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3歲，殺死了我的弱智母親」
文/婉兮
1
2018年最後一天，13歲少年對父母舉起了鎚子……
原諒我用了省略號，因為這樣的人倫慘劇，我實在沒勇氣具體描述，只能用一句最簡單的陳述來表明結果：父母均因傷重而死亡，逃逸的兒子也於1月2日落網被抓。
許多人把這起慘案與不久前的12歲少年弒母案相比較，二者也確實存在許多共同點。
比如兇手十來歲、都愛上網打遊戲、和父母關係一般、家庭教育缺失……
不同的是，這次的死亡母親先天性弱智。
兒子出生是被動接受的結果，對孩子的教育和培養，這位母親始終都無能為力。
準確地說，是她對自己的命運，從來都沒有選擇權與決定權。
這樣的故事，農村多的是。
一個心智不全行為不受控的女孩，唯一價值便是她的卵巢和子宮。貧窮的大齡單身漢被逼急了，也會選擇他們作為傳宗接代的工具。
女方的家人，則希望通過這樣的「婚姻」來安頓女兒的下半生。雙方一拍即合，無辜的小生命便哇哇哭著來到人間。
可如果提前知曉家庭狀況，他們應該都不會情願出生。
雖然兒不該嫌母醜，但出生在這樣的人家，註定要活得比別人更艱辛：得不到精心照顧、註定被他人恥笑、因貧窮而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在向父母舉起屠刀之前，這13歲兇手的心，想必早就傷痕纍纍了。
《南方周末》的特稿里，也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至於羅平的母親，每次有人在羅平面前提起，他就變得沉默和煩躁。」
成為加害者之前，他可能也是個受害者。
可惜，傷害被隱藏在生養之恩大過天的表象之下，很少會被人正視。
當然，我不是為他開脫罪責。
殺人罪不可赦，更何況殺的是生身父母？只是在這場悲劇中，兇手遠遠不止他一個。
悲劇的根源，早在許多年前就種下了。
2
讓心智不全的女性孕育生命，我覺得這是世間最殘忍的事情之一。
首先，這對弱智的女性本身不公平。
還記得那篇刷屏熱文《瘋娘》嗎？講的是一個智力低下的流浪女人，被一戶人家撿回去當「兒媳」。
可等孩子落地斷奶，瘋女人沒了利用價值，婆婆就毫不留情地把她往外趕。
瘋娘在外頭流浪了幾年，卻又憑著母性本能尋了回來。但兒子不認她，也不肯給她好臉色。
好不容易熬到母子關係關係緩和，瘋娘卻因為給兒子摘桃子而墜落山崖……
我不否認母愛偉大，但瘋娘的命運卻讓人感動不起來。所謂的付出與犧牲，不過就是對弱者的大肆掠奪，殘酷壓榨一個女人的最原始價值罷了。
這樣的故事很唏噓，卻不令人感動。
其次，這對被迫出生的孩子也不公平。
《歡樂頌》中的女強人安迪，也有一個神志不清的母親。
安迪的外公出身世家，但在那個特殊年代裡，他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婚姻大事亦做不了主，只得無奈地接受命運塞來的瘋女人。
安迪的父親則是下鄉知青，機緣巧合之下結了婚，不料妻子也攜帶著家族的精神病遺傳基因。
後來，父親回城，受到刺激的母親犯了病，她開始四處流浪，又和另一個弱智男子生下安迪的弟弟。
家族的遺傳病史成為壓在安迪心裡的一塊沉重大石，所以她不敢戀愛、不敢結婚，大半輩子都活得戰戰兢兢。
電視劇里無所不能的女強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活在現實里的普通人呢？
他們什麼都沒做，卻不得不背負祖輩父輩犯下的錯。
3
那麼問題來了，弱智人士到底該不該有下一代？
許多人持支持態度，理由很簡單：養兒防老，孩子能成為他們的下半生依靠。
我寫過一個真實故事，講一對智商不正常的男女結合，生了個健康的女兒。
這個女兒是帶著使命出生的。
外婆對弱智女兒充滿憐惜，一心想安排好她的下半輩子。可行性最高的方法是生孩子，因為只有生她的和她生的，才會無條件地對她好。
可惜這個瘋女兒難產而死，外孫女不得不跟著外婆，從小寄居在舅舅家。直到十多年後，外婆倉促去世。
女孩輟了學，開始滿世界闖蕩，吃了些苦頭又開始談戀愛，結果未婚先孕，挺著大肚子被舅媽拒之門外……
好在夫家寬厚，倒也給了她個安穩的餘生。
也僅僅是過日子罷了，談不上什麼價值和理想。就算母親還活著，估計也盡不了太大的贍養義務。
你要相信，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突破命運與階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假如，當時生出的女孩也是個弱智呢？
現實例子便是羅家的大女兒，她遺傳了母親的先天性智力缺陷。幾年前也出嫁過，但不久後，又被夫家送了回來。
你看，命運被一次次地重複，悲劇也一遍遍地上演。
4
聽過一句話，叫作越窮越痴情。
說的是那些經濟條件不好的人，對愛情往往有很深的執念，因為他們找不到別的寄託，只能通過尋找情感來發現自己的價值。
不由想到另一句話，越窮越愛生。
越是貧困的人，繁殖慾望就越是強烈。
因為孩子身上承載著一個家庭的明天，人們渴望用生孩子的方式來創造希望、改變現狀。
而背負著這種使命出生的孩子，往往得不到相應的物質條件與心理呵護，極容易往歧路上走。
誠然，不是人人都會殺父弒母。
但社會上四處搗亂的小混混小太妹，誰人沒個問題重重的原生家庭？試問他們背後的父母，就真的沒有一點責任嗎？
我知道，天下沒有完美的父母，誰都是第一次做爹娘，免不了會犯些錯誤。
但在成為父母前，請務必自省，好好問自己和對方一聲：我們，真的能養育孩子嗎？
有些孩子的出生，本身就是個錯誤。
比如製造這起慘案的13歲少年。
倒讓人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條新聞，說的是有對夫妻，生了個弱智女兒。
後來女兒慢慢長大進入青春期，身體各方面都在發育。夫妻倆怕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女兒遭人利用，便忍痛摘除了她的子宮……
殘忍嗎？
不不，這才是最深沉理智的愛。
因為他們扼制了未來可能發生的大部分問題，從根源上保護了天生可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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