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洛克藝術中「重生」：首博講述17世紀的西里西亞
澎湃新聞記者 高丹 實習生 陳曦
12月18日，展覽「重生：巴洛克時期的西里西亞」在北京首都博物館舉行。展覽以精英階層的重構、巴洛克藝術的興起、市民生活的重建三個部分展開，講述巴洛克時期波蘭西里西亞的歷史與獨特文化。
據相關介紹，西里西亞是歷史上中歐的一個地區。今天這一區域的大部分位於波蘭西南，西里西亞地區自然資源豐富,使之成為地區強權爭奪之地，導致了其邊界變化、政杈更迭不斷。從公元9世紀到18世紀，西里西亞先後為大摩拉維亞、波西米亞、波蘭王國、神聖羅馬帝國以及普魯士等政權所統轄,並由此帶來了多民族的交流和文化藝術的融合。巴洛克時期是西里西亞重新煥發生機的歷史階段。經歷過17世紀初葉殘酷的「三十年戰爭」之後，西里西亞人民終於獲得了「重生」，社會的穩定、經濟的復甦、宗教的變革使西里西亞這個資源富饒的中歐地區成為了巴洛克藝術繁榮興盛的一方樂土。
時逢波蘭重獲獨立100周年，坐落於西里西亞名城弗羅茨瓦夫的弗羅茨瓦夫國立博物館成立70周年，中波人民也即將於2019年迎來兩國建交70周年。基於2017年簽署的戰略合作協議以及展覽互換協議，中國首都博物館與波蘭弗羅茨瓦夫國立博物館分別於2017年和2018年策划了「晚明時期的中國人生活」展和「重生：巴洛克時期的西里西亞」展，為兩國觀眾帶去獨具特色的中波歷史文化和文物精品。正在首都博物館拉開序幕的「重生：巴洛克時期的西里西亞——波蘭佛羅茨瓦夫國立博物館館藏精品展」為中國觀眾展示了76件最具代表性的繪畫、雕塑及手工藝品，這批展品是由弗羅茨瓦夫國立博物館館長、本展策展人皮奧特拉?奧施查諾夫斯基先生精心選取的，兼顧了展覽的學術性與觀賞性。此展正在首都博物館地下一層A展廳展出，展期為2018年12月18日至2019年3月24日。
巴洛克藝術擁有著自生的動感和強烈的生命力色彩，展廳的布置無處不彰顯著巴洛克裝飾元素的藝術風格，整體基調華美而活潑，觀眾踏著巴赫的大提琴音樂走進展廳，便可看見此次展覽的精神核心「重生」二字，以及投影在字體之上的卷草紋。紅色帷幕襯得畫展主題文字熠熠生輝，藝術燈光投射在一旁的幾何形狀布景之上，極其生動地展示了西里西亞地圖街道和建築，以及流經整個地區的奧得河。展廳的空間分割也採用了巴洛克建築的拱頂、曲面等建築風格特徵，將展品與環境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使觀眾能更真實地體驗其時其地的藝術氛圍和生活面貌。就展覽的邏輯與構思而言，是以17世紀下半葉為時間線索，以「三十年戰爭」的結束為背景，來展現西里西亞地區巴洛克藝術的繁榮和社會經濟的復甦。
「重生」
展題與布景
全展分為三個部分：精英階層的重構、巴洛克藝術的興起、市民生活的重建，分別從西里西亞地區精英階層的寫照、兩位最重要的藝術家——畫家米夏埃爾·威爾曼和雕塑家馬蒂亞斯·施坦因爾在該地區實現的創作以及新興市民階層創造的手工藝品這幾個方面來講述巴洛克時期波蘭西里西亞的歷史與獨特文化。
第一部分為觀眾展現了西里西亞地區精英階層的形象，在複雜多變的政治格局下，精英階層由世俗權力與宗教勢力中的新舊貴族、以及剛剛崛起的新興市民重新構建，這批繪畫以代表各種身份的人物肖像為主，如波蘭王國時期的舊貴族、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代理人、新教貴族、神職人員以及新興的中產市民，還有以斐迪南三世皇帝為主題的儀式性畫面。
這是一幅新一代西里西亞天主教會修道院院長伯納德·羅薩的肖像，它的特別之處在於這只是為創作另一幅肖像畫而畫的草稿，甚至畫布是從另一幅戴珍珠的女人畫像上裁剪下來的，但從其完成度和寫實性上仍可以看出畫家威爾曼對畫中人物進行了深刻的心理分析，描繪出了本人的精力充沛和博學多才。
《伯納德·羅薩肖像》
與其他油畫有著最大不同的是這幅《沃爾夫岡·沙施密特肖像》，與其說它是一幅油畫，不如說它是一個室內裝置，因為在其背後附有一個時鐘，人物的眼珠可以左右移動，彷彿目光追隨著觀者，充滿著獵奇和趣味性。
《沃爾夫岡·沙施密特肖像》
眼珠局部細節
這兩件巨幅肖像描繪的是漢斯·恩斯特和其妻子安娜·索菲，夫婦二人的服飾幾乎還原了17世紀中期歐洲宮廷服飾風尚的細節，華貴又時尚。奶白色和金色的錦緞面料表現得尤其有光澤感，衣領、袖口、帽檐以及夫婦身上的首飾細節面面俱到，整體色調非常和諧寧靜，既彰顯出夫婦二人婚姻的和諧美滿，又表明他們尊貴的身份和富裕的程度。
《漢斯·恩斯特·瓦恩斯多夫和安娜·索菲·瓦恩斯多夫肖像》
與以上精美的油畫相比，版畫的尺幅雖較小一些，但細節表現和紀念意義毫不遜色。和皇帝的死亡有關的這兩幅版畫在人物的形象之餘還精心刻畫了空間和環境的真實畫面，《利奧波德一世皇帝墓志銘》展示了利奧波德一世葬禮的場景，皇帝的遺體安詳地躺在被蠟燭所圍繞的靈柩台里，畫面下方一隻鷹緊握的渦卷飾牌上印有讚美逝者偉大的詩篇。另一幅《斐迪南三世皇帝停靈室》則側重於表現空間的縱深感，將停靈室內裝飾的繁複描繪得十分精彩，畫面莊嚴肅穆。還有一些刻畫了弗羅茨瓦夫醫生、議員、牧師的更小尺幅的版畫，精巧而簡約。
《利奧波德一世皇帝墓志銘》
《斐迪南三世皇帝停靈室》
《牧師米夏埃爾·海爾曼肖像》
第二部分為巴洛克藝術的興盛，展現西里西亞地區在「三十年戰爭「結束後迎來的藝術轉折時期，當推崇張揚、驚艷和激情的巴洛克藝術的天主教代替了崇尚簡樸的新教，西里西亞地區也就迎來了藝術新的繁榮。這一時期最為傑出的藝術家則是畫家米夏埃爾·威爾曼和雕塑家馬蒂亞斯·施坦因爾，他們為西里西亞創作了大量充滿想像力和感染力的藝術品，因而受到廣泛讚譽。米夏埃爾·威爾曼出生於普魯士的哥尼斯堡，曾前往荷蘭、柏林和布拉格等地學習繪畫，特別是曾造訪了荷蘭阿姆斯特丹的著名畫家倫勃朗的工作室，因此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巴洛克風格畫家。他在西里西亞定居後，除了為修道院創作了大量宗教題材的油畫和天頂壁畫，還創作很多神話主題作品和人物肖像。這次展覽，他的作品雖然數量並不多，但卻包含了他創作的各類主題，全面展示了作者多變的風格。雕塑家施坦因爾雖然不像威爾曼那樣長期定居在西里西亞，卻一樣為西里西亞留下了大量的藝術珍品。這次展覽集中展出了他為盧比昂日修道院教堂的大量雕塑作品，特別是天使唱詩班座椅雕塑群。雕塑群中的每一件作品展現了巴洛克藝術的精美與生動。
米夏埃爾·威爾曼《自畫像》
中世紀傳說、古希臘神話和聖經故事是米夏埃爾·威爾曼的畫作中常見的主題，這些油畫尺幅較大，畫面動感強烈、色彩明快。《聖烏爾蘇拉》表現了聖烏爾蘇拉被弓箭射中的場景，人物驚懼的表情生動無比，腰間的祖母綠綢帶油彩明艷；《綁架珀耳塞福涅》有著獨創的色彩和光線布局，畫面更具活力；《召喚聖馬太》、《逃往埃及》等宗教故事題材則是以風景來表現敘事性的歷史畫面，人物活動並不那麼顯眼，整個作品更像含義簡單的風景畫。
《聖烏爾蘇拉》
《綁架珀耳塞福涅》
《召喚聖馬太》
《逃往埃及》
雕塑家施坦因爾為盧比昂日修道院教堂製作的天使唱詩班座椅是其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製作於1681到1696年，安裝在教堂中殿兩側，由18個座椅和2個木屋組成，由莨苕葉形裝飾作為分割，在葉形裝飾中還雕刻有各種動作活潑的小天使。
貝殼圖案檐口裝飾及莨苕葉形裝飾
?三個天使頭像裝飾及莨苕葉形裝飾
小天使
大衛
坐獅與小天使
穿過兩個坐獅與小天使中間的門廊，就到了展現西里西亞市民生活的第三部分。1618年至1648年的「三十年戰爭」為西里西亞帶來了災難性的破壞，人口驟減。而展覽所要展現的正是戰爭之後城市經過復興，重新走向了繁榮。展出的十幾件金屬手工藝品，均與行會有著密切的聯繫，而行會的興盛則是這一時期歐洲社會經濟繁榮的重要標誌。此外，由於西里西亞手工藝人的智慧與高超技藝，使這些手工藝品廣受讚譽。展覽中還展出了8幅版畫，既有展示城市風貌的全景畫也有表現城市生活悲歡離合的內容。
《嬰兒與守護天使》
《別魯圖夫城堡前的煙花表演》
《從南側看弗羅茨瓦夫全景》
破甲劍
帶子彈帶的火藥罐
弗羅茨瓦夫剪毛呢工行會葬禮盾形銘牌
弗羅茨瓦夫漁夫行會葬禮盾形銘牌
克沃茲科染料行會酒壺
西里西亞的巴洛克時期是痛苦與美妙並存的時代，人性中的貪婪、暴戾、對權力與財富的慾望是戰爭發生的誘因，但人性對愛與美的渴求，對創造和安定的嚮往也是藝術發生的必然結果。西里西亞是波蘭的一個縮影，也是歐洲的一扇窗，通過它可以窺見世界某個角落文化和藝術在時間長河中的印記，並由此更加珍惜眼前的和平與安寧，不斷追求物質與精神的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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