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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來一遍,還是會愛上那樣的你

林玲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己會坐在醫院的診室里;她跟女兒約好了一起去參加親子運動會,她不能缺席,不然女兒會失望大哭,女兒最依賴她,尤其是在幼兒園其他小朋友的漂亮媽媽都在的情況下。

可是她只能坐在這裡;她的老公緊緊握住她的手,望向醫生的眼神里充滿了擔憂。他在跟醫生說著什麼,林玲聽不清,她只記得五分鐘前醫生拿著自己的檢查結果說:「情況不太樂觀,要做好手術的準備。但是發現的早,治癒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再往前五分鐘,醫生說了什麼?林玲在想,哦,對了,醫生說,乳腺癌。

她轉過頭看著老公,他在和醫生商量著治療方案,焦急緊張忐忑,她感覺到他手心已經開始微微出汗。「放心,沒事,我陪著你,別害怕。」鄭宇看著神情恍惚的妻子,一陣心疼。

他知道自己老婆愛美,每天把女兒和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是她最開心的事。這麼些年,她一直信任依賴著他,突然要面對這麼大一件事,儘管醫生一再說明,早期治癒率很高,鄭宇還是無法平靜。

其實在幾天前,他陪著妻子來檢查時就已經有些擔心。看著醫院裡行色匆匆的病人和家屬,他突然體會到那句話,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聽到過更多祈禱的聲音。顯然,這一次,上帝沒有聽到他內心焦灼的禱告。

醫生最後給出的建議是手術切除。一直沒有說話的林玲突然開口:「不用考慮了,我做。」鄭宇嚇了一跳,他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安慰的話想要說服她,沒想到看起來柔弱糊塗的妻子,瞬間變得眼神堅定。鄭宇試探著開口:「老婆,沒事兒,不怕。」林玲看著鄭宇和自己的主治醫生,點點頭:「我不怕。」

轉眼就到了準備住院的日子,鄭宇幫著林玲收拾東西,一件一件對照著單子放在箱子里。他拿起一個盆,發現新買的居然有裂痕。年近四十的男人突然哭了出來:「老婆,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看,我連買個盆,都是有裂縫的。」

林玲抱著自己的老公,幫他擦眼淚,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跟我在一起,你後悔么?」

鄭宇從紙巾里抬起頭來:「娶你是我做過最英明的決定;我們吵過架,砸過東西,你還回過娘家,女兒都知道。但是你問我後不後悔。如果人生重來一遍,你還要做我的老婆。」

林玲又想哭又想笑。自己老婆要去做手術,還說什麼人生重來一遍的話,太不吉利了。可是又覺得自己的老公傻得可愛,也不是什麼有去無回的事情,為什麼突然開始表決心。

人到中年,反而格外脆弱。在外面經歷風風雨雨,回到家,反而經不起一丁點兒的風吹雨打。鄭宇甚至比自己老婆害怕。他害怕失去自己深愛的人,害怕相依相伴的她有個幾率太小的萬一。那不是萬一,如果林玲回不來,那是鄭宇的百分之百。

「別怕。如果重來一遍,我也還是你老婆。等我回來。」林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在進手術室前安慰家屬的病人,但她確定的是,愛他,她從來沒有後悔。如果重來一遍,還是會愛上那樣的你。

手術如同預料之中順利,林玲在鄭宇的照顧下漸漸恢復了以往的精神;出院的時候,鄭宇帶著女兒在家裡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

「恭喜你獲得新生,林玲女士。遺憾的是,新的人生不能更換新的老公。你還是得跟我湊合過下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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