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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歷史遺產:無解的巴以衝突

撰文:曲思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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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7日,以色列駐聯合國大使Danny Danon對傳媒表示,美國政府正在特朗普女婿、白宮高級顧問Jared Kushner和美國中東問題特使Jason Greenblatt的督導下研究一份著眼於最終解決巴以衝突的「中東和平計劃」。

截至目前,Danon表示以方不知該計劃的詳情,但估計將於2019年初,也就是以色列很可能提前舉行的大選之前出台。

以色列駐聯合國大使Danny Danon(左)和特朗普女婿、白宮高級顧問Jared Kushner(右)

巴以衝突是世界上持續至今時間最長的未解決問題之一。

1947年,自己尚出生不久的聯合國第一次劃定了分割巴以雙方的「綠線(Green Line)」。綠線將從地中海到約旦河之間的英國巴勒斯坦委任領地(Mandatory Palestine)一份為二,51%的土地被劃給未來的猶太民族國家,而剩下的49%被分給了原生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的獨立國家。當年,巴勒斯坦僅有三分一的人口是猶太人,而人口占絕大多數的阿拉伯人卻在聯合國方案下僅能掌握不到一半的領土。

這是一份雙方都不滿意的方案。

猶太復國主義者認為,在1917年的貝爾福宣言(Balfour Declaration)中,英國早就許諾在以色列建立猶太民族家園(Jewish homeland),該宣言僅僅提及當地阿拉伯人的社會、文化權利,但卻沒有給保證阿拉伯人擁有一樣的民族自決權。

而阿拉伯人則會追溯到前一年的海珊-麥克馬洪通訊(Huessin-McMahon Correspondences)。在一連串的通信中,英國駐埃及高級專員麥克馬洪為了將阿拉伯貴族拉入協約國,表示願意在未來中東的阿拉伯人聚居區建立獨立的阿拉伯國家。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1948年5月14日,在英國放棄託管巴勒斯坦領土的前一天,時任猶太協會領袖、以色列的建國總理大衛·本古里安(David Ben-Gurion)宣布獨立的猶太國家就此成立。第二天,鄰近的、各懷鬼胎的阿拉伯國家,包括埃及、約旦、敘利亞、黎巴嫩和伊拉克,在本國國內泛阿拉伯主義情緒高漲的情況下對以色列宣戰。

1948年5月14日,大衛·本古里安宣布獨立的猶太國家就此成立。

協調不暢、軍事技術落後的阿拉伯國家在這場歷時十個月的衝突中落敗。但該戰爭定下了未來巴以之間談判的基礎——約旦和埃及各自控制了包括東耶路撒冷的約旦河西岸(West Bank)和加沙地帶(Gaza Strip)。也導致了大批巴勒斯坦阿拉伯人流離失所,寄居在周圍的阿拉伯國家,約旦更是賦予居住在約旦河西岸的阿拉伯人以本國公民權,形同對其吞併。

1964年,阿拉伯聯盟提出建立一個能代表巴勒斯坦人的政權。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ian Liberation Organization)變應運而生了。該組織明確提出將以武力鬥爭為手段「解放巴勒斯坦」。

1967年,六日戰爭(Six-Day War)爆發,以色列快速擊敗阿拉伯聯軍,從約旦、埃及手裡奪取了剩餘的巴勒斯坦,甚至佔領了敘利亞的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屢戰屢敗使巴勒斯坦人對其他阿拉伯國家可以為其伸張正義完全失望,居住在以控區和流亡約旦的大量巴勒斯坦人只能寄希望於巴解組織。巴解組織的壯大不僅僅使以色列頭疼,也對阿拉伯國家,尤其是對有著大量難民的約旦和黎巴嫩。

1967-1970年間,以約旦為基地,巴解組織以「消耗戰(war of attrition)」襲擾對岸以控區。以色列也越過約旦河進入約旦領土意圖剿滅巴解組織,在約旦軍隊的壓力下才撤回。約旦也不堪其擾,驅逐了巴解組織總部。自此,巴解組織前往黎巴嫩南部。

黎巴嫩因族群眾多,認同混亂導致政治動蕩。1975年起更陷入了內戰。馬龍派基督徒(Maronites)、遜尼派、什葉派、還有德魯茲族(Druze)各自武裝割據一方自衛乃至互相攻擊。盤踞在黎巴嫩南部的巴解組織,不僅繼續騷擾以色列北部邊境,更捲入黎巴嫩國內紛擾的政治,主要代表了長期失語的黎巴嫩遜尼派。長期對黎巴嫩有所野心的敘利亞和想要穩定北部邊界的以色列也在黎巴嫩互相資助代理人以競爭影響。

1982年,在沒有得到美國全力支持的前提下,以色列入侵黎巴嫩,意圖打擊巴解組織並扶植親以的馬龍派基督徒。在巴解組織迫於壓力離開黎巴嫩後,以色列放任黎巴嫩基督徒武裝進入貝魯特郊區的阿拉伯難民營,隨之爆發了震驚世界的貝魯特難民營大屠殺。

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

在遷往突尼西亞後,巴解組織便和住在以色列佔領區內的巴勒斯坦人失去了聯繫。以色列曾期望,在沒有巴解組織的干擾下,漸漸將住在轄區內的阿拉伯人和以色列在經濟上建立聯繫會讓其放棄獨立夢想。可是,在長期經濟不平等、沒有獨立國家的現狀下,巴勒斯坦人在1987年掀起第一次大起義(First Intifada)。

1987年12月8日,以色列裝甲運兵車在交通事故中壓死了四名剛從以色列下班的巴勒斯坦平民。第二天,大批巴勒斯坦活動人士和以色列民權組織,以色列人權及公民權聯盟(Israeli League for Human and Civil Rights)聚集在西耶路撒冷召開發布會抗議以色列當局。約旦河西岸和東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居民也掀起大規模抗議活動,抵制以色列民政當局。這場持續兩年的運動造成大量巴勒斯坦居民被逮捕、受傷、死亡,也見證了伊斯蘭組織哈馬斯(Hamas)崛起。

在大起義中,約旦宣布放棄其對約旦河西岸長期宣稱的主權。自此,巴以衝突的解決便只關於巴以雙方,不再包括約旦。

1993年9月13日,以色列首相拉賓(Rabin)同被認為代表巴勒斯坦民族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領導人阿拉法特(Arafat)於美國華盛頓簽署第一次奧斯陸協議(Olso I)。在互相承認1967年六日戰爭前以色列同當時分別佔領的埃及和約旦之間邊界的前提下,雙方第一次承諾將走向「兩國方案(Two-State Solution)」。

1994年開羅協議簽署後,以色列將約旦河西岸分為區域A、B和C。在占約旦河西岸40%面積的區域A和B內,以色列將部分民事責任轉交給由巴解組織控制的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Palestinian Authority)。重回故土的巴解組織僅僅風光了一會兒,阿拉法特政權的專制、腐敗傾向,加上其在哈馬斯面前「親以」的形象漸漸不再受到巴勒斯坦人歡迎。

1995年後,兩國方案鮮少出現進展,簽署協議的以色列總理拉賓也被反對協議的以色列右翼分子暗殺。1998年以色列曾保證移交13%的區域C給巴勒斯坦人,然而其從2%的區域C撤軍。隨著巴勒斯坦人對奧斯陸進程推進的速度非常不滿,巴勒斯坦當局一方面不得不鎮壓意見人士,另一方面,受到公眾壓力的阿拉法特在即將卸任的美國總統柯林頓斡旋下,在戴維營(Camp David)再一次會見了以色列領導人,這次已經變成了巴拉克(Barak)。此次談判中,在未來巴以衝突的核心問題: 東耶路撒冷的地位、猶太居民點和在1948年成為難民的阿拉伯人回到以色列領土的權利紛紛浮現。

耶路撒冷作為世界三大宗教的聖城,對巴以雙方都有重要意義。巴勒斯坦和以色列都向世界宣布耶路撒冷作為自己的首都。而在以色列斷然不願吐出正在自己佔領下的、國際公認的1967邊界內的東耶路撒冷。大家對如何將耶路撒冷「中立化」抑或「國際化」莫衷一是。

耶路撒冷

以色列在其佔領區的定居點更讓人頭大。在1999年,以色列在東耶路撒冷的居民點已有超過15萬人口,不可能輕易放棄。雖然和1995年相比,東耶路撒冷的以色列移民並沒有大量增加。但在約旦河西岸的猶太移民人數卻在近五年時間內成長了近五萬人,甚至超過了東耶路撒冷。

巴勒斯坦難民的「回鄉權(right to return)」相比上兩點較容易達成妥協,但以色列堅持巴勒斯坦難民是自發離鄉的而拒絕這一要求。實際上,猶太復國主義者在巴勒斯坦的衝突中,以恐嚇和暴力手段針對非德魯茲人的阿拉伯人村莊,力圖迫使他們逃離以色列。巴勒斯坦方堅持這一點,與其說是為了要回丟失的土地和財產,不如說是要以色列以某種方式道個歉。而這以方都拒絕。

會談最終失敗。第二次大起義在數個月之內爆發,以色列重新佔領了大片曾歸還給巴勒斯坦當局的領土。「奧斯陸進程」無可避免地失敗了。

2005年,沙龍(Ariel Sharon)政府突然單方面宣布撤出飽受哈馬斯襲擾的加沙地帶。隨之撤離的還有住在21個猶太定居點的8千名以色列公民。這批猶太人多為正統派人士,正統派對以色列政府的態度非常曖昧,雖然他們更傾向於「自然」地使「應許之地(Eretz Yisrael)」重新猶太化,但他們在定居點的安危以色列政府和軍方是不會不管的。這次以色列當局清退定居點的過程遭到了他們的抵制。很多時候,以色列士兵不得不進入正統派定居者家裡將人強拉出來,之後將居民點付之一炬。以色列政府還曾希望可以摧毀當地數個猶太會堂(synagogue), 在以色列最高法院阻止下未能成行,只能眼睜睜看著進入居民點的巴勒斯坦人焚燒這些建築。

加沙的撤離行動給以色列公眾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也讓以色列政府對未來強制疏散定居點的行動抱有顧慮。在約旦河西岸和東耶路撒冷共有75萬名以色列籍定居者,包含了民族-宗教移民和社會-經濟移民。前者主要是正統派猶太教徒,而後者多是為了拿政府補貼而遷居定居點的猶太人。

次年,在巴勒斯坦議會選舉中,哈馬斯大贏。哈馬斯和掌握巴勒斯坦當局的法塔赫(fatah),也就是巴解組織的核心組織產生了矛盾,在隨之而來的巴勒斯坦內戰中奪取了加沙地帶。自此,巴勒斯坦被分為一分為兩個政治實體。他們和解的前景非常渺茫。

十多年來,在以色列的封鎖下,哈馬斯在加沙地帶存活了下來,但是人口高達三百萬的加沙地帶在封鎖中受到嚴重影響,居民生活十分困苦,而以色列軍隊依然可以隨時以安全為借口越過邊界以「控制(contain)」哈馬斯的活動。

一個分裂的巴勒斯坦、越來越多的猶太人移民、一個對以色列一邊倒的美國政府,這些因素都使得巴以衝突比以往更難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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