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家事，方士的機會：朱見深對方術感興趣來自「家族傳統」？

文｜ 熊崧策

明代最沉溺於宗教方術的皇帝有兩個——明憲宗成化皇帝和明世宗嘉靖皇帝。與嘉靖單戀道教不同，成化時期是一個「僧道俱幸」的時代，以李孜省為首的僧道方士們不但獲得了宗教上的崇高地位，甚至竊據重要的官職和部門，作為制衡朝臣的主要力量，登上成化朝的政治舞台，和宦官、後宮沆瀣一氣、把持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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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皇帝朱見深對方術的興趣部分來自「家族傳統」：朱元璋戰勝陳友諒的過程中，就有術士周顛、鐵冠道人張中輔佐的身影，那個能掐會算的劉伯溫更是大明開國功臣。而憲宗身邊的方士也是繼承其父英宗的老班底，英宗曾聽到空中有聲響，讓正一派第四十六代天師張元吉祈禱，首輔李賢寫青詞。耳濡目染，憲宗即位的當年，就封張元吉為真人。不過，張真人的所作所為簡直讓憲宗顏面掃地。他仗著有皇帝撐腰，橫行鄉里，強奪民女，詐人財物，私設刑堂，屬於「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有組織犯罪」。成化五年，張元吉東窗事發，憲宗剛開始還不大相信，專門派官員前往調查，結果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刑部官員一點沒考慮張元吉「黑後台」憲宗的面子，毫不客氣擬了個「凌遲處死」。可是憲宗為了留張真人一命，和朝臣打了整整六年的太極。他先是定下了張元吉「斬監候」的處理意見，實際上把立即執行變成了緩期執行。之後刑部要求秋決的時候把張元吉一併勾掉，憲宗改為「免死，杖之百，發充肅州衛軍」，還允許家屬陪同照顧。此時刑部是真的把握到領導態度了，尚書陸瑜索性賣好，奏稱應該讓張元吉的兒子來繼承真人的封號，憲宗立即恩准。

憲宗對張元吉一味回護，表明他對道教、方術堅定不移的支持態度，這和他的家事有關：憲宗寵愛比自己大18歲的貴妃萬氏，成化二年，萬貴妃給他生下第一個兒子，但是未及一歲而夭。統治後宮的萬貴妃不能再孕，也不想讓別人生皇子。因此，憲宗開始懷疑自己性功能出了問題，其中有三年更是面臨「老而無子」的惶恐。在這種情況下，憲宗很自然地會對房中術及春藥產生濃厚的興趣，連堂堂首輔大學士萬安投其所好也研究起了房中術。當紀妃之子朱佑樘的存在被憲宗得知後，萬貴妃才不再對懷孕嬪妃進行干預，當年年底，邵妃懷孕。憲宗從此對自己的能力和各類方術的作用有了雙重自信並樂此不疲。

百死莫贖的張元吉最終有了免死金牌，而且真人之位還世襲，這豈不是比做官還要滋潤的事情？皇帝的愛好讓許多方士嗅到了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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