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占崑：新聞照片一圖勝千言

劉占崑

出生於1961年的劉占崑，是中國攝影家協會理事，中國青年報主任記者。他曾榮獲全國十佳新聞攝影記者、中國新聞攝影「金眼獎」、中國當代十大傑出體育攝影家等稱號。1992年，31歲的劉占崑榮膺「首屆全國十大青年攝影家」桂冠。2018年，他獲頒中國攝影金像獎。37年的韜光養晦，他用鏡頭長期關注文化體育領域，以視覺語言講述城市娛樂文化改革變遷的故事。在與本報記者唐瑜的對話中，讓我們看一看劉占崑對攝影始終保持的那份堅定信念，聽一聽他執著於用積累和堅守講述的影像故事。

劉占崑攝影作品

《中國女健美運動員首次穿比基尼參賽》

1986年的11月28日，第四屆力士杯全國健美邀請賽在深圳舉行。這是中國健美界按照國際規則，在女子健美比賽中第一次要求女運動員穿上比基尼亮相，開中國女子健美先河。在改革開放初期，人們的思想觀念還很保守，這樣的比賽受到極大的關注。

《個體餐館競爭拉客》

1987年6月，在北京前門大柵欄的一條小街里，多家個體餐館的服務員在招攬顧客。

《街頭撞球熱》

1988年10月，在北京崇文區一街道里，小朋友在練習打撞球。

《國際影展轟動北京》

1988年11月26日，在北京中國歷史博物館舉行了三個大型國際新聞攝影展覽：《攝影術發明150周年》、《目擊者：世界新聞攝影三十年》展和美國《聯繫圖片社新聞攝影十年》展。由於影展受關注程度超出想像，現場觀眾太多，展板被擠倒。

《施拉普納有計難施》

1992年8月，在有日本、韓國、朝鮮和中國參加的第二屆亞足聯足球錦標賽中，中國隊以兩負一平的成績墊底。面對中國隊的表現和中國足球的現狀，主教練施拉普納沮喪不已。

德國人克勞斯·施拉普納是第一位擔任中國足球隊主教練的外國人，未能把中國隊帶入世界盃，於1994年下課。

從1994年—2018年，中國足球隊後來又先後聘請了霍頓、米盧、阿里漢、杜伊科維奇、卡馬喬、佩蘭和里皮等外籍主教練。

只有米盧於2002年帶領中國足球隊闖入韓日世界盃，但在三戰中未進一球丟九球。

至今，中國男子足球隊依舊沒有明顯的進步。

《9.23北京不眠之夜》

1993年9月24日凌晨2時27分，在北京國際會議中心申辦奧運直播現場，大屏幕上的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宣布的結果驚呆了現場的所有人，北京以兩票之差輸給了澳大利亞的悉尼，無緣主辦2000年夏季奧運會。

8年之後，還是由薩馬蘭奇宣布北京獲得2008年夏季奧運會主辦權。

《中國女足獲得第三屆世界盃亞軍》

1999年7月10日，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的第三屆世界盃女足決賽中，中國隊遺憾在點球大戰中負於美國隊獲得亞軍。

《中國姑娘加冕世界小姐》

2007年12月1日，在海南三亞舉行的第57屆世界小姐大賽全球總決賽上，來自中國的選手張梓琳從全世界一百多名佳麗中脫穎而出，獲得冠軍。她成為了這項超過半個世紀、全球最著名的選美賽事，首位獲得冠軍的中國人。

《受閱的老兵方陣》

2015年9月3日，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閱兵活動在北京隆重舉行，坐在浮雕敞篷車上的老兵方陣首先出場，備受關注。

《男兒有淚》

2008年8月18日，中國乒乓球隊獲得北京奧運會男子團體冠軍。

《球星內馬爾》

2018年6月27日，在莫斯科舉行俄羅斯世界盃塞爾維亞對巴西的比賽中，巴西隊2比0獲勝。賽後，巴西隊10號內馬爾向觀眾致意。

《深情一觸》

2018年7月15日，在莫斯科盧日尼基體育場舉行的世界盃決賽頒獎儀式上，俄羅斯總統普京撫摸大力神杯。

《國安隊獲得2018中國足協杯冠軍》

2018年11月30日，北京中赫國安足球隊在濟南獲得2018中國足協杯冠軍。

《世界小姐范妮莎》

2018年12月8日，墨西哥小姐范妮莎（右3）獲得第68屆世界小姐總冠軍，她開心做鬼臉。

訪談對話，這就開始

唐瑜：您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攝影？為什麼選擇成為職業攝影人？

劉占崑：我是1981年開始學習攝影，報名參加了當時北京市第一個社會辦學的攝影學習班——崇文區文化館永外文化站攝影學習班，師從許喜占老師，解海龍是我的同班同學。本來我們只有3個月的初級班學習，但初級班結束後，大家已經深深喜歡上了攝影，強烈要求文化館給我們開設了中級班。隨後我加入了北京市崇文區廣角攝影學會，成為了一名攝影發燒友。

1984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被借調到中國青年報社攝影部，在「美妙的青春」攝影比賽中負責收發整理稿件工作，每天與全國各地的照片來稿打交道。當攝影比賽結束後，老一輩攝影記者洪克、鐵矛、賀延光覺得我這個小夥子還行，就把我留下了。1985年11月，我正式調入中國青年報社，成為了一名新聞攝影記者。

唐瑜：26年前，在中國攝影家協會和山東東方國際攝影藝術基金會聯合舉辦的「首屆全國十大青年攝影家」評選活動中，您以第一名成績獲評「首屆全國十大青年攝影家」。與年輕時候的自己相比，您覺得自己對攝影的理解有變化嗎？

劉占崑：其實，自加入中國青年報攝影部之初，我就從前輩們那裡繼承了兩條「鐵律」：第一，當眾多新聞單位的記者在一起採訪拍攝時，要拿回與眾不同的、有中國青年報特色的照片；第二，當新聞現場只有你一個人採訪拍攝時，要有一張比較「絕」的照片。其實，這麼多年的新聞記者職業生涯，就是這兩條準則始終支配著我鏡頭裡的取捨和按快門的時機。

記得當時每天早上一到辦公室，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來人民日報、經濟日報、中國日報和北京的一些報紙，看看人家是怎麼發的照片，討論一下得失。

今年10月下旬，首屆全國十大青年攝影家在濟南相聚，大家除了感嘆時光飛逝，追溯當年，展望改革開放40年後的今天中國發生的巨大變化，還討論了如今紀實攝影發展的方向。

互聯網的發明與使用，尤其是近些年全媒體的發展，攝影記者更多情況下拼的是「快」和「有」，大家似乎失去了等候好瞬間的耐心。不知是讀者改變了我們的拍攝方式，還是我們的照片改變了讀者的閱讀習慣，但無論怎麼變化，我覺得新聞照片一圖勝千言的屬性不應改變。

唐瑜：您剛才說在新聞現場要拍「與眾不同」「絕」的照片。那麼，這30多年的從業經歷中，有哪些鏡頭瞬間讓您記憶深刻，您是如何把握和處理的？

劉占崑：要說記憶深刻當屬《9·23北京不眠之夜》這幅照片的拍攝。1993年9月24日凌晨，國際奧委會在蒙特卡洛舉行儀式，宣布主辦2000年夏季奧運會的城市。9月23日傍晚，我去了北京國際會議中心的申奧直播晚會現場。一到現場我就傻眼了，因為是直播，所有的攝影記者都被限制在二樓，這也就意味著無論一樓發生什麼事，攝影記者只能拍到現場人物的背影。不甘心的我，便在直播開始前仔細巡看場地和路線，我下定決心無論北京是否申辦成功，我一定要到一樓的正面去拍攝，於是我把沉重的攝影包和300毫米鏡頭託付給鄰座的朋友看管，相機安上了35毫米的廣角鏡頭等候時機的到來。

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先生終於出現在電視鏡頭前，他首先要感謝5個參加申辦的城市，當他念到感謝北京時，由於現場觀眾心裡的弦綳得太緊，誤以為北京獲勝，便歡騰起來開香檳慶祝了，我也以為北京贏了，在二樓拍了幾張慶祝的畫面，便風馳電掣地沖向一樓，保安們也被氣氛感染，忽視了我的出現，我便一貓腰鑽了進去。就在我奔跑的過程中，其實現場的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大家發覺其實申辦成功的是悉尼，我也本能地看了一眼大屏幕，發現擁抱慶祝的是澳大利亞代表團，我迅速回過頭來按動快門，記錄下現場人們稍縱即逝的表情。

照片見報時圖片說明為：1993年9月24日凌晨2時27分，在北京國際會議中心申奧直播現場，大屏幕上的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宣布的結果，驚呆了現場的所有人。北京以兩票之差輸給了澳大利亞的悉尼，失去了主辦2000年夏季奧運會的資格。

我們在追求「一圖勝千言」過程中，需要在紛雜的拍攝環境里，克服採訪條件的困難，認真思考找出能拍好照片的辦法。因為讀者永遠想看到的是有思想性和有衝擊力的照片，他們不管你採訪拍攝時有多難。所以，適度的「違規」是拍好照片的一個有效的途徑。

《9·23北京不眠之夜》把握住了新聞現場的典型瞬間，用形象「說話」，提煉出中國人期盼奧運時複雜的內心世界，具有了很強的思想性和感染力。因此這張照片也獲得了1993年度中國最佳新聞照片及多個攝影比賽的金獎。

每拍到一張好照片我都會很開心，驕傲的事有很多，但遺憾的事也不少。在採訪現場錯失精彩瞬間是新聞記者常有的事，還有就是年輕時，我沒有好好學習英語，這也讓我在新聞攝影上失去了一些交流機會和更大的發展空間。

唐瑜：體育攝影由於賽事瞬息萬變，非常考驗攝影師的應變能力。能否給影友們簡單介紹幾點技巧經驗。

劉占崑：第一，熟悉你手中的相機，做到人機合一，在精彩瞬間到來時才能遊刃有餘；第二，了解你所拍攝體育項目的運動特點（軌跡），做到有預判，可以保證成功率；第三，一場比賽內容很多，你不可能面面俱到，了解你最想拍攝運動員的特點，比如足球運動員的場上位置、奔跑路線節奏、擅長哪個腳射門，等等，這有助於你選擇自己的拍攝位置。

唐瑜：在工作需要之外，您還喜歡拍些什麼？是否有長期關注的主題？

劉占崑：在工作中，我長期關注的主題是體育和時尚，這兩個主題的拍攝都超過了30年。工作之外，我看到喜歡的畫面就拍，比如風景、房子、花草、美食、汽車，等等，沒有什麼一定之規。

唐瑜：您這次參評金像獎是怎樣甄選投稿作品的？對於今後想要參評金像獎的作者們，您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劉占崑：按照第十二屆中國攝影金像獎的投稿規定，參評者一共要投送50張照片，其中要有一個專題不少於30張。我選擇了採訪過的五屆世界盃決賽階段的比賽及花絮的精彩瞬間，標題為《追逐大力神》。這些照片有16年的跨度，並形成了一定的「厚度」。剩下的20張，我選擇了《時尚中國》的組圖，照片前後用了18年去記錄中國時尚的發展和變化，其中還有一些典型性的節點畫面。

金像獎是每個攝影人追求的至高榮譽，是對自己的攝影工作過往的總結與回顧。我覺得參評金像獎（紀實類）的照片，應該有一定的歷史長度和厚度，這需要一定時間的積累和堅守，不能也無法急於求成。當然，紀實攝影的所有要素不能少，你自己獨特的攝影語言和風格往往會打動評委。

文章刊發於《中國攝影報》·2018年·第98期·2版

編輯|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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