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兄弟，甭說再見
文/劉德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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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又有同事辭職了，當我獲知這個「小道消息」時，已成了公開的秘密，傳得沸沸揚揚。我沒有驚詫，因為類似的跳槽行為近年來在單位屢屢發生。他們為何辭職，想必原因眾多，夾雜著難言之隱。畢竟，世事紛繁複雜，生活哀之多艱，我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儘管平時缺乏深交，但出於好奇害死貓的心理，我還是腦袋發熱給其中一位即將離別的同事發去微信。這位同事是外地人，平時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屬於那種只會埋頭拉車，不會抬頭看路的「老黃牛」。據說，此君以前在一家效益不錯的央企工作，為拒絕顛沛流離，毅然放棄高薪，考入現在所在的單位，工作了好幾年，也算得上是單位的元老級人物了。他顯得有些驚詫，不明白平時「鄰樓相望，鍵盤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我Q他有什麼企圖。
「兄弟，又到哪裡高就喲？！」
等了半天，他在微信草草鍵入了幾個字「換種活法!」
哦嗬，「世界真大，想出去看看」，能夠理解。我並沒有幸災樂禍或勸他回心轉意的意思，但那種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與警惕感讓我尷尬難受至極。我除了預祝他找到一個「錢多、人傻」的好單位外，只能是默默無語、感慨萬端。
近年來，單位進出人員來往頻繁，招人密度之大與辭職人數之多讓人咋舌稱奇。這讓我冥思苦想不得要領。我所在的單位一度名聲高大上，發展勢頭好，近年來，想考入的人猶如過江之鯽，為何還屢屢發生「在外的人想進去，在內的人想出來」的圍城現象呢？
我偶然回憶起早已離開單位的幾位「80後」臨別時與我交談的幾個細節。一位工作非常賣力的辭職老員工告訴我，他在考入本單位時，招聘人員告訴他單位有發展潛力，個人有晉陞平台，薪酬富有吸引力。幾年下來，風裡來雨里去，汗水摔成八瓣，臉蛋晒成黑人，委屈受了不少，結果晉陞遭受「天花板」， 收入如坐「過山車」，未來充滿「未知數」。奉獻幾載青春不想再奉獻餘生了。
另外一位員工心情五味雜存地對我說，很感謝單位培養了他吃苦耐勞、敢於挑戰的精神，短短几年，讓他學會了很多書本上無法學到的東西。選擇來這裡工作，並不後悔。怨只怨自己「三觀」與企業精神不合，沒有那麼高的政治覺悟繼續選擇頑強堅守和默默奉獻。臨別時，他給我看了看他的房貸、車貸和兒子上民辦幼兒園的還款繳款單據，我頓時啞然，有些憋屈無淚的感覺。我終於明白了，這些風裡來雨里去的「技術流」、「男子漢」們，在「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高物價時代的脆弱與無奈。
面對有緣一起工作幾年的離別同事，我突然湧出莫名的傷感與悲涼。試想，再優秀的員工，再牛B的單位，再高效的團隊，如果食不果腹談理想，分文不名論追求，要麼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外星人，要麼是沉湎於辟穀修鍊的偽道士。民諺云：飽漢不知餓漢飢，站起說話不腰疼，信也。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這是一種達觀的人生禪境，「人挪活，樹挪死」則是明智的生活抉擇。與其「溫水煮青蛙」，渾渾噩噩耗費青春，占著崗位無所作為，整天抱怨牢騷吐槽，勿如禪讓崗位以待新銳，去實現自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人生追求。
古人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遠離現代文明的古人尚且命運多舛，何況乎生活於聲色犬馬誘惑的現代人呢？離別同事頻頻跳槽，讓我想起了著名導演馮小剛執導的電影《天下無賊》里葛優的台詞：「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曾經的同事臨別單位時，他們的低調行為與樸素美德，讓我想到雪落無聲、輕風過耳這些孤寂的辭彙;想到了著名詩人徐志摩先生無奈的《再別康橋》：
「輕輕地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地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直面已經跳槽或意欲跳槽的同事，我杞人憂天寫下這樣一段思維錯亂的文字：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只有歷經風雨才能見彩虹。但願辭職的同事們在追尋遠方風景和詩意的同時，能夠以豁達平和的心態記住曾經幫助你成長的平台，還有那漸行漸遠的歡樂……因為忘記過去便意味著背叛。
兄弟，你既然義無反顧再次選擇了離別，就不要輕言再見！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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