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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男友卻被迫嫁給富少,不久丈夫患病,男友這時上門找我商量事

我有男友卻被迫嫁給富少,不久丈夫患病,男友這時上門找我商量事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上官小酒

1

這個故事還是外婆講給我聽的,1948年,她生活在一個小城裡,在那個年代,戰爭剛剛結束,住在他們隔壁的一戶人家也搬了回來。而這個故事的女主人,便是那大戶里的夫人,葉爾蘭。

葉爾蘭十八歲那年,在學校交識了一位有志青年,一顆少女的情懷就這麼悄悄長出來了。葉家在當地也算是有聲望的名門,而那個叫齊仲臣的窮學生自然比不上。葉老夫人知道後,在上門求親的媒人里千挑萬選,最後選中了沈家的大公子,沈禮言。

之後,戰爭四起,學校里的學生們競相投入國難之中,爾蘭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嫁給沈禮言,要麼,跟齊仲臣遠走。

當初的糾葛自只有他們知道,總之,八年的逃難之後,葉爾蘭以沈夫人的身份,再次回到了這個被炮火轟掉了一半的宅子。

而當初那位令葉家十分滿意的姑爺沈禮言,卻患上了嚴重的肺病,整天在荒蕪的花園裡坐著,不知是在怨恨不復回的榮光,亦或者是身體的拖累。

這天,沈禮言看到買菜回來的葉爾蘭,原本發獃的目光閃了下,站起身朝她喊了句:「爾蘭。」

葉爾蘭低著頭,腳步跟著停了下來,離他隔了有三四步,目光也沒有看他,只是把手裡的葯遞過去:「我給你買葯了。」

沈禮言嘆了聲,只是秋風一進來,又忍不住咳嗽了,「你知道的,吃這些有什麼用。」

「我一會去廚房給你熬。」葉爾蘭聲音又平又靜,像不存在似的。

「爾蘭!」

沈禮言抓住她的手,頓了片刻,見她還是不抬頭看自己,鬥氣道:「齊仲臣昨天回來了,你知道罷。」說著,似乎感覺到妻子的手抖了下,故意冷笑了聲:「你很想見他吧,還是說,你們已經見過了。畢竟,他已經回來一個晚上了。」

突然,葉爾蘭抓著手裡的藥包,這次,終於肯抬眼看他了,只是眼神里依然冷冷淡淡,「葯給你,自己煎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就往自己屋子裡走了進去,闔上門的瞬間,沈禮言一氣之下,把手裡的藥包砸到了碎磚上。

只是剛一錯眼,就看到那面敗牆外,站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沈禮言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因為這片自己無能修復好的圍牆,讓齊仲臣這個男人可以毫無障礙地進攻他的領地。

「我沒想到,爾蘭跟你在一起,會過得這麼壓抑。」

沈禮言憋著肺腔里要咳出來的氣,「誰讓你進來的。」

齊仲臣把手裡的醫藥箱往他眼前晃了晃,「我在城頭看到爾蘭了,她知道我是醫生,問了我幾句,我就猜到,那個得了肺病的人,是你。」

沈禮言咬著後槽牙,葉爾蘭,你真的好狠心。

當初一個是貴家公子,揮金如土。而另一個,不過是等著發獎學金才有錢交學費的人。

「齊仲臣,你故意跟著爾蘭回家,故意來看我的笑話,故意說這些來刺激我的吧。怎麼,八年過去了,你對我沈禮言的討厭,還扎在心裡不放啊。讓你念叨那麼久,不好意思了。」

「沈禮言,我是這城裡唯一的西醫,又是留過洋回來的。你現在要是為了過去那點感情的氣節,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你才是那個放不下的人!」

「咳咳咳——」

沈禮言突然抬起手,抓住齊仲臣的西裝領帶,他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他已經拼盡了力氣——

「你給我滾。」

2

沈禮言進屋的時候,看到葉爾蘭在繡花,她每天的生活都是這樣,買菜,繡花,給他熬藥。

他站在她跟前,說:「我把齊仲臣打了。」

忽然,葉爾蘭放下手裡的綉針,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柜子旁,沈禮言才發現她剛才坐著的窗邊,剛好可以望見他和齊仲臣爭執的院子。

「吃吧。」葉爾蘭拿來了藥丸和溫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說著的還是冷漠的口吻。

沈禮言坐到她對面,後背靠在窗邊,曬著太陽,手裡捏了顆白色藥丸,送進嘴裡,又咽了口水,道:「這麼多年,你倒是一直認真伺候我。」

「應該的。」

接下來是藍色的藥丸,「齊仲臣是不是跟你說,我這病,治不好了。」

葉爾蘭手裡的針忽然停了下來,不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動作,「你沒讓他瞧過,說這種話也是你自己想的。」

「那你是怎麼想的。」

沈禮言手裡,還有最後一顆藥丸,紅色的。

「夫人!」

忽然,房間外傳來老僕人的聲音,只見他手裡捏著一封請柬,「齊先生剛才說,約您今兒晚上到同湘樓吃飯。」

「咳咳咳……」

沈禮言突然被嗆了口氣,也不知是喝水喝的,還是被僕人這話氣的,回頭就厲聲說了句:「你不會回說夫人不去嗎?」

說完,驀地抬頭,視線就撞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葉爾蘭,她抬向自己後背的手凝在了半空,最後,收了回去,轉身朝僕人道:「跟齊先生說,我知道了。」

沈禮言沒再說話,只是雙手握著拳,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老僕人慾言又止,最後還是道:「齊先生還說,要是老爺想去,也可以一起。」

「砰——」

那房門被沈禮言撞起了一片塵埃。

3

入夜,同湘樓里,葉爾蘭如期而至。

齊仲臣有些驚喜地站起身,「爾蘭,你來了!」

葉爾蘭淡淡一笑,「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是,是。」齊仲臣撓了撓頭髮,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朝跑堂的道:「菜可以上了。」

齊仲臣有些緊張地坐回,「雖然知道你會來,但是能看到你,還是比想像中的歡喜。」

葉爾蘭歪頭,「你怎麼還是和以前在學校里一樣,總是能哄人開心。」

說到以前,齊仲臣眼睛一亮,「因為坐在我對面的人是葉爾蘭啊。」

「可是我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話音落,菜便送了上來,齊仲臣把菜推到她面前,眼裡含笑:「都是你愛吃的,也不知道他們家的松子魚,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了。」

「當然不是了。」

聽到這話,齊仲臣楞了下,「可你還沒嘗。」

「六年前,同湘樓的主廚不肯給日本人做菜,沒了。」

葉爾蘭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在說一件多麼難的故事,不需要任何語氣的修飾,也能讓齊仲臣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

「這麼些年,你和禮言,過得不容易吧。好像,連口味都變了。」

葉爾蘭嘴角微微一笑,「只是他不愛吃,久了,就遷就他的習慣,畢竟只有兩個人,我不想浪費。」

齊仲臣冷笑了聲,「他們那些公子哥的作風,就算一蝶花生米里就五顆,也非得剩下兩顆來不吃,什麼習慣!」

「你今天找我來什麼事?」

一句話,齊仲臣臉上的表情一時僵住,「久別重逢,不應該吃一頓飯嗎?」

「聽禮言說,他把你打了。」

「呵,你覺得他打得動我嗎?」

「八年前,他也跑過來跟我說過一樣的話,就是把你打了一頓。」

齊仲臣放在桌上的手握了,又鬆開,端起酒杯喝了口:「後來,你就嫁給他了。」

「後來,你就出國了。」

「我問過你,要不要跟我走的。」

葉爾蘭手裡捏著一方手帕,「那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還要再問一遍這個問題。」

她的目光在燈燭搖曳間,好像穿不透,又好像,在等著什麼。

齊仲臣也看著她,只是不知過了多久,他收回了視線,「如果是八年前,你還會跟我走嗎?」

葉爾蘭婉婉一笑,「如果當初走了,我們的命運就不會是這樣了。」

「是啊……」

「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有些事,就不要想著去改變。」

「可如果我能改變呢?」

「你能治好禮言的病?」

一時間,齊仲臣不知該如何給她一個回答。

「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我看得出來,你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他又是那樣一個人,八年前喜歡動手,現在還是這樣,但他已經不是個公子哥了!」

「那在你心目中,我也不是那個葉小姐了。」

「不,你還年輕,爾蘭,你才二十五歲!」

「是嗎?」葉爾蘭看向窗外,「可是,我感覺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說完,她輕輕嘆了聲,轉頭朝跑堂的小二道:「麻煩,給我打包一份醪糟。」

齊仲臣皺眉,「你怎麼愛吃這個?」

說著似想到了什麼,目光一黯,「是給沈禮言的吧?這種食古不化的東西,他喜歡。」

「我只是覺得,放在雞湯里燉,味道會好一點。」

齊仲臣捏著紅酒杯,喃喃自語道:「他怎麼把你變成這個樣子了。」

4

夜裡,葉爾蘭回來,身上還帶了酒氣。

她和沈禮言是分開住的,所以跟老僕人交代了兩句,便回了自己房間。

大概是很久沒有赴過約了,她剛躺下,便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迷糊間,感覺有人進來,坐在她床邊,她心裡忽然一怵,想要睜開眼睛,驀地——

聽見一聲熟悉的咳嗽,心是安定了下來。

第二天天亮,葉爾蘭照例準備出門買菜,這時,就聽房間外傳來敲門聲。

「今天有客人,備多點菜。」這是沈禮言的聲音,一直都沉沉朗朗的。

葉爾蘭打開門,問了句:「誰要來?」

「齊仲臣。」

沈禮言今天穿的是長袍,月牙色的,映在葉爾蘭眼裡,卻是比他平日里的黑灰要好看些。

「知道了。」

「他請了你吃飯,我不過禮尚往來。」

自從沈禮言病了之後,連同他的心智都變得幼稚起來。

大概是因為恃病而驕,總之,在葉爾蘭眼裡,他沈禮言就沒有正常過。

晚上,齊仲臣果然應邀前來,手裡還帶了一個琴盒。

吃飯的時候,齊仲臣看到餐桌上的菜,眼裡有心疼,但看見沈禮言,就打趣地說了句:「昨天我還在想,什麼時候能吃到爾蘭做的飯,沒想到,今天就實現了。」說罷,端起酒杯要敬他。

沈禮言滿上面前的酒杯,剛要喝,就被葉爾蘭端走,「禮言不能喝酒,我敬你。」

說完,就是一口乾。

齊仲臣笑了,是開懷大笑的那種,「好,我再敬你,敬我們那麼多年的情誼。」

沈禮言就這麼看著葉爾蘭又喝了一杯,如果是以往,他會不許,會生氣,但今天晚上,在自己家裡,她想要喝的話,他能見著,能管得著。哪怕,這是齊仲臣和葉爾蘭之間的事。

「爾蘭,你還記得自己當年最喜歡的那首曲子嗎?還是那年冬天,學校下了一晚上的雪,清晨的時候,你就站在湖邊的雪地上拉小提琴,湖面都結冰了,上面還映著你的影子。」

「你是說,《沉思曲》!」

「太好了,我今天就把琴帶來了,你快試試!」

爾蘭喝了酒,臉色有些紅撲撲的,拿過小提琴的時候,還有些孩子般的羞怯,她覺得可能會彈不好,但又很想再拉一遍。

這一晚,所有人都很歡樂,就連沈禮言也趁爾蘭拉琴的時候喝了點酒。

等送走齊仲臣後,兩人坐在院子里,她喝了酒的時候格外聽人的話,沈禮言一直想跟她好好談談,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機會。

「今天看你拉小提琴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你還很年輕,而我,好像老了。」

一旁的葉爾蘭低著頭,看著圓皮鞋的腳尖。

「齊仲臣回來了,你……是不是還很喜歡他?」

沈禮言說完這句話,葉爾蘭渾身一僵,彷彿連同視線一起,在空氣里凝固了。

「我從來沒見你這麼開心過,今天晚上你對我笑了,是真心的笑。我不懂你的世界,這麼多年過去了,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家裡讓成婚,就讓你很不高興吧。我其實,也沒有強迫著非要娶你,但是,最後你嫁進來了,我就把你當作我妻子。」

沈禮言自顧自地說著,興許是酒意,他也敢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旁邊的爾蘭一直不出聲,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一直說到天亮。

沒想到,他聽見了低低的抽泣聲。

是爾蘭,她哭了。

「爾蘭?」

天上殘月掛鉤,面前院牆荒落,一瞬間,沈禮言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把身邊的人圈住了,也包括他自己。

沈禮言從躺椅上坐直身子,借著月色,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淚,「要真喜歡的話,那你就跟他在一起吧。」

5

這天上午,齊仲臣又來了,手裡依然拿了東西,那是他的診療箱。

他給沈禮言看病,出奇的是,病人態度變得很配合,甚至對接下來幾天頻繁的到來,都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還有哪裡不舒服?」

「睡得不怎麼好。」

「失眠?」

「嗯。」

「在想什麼?」

「我的病治不好。」

「誰說的?」

「別以為你從國外留學回來,就是神醫了。」

齊仲臣把手裡的聽診器收好,「我知道,這八年,能活下來的,都是奇蹟。不過你別看我年輕,經驗都在戰場上養熟了。」

沈禮言看著他,忽然說了句:「你是英雄。」

齊仲臣笑了,「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種話,算是病人對醫生的恭維嗎?」

沈禮言搖了搖頭,「我只是很羨慕,你有一副強壯的體魄。」

「治好了不就健康了?」

「我覺得治不好。」

「你又來了。」

「如果哪一天,」沈禮言語氣頓了頓,「或許,也不用等哪一天了,也沒有如果……爾蘭需要別人照顧的時候……」

話說到一半,門外忽然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葉爾蘭端了茶進來。

她今天穿的是紫色的旗袍,以前沈禮言似乎沒見她穿過,總之,就算穿過那也是印象很久遠的事情了,這麼吸引人的顏色,也只有齊仲臣的出現,她才會費心思罷了。

沈禮言目光撇過一邊,說:「我累了。」

「你得多曬太陽。」齊仲臣收拾診療箱,繼續道:「葯我已經跟爾蘭交代過該怎麼吃了,你專心養病吧。」

「那我睡不著怎麼辦?」

齊仲臣皺眉想了下,有些無奈道:「那我給你開點安眠藥吧,但是你自己記得按醫囑來,總之,別再胡思亂想,自然就睡著了。」

沈禮言假裝小憩,葉爾蘭自然地送齊仲臣出門。

他坐在大廳的躺椅上,陽光最好的地方,卻依然覺得,骨子裡一絲絲地發著冷。

6

院牆外,兩人一直走著 ,彷彿要走到天黑。忽然,齊忠臣停下腳步,神色有些凝重道,「禮言他剛才說的話,有些奇怪。」

葉爾蘭依然是一雙什麼都能接受的目光,「他說什麼呢?」

「爾蘭,病人的心情,對康復是有很大影響的。」

「他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么?」

「我總覺得,他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聽到這話,葉爾蘭眸子一沉,「活下去的動力?那你覺得,我有嗎?」

齊仲臣一時沉默,「爾蘭,那天在同湘樓里,我說我可以改變的,是指照顧你。但是,我發覺,你所做的所有下意識反應,都是跟沈禮言有關的。現在,你又問我,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難道,不是照顧禮言嗎?」

「你是這麼想的嗎?」

齊仲臣看著她,「是你讓我這麼想的,其實一開始,我看到你和禮言,八年前那股衝勁就出來了,我在想,從前做不到的,我現在可以了。但是冷靜下來,現在的你和禮言已經成婚了,我不能這麼做。」

葉爾蘭靜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說完,她頓了頓首,往回走。

「爾蘭,現在,只有你,能讓禮言活下去了。」

葉爾蘭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的顫抖,「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齊仲臣走上前,問道:「你愛他嗎?」

「他是我丈夫。」

「那如果,他死了,沒有這層婚姻障礙,你會跟我走嗎?」

葉爾蘭忽然看向齊仲臣,目光里覆上了惶恐,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冷靜,被擊碎的一瞬間。

「你在說什麼?你救不了他?」

「我只是想讓你想清楚,拋卻一切障礙,你到底會怎麼選。」

她會怎麼選?

曾經,她以為自己有得選,但最後卻被迫嫁進沈家。

現在,她以為自己沒得選,有個人卻跟她說,如果。

葉爾蘭走回宅子,冬天的夜很快就深了,她不知過了多久這樣的日子,如果不是為了要給禮言準備吃藥,她或許連時間都不會在意。

她推門走近,在沈禮言的床邊停了下來,借著光,發現他睡著了。

這次,她沒有馬上去準備水和藥丸,而是坐在沈禮言的床邊,就好像,午夜夢回里,他坐在自己床邊一樣。

「禮言,我有些害怕。」

她輕輕地說著,也不管他答不答話。

低頭,指尖碰了碰沈禮言的手,「你該先吃了葯,再睡的。」

說著,她眉頭忽然皺了下,「禮言,為什麼你的手,那麼涼。」

一瞬間,一道恐懼漫了上來,葉爾蘭猛地站起身,掀開被子,喊了起來:「禮言,禮言!」

淚珠子跟聲音一起滾落下來,她瘋了一樣推門往外跑,她記得跟齊仲臣還沒有分開多久,就在院牆邊,她一定可以找到他,一定可以……

7

「他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我已經打了強心針了,現在只能等。」

齊仲臣說話的聲音被葉爾蘭的哭聲掩蓋,現在別人說什麼她都聽不見,她的耳朵貼在沈禮言的心頭,嘴裡一直喊著丈夫的名字。

葉爾蘭這麼哭過嗎?

好像沒有,當初,齊仲臣問她要不要一起走的時候,她也只是說:「如果天下太平,我會。」

因為亂世,誰也無法拋下國與家。

齊仲臣拿過那瓶安眠藥,安眠藥這種東西,對病人的心理治療多過藥物治療,就算往裡面放了維生素,病人也相信這個藥片可以讓他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齊仲臣在邊上打了下盹,就被葉爾蘭的聲音叫醒——

「禮言,你看看我,我是爾蘭,你看見了嗎?這是我的手,對,我的臉,我的眼睛,你摸摸,我的鼻子,你最喜歡捏我的鼻子了,還有,我的嘴巴,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禮言,你不要嚇我,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剛才說我很害怕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抱抱我?」

齊仲臣站起身,屋內的燈不是很亮,但是葉爾蘭的眼睛很亮。

「爾蘭,禮言醒了,我要檢查一下,你去燒壺熱水吧。」

「我……」

葉爾蘭抓著沈禮言的手,拚命地搖頭,又朝沈禮言問:「你看見我了嗎?」

直到他點頭,這才肯站起身,端起那盆涼掉的水,說:「我就回來。」

齊仲臣拿過聽診器,照例地檢查,「今天你說你睡不著的時候,我還沒多想什麼,但我說給你開安眠藥,你的眼睛就一直望著門口,等爾蘭進來,你就一直看著她,好像是,一種牽掛一樣。」

「葯是假的?」這一聲從肺腔響起,像穿過暗夜的風。

「但你想死,是真的。」

「為什麼要換掉我的葯。」沈禮言的聲音還啞著,輕飄飄的,像靈魂剛剛回來的不適應。

「為什麼要自殺?」

「你學醫的,應該知道,什麼叫長痛不如短痛。」

「你是文化人,應該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

沈禮言忽然笑了,「咳咳咳——你不要跟一個剛死過的人爭辯。」

這時,門口忽然一陣風旋了進來,沈禮言又咳了出聲。

「禮言!」

齊仲臣站起身,給葉爾蘭讓了位置,「水燒好了?」

「我讓老李看著了,毛巾是熱的,先給禮言敷上。」

說著,葉爾蘭動作熟稔地給沈禮言擦額頭,擦手,緊張地問道:「還有哪兒冷?」

此刻的她,就好像要趕在死神之前把沈禮言捂熱,只要這樣,他就能活著,一直活著。

忽然,臉頰觸摸上一道微涼,葉爾蘭忙摸上他的手,給他搓了搓,又是哈氣,又是貼到懷裡,「還冷嗎?」

沈禮言沒有說話,只是又抬起了另一隻手,指腹觸上她的眼瞼,問了句:「哭了?」

葉爾蘭楞了楞,眼睛裡的淚珠子又往下掉了。

「從前,我拿懷錶給你換兩條魚回來,你都沒這麼哭過。」

聽到這話,葉爾蘭哭得更慘了,「我吃了你的魚湯後病就好了,你呢,我天天給你做菜,你不僅沒好,你還想死,你想丟下我一個人,沈禮言,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可能,要吃你的眼淚,才能好吧。」

沈禮言被葉爾蘭緊緊攥著的手動了動,與她十指扣了起來。

8

天灰濛濛亮的時候,葉爾蘭送齊仲臣走出了宅子。

「謝謝你,仲臣。」

齊仲臣腳步站定,看著她道:「從我們見面到現在,你終於這麼叫我的名字了。」

「你是禮言的恩人。」

齊仲臣笑了,單手插兜,「我覺得,你活過來了,昨晚哭了一場,你就活過來了。」

葉爾蘭雙手摟著外套,「不管怎麼樣,我沒想到禮言會……」說到這,她攥著衣襟的雙手緊了緊,「我一開始完全被嚇懵了,直到後來,守著禮言度過的後半夜,我腦海里漸漸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禮言的變化。就在你說除非他死了的時候,我沒想到,他就真的這麼做了,就為了讓我沒有負擔地跟你在一起……」

「他確實愛你。」齊仲臣嘆了聲,「但我沒想到,那麼愛動手的一個貴公子,會對你那麼好。」

「你別看他這樣,其實外冷內熱的,你起初說的話他或許不聽,但過後,就會慢慢接受。」

齊仲臣似有同感,「所以一開始,禮言在這院子里剛見到我的時候就打我,但是後來又肯讓我醫治了。這跟八年前一模一樣。」

葉爾蘭淡淡一笑,搖頭道:「八年前的事,已經過去了。」

「爾蘭,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她抬眸看他,有些恍惚,「你是說,我跟禮言?」

齊仲臣笑出的聲音里呼出白氣,「我說過,八年前,沈禮言知道我想要跟你私奔的事,跑過來把我打了一頓。事後,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又讓人給我送了兩張輪船票。」

「兩張?」

齊仲臣點了點頭,「出國深造一直是我的夢想,當時仗馬上就要打過來了,我可以立馬放下這裡的一切,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但我沒想到,當我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困囿於黑暗中時,有人把牆砸開了,而那個人,是沈禮言。」

葉爾蘭聽著他說這些,整個人都恍惚起來,不相信道:「你是說,沈禮言……讓你帶我走?」

「爾蘭,你選擇留下來是為了葉家,而沈禮言的選擇,是為了你。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帶不走你了,一輩子,都帶不走了。」

「那你為什麼還回來?」

葉爾蘭的聲音彷彿被一整夜的雨水打濕,「你知不知道,在城頭看見你回來的時候,我甚至真的想過,離開禮言的話,我是不是就會過得更好,我的人生,是不是還能再重新來過?」

「爾蘭,我們一直可以重新來過,只是我們把自己的心都困在了八年前,也包括禮言,他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去愛你。」

「八年前,是禮言讓你成為了一名醫生,八年後,你回來救活了他……」

「所以我才說,命中注定的。」

葉爾蘭仰頭笑了,抬手抹了抹眼淚,「你是不是還修了心理學,能當心理醫生了。」

「只是命運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齊仲臣抬起紳士的右手,「爾蘭,很高興,能與你重逢。」

葉爾蘭回握他,笑道:「我也是。」

回到屋子的時候,沈禮言半靠在床頭邊,看著她朝自己走近。

「仲臣走了?」

「嗯,」葉爾蘭給他掖被子,「好點了嗎?」

沈禮言目光黏在爾蘭臉上,「你說,這個世界,會好嗎?」

葉爾蘭搖了搖頭,「不會。」

他的目光黯了黯,「那,我該怎麼辦?」

葉爾蘭握起他的手,放進被子里,卻沒有再抽開,「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的話,你會越來越好的。」

沈禮言的手在被子底下抓緊那道溫柔,「你為什麼相信呢?」

葉爾蘭朝他莞爾一笑,如簌簌蘭花盛開,「因為相信會比較幸福啊。」

後記

聽完外婆講的故事,我還想追問沈禮言最後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

但是外婆只是笑笑地回答我,「你要相信,他們在努力地變好著。」(作品名:《城裡的月光》,作者:上官小酒。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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