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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重返鄉村的城裡人,究竟為了什麼?





當陶淵明寫下「田園將蕪胡不歸」的詩句,或是一批又一批青年和學者下到田間揮灑汗水和青春時,他們沒有想到過,後來中國的鄉村會面臨著如此窘境。農忙時節的景象不復存在,隨著城市化人口流動,空心化、老齡化成為鄉村的流行疾病。

與此同時,以振興為目標的建設如火如荼地展開,一棟棟規格統一的水泥樓房取代夯土壘石築成的農舍,鄉間小道、田地被劃歸路面硬化工程,可平坦的道路並沒有把這裡和外界聯繫起來。

如今的鄉村,似乎只剩回不去的鄉愁,如駐守在這裡的老人一般,沉默而孤單地注視著外面世界的熙熙攘攘。





 守夜的貓頭鷹 

朱勝萱是上海世博會的景觀工程總顧問,在雲南山村里長大,自小培養了一套種菜栽花的手藝。

屋檐下幾個簡陋的木箱子,是他的私人花園,水仙、繡球花、蒜苗、香菜、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都能得到悉心的照料。

圍繞自然之物展開的童年,是朱勝萱的記憶錨點,

即便帶領完成世博園的設計,達到職業生涯的高峰,也依然催促著他不得不「回去」。


/上海世博園區

世博會那年,朱勝萱大病了一場。病癒後,他常常一個人去園區散步。人潮退去後的空蕩,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可他知道,即便世博會期間,也無人留心這些精心栽種設計的草坪,點綴的元素,是以怎樣的姿態呈現。

後來他做天空菜園V-Roof,發展都市農業,但因城市美化運動而擱置,「可這些年我們建造了多少高大巍峨,最後被證明是不倫不類的地標化建築?還有多少大而無當,鋪滿了奢華花崗石的廣場?」

朱勝萱並非不知感恩,城市給了他施展抱負的機會,現代化的快捷生活,

但他偶感自己是個離了鄉的人,家鄉的一切都讓他無比懷念,

泥土的腥澀、聽得見蟲鳴鳥啼的午後、房前大片大片的麥浪,會從夏天的青碧變成秋天裡的黃澄澄......

這種情境之下,離開城市似乎成了唯一出口。


/原舍望山

2011年的莫干山,還鮮少有外人到訪,朱勝萱跟隨村書記,跑了好幾個地方,最後選了村裡人最不看好的半山腰,偏僻、泥濘、智能地圖都找不到的一個點。但它有絕好的風光,背靠茶山,前望竹山,山腳還有一條小溪,「山能包容所有你想要的東西」朱勝萱說。於是他在這裡造了原舍望山,是莫干山最早的一批民宿。

原舍指的是「原來的那間房子」,裡面沒有隔斷空間的牆,也沒有電視機,洗手台是混凝土做的,外牆經過南方雨季的洗禮,生長出青苔,彷彿與山巒融為一體。

讓朱勝萱意外的是,在十幾年的城市征程中,沒有激起多少水花,留下「痕迹」的他,竟因為這幾間小房子成了媒體報道的對象。這讓朱勝萱隱約看到另一個希望,

如果說田園精神在城裡無容身之地,那麼打通一條回去的路呢?

人們不再只是單向地流動到城市,同樣也能為找尋失落的精神一角回到鄉野,回到自然之中,城鄉對立或侵吞的魔咒會不會就此破除?

他在自述都市農業項目的書里,把自己比做一隻惱人的貓頭鷹:如果城市發展的指向是讓我們每個人都忘記了回歸,那就讓我做一隻守夜的貓頭鷹,在喧囂的夜裡時不時地嘀咕嘀咕......

 還鄉試驗 



從上海或蘇州出發,一個小時車程便能抵達的崑山計家墩村,是朱勝萱團隊近年開發的理想村之一。不同於左靖、歐寧在黃山碧山村開展的「文藝鄉建」,或依照城市審美,把鄉村變成城鎮,城鎮變成郊區,並最終併入一個個超級城市的做法,

朱勝萱用民宿做了一個支點,建立起了與高流量、低互動的城市截然相反的鄉村烏托邦。



/計家墩是典型的江南水鄉,河流串聯起了這裡的日常,天氣好的周末還有水上市集


下著淅瀝小雨的冬至,接待我的Echo連聲抱歉道天氣不大好,但對在北京半年沒見過雨的我來說,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人興奮——樓房、田野、農舍,都影影綽綽地陷在霧氣中,帶著一種視覺上的濕潤,空氣也是久違的清新。

Echo領著我去村口喝了碗湯,這是村子裡的冬至儀式。五月份才來的她,已經是計家墩的「老人」,新老村民,民宿老闆都與她相熟,一路上招呼打著不斷。



入夜前,我跟著Echo逛完了一遍村子,計家墩不大,大概有一百多戶,不少原住民都搬到了鎮上,不過田依然是他們的,十分鐘的路程就能回來。而空下的老房、閑置的宅基地,則被拿來作理想村的開發。

原舍閱水、大樂之野、還有同濟學生開的溪地清舍在內的八間民宿構成了理想村的雛形,但並非理想村的全部。

在真正嘗試建立起一條還鄉之路時,朱勝萱才感到民宿的局限

——「參觀者多住客少,經常是幾十個人進來,看一看,拍拍照就走了 」,又或是住上一晚匆匆離開,和真正意義上的「民宿」有偏差,也無法與村子產生更多的交集。

於是朱勝萱做起了理想村。

這個名字並不誇張,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的確從中看到某種舊日的理想。

散落在村子各處的民宿彷彿一個有機的整體,Echo帶著我四處串門時,我驚訝道,你們不是競爭關係嗎,可以隨意進出嗎?



Echo說因為他們是村子的業主,但至於為什麼關係這麼好,她也說不上來,算是「莫名其妙」成了朋友。

/民宿不如閑的老闆正在給貓咪打扮

除了民宿老闆、員工們,大家庭里還有另一群成員,

他們大多是往返於城市和鄉村的游牧一族,花費60萬上下,租下萱舍20年的使用權,相當於一年3萬塊租金。空置時,可以再託管給萱舍以民宿的形式租出去。

朱勝萱不拒絕資本或商業介入他的鄉野藍圖,

「人們都說警惕資本進村,我認為應該是鼓勵,這幾年還沒有上市公司花幾十個億到鄉村,也沒有地產商開始真正轉型做鄉村的事情」,

合伙人吳沖曾調侃他,是設計師里最會做生意的,商人里最有情懷的那個。但他也有個原則,只用現有的房屋資源做二次激活,不搞土地財政。



/微民宿萱舍庭院&公共廚房

換句話說,粗糲的鄉村現實僅憑情懷是打不破的,想要持續運轉並形成社會效益,就必須轉化為商業模式,而良性的商業是可以反哺村民和村落的。

莫干山是一個例子,起初一年2萬的租金,幾乎每年翻一番,駐守的村民們有事可做,年輕人也紛紛回到村子,「現在做鄉村建設,其實就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把鄉村的價值做出來」,在朱勝萱看來,精品民宿、民宿集群或微民宿都

是其中的一種可能,

關鍵是守住原生文化和風貌,同時在城鄉之間創造出一片有機聯結,可供棲息的空間,

鄉村有了人情和活力,命運也許就會變得不同。





 有機生長的理想村 

原舍閱水的院子里,有一個造型別緻的滑梯,Echo介紹說是台灣來的青年建築師設計的「樹屋」,除了建構用的大塊木頭,其他都是從村子裡收集來的廢木。

施工那天,來村裡考察的學生、度假的家庭、船艇工作室的老畢,還有村裡的木工師傅們紛紛都來幫忙,Echo和老畢是搭檔,負責鋪滑梯,他們就是那時熟起來的。

老畢是城裡人,也是新晉村民,在計家墩開了家「空船坊」,沒事教人做做手工木船,或是幫人做「高定」。不遠處的另一間工作室「爿木工坊」,是老柴一家的據點,他負責做木頭玩具,女兒Penny負責玩,妻子則在工坊里開了個小小的皮具教室。


「空船坊」&「爿木工坊」



第二天天氣放晴,

我在萱舍的廚房裡,見到了其他的新村民,他們正聊著天,分著馨姐從新疆帶來的水果。

Echo沒有陪著我,她和其他民宿的朋友划船去了,雖然計家墩不大,但是水域連通,可以直接划到黃浦江的源頭澱山湖。但計家墩絕非什麼旅行的好選擇,除了劃划船、看看田野和村子,此外別無什麼特別。


或者說,它的精神氣質是要以生活的方式來體驗的。

我去拜訪雙伊姐的「朴寓」,門口掛著的紫泥門牌是她在爿木做的,老柴還附送了她一個木圈作裝飾。去年她和丈夫賣掉深圳的公司,跑來村子裡過起鄉居生活。

萱舍給每個人都配了地,雙伊姐勤勤懇懇地種了好些蔬菜果瓜,她高興地告訴我,以前沒嘗試過,結果第一次種胡蘿蔔就成功了。

夏天裡,

朱哥帶著女兒來了一趟計家墩,沒多久就跑回來租下了萱舍一個兩室一廳的屋子。

雖是裝修好的,但他還是自己搗騰了一番——

院子的圍欄推掉一半,抬了些枕木過來,打算直接鋪到田地里去,地上埋了暖燈,到了晚上也能帶點亮光。

他打算在院子里再弄一個浴缸,估計搬進來還要些時日,但他很享受這個細細打磨的過程。


/朱峰軍的院子

房子和田地之外的生活也在發酵。

頭天晚上,因為有工作在身,我沒有加入村委大樓里的聖誕節晚餐,但隨後「不如閑」那傳來的唱歌聲,擾得我沒辦法思考。。Echo笑說我來對了時候,大家這會回來得差不多了。

村子裡的活動大多是即興的,天氣好的時候,或是興之所至,大家就會湊在一起聊天、喝酒。也會頗有儀式感地做新米飯糰、喝羊肉湯迎接冬天,春天轉暖時,一起開墾游湖,大有「青春作伴好還鄉」的意境。



鄉村建設是個特別大而複雜的命題,但

在理想村看到了一種輕盈且生機勃勃的可能。

它保有自身的淳樸和味道,且予以人們一條回去的路,無論長居鄉野或是短暫逃離。而回去後呢,這也許是「理想」拼圖裡最為珍貴的一角——似乎有股看不見的力,推著人們聚到一起,自然地

創造著一種細微而具體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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