還有一位懶懶散散靠牆站的獄警。我瞥了他一眼,見他心不在焉,便向官之岷湊近,低聲問他:「之岷,你同我老實講,你到底有沒有殺人?」

他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十指不安地絞動著。(小說名:《雙重人格》,作者: 眉似煤。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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