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購物清客

王蒙輕易不去商店。但買牛奶例外,他不能容忍家裡沒有牛奶,他認定,少喝一回奶就會缺鈣。他買奶都是直去直來。有一回,買東西,收了找回的零錢,轉身就往家跑。見他雙手空空的,我便問他買的東西呢?啊!他才發現買的東西沒有拿。

王蒙從理論上非常肯定包括購物在內的日常生活,他在小說里熱情地描寫過人們在百貨公司看到琳琅滿目商品的歡樂情景。他也常常表示有熱情陪我去逛商店。然而,一旦真去,他只會做「催人淚下」的事情。

「催人淚下」,就是不停催促,直到別人難以忍受。

王蒙生活節奏快,變化也快。他喜歡催人。早餐一般由王蒙掌勺,我還沒洗嗽完畢,他已不停地在喊,麵包烤好了都涼了,吃不吃啊?知道他是好心,卻讓你不能從容。出門赴約會,發一封信,取一個包裹,繳納水費電費,直到看到一個好的電視節目,他都會急慌慌地催人不止,於是我將他的特點總結為:催人淚下。女兒對我的活學活用讚賞不已。

我們從甲地到乙地,只有半小時時間,他可以用攜帶型電腦寫出一篇一千來字的文章來。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

去老幹部俱樂部游泳,別人都是活動、熱身,然後再下水游。邊游邊悠閑地聊天。王蒙卻是直奔主題,忙不迭下水就游,上岸後目不斜視,合衣回家。

朋友們都問:王蒙怎麼什麼都不耽誤?游泳、爬山、打球、開會、赴約、下館子、看孫子、出國、學英語、維吾爾語……還能寫出這麼多作品?

按他的說法,變化著做事,興奮點轉換,大腦可以得到積極、健康的休息。事情越多,生活越豐富,休息也越好。

王蒙效率高,體現在他的「選擇記憶」上。愛看的書看得快,記得住。忘卻煩惱,忘卻不快,忘卻那些污七糟八的事。這樣,在他的大腦儲存中,純度高,效率自然也高。王蒙愛惜時間,效率也體現在時間的使用率上。

有時候客人一來,說起來沒完,遇到這種情況我束手無策,王蒙真敢給人下不來台,他會說:「我還有別的事,今天就談到這裡吧。」直接下逐客令。有一個文學青年訪問過王蒙後,寫信諷刺說,「我的到來使你一直皺著眉頭,只是在我告辭的時候,我看到了『王蒙老師』臉上的笑容。」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九十年代初期,王蒙離開文化部長的位置。許多朋友一直關心著我們。宗璞和蔡先生夫婦就是其中的一對。我們常到他家坐客,參觀參觀蔡先生培植的花園,聽一聽宗璞義正詞嚴的表述,在她那書香幽靜的環境里聊天也是一種享樂。有一年5月,王蒙在電話里約了宗璞夫婦去香山遊玩,且說中午要去頤和園門前的一家西餐館吃飯,說那家有點小名氣,尼克松訪華時來過這家餐館。然後強調了由我們來做東。

我們4人遊覽香山後,按計劃,中午去了那家餐館。飯後,王蒙悄悄地跟我說:「一會兒你去結帳。」我說:「錢不是在你那嗎?」「不對吧?」說著,王蒙上下左右一通翻找。「沒有啊!」當時,弄得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王蒙卻說:「不是你拿了嗎?」急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我說:「在臨出家門時,不是說好了你請客就由你帶錢嗎?」我們倆的尷尬被宗璞發覺了。她若無其事地說:「錢我先付,客還是你們請,回到家把錢給寄我來不就行了嗎?」

回家的路上,王蒙伸手到口袋裡去翻,不費吹灰之力,一下掏出一疊錢。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泛吃主義

1991年10月,在去新疆南部的塔什庫爾乾的途中,我們走進塔塔爾族的一家氈房裡,順勢坐在炕沿上。主人很熱情,用他那剪慣了羊毛的手,為我們奉上一盤羊油和用發酵後酥油燒制的大米飯。大米飯上的酥油泛著綠光。這作料大概很有年頭,飯的味道奇特,漢族人是非常不習慣的——據說即使是當地的人,也少有能吃它的——可王蒙居然毫不猶豫地把它吃下去。

王蒙怎麼能習慣呢?他是理論先行!他堅決認為:漢族應該與少數民族親密團結,要團結就要打成一片,尊重他們不同的生活習慣。當然他還堅信,奶製品有益健康,遇到奶製品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吃掉。一旦認識到了,他的腸胃能立即隨之調整變化,鼻子與舌頭也能立即聽命於他的理論認識,作出必要的調整,即使再怪的東西,他也能甘之如飴。

土洋食品,南北風味,他都能適應。每到一處,不論酸、甜、苦、辣、咸、淡,生、熟、軟、硬,帶核、帶莢、帶毛,生猛海味,腌制魚腥,雞鴨魚肉,山珍海味,飛禽走獸,稀奇古怪……他都說好。除非在吃螃蟹時,顯得很拙笨,也很沒有耐心。

他愛喝稀粥。寫了《堅硬的稀粥》,這篇小說居然能引起那麼大的風波。「稀粥事件」後,宛如雨後春筍,一下子出來那麼多寫粥的文章,大談特談起粥文化。怪不得張潔在她的散文《瀟洒稀粥》里,把1991年定為「中華稀粥年」。此後王蒙不論走到哪裡,一些刊物的編輯部或某個出版社宴請,在酒席上,總要上一碗稀粥,大家邊喝邊開玩笑,什麼「要成立中華粥協,就要王蒙出任會長」等等。

王蒙堅持每天進食3次,不多不少,不吃零食。過去有的單位星期天只開兩頓飯,這對王蒙來說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吃得很少,我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病?不想吃東西?」他回答:「不是,今天要節食。」我很驚訝,他一貫是非常重視吃的,如果哪頓飯清淡點兒,他總要說出一些道理,什麼一天要攝入多少蛋白質,多少維他命,多少卡路里……然後悲憤地走到小街口買點兒醬肉之類的以補足他認為不夠的那一部分營養,這也是對我準備的飯食質量表示不滿的一種抗議形式。但是那一天他好好的卻不吃飯了。原來他從報刊上看到關於一位歐洲電影明星養生經驗的報道,說每月要有一天不吃東西,即所謂清胃。於是王蒙認為大有道理,還發揮說這正像房間大掃除一樣,胃也一樣,它需要調理,清除雜物,需要休息,然後再工作。但是這一理論沒有完全化為實踐,他雖然盛讚這種清倉法,但還是怕挨餓,然後只不過是紙上談兵,每天3頓飯照吃不誤。

又有一回,王蒙和東北來的朋友一起進餐,那位朋友吃得驚人的少,但身體卻很健康,還堅持冬泳,王蒙問他為什麼吃這麼少,是不是偶然的。他回答天天如此,頓頓如此。這使王蒙很感興趣,欲問個究竟。朋友介紹說,根據一俄國科學家的理論,目前的人們只消吃現有食量的四分之一就足夠了。王蒙聞之如獲至寶,認為很有道理。那幾天,他每餐都有所控制,還向他人作義務宣傳,只是沒堅持了幾天,又恢復了原狀。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王蒙還特別信奉一些老傳統的吃法,如有點兒小病,不能吃油膩食品,沖碗藕粉或蓮子湯,說這樣有助消化,並把這種自欺欺人的食療法,傳授給我們的孩子們。我諷刺說,藕粉是王蒙的「回生粉」,他對之欣然接受。

有一回,王蒙體檢,大夫說他可能有甲狀腺線性瘤,於是他就接連不斷地吃海帶,似乎每吃一頓,脖子就會縮小一圈,他的感覺很好。

而且他對家裡的老少三輩也是這樣要求。他高興地看孫子大吃計司,大喝牛奶。那種欣賞的表情,像是孫子每吃一口,就會長出一塊肌肉似的。

由於我們曾經長期在新疆生活,養成了喝奶茶的習慣,北京買磚茶不那麼方便,王蒙就專門去新疆駐京辦事處去買。1995年,我們家訂了一份《中國食品報》,他在上面看到一篇文章,說磚茶喝多了會引起中毒。他根本不清楚這裡邊的化學原理,也弄不清到底吃多少才會中毒,立刻對奶茶退避三舍。任何報紙上的一篇小文章對他都有那麼大威力,真是一個不可救藥的科學主義與教條主義者!

十足教條

王蒙理論先行的做法,以至發展為生硬的教條主義:天氣預報如果說沒雨,那麼出門時,即使天正在下雨,他也不會打雨傘;室內的溫度計明明放在散熱器附近,表內的指示度數肯定偏高,即使室內再涼,他也不覺得。一次冬天在外地住旅館,他調了一陣空調後,立即說溫度升高了,我說感覺反而涼了,最初他不相信,經過檢查,確實吹進來的是冷風。我們還在新疆時,一次,好友李洪看見王蒙洗完的衣裳搭在院子里的繩子上,滿是一縷縷的褶子,還濕淋淋地往下滴水。她十分憐惜地對王蒙說:「你要是沒勁兒,就別洗了。」其實,王蒙並不是沒勁兒,而是有一篇文章說洗完衣服不能用力擰乾,否則會傷害織品。從此,王蒙洗完後去晾曬的衣服都是水淋淋的。

有一年夏天,我們去北戴河度假,住在東山賓館8號樓。它坐落在綠蔭中,旁邊有兩棵巨大的楊樹。在兩棵楊樹的枝頭葉片中,有數不清的知了(蟬),天愈熱,知了叫得愈歡,匯成一曲大合奏。

知了的聲音吵得我日夜不得安寧,整天耳膜嗡嗡作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王蒙居然反應不大,我很奇怪,他在乎時很怕刺激的聲音,這次怎麼回事呢?他說:「知了叫,跟大自然的電閃雷鳴、颳風下雨一樣,都是天然的。不像在你窗前過的汽車、火車或什麼機器聲,那些是噪音,實在不能容忍。」

他說這些,純屬把教條化作了血肉,因教條而改變了聽覺等生理反應。

若是你從《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中認識王蒙,准以為他是個鋒芒畢露多棱多角的人物,但是,他的老實規矩,你是意想不到的。

他對自己要求很嚴格,有點兒近於死板,氣得孩子們說他極「左」,是教條主義者。

「文化大革命」中,我曾多次回北京探親,但是王蒙不肯與我同行,他說沒有請示,自己不好擅自行動。

近十幾年,他多次出國,美洲、歐洲、東南亞、非洲、澳洲,走訪了二三十個國家,得到的貴重一些的禮物,全部上繳。

他在遵守時間方面,毫不通融:每次用車他說幾點到,你就一定要準時;你如果搭他一次車,動作慢半拍,他都會跟你發火;他到一個地方,一定會跟司機交代好是一個小時辦完事,還是需要幾點來接。他心中想著他人。出訪1個月,或是3個月,他決不會在返程時晚1天,這是他給自己制定的紀律。每天上午是他的黃金時間,用來寫作,這個時間他是不允許輕易被他人佔用的。

家裡的電話,那個時候是公家給裝的,孩子用的時間長了,他就馬上進行干涉。

隨著年齡的增長,王蒙的牙齒一顆接著一顆地壞掉,常常痛得難以成眠,這真是他的一大災難。他很怕拔牙,因為聽一位親戚說,一位牙科醫生在給病人拔牙,用的是老虎鉗和鎚子,一通敲打之後,沒把壞牙拔掉,倒把好牙拔掉了,還把口腔捅了一個洞。當然這種傳說帶有戲劇性的誇張,但是他聲明自己的神經末梢敏感,一想起老虎鉗子就受不了。何況他在同仁醫院拔第一顆牙時,也受了驚:醫生沒等麻藥起作用,就開始拔,當時他痛得險些昏倒。在他離開醫院,等到無軌電車來時,牙床才感到麻木。回到家,他一隻手捂著半邊臉,面無血色,整整疼了3天,也不能進食。這些年來,治牙病是他一大心理障礙。

或許他根本就沒法對付這個心理障礙,由於他篤信醫學,有認死理的毛病。他戴了20多年的假牙,認為是大夫給配的,就應該戴。可他的假牙配得不合適,帶上去牙床疼痛,牙齦發炎,而且那個金屬環用舌尖一舔上去,再用手往下撥就下來了。我說不合適你就別戴了,他說:假牙就是這樣,戴著戴著就合適了,有個過程,戴就要堅持戴,不要怕疼,你不載,它的鄰牙也會相繼一個一個地全掉了。他說了一大套理論。

近日他的假牙損壞,不得不去醫院治,遇見一位高明的大夫,是北京醫院的湯醫生,她為王蒙治了牙,修了牙。前幾天,王蒙從醫院回來,沒等坐穩就忙著發表感慨:「我戴了20多年的假牙,都不懂,今天戴的才是真正的假牙。敢情做好了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我真傻,真是戴了20多年的『假』牙?」後來這一通話,快成祥林嫂的口頭禪了。

他從來就是這樣認死理。我配的假牙也不合適,他命令似的一定要我戴,他的理論根據是假牙就是假的,是不可能合適的。

王蒙喜歡用他所信奉的理論去指導他的行為。他若知道一點兒道理,就會忠實地做理論的奴隸。乾脆說,有些時候,有些方面,王蒙是一個十足的教條主義者。他的教條,嚴重起來甚至使你受不了,使你覺得沒法兒跟他過正常的生活。遇到這種時候,我就想,謝天謝地,幸虧他沒有什麼洋博士的學位,要不,還讓人活不活了!

人生格言

王蒙的處世哲學,也算是他的人生格言吧,反反覆復跟我說過許多次。這是他在長期工作實踐中總結的切身經驗,是他在真實的生活中學習、領略到的:

1.不把自己綁在任何戰車上。

2.對所有上級尊重而不投靠。

3.所有同行都團結,但不結幫拉伙。

4.上帝的安排是公正的,這地方吃虧,另一處補償。

他對生活的信條是:愛。充滿了愛,就會有活力,有激情有寬容。他的格言是:

什麼是你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夢想成真。

生活道路中最大的殘酷是什麼?光陰流逝。

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是什麼?愛莫能助。

他還有三枚閑章,一個是無為,所謂無為,他解釋說不是什麼事情全不做,而是不做那些愚蠢的、無效的、無益的、無意義的、乃至無趣無味無聊,而且有害有傷有損有愧的事。無為就是把有限的精力、時間節省下來,才可能做一點兒事,也就是說有所不為才能有所為。文壇上也有許多是是非非的閑言碎語傳來傳去,但是王蒙對這些從來不感興趣。當然個別情況下他也會反擊那麼一兩次,但是他適可而止,決不糾纏。再比如對於在一個刊物上發表作品是頭條還是二條、三條,他也從不計較,有時候還囑咐編輯「千萬別發頭條!」他說:「什麼事都有個平衡,你本來不夠那個份兒而佔了便宜,那下一次就一定會栽下來。」他又說:「有一些作品是希望引人注目的,還有些作品,幾許知音看看也就行了,不必咋唬。」

另一枚閑章是逍遙。王蒙常說他從小就喜歡「逍遙」這兩個字,因為它們的發音好聽,有一種美的感覺,而且一想到逍遙,就能立即獲得一種輕鬆感,有一種飄飄悠悠,優遊自在的快樂。

王蒙說逍遙是一種審美的生活態度,把生活、事業、工作、交友、旅行,直到種種沉浮,視為一種豐富、充實、全方位的體驗,把大自然、神州大地、各色人等、各色物種、各色事件視為審美的對象,視為人生的大舞台,從而得以獲取一種開闊感、自由感、超越感。他還說,因為逍遙,所以永遠不讓自己陷入無聊的人事糾紛中,你你我我,恩恩怨怨,摳摳嗖嗖,嘀嘀咕咕。

即使處境非常複雜,他也會突然放下手中的一切去聽唱片,如醉如痴地一聽就是幾個小時。在朋友們給他報信,告訴他有人要算計他時,他會躲到一邊寫一首不但抒情而且相當朦朧的詩。甚至在文化部上班的時候,他居然能夠在完成各項行政任務的同時寫小說。

他當然也有生氣的時候和急躁的時候,而且這種時候也不算少,但是他的特點是不愉快的事一會兒就過去,過去了就忘,從不鑽牛角尖。

我的先生王蒙:「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再一個是不設防。他直言道,不設防的核心,一是光明坦蕩,二是不怕暴露自己的弱點。他常說,為什麼不設防?因為沒有設防的必要。無害人之心,無苟且之意,無不軌之念,無非理之思,防什麼?

也許王蒙是太天真了。他有時候特別願意把別人往好處想,甚至有人告訴他別人背後如何害他,他也不願意相信。他老是說,要暴露自己的弱點,別人掌握了你的弱點,他才會是你真正的知音;如果你老是化著裝,老是端著綳著,誰也不是傻子,人家自然也就與你隔著一層,無法與你結交。他從不怕別人因為他的自嘲而瞧不起他。

有一次他嚴肅地對我說:

「大道無術:要自然而然地合乎大道,而毫不在乎一些技術、權術的小打小鬧,小得小失。

「大德無名:真正德行,真正做了有分量的好事,是不應該也不可能出風頭的。

「大智無謀:學大智慧,做大智者,行止皆合度,而不必心勞日拙地搞各種的計策——弄不好就是陰謀詭計成癖。

「大勇無功:大勇之功無處不在,無法突出自己,無可炫耀,不可張揚,無功可表可吹。」

他就是這樣,常常是無心無事,滿不在乎。矛盾太複雜了,情況太兇險了,他有意識地專門挑這種時候約我一起去逛北海或者商店。他最擅長在焦頭爛額之中享受生活。馮驥才的夫人顧同昭曾經對他有個評論,說:「有的作家跟領導又哭爹又叫娘,也沒混出點兒什麼來;而王蒙看著整天說笑話,就像阿凡提似的,反而什麼事兒也沒耽誤。」

王蒙從小就主張幹什麼都要既能入乎其內,又能出乎其外。我還在上中學的時候,他就常常向我宣傳王國維的這個說法。

王蒙還喜歡向我講述老子的名言:「治大國如烹小鮮」。「烹小鮮」,他解釋說就是熬小魚。當然我們沒有什麼治國平天下的事情要做,他的意思是,連治大國都應該如熬小魚一樣從容不迫而又謹小慎微,別的還有什麼可著急的呢?所以,他特別瞧不起那種動不動就聲嘶力竭,動不動就十萬火急的傢伙。

我問他:「對人當然要與人為善,你大度,容忍他人,但是別人做了損害你的事,你在情感上能受得了嗎?」

「寧叫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一個人。」

這就是王蒙。雖然他也有急躁或憤怒的時候,但起碼他理智上懂得,自己應該怎樣做;他更懂得,應該怎樣不做。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上官婉婉 的精彩文章:

這些年,中國人究竟吃了多少地溝油?
蘇聯「末代外長」謝瓦爾德納澤

TAG:上官婉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