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宴：偏遠之地卻一度是華夏文化的中心，還是內亞秩序的發源地

文/白夜

這裡是漢文化向西輻射的要道，一度還成為漢文化的中心；這裡又是內亞蒙藏文化融合的開始，是北族汗廷與藏傳佛教教廷聯合成為東亞統治秩序的重地。這裡儒佛並興，這裡勝景無限，這裡就是涼州的州治——武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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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今天的版圖上，有一塊形似「如意」的區域，如意的中部，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那裡是漢民族曾經的驕傲，中華文明更是在那裡留下了璀璨的遺產。

有四座城市串聯在一條狹長的地理通道上，因為他們的腳下，是一條叫做河西走廊的地理大通道，所以這四座城市也並稱「河西四郡」。

而其中的武威，長期是涼州州治，五胡十六國時代又是多個政權的都城，這個如今不太顯眼的城市，曾經長期是西陲重鎮。

鑿空之路——漢文化的輻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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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41年，漢景帝駕崩，被後世讚譽的「文景之治」行將終結。

彼時，漢帝國已歷六十餘年，官府物資蓄積極其豐厚，而橫亘在歐亞大陸上的游牧民族匈奴，則對漢朝一直形成強有力的壓迫感。

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十六歲的劉徹即位，他有很多時間來改變帝國，無論是往好還是往壞，而他自己確實躊躇滿志，準備從多個方面大顯身手，怒刷一把存在感。

面對這樣一個開局，我們不如把這個情景帶入到文明系列遊戲的真實地圖中，進行一次模擬：

此時的漢朝還沒能力把科技樹上的航海術點亮，所以帝國無需再向東發展。而往北不是大漠就是凍土，資源少的可憐，西南則有巨峰阻礙。

此時，在帝國的西北方向，是一條狹長的地理通道，這條通道北部是大漠和戈壁，而南部則是綿延萬里的祁連山脈，唯獨祁連山下的這條通道上水草豐美，土地肥沃，既適合放牧，又適合屯田。

然而，這裡在先秦諸代就是游牧民族趕場的地方。現在，那裡不僅成為了匈奴人飲馬放牧的牧場，更是戰場發生的前沿陣地。

鑿空西域的必經之路

想來想去，漢武帝派出了一位自告奮勇的偵察兵——張騫。

在歷經諸多劫難後，傳奇的張騫神奇般地從西域返回了漢鄉，而他為漢武帝帶回來的，不僅僅是西域諸國的情況，同時也也激起了皇帝向西開拓的雄心，當然，這需要他的帝國臣民買單。

於是，在經歷了前幾代皇帝的韜光養晦之後，年輕的漢武帝決定放棄和匈奴的和親政策，開始對匈奴進行反擊戰爭，同時，對民間的大徵稅和大掠奪也解開序幕。

漢匈全面戰爭

不過，單純看戰爭的話，如果用什麼詞能夠讓我概括，那一定是「史詩戰爭」！這是一場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正面交鋒，戰場無比的宏大，河西走廊則成為年輕的漢家名將們的大劇場。

在經歷了多年鏖戰後，匈奴人留下了「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悲歌，從河西走廊撤出，漢人成為了河西走廊上新的主人，自此中華王朝的臂膀第一次伸向西域。

為了鞏固勝利，漢武帝沿著河西走廊先後部下四座郡城，他們被一種具有紀念意義的方式命名，並且穿越歷史的塵霧，沿襲至今：

武威——顯漢家之軍威。

張掖——張漢朝之臂掖，指向西域。

酒泉——冠軍侯傾酒於泉，與眾共飲。

敦煌——廣開西域，得以盛名。（大司馬按：敦煌可能是曾經居住在此的吐火羅人的語音對應的漢字）

五胡十六國——華夏文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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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四郡中最大的城市名為武威，除此以外，他也被稱為涼州。

提起涼州，人們想到的大多是類似「西涼大馬，橫行天下」這樣彪悍的辭彙。而自從漢朝設郡以後，武威等城的定位一直都是軍事要塞，類似「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樣的詩句比比皆是。

不過，正因為地處偏遠、接連西域，武威等地也成為了文化交流的勝地。文廟，佛像，壁畫等文明珍寶在這裡得以保存，並讓後世有了得以瞻望歷史的機會。

西晉後期，三百多年的五胡亂華讓中原文明受到重挫，躲避戰亂的世家大族和大量的人口，紛紛遷徙到了地處偏遠的河西走廊，他們不僅為這裡注入了新的血液，同時還讓儒學之風滌盪整個河西走廊。

這也奠定了儒學在河西發展的基礎。在今天的武威城南，有一組造型雄偉的仿皇家宮闕建築群，院內的古建築群保存完整，古柏參天，槐蔭蔽日，在明清之際，他被譽為「西北學宮之冠」。

武威文廟——西北學宮之冠

而在武威城南的天梯山，一尊大佛石像又昭示著，釋迦牟尼的佛法曾經在這裡得以弘揚。類似的石窟佛像，在河西走廊的各地都有深刻的烙印，張掖馬蹄寺千佛洞，玉門昌馬石窟，當然還有那座舉世聞名的敦煌莫高窟。

天梯山大佛

儒家文化和佛教文化在這裡得以碰撞，人們並沒有排斥這種外來文化，而是兼容並蓄，讓佛教文化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寶貴的藝術和文化遺產。

蒙藏合一——內亞交融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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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的武威城外，有一處白塔林立的寺院，寺院的中部是一座巍然聳立高約42.7米的藏式喇嘛靈骨塔，靈骨塔周圍環繞著高低不等的99座白塔，也因此，這座寺院被稱為「白塔寺」，因為白塔數目總共有100座，所以也叫「百塔寺」。

白塔寺——內亞秩序的構建

白塔下存放著的是一位吐蕃僧人的靈骨，他的名字叫作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簡稱薩班。

公元1244年，彼時的蒙古大軍已經消滅了西夏，西北之地盡歸蒙古，大軍統帥闊端坐鎮涼州。手握大軍的蒙古汗王顯然沒有滿足於當前的戰功，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西南的高原——吐蕃。

也就是在這一年，闊端向兼掌吐蕃教政大權的薩迦派領袖薩班發出了邀請，請他前來涼州商談西藏歸屬問題。

薩迦·班智達高瞻遠矚，是一位識時務的俊傑。一方面為本民族的前途和命運負責；一方面為佛法更加弘揚，也為薩迦派獲得更大發展。他不顧個人安危和年邁體衰，毅然決然帶領兩名侄子及眾多僧人和經卷應邀前往涼州。

而後，兩人在涼州進行了幾次的談判，最終達成了一份文書《薩迦·班智達致蕃人書》，吐蕃得以和平併入蒙古帝國版圖之中。這是一場沒有流血的戰爭，歸順也罷，投降也好，西藏高原並沒有遭受生靈塗炭的悲劇，而中華文明也藉由蒙古的兵威，一直擴張到了喜馬拉雅山脈。

薩班在後來一直居住在涼州，闊端為他建立的寺院用來弘揚佛法，公元1251，70歲的薩班在涼州圓寂，闊端為了紀念這位和平的使者，為他修建了白塔寺，而白塔寺也成了西藏正式納入中國版圖的歷史見證地。

河西走廊，勝景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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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是一處非常適合旅遊的地方，著名的旅遊指南雜誌《孤獨星球》曾經在2017年將甘肅評為「2017年亞洲最佳旅遊目的地」的榜首！而甘肅旅遊的重要景點大多都處於河西走廊。

那裡擁有著這個世界上除海洋以外的所有地理景觀；那裡是漢人曾經的驕傲，也是中原王朝的經略要地（直到人類把科技樹上的航海術點亮之後）；不同的文化在那裡交匯，並且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

因為各城市在一條線上，所以，非常適合自駕游……沿著綿延不絕的祁連山脈，穿越戈壁和沙漠，或是在綠洲之城飲酒吃肉，又或者，在千年的石窟中欣賞壁畫和佛像。

為文史宴的朋友們牆推幾個旅遊景點：

蘭州的甘肅省博物館：對於文史宴的朋友，值得去一趟，各種漢代的青銅器（馬踏飛燕），唐代的三彩。

武威的文廟和白塔寺：呃……這也是個「本地人認為沒啥看頭」系列。

張掖七彩丹霞：五星推薦，下圖為筆者旅遊時所拍。

莫高窟：游西北必去系列，喜歡藝術的朋友可以大飽眼福，同時也可以獲取到中國文化元素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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