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詩選｜曳詡《約束——致安娜·阿赫瑪托娃》

關注 中國詩歌網，讓詩歌點亮生活！

「

曳詡，本名王珏丁，1996年生，德文系畢業。詩作散見於《詩刊》等。

」

約束——致安娜·阿赫瑪托娃

我知道 性靈的奔涌毫無規律

那綻放的火熱 午夜的沉思

像尚未被參透的原始秘密

在一個夏日裡 在某段歷史中

始終躲在室內的綠植和紙筆間

敘述著又一次征服你靈魂的經歷

隨意或有意的一瞥 虛構的倫理被逾越

在心臟的痛苦和靈魂的輕盈之間

更多的線條暗暗繃緊 琴聲弱了

銀器染上了污穢 一個個角色步入舞台的角落

或者佔據你此刻的全部視野

倘若不是那些近乎僭越的獨白、複雜的逡巡

時代或許不會將你銘記 你的聲音，你的容貌

你的詩句和道德 將被最終籠罩上歷史的飛灰

沉寂 或者流俗，

而你豐沛的激情掌控了你，你的情人創造你。

在銀器又被擦亮的時代 你的光芒投射了一段歷史

新的約束悄然而生——

顯微鏡下 你的靈魂的組織 每一枚細胞都被注視，

而它卻無法再束縛你銹跡斑斑的肉體。

生 育

在一個巨大的空殼裡孕育出軟體

賦予其骨骼、血液和肉軀

賦予其呼吸、筋脈和胎記

在一片黑暗與光明交織的景象里

植入些微晦淡潮濕的記憶

植入音符和信仰 色彩和溫度

植入高高的顴骨或者飽滿的額頭

個人的歷史尚還一片蕪白

族群的遺痕卻被放進臍帶

在一場空虛中誕生 除了母體無所憑藉

卻早背負了撲朔迷離的背景——

史前的追尋、造物的迷霧、文明迭代

在無中自有而生

嬰兒呵，

宇宙機體儲存時間的

微弱的一粒孢子。

山峰吞下了軌道 這軌道也許伸入

一個人的體內。到那些不可見的深處

覆蓋一些隱晦的地帶。

某個地名會勾起回想和驚愕

風聲響應命運的召喚。

城市，鄉村，輪番播放。然而山峰屹立

吞噬變化的毀滅感生髮的絕望

摩天大樓樓梯上的俄羅斯方塊

也許建設就是一局匆忙的遊戲

那數百萬流離失所的被滯留的靈魂

承載著局裡局外顛沛的離痛

用一整個夏日的倦怠

以及玫瑰屋裡的科塔薩爾

蒙托克寒涼的海角

以及瓦格納墓碑上的愜意倒影

有栖川菖蒲和野薺菜的香味

以及有月的晚風裡秘密的貝多芬

填充你的調色板

你對灰光燈的金色不厭其煩

開始衰老的畫筆顫抖地一抹——

那兩個人兒 便波光粼粼

在穿越世紀的光輝里

融為一體

一無所知的人們踏上一片頹敗的土地

狼煙早就被風沙裹挾著散盡

誰會知曉它曾是都城或者王陵？

大漠的落陽靜看遷徙的牧民

語言的構成在血統的交融里破碎

沉寂的畫卷斂身古塔 長眠黃沙

數萬子民共同構寫連綿三百年的大敘事

在可汗的遺願里成為殘章荒址

莫須有國 承載莫須有的輝煌

金石文字別緻無二 卻難見天光

無人能懂的悲涼曲歌頌著：黑頭、赤面

發始在遼闊的沙海 也被它的紛爭埋葬

莫須有國 數百年里卷帙浩繁的史冊

卻只是將它掩埋得更深

無數次存亡抉擇後分鬃的族系旁支

在廣袤的大地上彼此散佚

它的遺存閃耀零星的光輝 卻又招致

一場向西伯利亞的強行遷徙

莫須有國 你的族人在歷史的驚濤駭浪里

沉靜地生存 遷徙又迷失 遺忘或者崇信著

中古時代 一場盛大而空虛的傳說

他不願聽到隔壁一家三口吃早餐的聲音

「幸好我聽不到呀，就算聽到也會很快忘記。」

他懼怕鬼魂和柔軟的事物，因此失眠

罷黜耳朵帶來快樂，這會成癮

晚香玉被我採下，酒瓶叮咚作響

森林的號令在流逝，短歌隨十二點鐘蒼白

橄欖樹張大嘴巴：鍘刀里丟失的深淵

我再度來到荒漠，不敢去擁抱他

兩個虛影的重合地帶，幻象會散得更快

這是個多麼可愛的小孩子，我戴上婚禮手套

摸摸他懸崖旁的臉頰：「祝你永遠可愛。」

我懷揣與他相同的飢餓告別

選自《我聽見了時間：崛起的中國90後詩人》

喜歡這篇文章，就點下 ▼好看吧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