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我買下了人生第一套房!
文/婉兮
1
第一次租房是2015年4月,距離我的腎移植手術剛好半年。
我該出門工作了。
因為爸媽還在償還我的醫療費用,當時特殊門診也沒辦理好,每月四五千的複查費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我必須學習掙錢,至少要養得活自己。
投了好幾個簡歷,終於有家廣告公司聘用我,地點在縣城。
於是爸媽替我簡單收拾了被褥和生活用品,像十年前一樣送我進城。
但從前是上學,學校會安排住宿;如今卻是打工,食宿都必須自理。所以我的當務之急,是找一個棲身之地。
爸爸叫上城裡上班的伯父,帶著我來來回回地看房選房。
- 衛生條件差的pass,因為我大病初癒,必須小心翼翼地防感染,乾淨整潔是首要條件;
- 治安亂的也不要,小姑娘家出門在外,安全可是重中之重,否則父母也不放心;
- 郊區的更不行,我還是個病人,走不了遠路,也不能在上班下班路上花費太多時間;
- 太貴的住不起,經濟狀況就擺在那兒,看病買葯已經很讓人吃不消了,窮是赤裸裸的……
最後終於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方,我站在一旁,看著兩個50多歲的男人低眉順眼地跟房東講價錢說好話,心裡不由一陣酸楚。
這樣貧窮窘迫的日子,真不知還要過多久啊。
房東鬆了口,最終答應500塊成交,月付。
那個夜晚,我獨自躺在10平米不到的小單間里,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我很難過,恨命運不公、怨老天殘忍。我的同學朋友們,全部都已經完成學校向社會的過渡,大多開始關注房價,預備買房結婚。
可我一無所有。
2
想不到一年半以後,我又開始四處租房。
不過這一次,是為了結婚。
那是8月底,太陽很大,我坐在高先生的電動車后座上,趁著午飯後的休息時間四處看房。
大的小的、貴的便宜的,我們看來看去,最後在一處三室兩廳落下腳來,開始興緻勃勃地布置新家。
買了冰箱、沙發、床、洗衣機和吃飯用的簡單桌椅,還有一些生機勃勃的綠植。然後在租來的房子里,變成一對資產為零的貧賤夫妻,還欠了好幾張信用卡債。
那時我無怨無悔。
愛情打敗了物質和風險,於是我嫁了沒車沒房的他,他娶了做過腎移植的我。
我們都不是完美的結婚對象,但不完美+不完美,也許就能拼湊出一種相對美好的生活呢?
但現實沒我們想像得那麼美好。
都說房子是租的,但生活不是。可在租來的房子里過日子,卻多少會有些疏離的不自在。
許多文章都說誰誰誰爆改出租屋,把日子過成詩。
但事實是,允許你隨意改造屋子的房東寥寥無幾,就連隨便貼個牆紙都會惹得對方不高興,更不要說布置出你最喜歡的北歐風、新中式了。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
宏觀改不了,我可以在微觀上用心。
比如換一塊小清新桌布、買幾個卡哇伊小凳、種幾盆鮮花。我們都不是對物質要求高的人,住下來倒也心滿意足。
但police偶爾的檢查卻讓人特別難堪。
3
有一天晚上,高先生不在家,我正悶在書房裡寫稿,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本打算裝聾作啞不理睬,可敲門聲卻一直不肯停下來,還夾雜著威嚴的指令:「開門!我們是派出所的!」
無奈之下,我只得換好衣服開了門。
走進來兩個穿制服的小哥,詢問了我的姓名和電話,又拿出照相機,讓我手持身份證拍照……
那一系列程序走下來,我只覺得自己如同犯人一般,心底是羞恥而沒有安全感的,似乎租房就低人一等。明明沒做什麼,卻得不定期接受盤問。
我們租的房子是自建房,那一整個區域都是對外出租的民房,甚至還住著來自天南地北的民工。警·察叔叔們執行公務,也是為了保證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可那一刻,我依然玻璃心了。真的特別難受,特別特別想有自己的房子——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出入侵犯的房子。
房子也許代表不了家,但有時候,它真的能代表尊嚴、甚至平等。
好在2017年底時,我們還完了結婚時的欠款,開始把買房子正式提上日程。
也好在我們所在的小縣城房價不高,所以我們也開始四處看房,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了一個年中才開的新樓盤。
地理位置不錯,附近有醫院和公園,離本城最好的幼兒園和小學也都不遠,均價在5000上下,也算是能力範圍內的支出。
於是便交定金、拿認籌卡、選房、刷卡、辦貸款、等審批、交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過程倒不複雜,只是從認籌到正式簽訂合同,也耗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這樣也好,陣線拖長,每辦完一件,便覺得離「家」近一點。歡喜是慢慢化開揉勻的,可以品嘗得更久一些。
首付將近11萬。除了我弟弟資助5000元外,我們沒要父母一分錢、也沒向其他親朋好友借款,一磚一瓦都是親手掙來的。
4
5月份,我見過未來的新家一面。
當時只是個大致雛形,門窗未裝、電梯未安、綠化未做、窗外的小廣場也未修。但房屋內部,已經能看出哪裡是客廳、哪裡是卧室、哪裡是廚房。
說不激動是假的。
終究是肉體凡胎,我貪戀一個溫暖的小窩,更貪戀它代表著的那份安定與安全:起碼不用再擔心房租漲價,也不會被隨時隨意地檢查拍照了。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有些丈母娘會對房子執著,無論如何都要把它列入女兒的結婚條件之一。
它不僅僅是一個住處,還是一種能實實在在揣進心裡的安全感。
不過我和我媽都是異類。我從生死線上膽戰心驚地爬回來,她只希望高先生能護我一世安好;而我的物慾,也因為病痛而一度降到最低。
幸運的是熬過最艱難的歲月,我們還有能力白手起家,可以盡情構建想要的生活。
截至2018年底,房貸已經還了兩期。
每個月三千多,加上我的治療費生活費,其實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但是很奇怪,這一次的負債並不讓人覺得天昏地暗,它反而成了一種鞭策的動力,逼著我每天都認認真真地寫稿,踏踏實實地工作。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壓力即動力」吧。
5
說這些,並不是為了炫耀。
小城市的房子不值錢,升值空間不大,買了也說明不了什麼。但在我心裡,買房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存在。
就像兩年前的婚禮那樣。
從某種程度來說,它們都意味著我從被救助接濟的絕症女孩,一步步成長為有能力有擔當的女人。
成長和收穫都是抽象概念,而一年年的變好變強,就是最直觀生動的註腳。它是對奮鬥的回饋,也更讓我相信努力向前的意義。
2014年結束時,我剛剛實現不用透析盡情喝水的願望,卻不敢再奢求更多;2015年結束時,我遇見了高先生,結婚成為可能,但房子車子依然遙不可及;2016年結束時,我們剛剛成家欠下一屁股債,每天都在為賬單心驚膽戰;2017年結束時,我們還清欠款,能有點余錢下館子買衣裳孝敬父母;2018年結束時,我們終於置辦了第一份房產,多少增加了些抗風險力;2019、2020、2021……雖然前方的挑戰未明,但我總覺得會比今天更好的,哪怕只是一點點。
日子一天天過下去,要的不就是一年比一年好的希望嗎?
最後想說:
感謝各位的陪伴,婉兮能走到今天,和大家的支持喜愛是分不開的!
鞠躬致謝!2019年,願人人安康、家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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