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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身為女人不自卑

上個月,歌手蔡依林睽違樂壇四年後,推出了新專輯《UGLY BEAUTY》。據蔡依林自己說,UGLY(醜陋)代指自己內心情緒,當她開始擁抱自己內心陰暗醜陋的一面後,得到的反饋卻是BEAUTY(美麗)的。

這不是一個歌手為了炒作或迎合大眾而說的客套話,雖然被封為「亞洲天后」等稱號,但蔡一直是位頗不自信的女性。比如2012年在《Myself》世界巡迴演唱會上,蔡流淚自白「有人在當我得金曲獎的那刻,他們覺得是體操選手得獎。那一刻我真的對自己超級沒有自信心……當你很用心很用力去表演的時候,別人一棒把你打醒……我通常要武裝自己,很堅強地站在你們的面前。」

正如蔡在歌曲《我》中所唱的「我用別人的愛,定義存在,怕生命空白」,她2009年時就險些崩潰,「走在路上會覺得別人投射在你身上的眼光都是不好的」。一直以來活在別人的眼光與口水中,既是蔡依林的宿命,也是她的心魔。

因此,當她在發新專輯時說出「以前是沒有做到一百分,我就會很自責,我覺得我是一個不值得一提的人」時,激起了很多女性受眾真實的認同感。

畢竟,自我否定,是纏繞大多數女性一生的焦慮源泉。

易碎品

作為非營利項目「白宮計劃」的創辦者(這個項目致力於提高美國企業、機構和政府中的女性領導力),Marie C. Wilson曾經說過一句非常經典的話:「如果有人能找到一個沒有負罪感的女人,那麼我就能向你證明其實她是個男人。」

2018年,中國大陸的《南方周末》和海峽對岸的台灣女性媒體womany,不約而同地對華文地區女性進行了自信心調研。這兩個共收集了2萬多份有效數據的調查最終得出結論:41.8%的中國大陸女性在低估自己,這個比例較男性多了10%,而台灣地區女性的整體自信分數只有6.3分,勉強及格。

事實上,不止是中國女性群體的心理狀況仿若易碎品。如果你讀過Facebook首席運營官雪莉·桑德伯格所著的《向前一步》,或者BBC主播凱蒂與ABC記者克萊爾合著的《信心密碼》,一定會為女性群體所面臨的無窮心理困擾而驚訝不已(這些事實都有相關研究佐證)——

自卑:相比男性,女性的自信和自尊會遭受到負面反饋更大的打擊,由此引發的失敗和不安全感會傷及她未來的表現,這種心理模式具有嚴重的長期負面影響。

自我否定:當女性所取得的成績被人稱讚時,時常會感覺那些稱讚是騙取來的。她們常常感到自己不值得被認可,不配受到稱讚,並心存負疚,就好像犯了什麼錯。

完美病:由於她們對工作和家庭都有完美主義傾向,所以面臨的風險非常高。而且一旦達不到理想狀態,她們很可能會徹底地往後退。

消耗自己:女性往往反覆咀嚼發生過的事情,即使三思也無法解決問題,時常會導致停止做決定,更無法行動。消極的想法和念頭是女性認知煩惱體系的常客,並消磨了大量時間。

(Facebook首席運營官雪莉·桑德伯格)

當然,以上陳述絕非對女性的指責。導致這些現象的,的確有部分先天的遺傳差別,比如男女在神經興奮度、血清素、睾丸素、腦結構等生理指標上的區別。然而更能決定男女後天差異的,還是社會環境的塑造。

一個幾乎發生在每個女生身上的案例是,由於在情感、同理心、溝通等方面的早熟,女孩很早就發現在學校里靈巧、安靜地做事,容易得到老師和父母的讚揚,並形成了不斷循環的正反饋。這也是無論中外,女生在校園裡相較男生更容易獲得優良表現的原因。

然而當女生走出校園走向社會,她們會迅速發現:這裡的規則不再犒賞那些安靜低調的優雅女士,而是將機會大把給予那些敢於犯錯、冒險並且對自己有著迷之自信的男性。這是男生們在打架、球類運動和社團活動中已經鍛煉了二十年的硬技能,而女生往往對這些一無所知。

更令人不平的是,社會科學研究發現了「海蒂規律」:當一個男性成功了,他會同時受到男性和女性的歡迎,而當一個女性成功了,不管是對男性還是對女性來說,她都會變得不那麼受歡迎。

與之類似的是,2011年麥肯錫的一項報告稱,「在職場提升方面,男人靠潛力,女人靠業績」。也就是說,男人只要展現未來能做什麼就有機會升職,女人則必須證明已經做成了什麼。當男人成功了,人們會分析他內在的才能與品質;而女人成功了,人們首先會問:「她有什麼靠山?」


少有人走的路

不樂觀的是,女性群體並非不能意識到這些問題,而是往往缺乏對應解決之道。在上文提及的womany調查中,53%的女性在面對低潮時,傾向於與在乎的人談心分享,一起尋求解決辦法;受訪女性普遍認為「朋友」是推動自己向前的最大動力源。

但正如那句俗語「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閨蜜們大多同樣面臨類似的問題,只是各人遇到的具體微觀問題不同罷了,在宏觀上大家都是同病相憐,這樣的溝通交流,除了一時的情緒疏解,最後誰能真正幫助到誰呢?

心理醫生Scott Peck在其名著《少有人走的路》中,清晰描述了心智成熟之旅的艱難、誤判與孤獨——「人人都害怕承受痛苦,遇到問題慌不擇路、望風而逃,有的人選擇拖延時間,幻想問題會自行消失;有的人選擇對問題視而不見,欺騙自己認為問題與己無關;有的人選擇娛樂、酒精或毒品,想把問題排出在意識之外,讓自己盡量忘記問題的存在,以換得片刻的解脫。」

而對於女性群體來說,最常見的逃避方式是和閨蜜傾訴苦水,更「高端」的逃避方式,則是參加靈修或者報名女德班。

不止是所有人都喜歡規避問題和逃避痛苦,就連那些已經認識到人生真相,明白「為解決問題而付出努力,能使思想和心智不斷成熟」的女性,也少有如雪莉?桑德伯格這樣會想法拉同病相憐者一把的。

當某人了解到女性心理的結構性問題時,他(她)更常見的舉動是,利用女性心理的弱點,去製造臆想、焦慮和逃避方式,掙她們的錢。比如言情小說或偶像劇(臆想)、減肥課程和整容(焦慮)、靈修(逃避)等等。

然而韓國偶巴和水光針們完全是治標不治本的幻術,這些消費品無法使一個女人真正成熟,只能用不斷的開銷維持自己可笑的快感。

也就是說,中國女性面臨的心理問題現狀是:這是一個巨大的受眾群體,她們中少有人能自發走出困境,社會給予她們的除了偏見外,往往是為了營銷設置的糖衣炮彈,這使得她們更加難以擺脫自身困擾。以互聯網公司常用的話語體系來說,這是一個潛力無限,但缺乏解決方案的群體性用戶痛點領域。

4年前,「女性主義產品經理」李筱懿發現了這個機遇。


1000萬中產女性總教頭

或許你不一定熟悉李筱懿這個名字,但你很可能聽說過她的那本書,以及同名的微信號——「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有一次吳曉波約李筱懿聊天,當時吳有意投資,就問李能不能一句話說清,其受眾都是什麼人。李筱懿說「您的受眾可能多是在經濟社會中已經取得一定成就的男士,而我的讀者中則有很多是他們的伴侶。」後來,我在李的聯合創始人陶妍妍那裡聽到了另一個角度的版本——「我們的受眾,就是那些已經或正在用知識改變命運的女性。」

在中國,物質和精神上都頗為充盈的「中產女性」群體,大概有5000萬人,她們學歷基本在本科及以上,年收入超過10萬元。「靈魂有香氣」旗下的新媒體矩陣、書籍等產品,已經覆蓋了其中的約1000萬。

《情商是什麼》新書發布會

而李筱懿,就是這中國五分之一中產女性的「總教頭」。她之所以能將內容下發至這麼多用戶的心智中,根本原因是她就屬於上文所述的「少數派」——明白女性心理問題之後,並未藉機利用這個群體的弱點,而是像雪莉?桑德伯格那樣,幫助這些同性病友一起成長。

在Facebook公司中有這樣的標語——「完成,好過完美」;這句話在蔡依林口中,就又變成了「當不再追求完美,力量更加強大」;而李筱懿一直宣揚的,則恰恰是「成長,比成功更重要」。

比如李筱懿寫《靈魂有香氣的女子》,內容是數十位一直以來頗受坊間追捧的「民國女神」的故事,然而李不止是講她們的精彩,更是道破她們風光背後的心酸與滄桑:張幼儀面對徐志摩「冷酷到骨子裡的殘忍」後,在生活碎片中一點點悟出「壞婚姻是所好學校」;「五好女性」林徽因完美得如同偶像,然而女神行走人間路卻波折不斷,遠沒後人渲染的那麼玫瑰。

這就對女性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完美病」與「自我否定」進行了有力反擊,既然女神們都已經活得這麼不容易,要麼遇人不淑,要麼一生坎坷,又或者自己也是毛病纏身,那作為普通人的我們,又有什麼理由逼自己「不拿一百分就崩潰」呢?

李筱懿有個推論:如果某人看起來非常完美,那一定是我和她還不夠熟,因為一旦熟悉,或就某些話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後,你很快就會發現那完美外表下的傷疤與灰暗,然而這種缺陷並不意味她不可愛。當李在訪談中對姚晨說出這番想法後,姚晨點頭認可「我在生活中把誰當成榜樣,恰恰是因為她非常真實,這種複雜性才令人著迷」。

(《聽她說》——李筱懿對話姚晨)

這就是兩位成熟女性的對話。當然,姚晨也是李筱懿的讀者之一。


成長三部曲

為什麼說李筱懿是產品經理?因為一位標準的中產女性受眾,大約會在李的產品線上經歷這樣三個步驟——

首先,李會將女性的心理病灶和誤區,拆分成許多個細碎但貼近受眾生活場景的點,此之謂「喚起共鳴」。

比如2016年時,李曾經寫過一篇大爆款——《為什麼不起眼的女人,比閃瞎眼的女人過的好》,2天內就斬獲了近2萬個贊。這篇文章屬於李的自述系列「我掉過的坑」其中之一,主要講的是李年輕時接人待物鋒芒畢露,嚴重缺乏分寸感,在竭力向世界證明自己優秀的時刻,卻發現女上司那份「內斂的卓越」更加觸動內心,遠比自己的艷光四射高級。

這是個很常見的年輕人成長誤區,卻在文中「三個女人一台戲」的舞台化效果下,迅速擊穿了不同圈層的職業女性。我印象中,上一個利用故事為載體,能夠廣泛傳播為人處世之道的中文作家,還是台灣大才子劉墉。

當這些受眾被「恍然大悟感」吸引聚攏過來後,李筱懿會繼續為她們進一步「更新認知」。

比如2015年,李去上海做新書《美女都是狠角色》的分享會。互動環節一位女讀者提問:為什麼我很難感到快樂?李覺得這個問題比較私密,就請她會後單獨交流。

會後,李筱懿問她三件能讓她開心的事,這位讀者說「老公調回上海工作,兒子成績進入前5名,自己能瘦10斤。」李一下就明白了,不是她性格有什麼問題,而是她把快樂的成本設置過高,「除了瘦10斤或許能由你自己獨立完成,老公的工作和兒子的成績都不是你個人能左右的」。

更進一步,李筱懿想到,這表面是個「快樂標準過高」的問題,但更深層的原因,則是女性「視野普遍狹小」。正因為世界和視野都太小,所以容易把支點建立在他人身上,如果缺乏支撐就容易坍塌。正如蔡依林唱的那樣——「當一天掌聲變少,可還有人對我笑?停下歌聲和舞蹈,我是否重要?」

後來,她將這些感悟寫成文章《女人為什麼不快樂》,這篇文章被各種媒體轉載,更成為不少寫手二次加工的素材。其價值就在於,李筱懿在看到問題的表面後,又較真了更深層次的實質原因,這才真正能夠促進受眾成長,而不是陪她們一起發泄完情緒,換個10萬加就完事。

最後,當受眾們沉澱下來後,從客觀上要給她們一個防止「和臭棋簍子下棋」的機制,從主觀上,這些受眾也有強烈的「結識同類」訴求。

於是截至目前,「靈魂有香氣」旗下的「香蜜會」已經在全球擁有77個線下城市社群,其中還包括倫敦和東京。這5萬多「香蜜」大多是企業高管、創業者、高校教師和公務員。由於認知的更新,她們在日常交際圈中不一定能找到談得來的閨蜜,然而李筱懿給她們提供了這樣一個精準的社交平台。

從事過社交業務的人都明白:真正的人群屬性不是外表、出身、收入,而是共同的愛恨與價值觀。所以香蜜會隨後推出了香蜜游,「追隨著旅行導師一起出遊」的獨特價值,使得這個社群創下了社群旅遊的記錄——平均客單價4萬,每團30人,都是合作夥伴的「業務上限」。


後記

在父權社會色彩濃厚,女性權益保障並不健全,甚至可以說某些方面還很落後的當下,號召女性自我成長,聽起來並不是一個足夠「進步」,足夠「除病根」的努力路徑。

然而恰如雪莉?桑德伯格說的那樣:「破除制度障礙」與「破除內在障礙」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這兩者都是對的,我們沒有必要陷在哪個在先或是哪個更重要的哲學辯論中,而是要達成共識,同時在兩條戰線上並肩作戰。既要鼓勵那些忙於前者的女性,也完全支持那些為後者而努力的女性。

更關鍵的是,比起不可控的外在障礙,這些內在的障礙理應得到更多重視,「今天,我們有能力拆掉自身的障礙,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行動。」

起碼,女性可以讓自己不再沉溺於自我消耗中。蔡依林是在遍體鱗傷後,通過看榮格的心理學著作自我療傷的,而李筱懿則希望為更多女性提供門檻更低的成長工具,並在生活坍塌前就讓她們強壯起來。

畢竟,生活對女性的誤導與其真實訴求往往相反,唯有「花在飽讀詩書上的時間不比保持身材短,用在規劃人生上的功夫不比梳妝打扮少」,生活才不會對你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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