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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居女孩裸死在浴缸,樓下盲人聽見了3個人的腳步聲 | 狗仔夜行003


「狗仔夜行」是魔宙所發的半虛構犯罪故事


大多發生在港澳台及東南亞地區


內容來自夜行者鄭讀2014年的調查資料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浪。



今天是《狗仔夜行》第3集,我又來免費陪讀了。



做個前情提要——我的朋友鄭讀,以前在香港當狗仔,接了個活,幫女讀者找失蹤的老公。


我們在她前夫工作的地方,找到了她現任老公的屍體,死狀詭異。



繼續查下去,我們發現她前夫也死了,而她家保姆問題也很大,之前工作的幾家,都有人死。

我們懷疑,這是一起和邪教有關的連環殺人案,在調查毫無頭緒時,疑似兇手的人,卻忽然找上了我倆。就說到這兒吧,沒看過前兩篇的朋友,可以點擊下面鏈接去看:



狗仔夜行001

狗仔夜行002

看過的朋友,來吧繼續:

2014年5月,汕頭髮生一起謀殺案,一名男子深夜在街頭拐走一個瘋女孩,藏在出租屋內殺害,之後開摩托車逃竄。案發後,警方高度重視,部署大量警力全市搜尋,最終用兩天半時間,在原小區一幢廢樓內抓到了藏匿的兇手。

經披露,兇手有精神疾病,在不同地區騎摩托車物色女瘋子,在此案之前,他用同樣手法已經殺害兩名瘋女孩,並且烹飪食用,無人知曉。

報道後社會嘩然,因兇手和受害者皆有精神病,案件被媒體稱為「雙瘋案」。

6月,一條與此案相關的消息在微博引爆,一名用戶稱自己朋友兩年前也死在命案小區里,最終以自殺結案,「雙瘋案」發生後,她做了個噩夢,認為朋友同樣也是他殺。微博附上兩人的合照,死者雙眼被打上馬賽克。

這條微博轉發近萬,形成不好的輿論,兩天後微博消失,博主道歉。


女孩挺好看

7月,有位叫「何年」的女孩經網友指路,來深圳找徐浪,說自己就是該博主,希望徐浪幫忙調查朋友賀娉兒的死因,「娉兒天性樂觀,不可能會自殺。」

我們剛從廣州的「蝙蝠邪教」命案中踏出,累且挫敗,需要其他東西轉移注意力,因此接下這份工作,哪怕對方給的酬勞並不很多,哪怕徐浪知道,這樣一樁塵封兩年的案子,查起來只會費力不討好。

據何年講述,她跟賀娉兒認識三年,志趣相投,情同姐妹。

2012年3月12號深夜,賀娉兒在廁所浴缸中溺水身亡,事後報道是酒醉後服用安眠藥自殺,死者父母拿到小區開發商支付的一筆賠償金。

我問何年,如果這是一起謀殺案,誰有嫌疑?她對我們搖了搖頭,「娉兒的社交圈複雜,死前是單身。」我們讓何年帶路,動身到汕頭賀娉兒的父母家。

娉兒父親是位退休的高中語文老師,母親是家庭主婦,如今他們把全部心力放在小兒子上。

何年跟娉兒認識時,娉兒已經在外租房,這也是何年第一次到娉兒父母家,摁門鈴,一個單眼皮小男孩打開內門,身後有個女聲寵溺地問,「陽陽,是誰來了呀?」一會兒一位婦女把小男孩抱起,隔著鐵柵看向我們,遲疑的問我們找誰?

何年舉起準備的果籃,笑著說,「阿姨,我們是娉兒的朋友。」



賀娉兒家門口

婦女怔了一下,給我們開門。

房子在四樓,採光不好,午後日光猛烈,客廳卻一片昏黑。一套紅木沙發佔據客廳三分之二的面積,一位白髮、穿著睡衣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煮水泡茶,電視里播放著潮劇,響徹鑼鼓聲。

何年把果籃放茶几上,「伯父伯母好」,我們附和。老者向我們微微點頭,婦女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問我們,「你們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何年在副座坐下,「這次過來,是想了解下娉兒的一些事。」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老者洗杯沖茶, 「你們是娉兒的朋友,過來坐坐就好,別再提傷心事。來,喝茶。」


大叔特別愛喝茶

徐浪只好向婦女請求,大老遠趕過來,想看一眼娉兒的房間。我注意到他直接提到「娉兒的房間」,而不是問「她房間還保留嗎」。婦女猶豫了一下,站起帶我們前往。

十六平方米的面積,加一個小陽台,床上鋪著草席,床頭疊著一條粉色薄被,床邊有台書桌。牆上貼有娉兒的照片,整個房間很整潔。婦女說,「我時不時會來收拾。」

從婦女口中得知,娉兒大學談過一段戀愛,後來男生留學就分開了,這個男生如今還沒回國。

我們又去廚房給娉兒的骨灰上了三炷香。


三炷香

在客廳徐浪問婦女,「陽陽今年幾歲?」男孩向徐浪比出五個手指。婦女微笑點頭。

臨走前,徐浪想「借一步說話」,婦女隨我們下樓。

「阿姨,我知道你很愛你女兒,作為好朋友,我們這次來,是想弄清楚她的死因。前段時間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有個女孩死在娉兒租住的樓里。我們懷疑娉兒並非是自殺。」徐浪陡然轉變話題。

婦女站定,眼神現出驚懼,幾乎不假思索,「就是自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用一種冷冰冰的口氣問道,「你們到底什麼意思?」

「阿姨,娉兒死後,有沒有檢查出死因?」徐浪繼續逼問。

「滾!」婦女一改親切,用手推搡我們,掉頭快速離開。

「你們用開發商賠的錢,買了陽陽吧。」徐浪對著婦女喊。

婦女停下腳步。

「阿姨,娉兒是您親閨女,我們真是來幫忙的。」徐浪又說。

婦女背對著我們擦淚,指著遠處的亭子,「去那邊說吧。」


站在她家樓上往下看

賀娉兒生前租的房子位於汕頭濠江區北面的鴻騰小區,出事後,開發商很快找到她父母,支付一百萬賠償金,條件是認可自殺判定。

「我們起初堅決不同意,但那邊律師說,他們只是不想將影響擴大。而且根據現場檢查,娉兒死前在浴缸旁喝了很多酒和吃掉一整瓶安眠藥,沒必要進一步屍檢。那個律師說,走法律程序也可以,但耗時耗力,弄壞娉兒的身子,最後結論仍是一樣,那時我們不僅付了律師費,還拿不到賠償金。我們也有咨律師的,他也認為結果不樂觀。」

婦女聲淚俱下,「這邊的習俗講求有始有終,完完整整,既然女兒已經死了,我們也不想讓她不安寧,經過細緻考慮,最終與那邊達成和解。」

「後悔嗎?」徐浪試探。

「想不通,我女兒怎麼會自殺,也沒留個遺書呢?我常常感到後悔,當初沒堅持調查下去。」她用手掩嘴,大哭。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問何年,「你跟徐浪說過陽陽是抱養的?」何年搖頭,徐浪說他剛才翻看家庭相冊,注意到在所有合照中,沒一張是四人一起的,「賀娉兒兩年前死的,陽陽今年五歲,姐弟倆在照片中沒交集,這不合理。況且賀娉兒和她父母都是雙眼皮,陽陽卻是個單眼皮。」


她家的相冊

「你怎麼有把握她媽會對我們袒露實情呢?萬一她被激怒了呢?」我還是有疑惑。

「因為她仍然愛著女兒。」徐浪分析,「賀娉兒去世兩年,房間保留原貌,從風扇和疊好的被看,她媽可能還經常去女兒床上睡覺,如果她對女兒的死有過虧心,那十有八九會後悔。」


兩年了,還保持原樣

鴻騰小區是老式別墅樓,總共六棟五層,每層一個大套間,無電梯,因建在江邊,地基不穩,東北角的3號樓牆體日久裂了條大縫,住戶陸續搬離,昌盛地產趁機收購,規劃重建。

賀娉兒死後一年,2013年10月,小區拆遷,但剛拆掉3號樓,開發商行賄被抓,工程擱置,與3號樓相對的6號樓當時也被拆掉一部分,成為危樓,住不了人。

除此之外的其餘四棟樓,大部分房間還在低價出租。「雙瘋案」就發生在西南角4號樓頂層,案發後兇手躲在6號危樓內,警察搜索時,他用自製土炸彈炸毀樑柱,導致整棟危樓傾塌,並壓毀臨近的5號樓。

如今小區所有住戶全被疏散,我和徐浪深夜到達,兩棟樓的倒塌,致使小區整個環境皆覆蓋灰塵,如同步入遺迹。


完全成了危樓

賀娉兒死在4號樓的第二層,打開貼著褪色「福」字的鐵門,我勘測室內布局,三室兩廳,面積足足140平方米。在她之後,沒人再租住這間房,因此室內還保留著她生前的大致樣貌。但因事發已久,縱使當時留有證據,如今也基本消失殆盡。

五樓就是瘋女孩的被害現場,根據報道,房間是兇手低價所租,受害者溺死在主卧浴缸內,屍體遭啃噬,至今身份不明。

跟瘋女孩一樣,賀娉兒也死在主卧浴缸內,在房間木地板中部,我發現一處由多個碎片構成的劃痕,圖案呈迸射狀,根據經驗,這是人站著往地上擲玻璃器皿造成的破壞,從劃痕的數量和開口角度可得出砸下的力度不小。

玻璃器皿是在賀娉兒的房間所砸,假設是她所為,那她當時一定充滿憤恨,什麼人或事能讓她在這個私密空間里形成這樣的極端情緒?我直覺她並非單身。


劃壞的地板

「一個單身女孩,獨居在這樣一間套間大了點。」我嘀咕。

「如果有伴侶卻沒公開,給人一種單身的印象呢?」徐浪設問。

「賀娉兒可能是第三者,這間房是那位隱形伴侶為她租的。」我作推測,但後來我聯繫了當時房子的原戶主,他卻告知房子是賀娉兒本人所租。

賀娉兒死前最後一份工作是在銀都夜總會當會計。

作為汕頭濠江區唯一一家夜總會,銀都曾經風光一時,後來隨著時代發展,年輕人娛樂轉向,銀都漸漸現出頹勢,於去年十月停業。

老闆鄧明年輕時據說是黑道頭目,後來賺了錢,在家鄉大作慈善洗白,銀都關門後,他賦閑在家,因是名人,我們很容易打聽到他的住址——他在本市有幾處房產,但單身,跟老母親住在一棟自建樓房中。

到達地點時,一樓的卷閘門大開,裡面停著輛白色路虎,即作車庫,又是會客的地方,在靠近樓梯的附近,擺有一套紅木家私,茶几上是一套潮汕標配的功夫茶具,牆面貼著鄧明跟一些政府官員或明星的合照,以及有關他的新聞剪報。

照片中的他理著一個寸頭,矮個子,五官單挑出來都不好,小眼睛,蒜頭鼻,厚嘴唇,但放在一張方臉里,卻神奇地顯現出一種敦厚的觀感。

一位精瘦的老婦坐在門口抽煙,看樣子就是鄧明的母親,我們說明來意。她用眼睛瞥我們,好像深知鄧明交友廣泛,並不意外,讓我們自己摁三樓門鈴,「阿明還在上面睡覺。」

「誰啊?」對講器里傳出不耐煩的聲音。

「鄧先生,你好,我是汕頭都市報的記者,今天過來是想向你諮詢一位女孩,她之前曾在你的銀都夜總會裡工作過。」徐浪應答。

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平緩,「你們消息靈通啊,居然比警察更先找到我,楊曉詩確實在我這裡工作過。」

「誰?」聽到一個陌生名字,我感到意外。

「那個女瘋子啊,楊曉詩,之前是我這裡的員工。」鄧明說,「你們等我一下,我下樓跟你們說。」

鄧明錯會我們來意,歪打正著,我們因此意外獲知了「雙瘋案」受害者的身份。同死在一棟樓,同樣的死法,同為妙齡女子,尚且可當做巧合,但如今又有一條線索搭連上:楊曉詩和賀娉兒都在一家夜總會工作過,兩人間必定有某種關聯。

「你們坐。」鄧明下樓,支開母親,走向主位坐下,煮水燙杯盞,放鐵觀音茶葉,注入熱水,用壺蓋刮掉茶沫,先沖泡一次,倒掉,再注水,浸一會兒,分別倒進小杯中,用杯叉分別將茶送到我們的座位前的茶几上,「喝茶。」


鄧明喝茶更講究

我們拿起來喝掉。

「你們想了解什麼?」鄧明說,「知道的我都說,麻煩你們把信息整理好,警察再過來問,我就不必跟他們細說了,我不喜歡跟警察打交道。」

「你還記得楊曉詩在你夜總會工作多久?具體做什麼嗎?」徐浪打開本子和錄音筆。

「應該兩年前,當時是夜總會的陪酒小姐。」鄧明回答。

「後來怎麼瘋了?」我問。

「聽說是得病。」鄧明又補充,「就是得了性病。她發瘋後,也有通知她的家人,但沒人過來認領。」

「你覺得她的死你有責任嗎?」我話鋒一轉,盯著鄧明的眼睛問道。徐浪顯然沒料到我會問這個有火藥味的問題,輕咳了一下。

鄧明眼珠朝上看,一會兒說,「我不會強迫每一個人工作,事前也都清清楚楚簽了協議,但我沒法預知災害,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

「你又是怎麼看待這起兇殺案的呢?」我又問。

「小姐、瘋子、流浪漢都是邊緣群體,沒人關心,容易成為罪犯們的目標。這起命案這麼快破案,說實在的,我認為是兇手運氣不好。」鄧明說。

「嗯,」我引導,「既然受害者是你之前的員工,鄧先生一定很了解這起案件。」


跟隨我多年的錄音筆

「我就是不想了解,人人都在討論,沒法不了解。」鄧明回我。

「據說兇手是個精神病人。」我說,「我總感覺這不像是個精神病人會做的事。」

「確實不像。」鄧明附和,「報紙說他挑在那樣一處廢棄的小區,租在頂層六樓,為了方便清洗,選擇在浴缸內作案,案情暴露後,還做了一系列誘導警方的行為,說明具有反偵察意識,瘋子能做出這樣的事?更像是心理變態。」

「據說他是在啃噬屍體時,被突然回訪的保姆嚇到,起了疑心,很快就潛逃。」我接話。

「一切準備就緒,突然有人敲門,貓眼又看不清,開門後發現是辭退了的保姆,難免會起疑。心理變態都很謹慎的。」鄧明降低聲調。

「你又怎麼看待賀娉兒的死?」我突然問。

鄧明神情驟變,聲線微顫,「誰?」

「賀娉兒。」我提高聲量。

「不認識。」鄧明縮身,擺了擺頭,動作僵硬。

「她也在你的夜總會工作過,兩年前死在鴻騰小區4號樓,跟楊曉詩死狀一樣。」  

「夜總會那麼多人,我哪能都認識?」鄧明態度大變,看了看手錶,走向汽車,「楊曉詩的情況我都說了,我還有點事,就這樣吧。」

兩年前,昌盛地產的人找田至婉談拆遷條件,老人不為所動,「我想在這屋子裡等死。要麼等我死後你們拆,我無兒無女,一分錢不用給。要麼強拆,把我埋在這裡。」工作人員沒轍,沒想到後面鴻騰小區的拆遷工程剛開始,老闆就因為貪污被抓了起來。

田至婉也沒想到,最後還是要活著離開她的屋子。「雙瘋案」發生後,她被福利院護工抱上救護車。每天在福利院裡面發獃,問護工最多的問題是,「現在幾點了?」


突然想到《K星異客》里的福利院

我和徐浪找她,是因為她是4號樓一層的住戶,在她樓上,先後發生兩起案件。雖然她是一位盲人,年紀已大,給不了我們畫面性的線索,但秉承「盲人聽力都好」的準則,我們相信能挖到其他東西。

她坐在福利院走廊陰影處的一張椅子上,白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們走到她面前,還沒開口,就聽到她緩緩地說,「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您怎麼知道?」徐浪訝異。

「走路聲朝著我來,又提著塑料紙包著的禮物,我猜應該是來找我的。」田至婉一字一頓地說。

徐浪向我挑眉,意思是沒白來。他把補品放在老人座位旁。

「你們是記者吧?警察腳步聲不這樣輕。」 老人側著頭說,「小夥子,抖腿習慣不好呀。」

徐浪停止抖腿。

「找我是因為前段時間六樓女孩的命案吧。」

「奶奶,你還記得兩年前,住在你樓上的姑娘嗎?她也死在房間內。」徐浪俯身問道。

田至婉表情一瞬僵住,以為自己聽錯,又向我們確認一遍,「你是說二樓的女孩,叫娉兒的那位。」

「對。」

老人的身體下陷,神情哀傷,「當時我就說,樓上女孩不是自殺,但沒人相信我。覺得我在說胡話。這兩年來我經常回想這段記憶,想著以後能用上,給她一個公道。」

一地板之隔,樓上的聲音,田至婉聽得清清楚楚。

2012年3月12日晚上九時許,田至婉聽到樓上響起一聲尖銳的玻璃碎裂聲,接著是一男一女的爭吵,消停後,田至婉入睡,後來又被樓上的聲音驚醒,她聽到有皮鞋踩在玻璃渣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因為是木地板,聲音異常清晰。

那時的報時鐘正好響了十二下。有人在樓上清掃玻璃渣,田至婉感覺不對勁,凝神細聽,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響起開門聲,腳步聲步下樓梯,發動汽車離開,田至婉保證,「是三個腳步聲。」

也就是說,當晚有三個外人在賀娉兒房間內。這三個人,無疑就是謀殺賀娉兒,並偽裝成自殺現場的嫌疑人。

「根據您以往聽到的聲音,女孩之前是一個人生活嗎?」我問。

「不是,」老人搖搖頭,「有個男的經常過來,一般是晚上過來,白天離開。」

「這個男人的身份,您知道多少?」我問。

「我記得女孩經常喊他『zhong』(忠)。」

「有必要再去趟鴻騰小區。」出福利院後,我跟徐浪說。

我用手機搜索賀娉兒自殺報道,裡面寫她赤裸身體,浸在盛滿水的浴缸中,旁邊堆滿了啤酒瓶,還有一罐空了的安眠藥瓶,根據浴缸附近的洗浴用品雜亂現象推測,勘查人員認為,她死前曾經掙扎過,但因為缸壁太滑,大腦混沌,最終沒能脫身。其中附有一張現場圖片,是廁所內凌亂的景象。


浴缸

卧室地板上的玻璃劃痕,是賀娉兒遇害當晚所砸,後被清掃處理。往地上大力砸玻璃製品,碎片會四散開來,勢必會有某些迸到桌底牆角,我在主卧的房間角落裡,找到三枚棕色透明的玻璃碎片,拿出跟現場照片的啤酒瓶對比,發現是同個顏色和質地。

那款啤酒品牌叫「金威」,是當時廣東流行的一款啤酒,如今已停產。

賀娉兒當時可能處於醉酒狀態,跟那個叫「忠」的男人爆發了爭吵。

「忠」衝動犯罪,把她摁在滿水的浴缸中,致其溺死後,又叫了另外兩人來幫忙清理現場。

因為賀娉兒和「忠」的關係沒公開,因此只要細心抹除房間內有關「忠」的痕迹,獨居者房子里發生死亡,現場沒有搏鬥痕迹,最終導向的結論就剩自殺。


金威啤酒

當務之急是找到這個叫「忠」的男子。

我們離開4號樓。

「等等。」在樓下出口,我突然停住腳步。

徐浪回頭看我。

單元門外面豎有一排鐵柜子,是一排郵筒,已經銹跡斑斑,我走近看,徐浪上前,「怎麼了?」

「你看這個。」我指著郵筒上的編號。

「4-6,4號樓6房的意思。」徐浪複述出來。

我又指著前面的郵筒編號,「4-1,4-2,4-3,4-5,4-6,這裡總共五層,但四樓名稱不吉利,所以被省略了,也就是說,三樓上面是五樓,頂層樓是六樓。」

「很多小區都這麼做。」徐浪不解。

「你還記得嗎?田至婉老人下午偶然提到瘋女孩命案,她說的是 『六樓女孩命案』。」我拿出錄音筆,摁出田至婉當時的錄音。

「什麼意思?」

我又點開「雙瘋案」報道,所有的新聞里都寫到命案樓在五樓。「只有熟悉鴻騰小區的人,才會稱頂層為 『六樓』,去年這個小區拆遷,很多人已經離開, 『六樓』的稱號已經不再沿用,記者報道瘋女孩命案,都寫到 『五樓』,他們並不知道頂層樓曾經是 『六樓』。」

「然後呢?」

我又調出一個錄音播放:「報紙說他挑在那樣一處廢棄的小區,租在頂層六樓……」是早上我們採訪鄧明的錄音,他也把頂層稱作「六樓」。

我再調出鄧明的另一段錄音:「一切準備就緒,突然有人敲門,貓眼又看不清……」

多年的記者經驗,我的秘訣是,找出採訪方說話的興趣點,進入他的語境,他信任你,就會說多。

早上跟鄧明聊天時,我順著他的話意走,其實想博取他的好感,讓他放鬆戒備。在當時的錄音裡面,他借著楊曉詩命案,無意提到了很多有用信息,只是當時身在此山中,如今牽一髮動全身。

「關於楊曉詩命案,鄧明早上說多了,在話中透露了一些細節,他說 『頂層六樓』,還說了 『貓眼又看不清』,一開始我以為是細節錯漏,但郵筒上的編號顯示,鴻騰小區的樓房四層並不叫四樓,第五層統稱六樓。這裡對應了一個細節。」我帶徐浪走上二樓,站定在門前,「二樓這裡,我又對應上另一個細節。」

徐浪看向二號樓門,明白我所說的另一個細節是什麼——門中上部分,貼著一個大大的褪色「福」字,而這「福」字,正好遮住門上的貓眼。

鄧明很可能曾在門內往外看,視線被「福」字遮蔽,所以在複述的時候,錯記成整棟樓的貓眼壞了,然而五樓楊曉詩命案的房間門,往外看貓眼,視野一片清晰。



門上的「福」字

「賀娉兒曾在鄧明手下工作,今早提到時,他閃躲話題,跡象可疑,如今我們又發現他熟悉這個小區,」我看向徐浪,「他跟賀娉兒的死有關。」

再去鄧明家,車庫那輛白色路虎不在,鄧母仍在一樓抽煙,跟我們說鄧明昨晚沒有回家。

取得她同意,我們打算在樓下等鄧明回來,剛坐下沒多久,電話就響了,鄧母接起,幾句應承,臉色大變,問我們是否開車,能否載她到珠河北路和達南路的岔口,「警察說,阿明出了車禍。」

鄧明開車撞開達南路的橋欄,栽進濠江里。清晨車子打撈上來時,人已經死了。

我們趕到時,發現空地的擔架上放著一個淺藍色屍袋,周圍積了一灘水。我們牽著鄧母下車,領她到警戒線外的一位警察旁邊,證實是死者母親後,警察讓她上警車等待。

之後我們作為死者的朋友隨同到派出所,下午車禍報告出來,鄧明酒駕,死亡時間在凌晨五點左右。

昨晚十一點鄧明獨自在一家酒吧喝酒,警方傳喚酒吧老闆,證實鄧明凌晨三點左右離開,當時有位男子攙著他。那人「戴著鴨舌帽,樣貌看不清」,從監控看,是個身形消瘦,一米七左右的男子。


當時的監控

戴鴨舌帽的男子是誰,這是疑點一。出事時,鄧明駕車行駛的方向並不往家,這是疑點二。

我們剛推測出鄧明與賀娉兒的死亡有關,鄧明就發生了車禍,實在過於蹊蹺。

假定這是一起謀殺,嫌疑人的動機是什麼?推導出的答案是:嫌疑人可能是殺害賀娉兒的兇手「忠」,鄧明是他找來清理現場的幫手。

因為我們最近重啟了調查,讓「忠」感覺到鄧明是個隱患,他害怕身份暴露,因此設局殺了鄧明。

而這一切都是因何年找我們調查而起,作為賀娉兒生前的好友,她目前也有危險。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是傍晚,我給何年打了電話,得知她剛準備下班,我跟她說了鄧明的情況,讓她暫留在公司,等我們過去找她。


派出所的車

何年是一名建築工程資料員,公司在開平大廈十七層,推開公司的玻璃門,發現她的工位空著,包還在。

我打電話給她,她說正在樓道抽煙,出門右拐走到盡頭,廁所對面打開門,就是抽煙處。虛驚一場,我們過去,徐浪跟她一同抽煙。

「不用緊張,我不會有事的。」她吐了一口煙霧,淡定地說。

「娉兒有沒有提起過一個名叫『忠』的男人?」徐浪在樓道問她。

何年搖了搖頭。

「娉兒曾是鄧明的下屬,她有一位沒公開的伴侶,這位伴侶是殺害娉兒的最大嫌疑犯,這個人又認識鄧明。現在鄧明已死,我們準備從鄧明開夜總會時的人際關係著手,看能不能查到一位叫 『忠』的已婚男子。」我跟何年說。

「為什麼是已婚男子?」

「我們懷疑娉兒曾做過小三。」

從樓道出來,我去上了個廁所,洗手時,從鏡子里看到進來一位灰撲撲的像民工一樣的男子。

建築公司難免有工程隊的人,我卻憶起在派出所看到鄧明出事前的酒吧監控錄像,那個攙扶他離開的鴨舌帽男子,後褲腿上布滿白點,當時以為是圖案,此刻兩個元素突然連接起來,褲腿上那些白點是泥點呢?

只一晃神的功夫,我猛地抬頭看向鏡子,發現男子已潛近我身後,我來不及反應,脖頸已被後頭的鋼絲緊緊箍住。

有一股力將我朝後拉,我呼吸急促,慌亂中右手摸到洗手池上放著的花盆,抓住邊緣就往後頭猛砸,瓷盆砸到行兇者的腦門,碎裂開來,鋼絲圈因此鬆開,我順勢跪地掙脫,脖頸被鋼絲勒出一道裂口,血流如注,整個人暈頭轉向,跪坐在地上,雙手捂住傷口,血仍從指縫中溢出。我喊不出聲音。


碎掉的花盆

行兇者看我力氣不支,環顧周圍,從門邊提起一個滅火器,朝我跑來,往我頭上砸,我朝後退,俯身躲進洗手池下方,第一下,他把滅火器砸向洗手池台,發出悶響,我右腳狠狠往上一踹,踢中他的襠部,使他退離兩米開外,蜷身在地。

他身高一米七左右,身形瘦弱,我斷定不是我的對手,趁他倒地的時間,我趕緊調整心態,穩定氣息,並脫下身穿的T恤,揉成一團,堵住脖子傷口血流,扶著洗手台站起。

他也顫巍巍站起來,並移向門口處,防止我逃出。我右手握一個花盆瓷器碎片,想趁著他往我衝來的勁頭,與他相撞,把尖銳的瓷器刺入他的胸口。我攥緊瓷片,手掌被割裂出傷。一招定勝負。「來啊!」我嘶啞地喊道。

他提起滅火器,再一次跑向前,這時廁所門打開,徐浪在外聽到聲響,起疑,開門瞬間,看到我光著的上身沾滿血液,他快速追上行兇者,借著對方的衝勁,將他大力往前推撞。

行兇者被撞向洗手台,頭磕向鏡面,衝力之大,使整個鏡子碎裂,玻璃碎片紛紛掉地。行兇者反彈倒地,額頭腫脹,抬頭起身時,血液從鼻樑垂直流下,在鼻尖處簌簌滴。

他手中的滅火器掉落,被徐浪拿起。徐浪將我護送到門邊,並堵住廁所唯一的出口。

行兇者只好靠向廁所內,他隨手拾起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指向我們。我們對峙著。

他又向前,用玻璃片刺向徐浪,徐浪用滅火器打向他手腕,再一個側身,右手快速伸入行兇者腋下,挽住他手臂,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深扎馬步,借力將對方背負於右肩,一使力,重重把他過肩摔向地面,再擰住行兇者的手,一掰,玻璃碎片掉地,徐浪用腳踢向遠處。眼見制服行兇者,這時行兇者探頭就要咬徐浪手臂,徐浪放開,跳離原地。

「你無路可逃了。」徐浪站向廁所門口。

行兇者臉上猙獰,青筋暴突,像只瘋狗,他再次衝來,徐浪把滅火器橫放,用瓶底狠狠撞擊行兇者的臉部,致他往後躺倒,不一會兒,他又支撐著站起來。

他的臉上鼻血四溢,右手被徐浪掰折,額頭磕腫,身上被地面的玻璃碎片劃傷,勝負已定。同樓層的人聞訊圍觀在門外,廁所門這時推開,何年進來,跟我們說,「我已經報警了。」

徐浪對行兇者說:「投降吧。」

誰知行兇者步步後退,退至廁所的窗戶旁,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拉開窗戶,一秒都沒有停頓,探身往下跳去。

十七樓的高度,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樓下響起一聲沉悶的墜地聲,接著是紛紛響起的汽車警報聲。此時我捂在脖子下的衣服已經被血濕透,渾身發冷,意識漸漸模糊。



屍體拉走後,現場人形圖

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我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縫了十一針,傷口外包紮著一圈紗布。

徐浪、何年和一位護士在周圍。我想說話,卻發聲艱難。護士打斷我,「傷口剛縫合,先不要說話了。」

徐浪跟我說,行兇者已死,警方根據他的身形比對,發現他符合當晚出現在酒吧,攙扶酒醉的鄧明離開的鴨舌帽男子。

他確實是開平大廈裡面建築公司的施工人員,但登記的是一張假身份證。在他身上,警方沒有搜到一點東西,他是一個空白的人。

除此之外,法醫檢測到他患有艾滋病。這可以作為他視死如歸的解釋。

得知這個消息後,徐浪回酒店又重新洗了個澡,把濺有血跡的衣物都扔掉。

「今天我從法醫那得知了一個重要線索。」徐浪對我說,「他最近屍檢的兩位死者,都是艾滋病患者,一位就是行兇者,另一位是那個女瘋子楊曉詩。」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徐浪說,「但我有預感,案子已經到了尾聲。等你好了我們再查不遲。」

「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有事。對不起。」何年眼圈泛紅。

我向她點點頭,表示不要在意。


鄭讀真是弱雞,我還得照顧他

後面三天,何年在醫院寸步不離照顧我。為了讓我好好養傷,徐浪獨自作接下來的調查。

他去參加了鄧明的葬禮,怎麼說鄧明也是名人,排場很大,大堂外停了多輛各市牌照的豪車。

鄧明是個孝子,徐浪以為他死了,鄧母會傷心欲絕,卻沒想到她整個人清醒堅定,在台上發言,聲音鏘鏘:「阿明比我還迷信,開公司要看風水,覺得葬禮晦氣,很少參加,哦,兩年前他參加過一次葬禮,那晚回來還把身上穿的衣服扔掉。

他一定沒有想到有這麼多人來參加他的葬禮,我跟大家說,他人很好,也做了很多好事,大家回去後,不必把今天穿的衣服扔掉的。」底下的人聽了發笑。

徐浪在葬禮上找到鄧明之前的司機,司機也覺得鄧明死因反常,他認為雖然鄧明喜歡喝酒,但他惜命,絕不是會酒駕的人。

「你給鄧總開了多久的車?」徐浪問。

「八年,夜總會關門我才離開。」司機說。

「剛才他媽說,鄧明兩年前參加過一次葬禮,那時你還是他的司機,你知道是誰的葬禮嗎?」

「不知道。」司機搖搖頭,「我給他開了八年車,只有那一次,他讓我提前回家。」

「時間還記得嗎?」徐浪警覺。

「3月12日,我以為是什麼重要日子。」

2012年3月12日,是賀娉兒的死亡日期。鄧明並不是去參加葬禮,而是去了賀娉兒的房間。徐浪事後找了鄧母,「你還記得兩年前鄧明參加葬禮那天的情況嗎?」

「他把當天穿的衣服都裝到一個黑袋子里,被我撞見,就跟我說參加了個葬禮,讓我幫他把衣服和鞋子扔掉。我看這些衣服還很新,想著可以送給親戚,就瞞著他存在了一樓的雜物間里。其餘的記不太清了。」

「衣服後來送人了嗎?」徐浪問。

「後來這事就給忘了。」

在一樓的倉房中,鄧母翻出一個大黑塑料袋,裡面是一件黑色夾克外套,一條西裝褲,一對手套,還有一雙棕色皮鞋。

徐浪在鞋底發現了一些嵌入的玻璃碎片,他悉數摳了出來,放在密封袋內。

田至婉回憶,賀娉兒死亡當晚,房間發生爭吵,還砸碎了一樽「金威」牌啤酒瓶,後來她又聽到有鞋子踩到玻璃渣的聲響。

徐浪拿出我們在主卧角落找到的三枚棕色透明玻璃碎片,對比發現跟鄧明鞋底的相同。這基本坐實了他是殺害賀娉兒的幫凶之一。



鄧明的鞋

在外套內袋裡,徐浪找到了另一個物證,是張揉皺的橫線紙,看完上面的內容,徐浪串聯了所有,明白了賀娉兒的死亡之謎。

賀娉兒死時已經從銀都夜總會辭職,徐浪再去賀家,從她父母口中得知她當時正準備當地電視台的入職工作,已經過了筆試和面試,卻在關鍵時刻自殺,這也是賀母想不通的地方。

當時電視台的人事主管已經離職,徐浪輾轉找到了她,人事主管接觸無數個面試者,卻對賀娉兒印象深刻,「她長相甜美,普通話很標準,語言表達能力突出,確實是我們要找的人選,可惜筆試和面試都過了,沒想到卡在最後一關,我們的體檢標準是按照公務員考核來的,她體檢沒過。」

「具體是因為哪項檢查沒過呢?」徐浪問。

「雖然我已經離職了,但還是有保密約束的,不好意思。」人事臉露歉意。

「是因為這個么?」徐浪在桌面上展開鄧明衣袋中找到的那張橫線紙,移給對方看。

對方看後,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知道,徐浪已經清楚一切,此行找她,不過是想作最後的證實。



鄧明口袋裡找到的紙條

與此同時,在我出院的前一天晚上,何年離開病房後,沒有再回來。

徐浪來接我出院,他去何年的公司和房子找過,沒有找著人,電話也關機。

「報警了嗎?」我聲音仍嘶啞。

「她不會有事。」徐浪說。

鴨舌帽男在開平大廈工作,平時獨來獨往,同事說有時會看到他在樓道抽煙。徐浪不解,他跟何年同在一家公司,有大把機會對何年下手,為什麼那晚卻反而來襲擊我?況且施工人員一般在外作業,專門跑來樓道抽煙很奇怪。

徐浪對何年起了防範之心,他私下找人恢復了何年發布的那條萬轉微博。發現她跟賀娉兒的合照有問題。徐浪在賀娉兒的房間牆上,找到了那張照片,背景、人物一樣,但那是一張自拍照,裡面只有賀娉兒一個人。「當時何年把賀娉兒的眼睛打上馬賽克,看起來是尊重死者,但其實是為了掩飾照片中兩人瞳孔光源點不一致的問題,那張合照是P的。」徐浪說。

「她造假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為了增加可信度,讓我們參與進去,搭 『雙瘋案』的便車,讓賀娉兒的死亡成為焦點,當一件事情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我們往往不會懷疑它的真實性。」徐浪說,「這幾天我問了賀娉兒的同事和朋友,他們都不知道何年的存在。賀母一直留著女兒生前的手機號,通訊錄里也沒有何年的號碼。她並不是賀娉兒的朋友。」

「就算她不是賀娉兒的朋友,但賀娉兒的死確實有問題啊。」我對徐浪說的話感到震驚。

「賀娉兒的死,就是自殺。」徐浪說,「這是一起看起來像謀殺的自殺行為。她知道我們查下去,只會陷入死胡同。」

在鄧明的夾克內袋裡,徐浪找到了他沒處理的賀娉兒的遺書。遺書里寫到,當天她被電視台的人事告知,自己感染艾滋病了,她後悔自己做了小三,被男方感染了艾滋病,還一直蒙在鼓裡。

2012年3月12日那晚,因得知自己感染艾滋,賀娉兒在房間跟男友大吵,後來自己鎖在房間內喝酒,起了死心,服了大量安眠藥,溺死在了浴缸中。男友發現不對勁,拿出備用鑰匙開門,發現賀娉兒已經死亡。於是他叫來鄧明和另一個人幫忙清理現場,因為自己的身份沒公開,很容易就抹除掉自己的痕迹,況且賀娉兒是自殺,事後警方自然沒有懷疑到他身上。「何年當時可能就是房間內的第三個人。」徐浪說。

事後他們拿走遺書,是不想裡面透露的兩個信息曝光。

一個是男友的名字。張子宏,已婚,富二代,是銀都夜總會的座上賓。早先我們排查鄧明的人際關係時,曾看到這個姓名,只不過我們的思維被一樓的田至婉老人誤導,沒有想到「忠」其實就是「子宏」的合音。

另一個需要隱藏的信息是艾滋病。賀娉兒是自殺,而且當時的鴻騰小區已經有拆遷重建的打算——不存在房間成為凶宅的可能,昌盛地產為何還要向死者的父母付一筆多餘的高額賠償款?

因為開發商,是張子宏的父親。這位父親真正想掩蓋的,是賀娉兒有艾滋病的事實,他阻攔死者父母進行屍檢,並花錢買通知情人,因為一旦曝光,兒子感染艾滋病、婚姻不順的負面新聞就會接連見報,對家族產業是個打擊,張子宏未來的人生也將完蛋。

銀都夜總會明面是個歌舞場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裡面存在色情交易。為鞏固地位,鄧明攀交各路權貴,其中就包括張子宏父親,昌盛地產的老闆。

他摸透花花公子張子宏的偏好,選來的小姐只要符合張子宏喜歡的類型,第一夜一定會送到張子宏的房間。

這也解釋了瘋女孩楊曉詩和賀娉兒長相類同的問題:長頭髮、大眼睛、瓜子臉、高挑身材,她們因張子宏而感染艾滋病,其中一個發了瘋,一個自殺。

鄧明和張子宏是一條船上的人。一家夜總會如果爆出艾滋病醜聞,小則查封整頓,大則會有他惹不起的人報復。這是鄧明負不起的代價,唯有想方設法抹除賀娉兒患有艾滋病的事實。

鄧明葬禮上,司機跟徐浪講,其實銀都倒閉,並不是因為市場的原因。

去年八月,有顧客感染艾滋病,報警,終於捅破。警方根據這個線索調查,發現夜總會與昌盛地產的資金聯繫,因此查出了昌盛地產老闆賄賂官員的證據,十月,鴻騰小區的拆遷工程擱置,張子宏的父親入獄。

家道沒落後,張子宏今年四月去死於吸毒過量,對外公布的死因是癌症。

「何年扮演的什麼角色?襲擊我,跳樓自殺的艾滋病男子,又是誰?」我說話較急,牽扯到脖子的傷口,一陣癢痛。

徐浪搖了搖頭,「還不清楚。但何年的目的,應該在咱倆身上。」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有人在廁所襲擊我。她跟行兇者認識?」

「對。」徐浪跟我說,「那天你去上廁所,她說有個視頻要給我看,我跟著她去工位,她讓我戴上耳機,我剛要戴,就聽見廁所那邊的聲響。現在想起來,公司已經下班了,屋裡沒幾個人,看視頻還要我戴上耳機,可能是屏蔽廁所的打鬥聲。包括後面她跑進廁所,說已經報警了,現在想起來,像說給行兇者聽的,行兇者聽後就跳樓了。」


我其實不太喜歡蘋果原裝耳機

「等下。」我停住腳步,「這些你什麼時候覺察的?」

「你手術的時候。」徐浪說。

「那按你這麼說,何年有害我的嫌疑,這幾天你還讓她在醫院單獨照顧我,不是給她提供下手的便利嗎?」

「對,我就是在等她下手。」徐浪不顧我驚訝,微笑地說。

趁何年在醫院上廁所的間隙,徐浪在我對床的檯燈上,裝了一個針孔攝像,他付了值班護士一筆酬勞,跟她輪流值班,在同樓層的值班室監視何年的一舉一動。本想趁著何年對我下手時將她抓獲,沒想到等了三天,一無所獲,還讓她跑了。

「必要時,可以將同伴當做誘餌。」我揶揄他,「可以把這條列入夜行者守則里。」

「其實她對你下手了。」徐浪橫放手機屏,給我看他拍下的錄像。

畫面是我出院前一天深夜,何年離開病房前的最後時刻。她從我床邊的椅子站起,走向熟睡的我,俯身抱了我一下,用嘴唇輕點了我的臉頰。

在何年俯身瞬間,徐浪暫停,指著她後腰處,我看到那裡紋著一個倒蝙蝠紋身。


倒蝙蝠紋身

「走,請你吃鹵獅頭鵝,」

徐浪拍拍我的肩膀,「脖子還疼嗎?」

下周三晚上十點半,鄭讀繼續給大家講故事。

狗仔夜行004,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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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鄭讀打賞


我決定了


不找他要陪讀費





別客氣朋友們


來都已經來了


不願給他打賞


整兩本書也中



世界從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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