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客 筶一下

阿寬

筶一下—試一試，嘗試一下。對事物充滿好奇，是人類改造自然和環境，認識自我的根本動力。

當山火過後，熟食的香味飄進人類祖先口鼻的時候，好奇心讓我們掌握了對火的利用。當長期在樹上吃樹葉、野果的腸胃，一旦嘗到了肉味，勇敢的祖先從樹上走下來，開始了捕獵生活。

工具的使用，讓我們從爬行的姿勢站起來，直立行走，我們變得更帥，也能充分看到彼此的表情和面容。我懷疑，從那個時候起，人類會看面相，會做更豐富的表情，也可以從容相親了。

同義詞：嘗試。

這都是一種自己覺得合理的一種想像。古人的生活，每一處細節，都要經過一系列的考古發掘和大量的實物及遺存來求證。考古學家不敢像我這樣天馬行空，隨意想像的。

筶這個漢字，其實大有來頭。意思是古時候一種占卜的工具。用外形像黃牛角的彎竹蔸剖半，做成類似於蚌殼的兩半器物，合攏拿在手裡，占卜者在神前投擲，觀其俯仰的組合，以占吉凶。就是打卦。

我們說筶一下，是帶著一種不太確定的心思，讓事情有個緩衝餘地，給自己一個退路。四川話的一種吸引力在於，在偏於溫和綿軟的口音中，加入了一種具有韻律感的構詞結構。比如這個筶一下，其實口語說的是筶一哈兒，用兒化音，帶著試探、商量、等待對方確認的語氣。不讓人為難，體諒對方，同時也儘力爭取，有事在人為的努力在裡面，這是中國人人性里傳統的美好天性。

說筶一下，就有點像我們說等一哈哈兒，遞過來一丁丁兒，說的是那一丟丟兒的程度，但是味道也就在這一點方寸之間。想起古代的科舉制度，一篇策論，一篇八股文章，拿到一份功名，天下士子趨之若鶩。當然，肯定有抱著各種心態去參加考試的，其中就不乏有去筶一下的，去試下科場的深淺，去試下自己的水準。當然，也有像范進那樣筶上了癮的，從懵懂少年，考到四、五十歲，終於陰差陽錯中了舉。

筶一下，在不確定中，也是在等待一個運氣。時空對位、機緣巧合，筶一下的事情，就實現了。筶一下給了人一種試錯的機會，一個值得堅持的期待，一種不放棄不拋棄的理由。很多的事情，也是在這樣的一種心境下，經過一次次的努力，產生了期待的結果。

偉大的中國改革開放，也是在認定一個方向後，咬緊牙關摔掉包袱往前沖的社會實踐，這是有很大風險的事情，需要的是魄力和信念。每一次的曲折前進，也是一次又一次試錯，筶一下。

最後事情成了。就像總設計師鄧小平鼓勵大家打破局限，開創新天地時說：「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翻譯成四川話就是，你這個娃兒罈罈罐罐背起抓子嘛，甩了噻。只要不再過你那衣服褲兒都沒得穿的日子，說其他都沒用得，來嘛，一起筶一下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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