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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振鐸與《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鄭振鐸與《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鄭振鐸與《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鄭振鐸是我國現代著名文學家、作家,又是著名的藏書家、出版家。1937年上海「八·一三事變」後,在孤島上的文教界人士,大都去了後方,許多朋友也勸他走,但鄭振鐸未去,卻在敵人的魔掌下堅強地生活著。他除了奮筆直書,為抗戰吶喊外,還肩負起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重任:為祖國搶救、保存了一大批珍貴的文化典籍。

鄭振鐸與《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長驅直入後,東南半壁江山也慘遭蹂躪,所處各省著名藏書家所藏的古代圖籍大半散入上海舊書市。當時駐上海的美國「哈佛燕京學社」在為美國收購,敵偽的「華北交通公司」在為偽滿收購,旁及北方漢奸梁鴻志,南方漢奸陳群等,也都在紛紛攫取。鄭振鐸感嘆這樣下去,「兵燹之餘的古籍,如果全部落入美國人和日本人手裡去,將來總有一天,研究中國文學的人,也要到外國去留學!」有鑒於此,自「八·一三」事變後的頭兩年,鄭振鐸主要是以個人之力來羅致一些寶貴的民族文獻。

那一段鄭振鐸的情緒特壞,他的夫人曾回憶說,「煙酒成了他的良伴益友,酒幾乎是每餐必飲,煙則是由每日一包、增加到兩包乃至兩包半。」原因何在?因為他愛書如命。鄭振鐸曾說:「余素志恬淡,於人世間名利,視之篾如。獨於書,則每具患得患失之心。得之,往往大喜數日,如大將之克名城;失之,則每形之夢寐,耿耿不忘者數月數年。」眼見無數珍籍,稀有版本,在戰火中與國家民族一起遭受到空前的劫難,他的心怎能不似刀絞火焚。他本人經二十餘年慘淡經營、收集起來的藏書,幾乎都在「一·二八」「八·一三」兩次戰役中化為灰燼,倖存者寥寥無幾。那時他常常看到竟有挑擔沿街叫賣破爛舊書的,人們性命都難保,何以能顧及書籍。如果說前世中國書籍受損有「五厄」、「十厄」之說,那日本侵華戰爭對中國文化不啻是一大厄,是一場觸目驚心的文化大災難。無數珍籍善本被英、美、日、德等外國人搞走,鄭振鐸心裡在流血,他勒緊褲帶,舉家食粥,竭盡全力買書。然而,以他一介寒士之力,畢竟勢單力薄,對眾多文獻的散失如杯水車薪,所能搶救下來的文獻也不過九牛一毛。正如他曾在《文學集林》1939年第二輯上發表《劫中得書記·序》中說,「夫保存國家征獻,民族文化,其辛苦固未足埒攻堅陷陣,捨生衛國之男兒,然以余之孤軍與諸賈競,得此千百種書,誠亦艱苦備嘗矣。「儘管這樣,他仍舊努力去做,「雖所耗時力,不可以數字計,然實為民族效微勞,則矣無悔!」表明了他的決心。

鄭振鐸與《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前期尋訪收藏的古籍中,最重要的收穫莫過於《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這國寶級的圖書。正如鄭振鐸所說,「我在劫中所見、所得書,實實在在應該以這部古今雜劇為最重要,且也是我得書的最高峰。想想看,一時而得到了二百多種從未見到過的元明二代的雜劇,這不該說是一種『發現』么?肯定地,是極重要的一個『發現』。不僅在中國戲劇史的和中國文學史的研究者們說來是一個極重要的消息,而且,在中國文學寶庫里,或中國的歷史文獻資料里,也是一個太大的收穫。」

還是在1929年10月間,鄭振鐸從歐洲回來後,一天他在《國立北平圖書館》(第三卷第四號),上讀到常熟著名藏書家丁初我寫的《黃堯圃題跋續記》一文,在這篇文里忽然發現黃氏的古今雜劇跋,從中得知這部雜劇原為明代趙琦美脈望館的舊藏,是清常道人(趙琦美的別號)親自手抄編定,此後經由錢曾也是園轉入黃堯圃的士禮居,又入汪士鐘的藝芸精舍,最後歸了趙宗建的舊山樓,經歷不凡。

元代,是我國戲曲史上最輝煌的時代,曾出了關漢卿、王實甫這樣的戲曲大師,也為後世留下了極其豐富的戲劇藝術遺產。然而,因歷史久遠,如墜雲霧而不見。長期以來,人們研究元曲,就是仰賴明代選家臧晉叔的《元曲選》所選的一百種雜劇。到了近代,羅振玉和王國維發現了黃堯圃舊藏的《元代雜劇三十種》,才又補充了臧選所無的十七種。值得一提的是,黃堯圃在書籤上題了「乙編」二字。當時王國維就斷定,既然有「乙編」,必定有「甲編」乃至「丙編」。何況,黃堯圃也曾自誇過,他的士禮居書藏極富,顯然,絕不止三十種。據此分析,鄭振鐸認定,丁初我文中所提到的這部雜劇就是黃堯圃所說的「甲編」。

時至今日,丁氏還曾見到這六十四冊的也是園藏古今雜劇,可見,此書必不曾亡佚。如此重大的發現,使鄭振鐸因喜而數日不寐,他當即去信給北平的友人們追問其書的蹤跡,又托與丁氏相識的友人們去直接詢問丁氏。但丁氏答覆那部書他是借的舊山樓主的。看完即還。鄭振鐸念念不忘此書。他又專程趕往常熟尋覓,由於江浙軍閥齊盧之戰,這裡已是斷垣殘壁,人去樓空,舊山樓因駐過軍隊,古籍多半已成釜底之薪。鄭振鐸是滿懷希望而去,悵然失落而歸。此後八年,他一直孜孜以求,念念於口,見人必問,每談及元劇,則必及此書,然而杳無音信。但鄭振鐸不曾灰心,他曾輯元劇佚文,但因堅信這部《古今雜劇》必有發現之日,始終不願輕易付之於刊。

就在鄭振鐸為史流海外,文歸異邦而感到萬分傷心之時,一日晚他突然接到電話,是書友陳乃乾打來的,告知蘇州某書商最近發現了三十二冊的元劇,有刻本也有抄本。刻本是寫刻的,象古名家雜劇選,是宋體字,不知為何人所刻;抄本則多半有清常道人跋。據說,書是從丁家散失出來的,書主要價千元。那一刻,鄭振鐸的心情難以用語言表達,難道這真是他尋訪了八年的那部舊山樓所藏的古典戲曲總集嗎?鄭振鐸急切地囑託陳,「一定要幫他買下!」

當時,鄭振鐸說是要購藏,其實是一貧如洗。但他相信,這「國寶」總有辦法可以購下。他立即將這好消息電告在漢口的盧冀野(在國民政府教育部任職)和在香港的袁守和(北平圖書館館長)。第二天,鄭振鐸在同事的幫助下,帶著湊齊的千元錢迅速趕到來青閣,將書款交與書店經理,他允諾次日下午取書。同時,經理又告訴鄭振鐸還有半部也有下落,現在一個古董商孫某處,至多二千元也可購得。鄭振鐸聽後又是一陣興奮,一口托他為其購下。

那一夜,因為太興奮了,幾乎使不曾失眠的鄭振鐸第一次失眠。這興奮,幾與克複一座名城無殊!

孰料,第二天當鄭振鐸趕到書店取書時,楊經理說他去遲了一步,唐某處的三十二冊書,一清早就以九百元之數,歸了古董商孫某。這樣兩書合一,成了完整的一部,現在孫某人已居為待貨,奇價而沽。當時,鄭振鐸失望至極,垂得而復失之的心境,令他格外難過,用他的話說「好似一塊通紅的熱鐵突然浸入水中」。

如此在「失望」的苦痛里煎熬了數日,鄭振鐸任憑怎樣都不能忘懷於此書。十年不能忘於心,不能忘於口的,難道一旦將得之,竟還能聽任其失之交臂么?

但是,鄭振鐸是一個「樂天派」,相信必有辦法可以得到它。於是,他又去找陳乃乾,請他出面交涉。陳與孫某是熟友,經他周旋,孫某總算開口,要價萬金。只要肯賣就好辦,鄭振鐸又燃起了希望。經過三天的議價,終以九千元成交。鄭振鐸在同事和朋友的熱情幫助下,再次籌借了九千元。就這樣,鄭振鐸為國家搶救購置了一部極為珍貴的《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

從趙清常的跋語來看,全書完成整整佔去了他三年多的時間。所校共有元明雜劇二百四十二種,其中刻本六十九種,抄本一七三種,其中一大部分是湮沒散佚已久的。這部抄校本的最後一個收藏者實際就是丁初我本人,生前對此書極端保守秘密,為了遮掩世人耳目,他曾撰文故弄玄虛說:「初我曾見我虞趙氏舊山樓藏有此書,假歸,極三晝夜之力展閱一遍,錄存跋語兩則。……時促不及詳錄,匆匆歸趙,曾題四絕句以志眼福。雲煙一過,今不知流落何所矣。擲筆為之嘆息不置。』然而,這秘籍最終還是從他家散出,輾轉落入他人之手。鄭振鐸認為,「這個收穫,不下於『內閣大庫』的打開,不下於安陽甲骨文字的發現,不下於敦煌千佛洞抄本的發現」這部三百五十年前的《抄校本古今雜劇》,現藏北京圖書館,國寶終於歸入國庫,書得其所,鄭振鐸也達到了搶救文獻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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