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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宴:三千年中,這裡有兩千多年在打仗,最終打出了一個大城市

文/於笑洋

從漢朝設置的金城雄郡,到唐朝倚重的隴右河西,再到宋朝經營的熙河蘭會,蘭州一直處於華夏文化和內亞文化的交界線上,經歷了一千多年幾乎不間斷的戰爭,一度被完全毀滅。明清以後,中原政權的西部強敵因商路從陸路轉移到海路而衰落,蘭州才進入長時間的相對和平,並且成為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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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看到的不同,蘭州,並非現在中國地圖上的幾何中心。事實上,蘭州在史上大部分時間是隔離華夏和蠻族的邊界,是中原王朝抵禦蠻族入侵的前線,戰爭幾乎貫穿了這座城市的全部歷史。他是化外之城、動蕩之城、戰爭之城,絕非一座普通的中國城市。

上古:漢羌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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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公元前5000年,馬家窯文化就在黃河上游逐漸發展起來,考古學家證明農業已經在該地區牢牢紮根,相似的彩陶把這個地區的新石器文化同西邊和北邊的非華夏文化聯繫起來。同時,馬家窯文化同華北的仰韶文化也有著密切聯繫。

在接下來的青銅時代,齊家文化(蘭州南側廣河縣)和寺窪文化(蘭州南側臨洮縣)相繼出現,它證明古羌人開始據有這裡,也證明當時就有了農耕者與入侵的游牧者之間的鬥爭,這種鬥爭將是後來蘭州歷史中反覆出現的主題。

中國最早的冶煉鐵器來自寺窪文化,距今3510-3310年之間

這表明黃河上游比中國其他地區更早的進入鐵器時代

公元前七世紀至前三世紀,黃河上游及其鄰近的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非常不同於內地的農耕文明,那裡是明顯的游牧世界。

公元前三世紀中葉,秦建隴西郡,作為秦最西端的屬地,蘭州幾乎被排斥於華夏文明之外,有的只是千年的乾燥和寒冷,是人跡罕至之地,邊界另一側,是鮮為人知的羌人、月氏人和匈奴人部落。以至於漢人曾認為,中亞的起點是從金城開始的。(西域內屬諸國,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南北有大山,其南山,東出金城。《後漢書·西域傳》)

前121年,漢與匈奴進行了長期的戰爭後將河西走廊納入版圖,這對於漢的價值無論怎麼估計都不過分,他打通了長安和羅馬之間的貿易通道(絲綢之路)。在軍事上,河西走廊分割了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能有效地阻止匈奴和羌的聯合。河西走廊也構成了現代甘肅版圖的雛形。

蘭州最早建城始於一場大規模的邊境戰爭之後。前112年,羌人在匈奴支持下集結了10萬軍隊,深入漢西部邊境。如此規模的進攻讓漢武帝感到震驚,經過一年的備戰,他派遣漢將李息率軍擊敗趕走了羌人,李息在今蘭州西固區附近建造一座堡壘,命名為金城。

關於金城這一名字的來源眾說紛紜,很多人認為來源於「金城湯池」的成語,即金屬鑄造的城牆,沸騰的護城河水,意為牢不可破的城市。事實上,金城在以後遭受了無數次入侵和襲擊。

另一位更著名的漢將霍去病也在金城留下傳說,他率軍遠征匈奴途經一座山時,饑渴難耐的士兵由於缺水而喪失希望,他用寶劍在山岩刺出五眼泉水,使他們重新獲得鬥志。此後,他從這裡出發,帶領他們贏得一場又一場戰鬥,直至榮譽之巔。

這就是現在坐落在蘭州的五泉山,五個泉的名稱是:甘露泉、慧泉、蒙泉、摸子泉、日月泉。現在這裡是一座公園,霍去病的塑像立於公園入口處。即使在今天,他仍是遊客前去膜拜的戰神,人們撫摸著刻有他名字的石碑,希望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五泉山公園內的霍去病塑像

正在排隊等候撫摸石碑的遊客

漢武帝將版圖劃分為類似於行省的十三個州,涼州是位於最西端的行省,他管轄範圍大部分位於現在的甘肅,你可以理解為甘肅的V1.0版本。

而蘭州作為一座行政意義上的城市始於公元前81年,西漢設置了金城郡,此時他只是一座普通的邊境小城,重要性遠遠無法同北側的涼州相比。

在西漢處於強大和繁榮的過程中,西部邊境開始面臨來自青藏高原羌人的強大挑戰。羌人各部落拋棄內部紛爭聯合起來,向氣候更溫暖、更適合生存的東方前進。

羌人通過戰爭和滲透不斷湧入涼州,留居此地的月氏人和匈奴人也依舊保持著活力,整個涼州成為他們的活躍地區。到東漢獻帝時期,金城郡羌人的人口已經超過漢人。

他們帶來的異族文化讓這座城市充滿多樣性,漢語和羌語是通用語言,多種信仰並存,城市裡居住著羌人的釋比(一種薩滿教巫師)和漢人的五斗米道教徒。「羌煮」(一種羌人的涮肉片)成為大家共同的美食,羌笛演奏的音樂、中亞葡萄酒也在這裡流行。然而,和平註定無法成為這座城市的主流。

持續不斷的漢羌戰爭幾乎貫穿了東漢時期,東漢從未真正有效控制過這些貧窮而原始的游牧人。漢軍發現,羌人有著近乎主場的優勢,能得到青海草原深處近乎無限的援助,他們的兄弟部落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兵源、戰馬和補給。

從111年到121年,漢羌之間爆發了不下68次戰爭,漢為此付出了高昂代價,至少有6名護羌校尉(負責對羌事務的最高軍政長官)、5名刺史和太守先後陣亡,期間金城郡數次易手,到漢獻帝時期,金城損失了88%的人口,由西漢高峰時的14.9萬人減至1.8萬人,這足以說明漢羌戰爭之殘酷。

東漢羌亂形勢圖

朝廷的窮兵黷武不僅讓羌人滿懷仇恨,也讓世居此地的漢人心生怨言,戰爭損害了所有人的利益,經濟因戰爭而衰退,大批難民流離失所,絲綢之路的貿易也大受影響。

很多人認識到朝廷靠蠻力征服羌人的政策是愚蠢的,地方軍隊征服羌人的熱情已大不如前,地方官員開始默認羌人移民的事實,嘗試同羌人和平相處,這裡是他們共同的家園,沒人希望戰爭把一切給毀了。

而朝廷持另外一種態度,長期無法讓羌人屈服讓朝廷感到厭倦,以至於朝廷數次認真地考慮從涼州撤軍,放棄對那裡的主權,這理所當然的被前線漢人軍民理解為背叛。涼州開始與朝廷保持距離,地方軍隊的戰略目標逐漸由保衛國家變為保衛自己而戰,新的反叛只是時間問題。

漢羌戰爭為被稱之為「涼州兵」的甘肅地方勢力崛起奠定了基礎,涼州兵不斷學習對手的戰爭技能並把它變成自己的,有著戰馬和熟悉騎射的羌人、月氏人和匈奴人部落被補充進來,這顯著的提升了他們的戰爭能力。反過來,游牧戰士的野蠻、殘暴、貪婪和狡詐多疑也被傳染給涼州兵,這給他們留下了非常可怕的名聲。

涼州因為戰爭已成為高度軍事化的地區,涼州兵變得日益強大和「羌胡化」,其可靠程度以及多民族的複雜成分,都讓朝廷感到越來越難於駕馭。

184年,華北的道教徒發動席捲全國的起義,史稱黃巾之亂。一個涼州將領董卓,通過鎮壓黃巾起義和羌亂脫穎而出,他以地域、民族和部屬關係為紐帶,把朝廷所倚重的涼州兵變為自己的私人武裝。他運用他的軍事力量來干預政治,最終成為東漢滅亡的動亂之源。

「羌胡化」的蠻族士兵構成了董卓軍隊的主力,這讓涼州兵有著超乎尋常的殺戮性和破壞力,他們幾乎將兩個首都洛陽和長安化為瓦礫堆。

在東漢女詩人蔡文姬的《悲憤詩》中,強烈呈現出以下事實:董卓軍隊進攻了東部,他們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著金光。脆弱的平原人,面對的全部是羌人和匈奴人組成的軍隊,他們踐踏了野外的莊稼,圍攻了城池,所到之處殘害的百姓家破人亡。他們瘋狂砍殺不留一人,死人的屍骨相抵交叉。戰馬懸掛著男人的頭顱,馬後捆綁著搶來的婦女。(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

董卓通過綁架漢獻帝控制了朝政,這讓他成為史上首個控制中央政權的甘肅人,他讓任何敢於提出不同意見的大臣成為刀下之鬼,他把自己打扮成帝國的保護人,使得其他競爭對手,比如袁紹和曹操,難以獲得政治上的合法性。

關東軍閥隨即組織起一個反董聯盟,但當甘肅羌胡鐵騎出現在關東平原的地平線列陣時,整個聯軍為之顫抖,他們大部分不敢直面其鋒芒,迅速陷入內亂了。

董卓最終被合伙人呂布殺死,這引發了更加嚴重的武裝衝突。忠於董卓的四個甘肅籍軍官李傕(北地郡,今甘肅慶陽)、郭汜(張掖郡)、張濟(武威郡)、樊稠(金城郡)迅速發動逆襲,重新奪回長安劫持了漢獻帝,一個新的四寡頭聯盟統治建立起來,他們迫使各地諸侯繼續承認漢獻帝的宗主權。

然而羌胡化的後果無論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是致命的,甘肅將領彼此之間比對待敵人更殘忍,今天的將軍明天就橫屍刀下,很多情況下,死刑無需審判就立即執行。在毀滅了所能毀滅的一切後,帝都長安變成人間地獄,不出所料的,四寡頭最後全部死於團伙內部的互相火併。甘肅勢力在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通過武力控制中央的努力隨之宣告結束。

就在董卓進行軍事冒險的同時,金城並沒有閑著。184年冬天,羌人再次舉兵反叛,前去鎮壓的羌人和月氏人僱傭軍倒戈加入了他們,緊接著,漢軍官兵甚至地方官員也加入了進來,金城郡的漢人名士韓遂和漢羌混血種的隴西郡軍官馬騰後來成為了叛軍領袖,很明顯,所有人都希望終結朝廷的統治。

此時戰爭性質已經不同以往,與其稱之為漢羌戰爭,還不如把它稱為甘肅地方對抗中央的割據戰爭。

叛軍首先控制了金城郡黃河沿岸的條狀地帶。幾周以後,叛軍攻陷了整個金城郡,從此金城郡成為叛軍集結的中心。隨後,韓遂和馬騰捲入東部的內戰,他們羨慕同鄉董卓所取得的成就,於是進軍長安試圖去瓜分帝國遺產。

193年3月,爆發了四寡頭聯盟VS韓馬聯軍的長平觀之戰,富有戲劇性的是,兩軍主將樊稠和韓遂都來自金城,帝都長安命運之戰變成了一場蘭州德比,最終四寡頭聯盟擊敗了更野蠻的同鄉,韓馬聯軍退回老巢金城和隴西。

反叛者的歷史並未結束,211年,韓遂和馬騰之子馬超率軍捲土重來,這次對手是中原霸主曹操。在韓馬聯軍VS曹操那場教科書式的潼關之戰中,在曹操割須棄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無法確信曹操能挺過涼州兵暴風雨般的攻擊,這是涼州兵留給人們的最後印象。

甘肅所發生的一切對漢帝國的沒落和崩潰起了關鍵作用,更為深遠的是,它開創了蠻族僱傭兵通過武力動搖帝國統治的危險先例,而同一個世紀後的五胡亂華相比,這只不過是場小型綵排。

中古:漢胡交替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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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控制局勢後,曹操艱難的恢復了對涼州的控制權,接下來魏和晉花費了很長時間來重建涼州的郡縣。

戰爭導致甘肅漢族人口嚴重萎縮,魏晉不得不大量遷入鮮卑人,而許多內地漢人農民和罪犯則被遷移到絲綢之路的沿線城市,加上原有的匈奴人、羌人和氐人,構成了一個非常複雜的多元化地區。

經過兩個多世紀的蠻族滲透,再加上西晉政治體制的結構性危機總爆發,短暫統一的西晉王朝崩潰了,諸蠻族國家在中國北部和西北建立起來,在135年時間裡(304-439)冒出了至少十六個國家,處於邊境的甘肅自然首當其衝。

甘肅就像是美國早先的西部,是一片大有可為的命運之地。對戰爭、掠奪和戰利品充滿渴望的蠻族軍事冒險家意識到,處於邊境的甘肅易於被攻克和控制,是非常有價值的目標。

來自四個不同民族(二個漢人、二個鮮卑人、一個匈奴或盧水胡人、二個氐人)的領袖一共甘肅先後建立了六個國家(前涼、西秦、後涼、南涼、北涼、西涼、仇池),還有六個國家佔領過(前趙、後趙、前秦、後秦、夏、吐谷渾)甘肅的全部或部分領土,金城再次被推向風暴中心。

甘肅境內第一個國家前涼,由晉的涼州刺史張軌所創立,他奉行低調的外交政策,避免捲入到中原的軍事衝突去,華夏文明因此繼續在這裡延續,成為中原漢人躲避蠻族入侵的天堂(「於時天下喪亂,秦雍之民死者十八九,唯涼州獨全。」《魏書·列傳第八十七》),很多人避難來此轉而為他效力。

張軌死後,繼任的前涼諸王開始不明智的參與反對中原宗主國的戰爭,327年,前涼王張駿試圖奪取中原強權前趙的西部領土,這次輕率的進攻使前涼軍付出戰死二萬人的代價,黃河以南的全部領土也丟失了,金城被前趙佔領。

此後,寧靜被打破了,前涼VS前趙及其繼任者後趙的戰爭在黃河上游兩岸展開,前涼幾次挫敗入侵者,艱難的保持著對金城的主權,直至華北強權前秦的崛起。

前秦以關中為中心,版圖不斷擴張至整個華北,他摧毀了數個蠻族國家,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強權。前秦的氐人皇帝苻堅首先於367年攻佔金城,沿黃河同前涼對峙,這只是前秦大規模入侵甘肅前的一次武力偵查。

376年9月,前秦出動13萬軍隊從蘭州西北渡過黃河,發動對前涼的全面戰爭。前秦軍一路長驅直入,未遭遇任何激烈的抵抗,幾周後前秦軍佔領了整個涼州。

然而,淝水之戰徹底粉碎了前秦的中國夢,中國北方和西北再次陷入混戰,甘肅出現了更多的蠻族國家,整個甘肅變成一副破碎的馬賽克拼圖。

兩年後,一個來自蒙古高原的游牧部落——乞伏鮮卑,通過一系列征戰在甘肅西南部建立起自己的小王國。他們的領袖乞伏國仁佔領了勇士城(今蘭州榆中縣境內),並以此為基地積蓄力量,吸收更多的鮮卑部落加入他的隊伍,同時避免與強大的宗主國前秦發生衝突。當乞伏國仁覺得自己足夠強大時,他拒絕再承認前秦的宗主權,他宣布自己為大單于,史稱西秦。

乞伏鮮卑人是隨著季節變換走出山嶺,遷徙、放牧和騷擾的游牧部落,因此乞伏國仁若想進一步發展,必須將他的人民轉化為定居者。388年,乞伏鮮卑人建都金城。建都金城對於乞伏鮮卑人意義重大,他們的王國從一個游牧的邊境國家轉變為一個有首都、邊界和定居居民的真正意義上的國家,蘭州在歷史上第一次成為國家首都,儘管這只是個蠻族小王國。

在成功擊退了佔據河西走廊的後涼對金城的兩次入侵後,西秦發現金城極易遭到攻擊,於是遷都苑川(今蘭州榆中縣境內),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三年後,後秦羌人皇帝姚興決心蕩平甘肅的蠻族國家,他從關中出發,率軍五萬深入西秦境內,金城和苑川相繼被後秦軍佔領。

此後局面更加混亂,到400年,甘肅境內同時有八個國家存在(後秦、西秦、後涼、南涼、西涼、北涼、仇池、吐谷渾),各國爭奪金城乃至甘肅權力與領土的軍事衝突達到空前規模,伴隨著聯盟、反聯盟,以及頻繁的背叛,金城的控制權頻繁地在各國間轉移。

公元409年的中國北方

很明顯,諸蠻族國家對奪取和控制金城有著執著的愛好。無休止的戰爭已經讓金城喪失了作為城市的價值,但那些試圖全面擁有甘肅的蠻族將領並不這麼認為,金城對他們來說有著異乎尋常的軍事意義,金城是黃河以西國家通往關隴的門戶,金城也是黃河以東國家奪取河西走廊的橋頭堡。控制金城,意味著將獲得更多的戰略空間和資源。

戰爭成為了時代主流,金城淪陷成為常態,每次都是一場慘不忍睹的災難。長期的兵荒馬亂,使得這一是非之地的民族習慣於進行各種各樣的襲擊、掠奪和相互報復。到439年,北魏終於制服了驕傲不遜的甘肅各蠻族勢力,甘肅境內最後一個國家北涼滅亡。

戰爭結束了,金城遭到嚴重破壞,城市大部分被夷為平地,以至於無法湊齊足夠的人口作為政區繼續存在,北魏不得不下令廢棄金城郡,把他併入領近地區。

581年,隋文帝楊堅將金城改名為蘭州,從此這個名字使用至今。

隋的滅亡讓甘肅重回軍閥割據,兩個甘肅軍閥,金城人薛舉和武威人李軌,像他們的先輩所做的那樣舉兵造反,薛舉佔據了黃河以南,而李軌則奪取了黃河以北。

617年薛舉自稱西秦霸王建都金城,從而引發了與唐的大規模衝突,幾個月後薛舉先發制人向關中進軍,在陝甘邊境淺水原擊潰唐軍,唐軍統帥、未來的皇帝李世民率殘部逃回長安。幸運的是,就在西秦軍準備乘勝進軍長安時,薛舉突發疾病而亡。

李世民證明了自己是有卓越政治與軍事才能的君主,在穩住陣腳後他率領唐軍發起反擊,唐軍在不到兩年時間內蕩平了所有反叛,沒有再給甘肅軍閥任何機會。627年和711年,唐對西部領土重新劃分,以黃河為界,甘肅被分為隴右道和河西道。

盛唐時期,唐精心營建甘肅,使之成為高度軍事化的地區和對外戰爭基地,占唐邊防軍總數30%的士兵和37.7%的戰馬部署在這裡,隴右與河西兩個節度使擁有14.8 萬士兵和3萬匹戰馬的兵力,這樣的實力足以嚇壞任何對手。

許多游牧部落成為這兩支龐大軍隊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戰術風格也越來越多的融入唐的軍事體系,非漢族將領和士兵發揮著重要作用,他們對唐軍的戰術產生深刻影響,是唐對外戰爭的主力。

憑藉絲綢之路多個城市提供的保障後勤,以及漢地和內亞相結合的經典戰術,唐將整個中亞置於唐的主權之下。

隨著唐的興盛,回血後的蘭州成為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他再度繁榮活躍,是商人、使節、僧侶和軍隊的重要驛站,這包括627年經過這裡前往印度取經的玄奘。

到天寶年間,蘭州人口恢復到1.4萬人,破敗的城牆得到了修復和加固,城內擁有眾多的建築與廟宇,是一座典型的東方城市。

七世紀,在唐數次擊退了突厥人、吐谷渾人和党項人對蘭州的侵襲後,青藏高原的新興強權吐蕃開始成為唐的勁敵,西部漫長的邊境再度成為戰場,戰爭擴大到從甘肅到雲南的整個邊境,並向中亞蔓延,蘭州成為唐蕃戰爭的前線城市。

755年爆發的安史之亂開啟了唐的衰落,隴右河西的全部軍隊被調往東部平叛,該地區處於不設防狀態,這很快對帕米爾以東的形勢產生了影響,吐蕃人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對隴右河西的入侵達到空前規模,至762年,吐蕃軍隊攻陷了包括蘭州在內的大部分隴右道。

一年後吐蕃再次重創大唐,吐蕃大將恩蘭.達札路恭(漢譯馬重英)率領軍隊從蘭州附近渡過黃河直驅關中,於763年10月攻克帝都長安,吐蕃人甚至擁立了一個傀儡皇帝。自蠻族敬畏的「天可汗」李世民去世以來,唐從未蒙受過如此的失敗。

783年,唐隴右節度使張鎰與吐蕃大相尚結贊在前線簽訂停戰協議,唐放棄包括六盤山以西隴右地區的主權,該地區被割讓給吐蕃,吐蕃則停止軍事行動,史稱清水會盟。

吐蕃的邊界現在深入唐的境內,數十萬人口和十幾座城市成為他們的戰利品。右翼屏障的丟失導致唐的國土被分割成兩部分,西域變成了飛地,更糟糕的是,長安直接暴露在吐蕃的軍事打擊面前,這給唐的地緣政治帶來了災難性影響,唐放棄了在西部經營的任何努力,也不再給那裡的城市任何軍事支援。此後,蘭州開始了長達數百年的吐蕃統治。

全盛時期的吐蕃

842年,吐蕃贊普(皇帝)朗達瑪被一名佛教僧侶刺死,緊隨而來的內戰和起義讓吐蕃瓦解了。失去約束的兩個吐蕃邊境將領,末.名農力(漢譯論恐熱)和沒盧.贊心牙(漢譯尚婢婢),為爭奪河隴展開24年之久的戰爭。

戰爭殘酷程度超乎想像,吐蕃士兵不寬恕任何對手,他們認真徹底的屠殺敵人,肆意破壞城市,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戰鬥結束後成年男人被立即處死,老人、婦女和兒童也慘遭酷刑折磨,以至於在五千里的範圍內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殺其丁壯,劓刖其羸老及婦人,以槊貫嬰兒為戲,焚其室廬,五千裡間,赤地殆盡。」《資治通鑒》)。

這場近乎瘋狂的毀滅戰爭以雙方同歸於盡而告終。隴右幾乎回到原始時代,這是真正的倒退,政府不復存在,貿易也不復存在,城牆和建築被夷為平地,隴右變成了青藏高原草原牧場的延伸部分。

851年,一位漢族領袖張議潮在河西發動起義推翻了吐蕃統治,唐名義上收回了蘭州的主權,但再也無法實施有效統治。黃巢之亂後,唐處於瓦解邊緣,而黃河上游地區繼續掌握在吐蕃部落手中。

蘭州幾乎被毀滅了,在很長時間都沒有恢復昔日的繁華。長期佔領讓該地區被吐蕃化,倖存的漢人從體面的城市定居者變成了游牧部落,藏語取代了漢語,一位唐朝詩人無奈地寫到,「一自蕭關起戰塵, 河湟隔斷異鄉春。漢兒盡作胡兒語, 卻向城頭罵漢人」(《河湟有感》司空圖)。

宋元:在北族的拉鋸中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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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滅亡後,忙於混戰的中原王朝再也未能恢復對甘肅的控制。經歷了諸多戰亂後,甘肅被三個自行其是的政權所瓜分,吐蕃人、回鶻人和漢人分別建立了三個政權,但他們都缺乏統一甘肅的實力,直至党項人的興起。

党項人於八世紀在吐蕃的壓力下向北遷徙,唐把他們安置在鄂爾多斯高原戍邊,作為唐邊疆軍事編製內的党項人因此獲得了比其他蠻族有利得多的生存空間,作為回報,党項軍接受唐的調遣去鎮壓各種叛亂。

到宋初,党項人已經幾乎強大到可以獨立,但他們明智的避開中原是非之地選擇向西方發展,處於分裂狀態的甘肅是他們擴張的首選目標,十世紀末,党項人開始通過發動一系列戰爭征服河西走廊,先後降服了涼州吐蕃、甘州回鶻和沙州漢人的政權。

但並非所有吐蕃人都願意接受党項的統治,在党項控制區外的西南部,西寧-蘭州一帶有著大批的吐蕃部落,他們繼續聯合起來同党項人交戰,各部落於1032年擁立一名叫赤南德溫的吐蕃王室後裔為贊普,建都青唐(西寧),開啟了吐蕃人的新時代,史稱唃廝啰。

党項人對此做出了激烈的反應,1035年,党項首領元昊親率大軍去征服這個新生政權,然而赤南德溫的頑強抵抗出乎元昊的意料,戰爭持續了近一年,儘管党項軍攻克了青唐,卻無法控制局勢,最終党項軍撤離這一地區,吐蕃人得以繼續保有包括蘭州在內的秦州-青海湖之間的大片土地。不過吐蕃人發現自己已深陷宋和西夏的對抗中,處境尷尬,保持中立是不可能的。

藏族戰神格薩爾王

很多人認為其原型就是唃廝啰政權的建立者赤南德溫

党項的崛起讓西北局勢不可逆轉的惡化了,這引起了宋朝的嚴重關切和不安。征服河西讓党項變得更加強大,1038年,元昊在興慶府(銀川)稱帝建國,史稱西夏。

這個從西北邊境突然冒出來的國家極大地激怒了宋朝,宋仁宗下令剝奪元昊的一切官爵並通緝他,不久兩國進入戰爭狀態。雙方都意識到了處於宋、西夏和吐蕃交界三角地帶的蘭州所具有的軍事價值,它不僅扼守著黃河,也是機遇的多發地。從此,圍繞對這座黃河上游最重要軍事據點的爭奪就此展開,宋、西夏、吐蕃和金,以後都將為蘭州的歸屬權而不斷混戰。

1063年,鎮守蘭州的吐蕃大將禹藏花麻迫於宋朝的軍事壓力,舉城歸順西夏,西夏意外的得到了這座他們渴望已久的城市,蘭州外圍部署了大批党項軍,並儲備了大量武器和糧食準備同宋進行長期對抗。對宋來說這無疑是場災難,西夏不但擁有了黃河以南用來進攻宋的橋頭堡,而且宋和吐蕃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

宋耐心的等待時機,1081年,西夏國內一次宮廷政變給了宋奪取蘭州的機會,宋神宗集結了一支龐大軍隊,兵分五路去攻打西夏,其中一路由宦官將軍李憲率領,攻打蘭州。然而,宋不僅再次低估了党項人的軍事實力,互相協調也非常差勁。在各路宋軍付出了重大代價後,唯獨李憲設法攻克了蘭州。

被異族統治長達三個世紀(762-1081)後,中原王朝終於收復了這座城市。進入蘭州後,宋軍發現這裡滿目瘡痍,「只有小小頹廢池塹,如中國荒僻村落。」(《續資治通鑒長編》)。根據1102年的統計,蘭州人口僅為395戶981人。但宋神宗不想再失去這座城市,他下令重建蘭州,殘破不堪的城牆得到了修復,在蘭州外圍修築了一系列寨堡、壕溝和其它輔助軍事設施,這些複雜的軍事防線在以後有效阻止了党項軍的進攻。

西夏版圖的擴張時期

筋疲力盡的宋朝無法消滅西夏,不得不接受後者的議和,但宋神宗拒絕了西夏要求歸還蘭州的提議,甚至拒絕就此進行討論。

難以接受這一現實的西夏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蘭州,1083年,党項軍四次出動軍隊包圍蘭州,宋史稱每次進攻都多達數萬甚至數十萬人。次年正月,党項軍捲土重來,這次進攻規模空前,號稱有八十萬党項軍參與圍城,守軍一一擊退了這些進攻。儘管党項軍的實力被嚴重誇大了,但這些數字足以說明進攻規模的不斷升級和持續時間。

1126年,党項軍對蘭州進行了最後一次徒勞無益的進攻,一年後,他的老對手北宋滅亡了。

儘管北宋在同遼和西夏的長期對抗中勉強維持著均勢,但這種均勢被新的征服者女真人所打破了。北宋的所有弱點在1127年的靖康之恥中徹底的暴露出來,宋軍在更加有活力的金軍面前幾乎不堪一擊。

1131年,蘭州在北宋統治半個世紀後,被金將完顏宗弼攻佔。圍繞蘭州的爭奪進入新的篇章,1162年, 金擊退南宋將領吳璘對蘭州的一次反攻。韌勁十足的西夏也沒閑著,1215年,蘭州爆發了一場西夏支持的反金叛亂,党項軍和叛亂者聯合起來奪取了這座城市,隨後在蘭州外圍爆發了長期的拉鋸式戰鬥,直至他們都被更為強大的蒙古人滅亡為止。

11世紀的蘭州已被鄰近的新興城市所超越,銀川於1038年成為西夏首都,西寧則在1032年成為吐蕃人首都。至於蘭州,只是一個遍布著士兵、掩體和軍營的軍事要塞,這也許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

明清:中樞重視與西北樞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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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取代元佔領北京後,繼續在北方掃蕩殘元勢力,元將擴廓帖木兒轉移到西北開闢新的戰場,他把蘭州視為其深入黃河以南的障礙,於是在1369年冬發起了蘭州圍城戰。

這也許是蘭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戰役,參與進攻的蒙古軍據稱多達十萬人,然而,這座依託黃河天險而建的、經過歷代守衛者層層加固的設防城市,遠沒有進攻者想像的那麼好對付。

蒙古軍最初選擇在夜間用雲梯攻城,而守軍多次挫敗他們。擴廓帖木兒並不放棄,蒙古軍也並未只靠蠻力去衝擊堅固的城牆,他們轉而長期圍困蘭州。第一批明軍增援部隊從附近出動,守軍焦急地等待著他們,但這些援軍永遠不會到達了,擴廓帖木兒在蘭州外圍伏擊消滅了整支明軍。幾個月後,蒙古軍堅持不懈的努力讓蘭州的抵抗看上去即將崩潰。此時,一支由徐達率領的更大規模的明軍正在向甘肅進軍。

擴廓帖木兒既不曾注意到明軍的實力變化,也不在乎蘭州的頑強抵抗。自負的他主動在蘭州以東的沈兒峪列陣迎戰徐達。

1370年4月,明蒙爭奪蘭州的決定性會戰就此開始,經過幾天血腥戰鬥後明軍逐漸佔據主動權,擴廓帖木兒在最後一次反擊被擊潰後,丟下了自己的軍隊強行渡河突圍,蒙古軍至少有八萬人被俘。

蒙古軍在黃河南岸最後有組織的抵抗被消滅,他們在很長時期都喪失了攻擊能力。游牧民族從此遠離邊境,蘭州的安全永久被確保了。蒙古人留給蘭州的唯一記憶是黃河北岸一座廢棄的軍營,王保保城。

王保保城舊址

香港電視劇《倚天屠龍記》把擴廓帖木兒變成了男神

經過明初幾十年不斷的擴建,蘭州面積由宋元時期的40萬平方米增加到77萬平方米,城牆則達到了11米,這樣的高度足以讓任何入侵者感到沮喪。對於富庶地區,明朝藩王可能是禍害,但對於荒廢已久的蘭州,隨著明朝肅王的移駐,得到重視,蘭州開始繁榮起來,他不再是功能單一的要塞,開始慢慢恢復為一座正常城市。

迄今蘭州能夠保存下來的古建築大部分修建於肅王時期,其中包括肅王府(今省政府)、金天觀(今工人文化宮)和城隍廟(今第一工人俱樂部)。同時,伊斯蘭教的傳入出現了多個以清真寺為中心的穆斯林社區,其中最宏偉的是現存的西關寺和南關寺。

被視為當地最高權力象徵的肅王府,此後一直作為政府機關使用,從清陝甘總督署、民國省政府,到現省人民政府,從未改變。

清和準噶爾汗國的戰爭結束後,特別是青海、西藏和新疆併入清的版圖後,蘭州的重要性被清代諸帝所發現,作為通往新疆的門戶和扼守青藏高原的要衝,這樣的地理位置讓西北的任何城市都無法與之相比。

1666年蘭州成為了甘肅省會,1764年又進一步成為陝甘總督駐地,蘭州的地位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重要起來,他開始成為西北的地緣政治中心、省會中的省會,銀川、西寧以及某些時期的烏魯木齊,都處於他的管轄權內。

由於控制了朝貢和貿易路線的關鍵節點,蘭州被視為各族酋長和屬國使節必經的檢查站(「自回部、准部而外,若哈薩克、布魯特、霍罕、安集延、青海之生番、蒙古人等,凡年班入覲者罔弗取道於蘭州,往來絡繹,歲以為常。至則督臣宣布恩德,諭遣北上,歸亦飭屬,資送出關」。那彥成《重修蘭州城碑記》)。

幾個世紀的戰爭和暴力基本終止了,人們開始忘卻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蘭州迎來了期待悠久的繁榮。譚嗣同在寓居蘭州時,寫下「金城置郡幾星霜,漢代窮兵拓戰場。豈料一時窮武略,遂令千載重邊防」的詩句,沒有比這更精鍊的歷史總結了。

歷代蘭州城址演變圖

今日:計劃經濟堆出來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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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民國後,北洋軍閥像走馬燈一樣爭奪著蘭州的控制權,首先是皖系,接著是直系,馮玉祥的西北軍於1925年奪取甘肅,但他的統治並不穩固,甘肅回漢軍閥像往常一樣拒絕接受外來統治,在全省多地爆發了反馮戰爭,蘭州周邊處於經常性的交戰中。

1930年,西北軍在中原大戰中瓦解後,回族軍閥馬鴻賓成為甘肅省主席,可他來蘭州上任沒多久就被一次軍事政變趕下台,幾個互不隸屬的小軍閥開始互相攻伐,這引發了陝軍楊虎城的武裝干涉。

1935年末,張學良的東北軍進駐陝甘,1936年12月12日,在西安爆發軍事政變的同時,東北軍在蘭州發動又一場遙相呼應的軍事政變。統一之路是如此艱難,直到1937年初,國民政府才恢復了對甘肅的有效統治。

抗日戰爭爆發後,蘭州是中國未淪陷為數不多的省會之一,這讓他成為日軍戰略轟炸的重點目標。日軍對蘭州及其周邊進行的多次空襲造成了驚人的損失,1426人喪生或受傷,超過2萬間房屋被摧毀,成千上萬人淪為難民。

接下來是更大規模的中國內戰,國民政府在西北的防禦主要依賴統治青海和甘肅的回族軍閥馬步芳來完成,他被任命為西北軍政長官後,試圖憑藉蘭州進行最後抵抗,但蘭州戰役敗於彭德懷之手,這不僅是內戰中西北戰場的最後一次大規模戰役,也是迄今為止爭奪蘭州的最後一場較量。8月26日,蘭州失守。

內戰中的蘭州戰役

在古代,蘭州只是邊緣的省份,邊緣的人。儘管歷史賦予了蘭州悠久的邊塞文化,但歸根結底他仍是遊離於主流之外的邊塞。然而,1949年後,蘭州被蘇聯人看上,得到了特殊優待,被指定為全國的八個工業化樣板城市之一。在蘇聯援建中國的156個大型項目中,蘭州佔據了11個。

蘇聯人計劃把蘭州打造成像馬格尼托哥爾斯克那樣的重工業城市,有了蘇聯技術支持 中央政府資金支持,資源集中到蘭州,此後相當長的時期,蘭州成為了中國西北的工業和交通中心,中國石油化工、機械、紡織和國防工業的重要基地。

蘇聯人認為,工業化城市的發展將會非常迅速,不久街道就會全部被汽車佔滿,變得非常擁堵(現在這些都被證實了)。為了防止城市癱瘓,街道的設計嚴格按照幾何方案進行。低矮破舊的建築被推倒給更大的建築物讓路。西式大型建築以及大量「赫魯曉夫」公寓樓撥地而起,這些建築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現存的蘭州飯店,它沒有傳統的中國式元素,簡潔空闊、沉穩嚴肅,同周圍的傳統建築形成鮮明對比。

儘管取得了一些成就,蘭州對自己的身份仍舊感到困惑,他既是內地的邊緣,也是西北少數族群的邊緣。在很多人看來,蘭州同內地的自然和人文地理差異性極大,仍是貧瘠的邊陲之地,於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下,成千上萬的移民從華北、華東和東北、從四面八方遷入蘭州,很多工廠、商店、學校和醫院整建制遷來。

獲得了這些技術和人員後,蘭州成為當時人口增長最快的城市之一,1953年之後的十年,蘭州人口由20萬猛增到1963年的70多萬。新移民在這裡和本地人共同工作、生活、墜入愛河,他們在這裡辛苦勞動、揮灑汗水,也在這裡憧憬未來、實現夢想。在這個被寄予過厚望的城市,新移民把他當做第二故鄉,他們把知識、技能以及普通話,還有前所未聞的見識傳授給本地人……

地處邊陲讓蘭州變得更具多元化,這讓蘭州的風俗、語言和飲食等方面與內地有了很大的不同。

男人們繼承了軍人那樣堅忍不拔的優秀品質,也有草原民族的豪放性格,對環境從不苛求。酒是蘭州夜生活的靈魂,不僅男人,很多女人也嗜酒,不會喝酒的男人無法得到應有的尊重,意味著懦弱。很多人通過酒局成為莫逆之交,但也有人因此反目成仇。

多民族語言的影響讓蘭州話具有了生硬、短促和缺乏妥協的風格。不過隨著普通話的普及,傳統的蘭州話已經失去主導地位,現在大多數人操京蘭話,即一種普通話和蘭州話的混合語。

少數民族也極大地豐富了蘭州飲食,蘭州人比東部居民更加偏愛牛羊肉,著名的蘭州牛肉麵據稱源自回族廚師馬保子,對很多蘭州人來說,牛肉麵就是一天生活的開始。但身處高原內陸對蘭州人的負面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這讓他們變得保守和喜歡墨守成規,不相信也不願意接受未知的事物,他們缺乏東部居民的精明變通,有時甚至是固執。

黃河鐵橋

蘭州最具代表的標誌之一,始建於1907年

時間進入21世紀,對於那些遊客來說,他們更願意把蘭州看作是中轉的停留地而不是大都市,這座城市並不是旅行的常規目的地。

在這裡他們看到了友好的氣氛、流淌的黃河、古老的鐵橋和伊斯蘭風格的清真寺、以及便宜美味的夜市小吃。這依舊是適合慢行的城市,步行街的大型現代化購物中心和寫字樓林立,商業廣告也在宣揚著千篇一律的互聯網生活,公交車站張貼著走紅的娛樂明星廣告海報,年輕人在夜幕霓虹燈閃爍的酒吧里追隨香港和韓國的流行樂起舞,一切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來這裡的每個人都在找心中的某樣東西,顯然這些都不是。只有在你不經意經過中央廣場的肅王府(現省政府)、張掖路的隍廟、南關的清真寺,才會依稀想起古代的沸騰和喧囂,或許這才是他們真正探尋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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