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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

文/光臨

題記:二0一四年的八月末至九月初之間,我和一路同事及友人從南昌出發,經武漢、成都匯合後,沿川藏公路南線,經川西雅安、康定、稻城、芒康、林芝,到達拉薩。後又至日客則、納木措,並經由青藏線,繞格爾木、青海湖、西寧,再一路向東南返回南昌。經過近20天的長途跋涉,行程幾萬公里。一路上,見聞廣博、感慨豐盈、收穫頗為厚實。近日,翻閱當時的沿途留照和行程日記,頓生靈感,便為此文,以示留念。

(全文11751字,相信你有勇氣將它讀完!)

一路的急雨,一車的渾厚悠揚的藏族音樂。

和著晃過車窗的排山倒海般的峰南溪北、楓黃竹綠,滿滿的滲著清脆雨滴的秋色,彷彿壓根兒就沒有在意我始終激昂的精神和早已倦怠了的眼帘,都競著車速往後飛馳而去。

我這次要去的,是一路向西,向著那個每天躲藏太陽的方位、謎一樣神秘的地方。那裡是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

之一,「鐵索寒」過的嫵媚與奢華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

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

(蒼央嘉措《見或者不見》)

說起瀘定這爿彈丸之地,不一定誰都知道。如果不是老早前讀過毛澤東《七律.長征》中「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的詩句,我也並不是很清楚的。

但是,無論知還是不知道、去還是沒去過、了解還是不去了解,這座峻峭而又俊俏、冰冽而又熱切,由「鐵索」搭出名聲的地方,都已經踏踏實實真真切切地在那兒風風雨雨了千百萬個的寒暑與秋春。

借著藹藹晨霧,靜靜地倚靠在河岸邊的護欄上,凝視著眼前粗朴奧黑的橋索和聆聽著橋下如雷咆哮的河水,不禁的讓人翻滾起大渡河洶湧澎湃的過往與壯烈。

大渡河,一川北水南流的波濤,仗著青藏高原劇烈的地質洗禮,始終毫不掩飾地張揚著粗亂的狂野和放蕩不羈。如注的江水傾涌而擁,在瀘定鎮這塊狹隘的地方把驚濤駭浪發揮到了極致。兩座壁仞千丈的大山被迫以絕對的姿態挾持著窄憋的河床,脅迫著冰涼、浪滔的大渡河水驚恐而岀、跌奔而去。

這一山與水衝撞,讓兩岸本來僅僅隔窗相望、鼻息相聞的鄰家,千百年來只能望其影形傳其音聲卻無法伸手相牽、張臂以擁。直到公元1705年,締造盛世太平的康熙大帝的一紙御詔,13根鐵鏈才把兩岸的街坊和鄰里拴掛在了一起。自此以後,河的兩岸才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並逐漸開鑿成了一條南來北往、漢藏相連的要津便道。

公元1863年6月,別京而離的翼王石達開,轉戰了7年、縱橫15省程、行遍數萬里之後,轟轟烈烈到了鐵索橋邊的大渡河傍。誰料得壯行之路卻被冷寂冰寒阻斷於鐵索的那一個端頭,潰敗於滔滔江水,致使太平天國的又一個傳奇也悲愴謝幕,退出了浩浩蕩蕩的歷史舞台。

同樣的悲壯,在公元1935年5月又作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演繹。當時勢力懸殊的兩個完全不同的信仰在這裡展開了殊死交集。戲劇性的是,冰徹的炮彈最終熔毀於熱燙的血液,鐵索終究鋪成了橋廊。於是,歷史從這裡拐著大大彎道,開篇寫起了鮮活的下一個章節!

從這裡開始寫續的,不僅僅是故事,還有推窗即來、放眼便是的鬼斧神工和如影似繪,一直引延至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瀘定之後,儘管群山峻岭、曲折淋漓,但沿途一直技展葉繞、石破天驚,層巒疊嶂、峰迴路轉,驚奇一個連著一片、驚艷一處散落岀無限,無一不簇擁著嫵媚與奢華。

從湍急的瀾滄江水,到拐著七十二道彎的怒江山背。從中流砥柱的雅魯藏布江孤單的巨石,到通麥天險那條沿崖隱隱約約延展的橋隧。不去說米堆冰川遙遠的炫光、新都橋排列著的長長的鏡頭,也不去留戀然烏湖倒映著的經幡,和路上趕著成百上千耗牛的悠閑的牧牛郎。單就說說天堂的亞丁、舞動的毛婭草原,就足夠奢華得讓人陶醉。

就是這個「眾里尋她千百度」的稻城、亞丁、「水藍色的星球上的最後一片凈土」,從來都有間斷過人頭攢動和熙熙攘攘,畫筆也因而成了她景色、鏡頭就是她的描繪。佇立「海子」的邊上,溪水妖嬈、綠草欠腰。你騷動得無以適從,只是靜靜地傾聽遠處眼邊"神山"的虔誠。邊上的人群都爭先恐後地端弄著單反、展開畫框、擺弄手機地風姿招展、長袖善舞,生怕這個峰映著谷、邊簇著沿,此起彼伏地、不舍晝夜的從眼前溜走似的。也是,在這個接著天穹的地方,誰不想喘一口清澈,亮一眶眼眸,沐一刻激仰,即便雪山披霧、寒風盪藹、靡雨霏霏。

嫵媚得抓人的,還有長袖善舞的毛壩草原。

毛埡草原鑲嵌金沙江和雅礱江之間的崇山峻岭之間。嫵媚的「猶抱琵琶半遮面」,精緻得就像手捧的泉水荷掛的露珠。遠遠的走近,雨後初陽還在半山踽行的當頭,濃紗正被響風一層層地掀剝,遞次而上。就像濃妝初掀,一派雲蒸霞蔚興頭,煞是嬌潤,最是壯闊。這個時候,雖說近處沒見著馬兒,但成群結隊的耗牛,或閑庭一塊,或信步草窩,或飲馬小河的側邊,襯著三五座藏蓬、百十壘瑪尼堆、千百條多彩經幡,說是一串活絡的綵排,一點都用不著修飾。

我以為,這圖畫,就算是把塔克拉瑪乾的孤煙大漠、此起彼伏的江南丘陵、「北國碧玉」呼倫貝爾捏揉在一塊,也一定造化不岀眼前這高聳、不邊、「誰持彩練當空舞」的闊綽和派頭。這本來是神的領地,神卻把她饋贈給了虔誠而善良的子民。

之二,用信仰丈量岀來的虔誠

在並不久遠的過去,即便有傳送康熙大帝詔書的八百里快騎,即便有數萬石達開急行軍的踏蹄,人們在這方土地上的傳奇也都是肩描脊繪、用腳板篆書而成的。這段傳奇就是茶馬古道。

茶馬古道,一條地道的肩扛馬馱的易貨之路。一端從四川雅安出發經康定、昌都,一端從雲南普洱出發經德欽、邦達,最後都匯攏到聖城拉薩。在這條古道上,成千上萬辛酸的馬幫背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茬一茬地,艱難跋涉、風餐露宿、行風駐雨地,用咸澀的汗滴、清悠的號子和疲憊的馬蹄聲,踏破了千百年來山深林幽的寂靜、鳥鳴蟬泣的孤獨。也就是這條茶馬古道,一滴一滴一步一步一代一代地,背實了千里疆域的淳樸、豐盈,也背厚了千百年來漢藏鄰里的家長和里短。

如今,成群結隊的馬幫不見了,肩扛背挑的身形也不見了。清脆悠揚的搖鈴聲遠去了,隨風而盈的茶青鹽淡也消散了。慢慢地慢慢的,僻徑碾成了闊寬,小路終究拓出了康庄大道。然而,磨刻在茶馬古道上的痕迹和蹄烙腳印,以及對遠古千絲萬縷的記憶,都幻化成了我們無比敬仰的豐碑。

作為一個刻苦的親歷者、行進中的傾情人,盡然我已是舟楫代步,借著鋼鐵輪轂,使勁地飛梭前行,但「無限風光在險峰」的精神沒有消褪,我的的親歷中行進里,始終鑲嵌著對歷史對豐碑的崇敬。

這些崇敬一直撒落在、鋪滿了通往天邊的西藏,通向遙遠的布達拉的路上,車窗外、不時地被車影飛快地甩拋而過的,或拄著雙拐肩著登山包的三三兩兩的徒行者、或者三五成群相互呼應的躬著身使命蹬著車的騎行者,好不憐弱、好不威風!在海拔4475米的安久拉山口,我們邂逅了一群正在休整的驢友,他們都抓緊時間就著礦泉水啃著麵包。下車一攀談,才知道他們本互不相識,都是些徒行或騎行愛好者。只是各自按照約定的時間和方式,從全國各地結集到成都,然後一道瀝著風沐著雨、風著餐露著宿地行進十數天或者數十天,都為著親近那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

看著他們艱澀行進的身影,我突然覺悟到,用顫抖的腳印丈量著一路陡峭的行程,用乏癟的自行車輪輻測繪一途遙遙的景緻,該是一種多麼的勇毅和氣派。別看他們時而形單影隻、時而如影隨形、時而趕來追去,辛苦得讓人欽佩和心痛,但眉宇間手足處無一不闡釋出對旅行的刻骨銘心的虔誠。他們才是險峻的發掘家、色彩的佈道人、炫麗的揮霍者。

虔誠的,還有佛殿大昭寺外點點與滴滴。

公元647年由藏王松贊干布同時建造了這座宗教寺院,是藏式宗教建築的千古典範,有著同布達拉宮一樣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榮耀。

隔著斑駁的窗沿,我不住地點數著大昭寺正門處燭室的酥油燈,從橫到縱、由縱返橫,無計其數,只數著裊裊蒸騰婉轉連綿的青煙;我凝重地數著大昭寺門外磕著長頭的朝拜者,由起到伏、從伏到起,無計其數,只噍著青石板上印下的等身長的深深痕記,我奮勁地跟著大昭寺圍廊撫轉金筒的徒男信女,從順時到逆時、由逆時到順時,無計其數,只聞著經筒轉軸咿咿呀呀吱嘎吱嘎的輕聲細響。我在想,這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一世一世,串流不息的教徒、如痴如醉的信眾,已然把布達拉宮、大昭寺和整個的拉薩城都凝結成了神一般的信仰。

他們,把虔誠當作信仰,用信仰丈量虔誠,是這一路一路的迎風飄臨的七彩經幡,一座一座刻意模塑的輕煙白塔,一軸一軸形態各自的轉經彩筒,一叢一叢隨眼堆壘的瑪尼石堆。他們就是,那一陣陣整齊劃一、從不間斷的輕捻佛珠的喃喃細語,那一群群錯落有致的匍匐磕拜、永不消褪的長幼男女。

所有的,都是那麼的隨心和刻意,那麼地細緻入里、體貼入微。這一派的難以折服的虔誠,無以震撼的景象,連無情歲月都始終無法泯滅的痕迹。

無盡的歲月譜就無畏的歌。身後是神聖莊嚴的雍容,面前迎著里里外外、接踵而至的叩行,孤寂地坐在這至高無上的寶座上,「活佛」的倉央嘉措不由得噤聲地誦道:

「那一天

閉目在經殿香霧中

驀然聽見

你誦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轉經筒

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生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蒼央嘉措《那一世》)

之三,演繹布達拉宮的干古絕唱

扺達拉薩,正好趕在了布達拉宮的又一個燈火闌珊著的黃昏。據說這是這座古老城池最美、最夢幻的一個地方、一截時光。暮色剛剛起來,還沒來得及拉緊黝黑的大幕,星星卻已經悄然掛起,街市上飛檐下樹叢中陣陣層層點點漏漏的霓虹正在漸次推展開來,錯落有致地勾勒出布達拉宮所有的窗檯牆落、庭前和院後、前世還有今生。

在這迷瞪幻彩的中間,布達拉的神宮與聖殿輕聲慢語地又述說著千百年來演繹的那些神秘而經久的傳奇。而這部傳奇,最初是由那個叫著松贊干布的純粹的藏族子民來編纂和演繹的。

這是一位開篇藏族歷史的史詩般的英雄。他憑藉一身的果敢和勇毅,統一了無垠的青藏高原,建立了千年壯烈的吐蕃王朝。公元638年,他在整個疆域風高日麗之後,率部在松州(今四川松潘)大戰唐朝百十回合,終於謀划出了聚鄰而居的藏漢睦和。緊接著,雙方就唼血而盟,結下秦晉之好,大唐公主因而遠嫁拉薩松贊。

為了迎娶這位如花公主,松贊干布特命拉薩城中的紅山之上大興土木,建造岀多達999間宮殿和一間修行室三座九層樓宇,取名叫布達拉宮。公元641年,文成公主西出長安,松贊干布岀蕃迎駕。此後的40年,兩個人你情我願、你歡我愛、你唱我隨,一同展延開了藏漢民族和藏漢文化的千百年來交合與融匯的壯美畫軸。

正如路途從來就不會一鏡如水,拉雅河水從來就不會只流著一個節奏一樣,蔵民族的歷史並沒有一直平靜著。吐蕃王朝始盛伊始,印度佛教開始在西藏悄悄興起,進而大舉滲入平常百姓和他們之上的榮華富貴。久而久之,佛教便與本土的苯教交織著使命般的勢力爭鬥。爭鬥最終又演化成了宗教領袖之間及普通信眾之間的爭鬥,並最終引發了大規模的平民百姓犯上之亂,公元876年,吐蕃王朝瞬間坍塌,藏區又浸漫著一段時期的民族折難。

坍塌的還有布達拉宮的輝煌與安詳。吐蕃王朝滅亡之後,古老的宮堡也大部分毀於戰火,加上雷擊等自然災害,規模日益縮小,勢力頹廢,甚至一度被納入大昭寺。直到公元1645年,力挽狂瀾的五世達賴喇嘛正本清源,把藏區政權機構一併遷入布達拉宮,使政教合一制度演繹到了極致。此後,歷代達賴又相繼進行過擴建,布達拉宮就又以其輝煌的雄姿,重塑起藏傳佛教的聖地位置和藏文化的絕對象徵。

歷經折難的,還有布達拉宮的另一個主人,倉央嘉措。

1697年的秋天,對於14歲的門巴族少年倉央嘉措來說,真是一個蕭殺的時節。這個秋天,被遴為五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的他,到了必須遠離故土的時候,捨棄平常、捨棄愛戀、捨棄自由,到千山萬水外的布達拉宮去,去走佛的路,去做西藏最高精神領袖六世達賴喇嘛。其實他並不想做這個主人,不願做達賴喇嘛,只圖做一個平凡人,只要愛戀他心中的姑娘仁增旺姆。

那是怎樣的一場蕭瑟的告別離啊!

在布達拉宮的日子,已是活佛的倉央嘉措,失去了作為人的最基本的權利——追求自由和愛情,就連他的命運,也早已不再由他自己來掌控。在整個西藏,圍繞他的,宗教的、政治的、軍事的、經濟的,無一不在、無處不在的勢力虎視眈眈地搖曳擺弄著他和他身下的無畏獅子大法寶座。誰都知道,只要掌控了蒼央嘉措,就等於掌控了整個西藏,權力、土地、財富和未來。

一年、又一年,蒼央嘉措一直在掙扎中煎熬在煎熬中掙扎,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自由和愛戀的眷戀與抗爭。他廢盡心機,偷偷地把仁增旺姆接到拉薩,並一起山盟海誓:「除非死別,決不生離」。白天,他做著他的達賴喇嘛,當夜幕開始籠罩著神秘的布達拉宮,他就在莊嚴的暮鐘聲中,偷偷地脫去僧袍,換上俗衣,戴上假髮,從布達拉宮的暗門,悄悄走出,回到俗間,與他的心上人約會。

公元1706年,權力之爭終於把他從無畏獅子大法寶座上拉了下來,而這個時候,他的仁增旺姆早就已經被香消玉殞。孤寂中煎熬第二年的冬天,倉央嘉措在被押解進京的路上神秘地消失在青海湖畔,再也不見了身形,只留下一沓沓只寫給她,卻為世人廣為流傳的篇篇情詩。這一年,他才25歲。又過了十數年,一個襤褸衣衫、孑孓而行老婦人在路人的指引下漫漫地朝著那個方向尋了過去。

300多年過去了,這個日子,對於一個「初」到拉薩,「初」識布達拉的我,漫步在夜色的布達拉宮廣場上,翻閱這一段的塵封歷史,尋訪這一街的珠捻經誦,感同身受這一城的日月星河。我想,我怎麼敢獨自去消受如此厚重的往昔、聆聽如此纏綿卻令人斷腸的千古絕唱?

驀然回首,再走上前去看看布達拉宮門前的轉經筒,那轉過的可不是一世又一世情緣,可能只是蜂擁而來的遊客的一聲輕聲且急促的嘆息!但是,我一定知道,那一聲聲的嘆息聲中,無論多少人與事,已經被歷史的風塵淹沒得嚴嚴實實,或者不再有多少的痕迹可尋。然而,倉央嘉措和他的絕唱和愛恨情愁,卻將一如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將始終盛開在茫茫的青藏高原上,也將盛開在過往遊人凝重的步伐里。

不敢奢望,讀一首蒼央嘉措詩作吧,《無題》:

「我終於明白

世間有一種思緒

無法用言語形容

粗獷而憂傷

回聲的千結百繞

而守候的是

執著

一如月光下的高原

一抹淡淡痴痴的笑

笑那浮華落盡 月色如洗

笑那悄然而逝 飛花萬盞

誰是那輕輕顫動的百合

在你的清輝下亘古不變

誰有那灼灼熱烈的雙眸

在你的頷首中攀援而上

遙遠的憂傷

穿過千山萬水

縱使高原上的風

吹不散

執著的背影

縱使清晨前的霜

融不化

心頭的溫熱

你靜守在月下

悄悄地來」

之四,拉薩城外的海闊與天空

捧讀布達拉宮,遙遠已然不再。翻閱了西藏,再天邊的傳說,也可以慢慢地收巻畫軸。

捲起的,自然是「鐵索寒」過之後一遍一遍此起彼伏的神工鬼斧,大昭寺前一梭一梭揮汗如注的匆匆蠕行。所有的這一切,驚奇稱喜也好、聲聲概嘆也好、扼腕痛惜也好,如同眼前這熠熠發閃的紅牆金瓦、冉冉隆起的白霧青煙、朗朗響叩的珠捲筒滾, 都仍然在那麼的自由自在如痴如醉似泣像歌地簇擁著,簇擁到那個演繹千古絕唱的布達拉宮、簇擁著那個寫就婉轉凄厲的蒼央嘉措。

我的神情卻依然隨著我的腳步,在布達拉宮廣場上急促而又悠緩地騷動著。我在思忖、在尋覓,這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在這鄰天壁月翻雲滾雨的青藏疆域,除了這廣袤、除去這壯烈、除卻這悲愴,還有什麼,足以讓人如此的促膝憧憬和把臂遐想?

在這幅還延展開另一端韻西藏畫卷,這個版圖占著大中華六分之一國土的高地上,我迎然還眺見了撐破天穹的珠穆朗瑪的亮光,聞著了奔南以沖的雅魯藏布的波濤,觸及了默然私語的羊卓雍措的蕩漾,聽到了轟然凄美的念青雪崩的聲響。

還有,在她們的另一邊邊,一列列呼嘯而去的巨龍,一條條穿梭而逝的天路,一群群昂首悠然的藏羚,一隊隊飛撲而展的禿鷲,都齊齊地伴著我思緒的車輪轟然北去,去尋找更久遠藏北大漠,更深邃可可西里,更高聳唐古拉巔,那是更加夢幻、更加休戚相關、更加海闊天空的青藏高原。

蒼央嘉措寫道:

「納木措湖等了我多少年

我便等了你多少年

出生時我就忘了該有冗長的對白

讀經文

轉著經筒

長跪在羊皮紙托起的文字里屏息

20年前我的句子丟失足跡

偶然醉酒

遇見己身

在大漠里流干淚水

風沙襲來

三千繁華深埋

曠古的煙塵

從此便擁有了接近眾生的質地 」

(倉央嘉措《納木錯湖》)

踏著《納木錯湖》如歌的詩意,我把目光投向了藏南的羊湖和湖那邊的日喀則。如果說納木措是上天撒下的玉珠,那羊湖就是龍女的化身。羊湖應該最懂蒼央嘉措的。

作為領身西藏三大聖湖(羊湖、納木錯、瑪旁雍錯)之一,羊湖顯盡了湖光山色。據說,羊湖湖水能顯影出準確的的方位,幫助人們尋找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格外領受藏民的敬奉。虔誠的佛教徒,每年都要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騎著馬繞湖一圈。

同日喀則與拉薩,扎什倫布寺本就是布達拉宮的同胞兄弟。他們傳承的是同一脈藏傳佛教的兩個系統,崇尚「觀世音菩薩」的達賴喇嘛和敬拜「無量光佛」的班禪活佛。

公元1653年(清順治十年),五世達賴應邀來到北京,順治皇帝正式冊封他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簡稱「達賴喇嘛」。公元1713年,清朝康熙皇帝以同樣的儀式正式冊封「班禪額爾德尼」。

所不同的是,以拉薩為中心向西輻射的高原大部地區,包括拉薩、山南,由達賴負責,管轄地設在拉薩的布達拉宮。 作為後藏的日喀則地區,則由班禪主持,管轄地設在扎什倫布寺。從歷史發展來看,以日喀則為心臟、以扎什倫布寺為注釋的後藏是藏文化的發源地,而以拉薩為核心、以布達拉宮為依託的前藏,則逐漸地演繹成為整個藏區的政治中心。

徜徉在扎什倫布寺宏闊的院落,到處洋溢著布達拉宮同樣的熱切、同樣的濃烈,依然的仆拜、依然的熙熙攘攘、依然的此起彼伏。正當感慨再一次噴涌而出的時候,一列車隊緩緩地從深深的院落緩緩地駛出,緩緩地悠過我的身邊。一位身披黃袍袈裟戴著金邊眼鏡陽光少年輕輕地撳下自動車窗,朝我們的方向,自信而又慈祥地揮手。有人呼道這是十一世「活佛」,班禪.額爾德尼.確傑堅布。

接下來繼續的走走停停,一直到匆匆忙忙、慢慢悠悠,急急緩緩之間行進。

當躺在藏北高地那曲的賓館裡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已經經過了兩個整天連夜的時間一路朝北。那兒離開日喀則、離開拉薩,離開肅穆的扎什倫布寺、離開雍容的布達拉宮,穿越浩浩蕩蕩的青藏高原,已經很遠很遠了。

我在想,不知不覺的,怎麼會走得這麼「急」?不是一直在那些「緩」慢中悠然著、閑淡地山重水複著嗎,就彷彿千年是一日。都不是那麼的「緩」嗎?慢慢地看,悠悠地感受,怎麼就晃悠岀那麼「急」促的腳印,在那些不經意的群山競秀、細水輕流中忽忽而過。真是啊,剛剛還一馬平川的草原、身後才一鏡如水的湖水,轉瞬間就匆忙得讓人如此般津津有味、樂此不疲。真是哦,我們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如此淡然地放手著那漫山遍野、錯過不再的壯美山河。

呵呵,遊歷如事人,輕重和緩急,大抵都是如此罷。回頭再讀讀天邊的西藏、遙遠的布達拉,或許還有太多的未知和空白,但畢竟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交織與纏綿。該再去承接什麼?割捨什麼?已經不用去過多的描繪和編織,也不再是值得多麼著急的事了。

接下來應該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不過繼續向北,走得越遠越深越寂靜,就離著我們的惦念就越近越快越便捷。

或許,此彼之間本來就不再遙遠。如今無需遠足,只要開關電線,我們就能看到羊八井地熱送出的白晝與夜黑。只是觸摸鐵軌,我們便能聽到青藏鐵路傳來的激情與哀愁。只肯舀一瓢清麗的長江水,我們能品嘗到可可西里三江源頭流滲出來的甘甜與苦澀。所有的這一切,哪一處不是拉近了天邊的西藏無盡的俊美,哪一頭不是拉緊了遙遠的布達拉永恆的凄美,哪一滴不是蒸騰著拉薩城外千百年來的五彩斑斕、鏗鏘鑼鼓和海闊天空!

飛馳的車輪碾過巍峨的昆崙山巔的時候,鋪天蓋地的雪冰撲面而來,晶瑩而清新。黃彤彤的陽光就要從左側的山埡口收斂起整天的笑臉。西藏,終於漸漸地捲軸成為遙遠故事,布達拉就像正在收疊摺合起的潔白的哈達。此刻,她們再一次默契地匯合在一起,漸漸地模糊著邊線慢慢地消失,婉如漸漸遠去的雪原和山巔。

我趕忙端著相機,緩緩地拉起長焦鏡頭,定格這瞬間的圖畫。那一邊,仍然是漫漫茫茫、逶迤蹣跚而上的過往。這一半,雖然依舊蜿蜒纏綿,卻全然已經是徐徐而下的回家。

是啊,回家才是每一個人的必須!

「自恐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怕誤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蒼央嘉措《無題》)

沒有了仁增旺姆,也不是蒼央嘉措。這首詩彷彿就是寫給我們這一次的西行。

左岸記:這是光臨四年前的西藏行,時隔四年,從西藏回來,一個人會有怎樣的成長和變化,對那心心念念的地方又會怎樣的夢牽魂繞,下面是作者四年後的再次西行。對過去最大的紀念,是你現在的模樣;對未來最大的慷慨,是把一切獻給現在。

又走西藏

題記:二零一八年九月二十一日至十月二十日,時隔四年再去西藏。這次滇進疆出,沿怒江、國道219、西南國境線串游藏地,是為文以為紀念。

這四年,日子過得很是慌張、很是忙亂、也很是鬆懈,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些亢奮、汗滴和沉澱。可是始終惦記著西藏,是一定要再去一趟旳。

怎麼能夠不記著?珠峰一直就在那兒,經幡一直在那兒飄舞著,這一切都像一幕一幕的夢魘,時不時蒙上了我惺忪的雙眼。布達拉宮還在唸誦著倉央嘉措那瞬刻而又俊遠的,都是血淚、都是超俗、都是不入世的詩句,誘人遐思、召人魂魄、催人心顫。當然還有阿里荒漠!那兒的荒漠才叫好呀,那麼的清清靜靜、乾乾爽爽、直直撲撲,全然不在意那麼些的爭奇鬥豔、那麼些支離破碎、那麼些含飲吞吐,只是讓自然肆意的勃發,讓自在由衷的喜怒,讓自我震撼地放逐與無垠。多好啊,這才是原味!

1.有心就會成就信仰

都說老姆登天主堂是法國人浪漫的神作,一處被譽為最值得一去的宗教場所。你可能想像不出這處供人祈禱之地有多麼的孤靜與寂冷,甚至沒有幾敲裊裊的鐘聲,何況百十年前的這裡。這兒是處都是崇山峻岭與荒涼崎嶇,除了三三兩兩的土著族人之外,她說能夠庇護的幾乎就只有婆裟樹影、咆哮江濤。人們可能不由的問,她去教化誰呢?

坐落在已經高聳入雲的山廊,踏著清澈冰潔的淺塘,日復一日地、靜悄悄地穿過雲破了霧。即便傳教士如何竭盡全力地虔誠與裝扮,都掩飾不了這座教堂的輕薄、瘦小,完全顛覆著人們對教堂及其存在的認知。但她始終堅毅儘管孤苦零丁地矗立在怒江邊上的片爿村落,期盼著偶爾行經的過客。

這個村落擁躉整個怒江的全部容顏!包括美俊與險隘,包括高山及流水,開眼望去的都是赫然的不羈。峰在壁立齊天高、水還喘急吞萬象。即便小小的溝壑也在努力地玩弄著隔伴的雪巔,即便長疲憊了的山尖也載想著如何活生生地把湛藍的天空撕出一截一塊的裂瓣來。

十字架為什麼出現在如此一個不著邊際的地方?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兒畢竟有幾個人居住,也是過往的小驛,有著連綿千里、百年不斷的茶馬古道!總是有人需要庇護,總會有人熱盼禱告。

萬事萬物並不是天生就凡此或皆彼,只是在趨與避、取與舍的本能選擇過程中,慢慢地、細緻地揚滌出了善與惡、利與弊、群與分,並由此涇渭分明起來。在這個過程中,領悟與教化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

領悟也好,教化也罷,歸根結底都是在努力撫慰世間、事間與時間的進退、紛爭、取捨的溝壑,激揚起某種程度、某種意義、某種方式的抗爭、歸順或者是信仰。

我想,天主教當初或許真就是把心放在了這兒的吧,哪怕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路過。

2.沒有什麼逃脫得了被改變

四年前走的是川藏南線,這次選擇的是滇藏老線。除了時點與角度,如果一定要區分兩者之間的所以然的話,就是兩句話:一邊是景色怡人,一路前瞻後顧,生怕錯過了一葉一木。另一邊是驚濤駭浪,一直左提右防,唯恐驚慌出石落坡滑。但不管怎麼走、不論走的哪條路,都是殊路同歸,目的地都是一個,拉薩和西藏。

這一次路途,除了小心翼翼,我也在使勁地尋找四年前的印記。可一路上總也區別不出來異彩與紛呈,沿途似乎沒有什麼新鮮,完全沒有前一次的那種撲朔迷離。特別是進入藏區以後,居然沒有了本該有的詫異和驚艷。攬入眼帘,少有了滿目的經幡、白塔和轉經筒,少有了沿途徒步和匍匐的身影。在山邊路沿、在藏鄉佛寨、在現代氣息的街頭巷尾,我反覆地與陌生的純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當地族人交流。包括音形,包括圖片,包括家中擺設,都無一例外地告訴我,這一路的不再是原有的板式,或者說已經都是現在的樣子了。時間真如刀啊,刀刀削鋒鉚。區區四年,這一路的一切已經與我們的日常生活著的世界沒有了太大的區別,或者說就是我們生活的如影隨行,刻畫著同樣的痕迹。而先前,先前所想到、交流到、體悟到的,卻是大大的區別。

就如那顆不停滾動著的雪球,在不斷地把散落的雪滾軋一團的時候,已經這邊的、那頭的都和在了一起。儘管夾雜著不一樣的顆粒、色塊,甚至草稀,但最終通通的捆弄在了一起。

這或許就是自然的本義。世間本就沒有什麼能逃脫得了被改變,趨同才是無法抗拒的內生力量。時、事在竭盡全力地侵蝕著世間萬象,形形色色、方方面面、疙疙瘩瘩,縱使你頑強的抵制、拒絕、回歸,都終將無濟於事,最多、只是、也只能努力地,但無以持久地堅持。想想也是,人及人之於己、與他、與社會,何嘗不在這趨同之中煎熬、掙扎,到最後的趨之若鶩境地。

3.誰在洞窺過往的輝煌

誰都有自己的過往與故事,無論順當或坎坷、毋說激昂或沉寂、不管湮滅或輝煌,都是一段響噹噹的歷經。

最初對阿里的認識,僅僅浮於地理課的認識、浮於各式各樣的穿越故事。這裡無時無刻無處不在考驗生物的生存潛能和極限,並且目空一切地揮霍著肆無忌憚的高聳、冷艷,和無拘無束的寂寥。不管是不是梁卯與溝壑、流水與霞霧、野牛與勁草,拷問的全都是峰的高度、漠的曠蕪,雲的妖嬈、冰的玉潔。

誰也、壓根兒就想不到那段叫古格王朝的阿里過往,一個至今鑲嵌在屋脊之上荒漠之中峰巒之間的故事。

公元9世紀中葉,曾經的吐蕃王朝崩散以後,其子子孫孫在象泉河南岸阿里荒漠,卧薪嘗膽、破釜沉舟,又歷經千辛萬苦重新建立起輝煌的古格王朝來,以百萬之眾和金戈鐵馬,寫續著酣暢淋漓的家國天下事。輝煌盛世間,佛教在此生根發芽並逐漸達到全盛。古今多少後,岡仁波齊山也煉寵成了信眾的神山、世界的中心。一切都那麼的圭步千里水滴石穿油然而生。問世間,誰與爭鋒?即便更加輝煌的大唐!

但是、可是、然而,僅僅七百年之後,神秘的古格王國又神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宛若人間蒸發。儘管她的城池、街坊、壁畫、飾物,都完好無損,沒有破壞、沒有篡改,甚至連毀滅的現場也被完整地保留著。唯一被破壞的就是時間的侵擾、風沙的吹錘和眾說紛紜的不得而知。

站在巍峨的幾乎高俊的殘垣遺牆上,隔著無盡的窗檯、廊道,你完全可以揮動想像的翅膀,隨意搭配風捲雲舒的畫卷,那是何等的恢宏!可是主人不在了,斗轉星移了,都灰飛煙滅了!如今你能看到的、感悟到的只是一截一截的虛無,一段一段的過往。

嗚呼!來途坎坷、前路不易。憑欄思故,透過空空如也的風蝕牆洞,巴望已經沒有棱條的窗格門柱,掃一掃滿眼的風月與雲朵,真是心猶懸如。但靜下來想想也是,世事紛雜何以清幽何由清幽?跌宕世事總會有間斷、停頓、駐留的時刻,誰都有忘卻與消亡的時候!仰天長嘆也好,匍匐於地也罷,沒有誰會在乎你的過往、過往的輝煌!

4.虔誠,是最好的超度

西藏的整個內蘊,我以為大體就是由布達拉宮和大昭寺、喜馬拉雅和雪色冰潔、岡仁波齊佛聖地三處段落寫就的恢弘巨著。

如果說,在瑪布日山下布達拉宮上、八角街內大昭寺里,那蠕步的一代又一代的朝聖者,寫就的是一種堅毅。那麼在絨布寺邊、珠峰大本營內,那串列的一路又一路的徒步者,寫就的就是無畏。那麼,在巴嘎村旁、岡仁波齊山腰,那搖晃的一串又一串經筒,寫就的無疑就是擔當。他們在以不同的段落、不同的敘述方式,異曲同工地寫就出生生不息、矢志不渝、普渡眾生的苦行者和佈道者的主題。

虔誠就是他們的唯一。他們把人性中最忍讓、謙卑、執著、勇毅、博愛的精髓,以不舍千里不分晝夜、無關饑飽無論寒暑、砥礪身心達欲所願的姿態來熨貼來熔融所有。這是他們的本源、更是他們的境界!

你看,布達拉宮和大昭寺門前的虔誠,他們匍匐著忍讓與期盼,把今生揉碎給了來世。你看,喜馬拉雅山下的虔誠,他們累積著寸步與喘息,把坎坷碾磨給了巔峰。你看,岡仁波齊山腰的虔誠,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孑孓獨行,把一聲一聲的誦念成萬世太平!他們的虔誠,都是出自對神靈的朝奉、對心靈的蕩滌、對生靈的洗禮。

虔誠,是最好的超度!

5.心在隨我一起走

再走西藏,這一路走很是闊卓,心在隨我一起走。

綿綿延延地行進了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把全部的西藏揉了個遍。摩肩著轉經的信眾、嘰呷過藏家的青稞、匍匐了珠峰的蠻腰、懷攬完消亡的故國,消遣的是一路的風景,一路的徜徉。

都說人生在世,應該色彩斑斕。低調一些的就是吃喝玩樂,高雅一些的就是「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我就是想兼而有之。

此去西藏,大抵就是如此吧!相比而言,四年前的西藏之行,太有些行色匆匆,太有些走馬觀花了,圖的只是個快和樂,並沒有多少收和獲。就算是另外一種的行走吧,但為什麼偏要去較那個真呢?

生活於塵世,風風雨雨、這麼那樣,都會艱辛不斷、是非不少。總想跳出五行之外,總被縛於三界之中。是人總會困頓於憧憬與跌撞的漩渦,都想居珠峰之巔卻又不得不匍匐在大昭寺的門檻之外,總盼到岡仁波齊轉山以期普濟於世卻又怯於如古格王朝終會悄無聲息。人啊,一生一世無時無刻不在混沌之中執著與煎熬!

是大昭寺門前的信眾告誡了我?是珠峰腳下的行客告誡了我?是岡仁波齊山的轉者告誡了我?任何時候、任何道理、任何方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當下的尊重、對信仰的堅守,是把身體與心靈摟在一塊、揉在一起行走。跳出圈去,看外面的世界。

處高不濟登高,登高不濟望高。儘管哪兒都一樣的嘈雜,但只要我們用心,只要我們儘力,人生時時都朝聖,人生處處皆風景!再往前、一直走,肯定會是寧靜和安詳的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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