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好詩｜侍母歸湘列車有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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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母歸湘列車有懷武陵樵夫

浮生轉石頻，交瘁今復昨。

汽笛動暮空，歲歲秋風客。

千里侍母歸，行囊半為葯。

十年南渡情，稀聞華亭鶴。

萬卷難為用，亦因性諤諤。

鷹隼九霄心，豈堪同燕雀。

世以讀書恥，我嘲以斯樂。

反悲詩律工，孰慰此落拓。

專家點評

一般而言，古人作詩，於制題一道相當重視。此詩題目《侍母歸湘列車有懷》，交待了寫作處所與動因，落腳點在「有懷」。但本詩並非傷懷念遠之作，詩中所感懷的內容，聚焦於自身飽讀詩書，然因性情耿直，難以周容於世的落拓之感，大類陶淵明「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清代蔣士銓《歲暮到家》寫歸家受到母親的多方呵護，以至產生「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的感慨，細味本詩，卻滿是風塵之嘆。這種感嘆和題中的「侍母」「歸湘」，以及寫作處所「列車」，並未發生直接相關，也許作者對此心知肚明，便以「千里侍母歸」、「汽笛動暮空」兩句，著意表明題文的聯繫。然不知當下的高鐵或快速列車，尚鳴汽笛否？

起首「浮生轉石頻，交瘁今復昨」。《詩經》有「我心匪石，不可轉也」之語，李白《蜀道難》有「砯崖轉石萬壑雷」之句。「轉石」，轉動石塊，這裡以自己如頻繁轉動的石塊，而不是「轉萍」，摹狀生活漂泊之情態，即已見出作者崚嶒風骨。「交瘁」指勞累過度，「今復昨」強調時間的往複。兩句感慨平生，力透紙背，前人所謂「發唱驚挺」者也。接以向晚「汽笛」破空，火車始動，加上「歲歲」一語，以應「轉石」及「今復昨」之慨。「千里」、「十年」兩聯，語意流轉，一氣呵成。「萬卷」句以下，反覆抒寫自己的「諤諤」之性情，結以生平落拓之悲。《韓詩外傳》有「眾人之唯唯,不若直士之諤諤」、「有諤諤爭臣者，其國昌；有默默諛臣者，其國亡」諸語，《史記·商君傳》則曰「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諤諤」本指直言爭辯或直接批評的樣子。然「忠言逆耳」、「禍從口出」，作者感慨之餘，不知有三複其言否？毛澤東詩曰：「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常宜放眼量。」願以此與作者共勉。

此詩有個問題，是典故使用不當。如「秋風客」出自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茂陵劉郎秋風客」，指《秋風辭》作者漢武帝劉徹；「南渡」指晉元帝、宋高宗渡長江而遷都南方；「華亭鶴」，出自西晉陸機被殺前「華亭鶴唳，可復聞乎」的感慨之語。這些都是富有特定歷史文化內涵的成詞，使用時似不可過於隨意。

特邀點評：莫真寶

詩人簡介

武陵樵夫

專家簡介

莫真寶，籍貫湖南常德，文學博士，中華詩詞研究院學術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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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持：孤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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