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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族為何將才輩出!有一家家規規定不第一個攻上城頭就不得入祖墳

知史局【2018】總第275期

本期作者:關捷

我登上了汀州城,遙想順治三年八月二十八日的那場激戰。

1646年8月28日(即順治三年),清廷向明朝殘餘勢力發出致命一擊,這就是攻打唐王朱聿鍵的流亡地汀州。派出的是名將博洛。博洛是努爾哈赤七子阿巴泰的長子,時為貝勒。在南下浩浩的鐵騎中,我八世祖安崇阿只是一位十六歲的少年,職位也不過是六品護軍校。然而,胸中卻衝激著一股銳不可擋的英雄氣。

《八旗通志.勛臣傳》上記載很簡略,「安崇阿,世居訥音江,鑲黃旗人。順治三年隨貝勒博洛從征福建汀州府,首先登城克之。賜巴圖魯名。尋敘功,授騎都尉世職。順治七年九年,三遇恩詔,加至二等輕車都尉。」

那麼,詳情如何呢?這是我一定要詢問汀州的。

汀州早已更名長汀,位於閩西,是個山城,能攻易守,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朱聿鍵逃到這裡,是有其戰略考慮的。

古城保存得完好無損。我來到城牆下,向上一望,陡峭有如危崖,四周是數米深的護城河,可謂壁壘森嚴。

我訪問了住在城裡的九旬史學家鄒子彬。為了這段歷史,鄒老先生曾在北京國家圖書館住過半年,查閱了《清實錄》、《聖武記》、《明季稗史初編》、《台灣外記》、《東華錄》、《南疆逸聞》、《隆武紀年》、《隆武遺事》、《明季南略》、《南明野史》、《福建通志》,回到汀州之後,他又在汀州大地,遍訪野老進行考查核對。於是,《汀州志》比較其它典籍更豐富了。

1646年8月28日那天的情形是這樣------

安崇阿率八十三騎先鋒化裝成明軍,疾馳到汀州城麗春門外。他揮鞭向上喴話,「喂,我們是鄭芝龍的人,奉命前來護駕。速速開門,遲了斬頭。」守城千戶閔時登上城樓觀望,一見那銳不可擋的氣勢,就覺不像明軍。於是,一面派人到朱聿鍵行宮報信,一面下令死守。

安崇阿決定火燒城門,火點起來了,但很快被守軍熄滅。城上明軍飛矢如雨。忽然,他看見了城牆腳下的民房。他從馬背上一縱而起,躍上房頂,冒著滾木雷石,飛身衝上城頭。城牆之上,小將安崇阿揮劍叱吒,鮮血迸飛之處,閔時仆地而亡。守軍見狀紛紛撤退,鐵騎撞開城門,城破。大軍洶湧而至。腐朽不堪的明王朝最後一縷氣數和銷煙一同散盡了。安崇阿以康乾盛世元勛的姿態屹立城頭。他自負地沖著太陽笑,南方的風吹著鑲黃龍旗,也吹著他英俊的面孔。

戰後,順治賜安崇阿「巴圖魯」號,授騎都尉,任正陽門侍衛兼佐領。順治五年至康熙元年,掛開國後第一任順義縣城守尉兼「固山達加一級」(滿語,漢譯為高級協領)。順治六年十月十六日,隨攝政王多爾袞征討蒙古,著有功績。於順治七年、九年三遇恩詔,加至二等輕車都尉。

康熙21年,安崇阿逝世。由於其子黃海已仕至二品大員,所以,康熙把爵位讓安崇阿的長孫黃海的長子也是康熙本人的外甥圖爾泰承襲了。6年後,因黃海升遷鑲黃旗副都統,康熙追贈安崇阿為資政大夫,誥封如下——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褒忠表義,昭代之良規;崇德報功,聖王之令典。特頒恩命,以獎勤勞。爾二等阿達哈哈番,駐紮順義縣的固山達加一級安崇阿巴圖魯,起自白山,身多自振。撥平定福建時,攻汀州府二次,首先登城。爰賜勇名,授以世職。復因大典屢升,既舊績之可念,宜新恩之沛及。以覃恩封典爾階,資政大夫。錫之誥命。於戲!恩推自近,乃弘獎夫崇階,業廣惟勤,尚克承夫寵錫。欽予時命,勵爾嘉猷。

安崇阿傳留給後世子孫的,不僅僅是個英雄的稱號,更重要的是為國家建功立業的精神。從此以後,每當戰前,對出征的孩子,家長總要先提起安崇阿巴圖魯。每有陣亡者,家長開口就要問是否第一個攻上城頭?否則,不得入祖墳,似乎安崇阿那裡只收巴圖魯。到了清末,家族裡仍有人在慘烈的戰鬥中,第一個攻上城頭,以死換得巴圖魯稱號。

同治四年,我太高祖的堂弟湯武色,新婚第二天即出征黑龍江。陣亡後,將軍衙門派人把骨灰罐送到家裡,家裡老人都去世,他的妻子蘇穆祿氏開口問道:「他是第一個攻上城頭嗎?」來人說是,並拿出皇帝封他巴圖魯的敕書。他妻子說:「那好,我為他守節。」這位英雄的妻子,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去世,享年九十歲。

1970年,在瀋陽東陵舊站,有幾座祖墓被打開。據族叔關澄勛說,只有女性祖先陪葬豪華奢侈,而男性祖先大都只有一弓一箭。澄勛叔叔還說,他見過他的伯祖父富昌,是位在黑龍江帶兵打仗的將領。晚年解甲歸家,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比如提籠架鳥抽鴉片什麼的。只有一樣,就是天天策馬跑到郊外射箭練武。閑來無事,也只反覆擦那隻鋥亮的弓。臨終前,一再囑咐家人,什麼也不帶走,弓箭是少不得的,千萬要給我放在身邊。

我曾請教清史專家張璇如先生,他說,人們後來深惡痛絕的八旗子弟作風主要是指京師的旗人。而作為各地駐防八旗,滿族人的尚武精神其實一直沒有改變。比如,鴉片戰爭中,鎮江保衛戰就打得驚天地泣鬼神。或許他的話更接近於歷史。至少在我的家族裡,巴圖魯精神一向亢奮。抗戰期間,堂伯父關澄寯因在南開參加學生救亡運動,被日本人抓去嚴刑拷打。當家裡人去探望他時,已成血肉模糊之人。然而,嘴裡不斷講著一句含糊不清的滿語,我伯祖父志陽先生聽了半天,聽明白了,說:「你夠個巴圖魯。」堂伯父的臉上隨即浮出陽光般的微笑。

這種巴圖魯的氣概,為什麼會跨越三個多世紀,影響了十幾代人?我來到城下,然後登上城頭,輕輕地撫摸城牆上那一塊塊青磚,試圖找到一個準確的答案。許久,許久,我才想起了辜鴻銘先生的著名論點,他說:「滿族的特點和力量,在於他們的英雄氣概或品質的高貴。滿族人,作為中國唯一的軍人階層的後裔,具有豪邁的中國式英雄氣概或品質。尚武精神對高貴品質的發揚是高於一切的促進力量,因為作為一個真正的軍人,自我犧牲是他永恆的理想,自我犧牲正是一切高貴品質的基礎。那些滿族人,雖然有許多缺點,但仍然是無罪的,(哪一個民族又不是如此呢)他們懷有偉大的樸實心腸,從而造成了可貴的樸實風俗和生活習慣。他們真真心腸端正,作風樸實,舉止優雅,且有法國人所稱道的禮貌,他們是好樣的紳士,只要找到途徑,不辭盡自己的責任,只要聽到號召,不惜為他們的國王和國家的榮譽犧牲自己的生命。」(見〈辜鴻銘文集〉)我比較認可辜先生的答案,總有一種精神在我們的生命裡面頑強地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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