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靠官商勾結髮家，馬雲說他給後世商人帶了個壞頭

文/王國棟

1883年11月，順天府尹畢道遠等上《阜康商號關閉現將號伙訊究各折片》，告知朝廷京城阜康銀號倒閉的消息。朝廷聞報大驚，生怕胡雪岩這個「四省公庫」總管將政府公款虧折乾淨，於是下令官府追剿胡雪岩財產來還債。為了防止左宗棠暗中幫助胡雪岩，慈禧太后親自點名讓左宗棠去抄胡雪岩的家。就這樣，一代紅頂商人（朝廷曾經冊封胡雪岩為布政使銜（三品），賞穿黃馬褂、官帽上可帶二品紅色頂戴，後世稱為紅頂商人）胡雪岩從中國首富變為了中國首負，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許多歷史學家撰文宣稱胡雪岩之敗是左宗棠救援不及時，這是非常荒謬而不負責任的。胡雪岩之敗，雖然有李鴻章、盛宣懷等小人從中搗亂，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其太過貪心。因此現代著名電商大鱷馬雲才有了對胡雪岩的一句著名評語：「胡雪岩給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也樹立了很壞的榜樣！」

01、官商勾結髮家致富

胡雪岩，本名胡光墉，字雪岩，1823年出生於安徽省徽州績溪縣湖裡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幼年以幫人放牛為生。

1835年，胡父去世。失去依靠的胡雪岩於次年離開家鄉闖蕩，先後在杭州雜糧行、金華火腿商行當過小夥計，到杭州「信和錢莊」當學徒。從掃地、倒尿壺等雜役干起，三年師滿後，就因勤勞、踏實成了錢莊正式的夥計。錢莊老闆無嗣，將胡雪岩當成親兒子來看待。結果正是錢莊老闆的信任，讓胡雪岩踏出了官商勾結的第一步。

1848年，胡雪岩結識了「候補浙江鹽大使」王有齡。為了幫助王有齡轉正，胡雪岩挪用錢莊公款500兩紋銀給王走門路，事發後被錢莊掃地出門。王有齡當上浙江湖州知府後，投桃報李，竟然將衙門的銀庫交給胡雪岩管理。就這樣，窮困潦倒的胡雪岩依靠挪用湖州衙門的巨額公款販賣生絲牟利，挖掘到了人生第一捅金。接著胡雪岩又拉攏浙江巡撫黃宗漢跟自己一塊開藥房做生意。知府、巡撫都被其拉下了水，你說這生意能夠不好嗎？

1860年，王有齡升浙江巡撫。這下更不得了了，王竟讓將整個浙江省的公款挪用給胡雪岩開設「阜康錢莊」。胡雪岩財源滾滾，個人資產達到數百萬兩白銀。庚申之變後，胡雪岩膽子變得更大，暗中與軍界搭上了鉤，大量的募兵經費存於胡的錢莊中，後又被王有齡委以辦糧械、綜理漕運等重任，幾乎掌握了浙江一半以上的戰時財政。在這樣的官商勾結下，貪污腐敗問題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1861年，王有齡因為丟失杭州兵敗自殺，浙江巡撫換成了湘軍大將左宗棠。左宗棠是有名的清官，一輩子對積攢個人財富都不感興趣，因此對胡雪岩這樣的奸商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左宗棠和太平軍交戰需要錢呀，而這些軍費朝廷一時半會給不了他，只有胡雪岩這樣的人才能幫他籌集到。胡雪岩這個人又老於世故，非常的會為人處事，自己發家致富的同時不忘捐贈錢糧救濟窮人，廣設藥房為朝廷軍隊服務。就這樣，左宗棠漸漸將胡雪岩視為知己，放心大膽的將浙江的「藩庫」交給胡雪岩打理。胡雪岩常以亦官亦商的身份往來於寧波、上海等洋人聚集的通商口岸間。他在經辦糧台轉運、接濟軍需物資之餘，還緊緊抓住與外國人交往的機會，勾結外國軍官，為左宗棠訓練了約千餘人、全部用洋槍洋炮裝備的常捷軍。這支軍隊曾經與清軍聯合進攻過寧波、奉化、紹興等地。

1864年，清軍從太平軍手裡奪回杭州城。大小將官將所掠之物不論大小，全數存在胡雪岩的錢莊中。胡以此為資本，從事貿易活動，在各市鎮設立商號，利潤頗豐，短短几年，家產已超過千萬。

太平軍消滅後，胡雪岩的銀號開進杭州，專門為左宗棠籌辦軍餉和軍火。依靠湘軍的權勢，在各省設立阜康銀號二十餘處，同時兼營藥材、絲茶，開辦了至今仍在營業的胡慶余堂中藥店，操縱江浙商業，資金最高達二千萬兩以上，是當時的「中國首富」。

1873年，左宗棠（時任陝甘總督）說服朝廷下定收復新疆的決心。但是打那麼大的戰，軍費開支巨大，朝廷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恭親王親自向外國銀行借款，竟然被拒絕。在胡雪岩的運作下，給外國銀行借到了1870萬兩白銀，解決了西征軍的經費問題。胡還給西征將士送了「諸葛行軍散」、「胡氏避瘟丹」等大批藥材，免去了水土不服之虞。左宗棠贊曰：「雪岩之功，實一時無兩。」

02、公款私款不分，引發朝廷猜忌

1881年，胡雪岩因協助左宗棠收復新疆有功，被授予布政使銜（三品），賞穿黃馬褂、官帽上可帶二品紅色頂戴，並總辦「四省公庫」。達到了人生事業的最高峰。但是胡雪岩發家致富的運作模式，在任何朝代都是違法犯罪的，挪用政府公款為自己的商業運作服務，賺了錢是自己的，虧了錢算公家的，真把朝廷當冤大頭了。

早在王有齡當浙江巡撫的時候，寫奏摺向朝廷控告胡雪岩官商勾結的人就不在少數，只是由於時局緊張，朝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縱觀胡雪岩的所作所為，比明朝初年的大富豪沈萬三可猖狂多了。一介商人，竟然可以勾結外國人購買軍火，組建軍隊？朝廷親王都借不到的錢，你一個大頭百姓向外國人開口就借到了1870萬兩白銀，這不是損朝廷的臉面？萬一你胡雪岩和左宗棠勾結造反，那大半個中國不就完了。故而朝廷支持李鴻章、盛宣懷等人與左宗棠、胡雪岩鬥法，就是怕尾大不掉。如果胡雪岩等人不及早尋求退路，被朝廷清算是遲早的事情。可是胡雪岩在官商勾結的道路上已經走得太遠，陷得太深，很難回頭了。

03、絲綢界的托拉斯，樹敵過多

1882年，胡雪岩花了2000萬兩白銀在上海開辦蠶絲廠。2000萬兩白銀，這是什麼概念，這是晚晴政府一年財政收入的四分之一（1890年滿清政府一年的財政收入在8000萬兩白銀左右）。胡雪岩花費巨資，為了就是壟斷整個中國乃至全世界的絲綢生意，打破封建買辦和西方列強對中國絲綢市場的壓制和壟斷。但是胡雪岩這局布得太大了，已經大大超過了中國國力可以控制的範圍，出現問題是遲早的事。

首先是資金的來源不安全。胡雪岩雖然有超過2000萬兩白銀的身家，但是能夠短時間拿得出來了現銀不過數百萬兩。為了籌集資金，膽大包天的胡雪岩竟然以自己總管的四省稅銀為擔保，向洋行富商大肆借款。如果胡雪岩還不了錢，就得以政府的公款來承擔保證責任。賺了是自己的，虧了算公家的！

其次是企圖壟斷整個中國乃至全世界的絲綢生意，樹敵過多。胡雪岩開辦蠶絲廠，以高於市場價格無限量收購生絲，藉此壟斷整個絲綢市場。這種「托拉斯」行為的後果就是導致無數的國內外絲綢商人沒有貨源，做不成生意，無錢可賺。這其中就包括另一位紅頂商人盛宣懷。

盛宣懷是李鴻章的親信，慈禧太后的乾兒子，不但身份顯赫，而且也是中國數一數二的富商。盛宣懷的後台是李鴻章和慈禧太后。如果論膽識和軍功，李鴻章和左宗棠比差遠了，但是說起政治手腕，李鴻章就得甩左宗棠幾條街了。胡雪岩企圖壟斷絲綢市場，讓盛宣懷等無數國內外絲綢商人沒有活路，這就是逼對手「造反」。一旦民事糾紛上升到政治矛盾的高度，那就沒有什麼仁義道德可言了。一句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04、內憂外患，無力回天

1882年春、夏，胡雪岩因為壟斷生絲市場，成為全天下絲綢商人的敵人。懾於胡雪岩與左宗棠的關係，大部分的中國絲綢商人敢怒而不敢言。但是外國絲綢商人可不吃這一套，何況還有盛宣懷這樣在政治背景上不輸於胡雪岩的競爭對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落魄的中外絲綢商人組成了反胡雪岩聯盟，就等待機會給其致命一擊。

1882年秋，正當胡雪岩和對手們斗得刺刀見紅，斗得精疲力竭的時候，厄運接踵而來。首先是歐洲絲綢強國義大利當年生絲獲得豐收，拉低了歐洲的絲綢市場，使胡雪岩高價收購的中國生絲瘋狂貶值。接著中國又與法國在越南開戰，海上運輸通道關閉，絲綢運不出去，胡雪岩想拋售都沒有辦法。但即使如此，也並不能將有中國首富之稱的胡雪岩給擊垮。壓倒胡雪岩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由李鴻章和盛宣懷給放上去的。

先前已經說過，胡雪岩開辦蠶絲廠，收購生絲的巨額資金是給洋行和江浙富商借的，而借款是以胡雪岩擔任總管的四省庫房稅銀做擔保。眼看絲綢貶值，胡雪岩大虧特虧，盛宣懷等人立馬派人到處煽風點火，引導債權人向胡雪岩追債。而平日里和胡雪岩關係良好的外國洋行，也為了維護利益而翻臉不認人，要求胡雪岩提前還款。這種情況下，為了保持自己的信用，胡雪岩只得將自己開設的阜康銀號現金兌付給債主。眼看時機已經成熟，李鴻章在胡雪岩背後舉起了利刃，照準要害狠命刺了下去。李鴻章授予下屬向朝廷上奏，以阜康銀號負債過多，將導致政府承擔擔保責任為由，參了胡雪岩一本。早就對左宗棠和胡雪岩不滿的慈禧太后順水推舟，下旨讓官府清剿胡雪岩財產還債（這就相當於現在的破產清算，一旦開始破產清算，債務人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為了防止左宗棠包庇胡雪岩，朝廷指定讓左宗棠來抄胡雪岩的家。這是一箭雙鵰的計謀，左宗棠如果包庇胡雪岩，那麼朝廷就治左宗棠的罪。如果左宗棠奉旨抄胡雪岩的家，那麼胡雪岩垮台以後，左宗棠算是自斷手臂，對朝廷也是有利的。

1883年11月初，朝廷下旨讓時為閩浙總督的何璟、浙江巡撫劉秉璋密查胡雪岩資產，以備抵債。同年11月28日，再次下旨將胡雪岩革職，並讓左宗棠追剿胡雪岩欠款。面對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紅頂商人胡雪岩，左宗棠確有包庇之心。查抄胡雪岩家產一事，一直拖到1884年2月，才在朝廷的嚴令和債權人的逼索之下完成，並且在抄家期間，讓胡雪岩分了數千兩銀子給家人做生活費。胡雪岩傾家蕩產，退出了歷史舞台。

1895年11月，胡雪岩在貧苦交加中病逝，終年62歲。

縱觀胡雪岩的跌宕起伏，雖然有李鴻章、盛宣懷等小人從中作梗，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胡雪岩自己太過貪婪了。竟然想壟斷整個中國，乃至世界的絲綢市場。這布局未免太大，已經力不能及，失敗也是必然。胡雪岩還給後世的商人帶了一個壞頭，那就是官商勾結，魚肉百姓。故而馬雲才會有：「胡雪岩給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也樹立了很壞的榜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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