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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商鞅變法光環掩蓋,秦國歷史上的重要君主,帝國崛起的關鍵人物

商鞅變法和那部著作年代和著者至今存疑的《商君書》似乎給後世一種感覺,好像秦孝公任用商鞅變法之前,秦國就一直是個因循守舊的西戎國家。或者說,似乎商鞅變法才把秦國塑造為一個絕對控制的極權國家。其實,秦制的源頭並非商鞅,而商鞅只是促進了這種極權體制進一步強化而已。

《商君書》開篇的是《更法》這一章,描繪了秦孝公主持下,「公孫鞅(商鞅)、甘龍、杜摯三大夫御於君,慮世事之變,討正法之本,求使民之道」的一場御前辯論。商鞅的那句:「代不同禮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更是強化了人們對於商鞅在秦國改革史上的地位,似乎在他之前,秦國如同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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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變法之御前辯論

事實真的如此嗎?要搞清這個問題,就有必要先搞清秦孝公之前的秦國政治。秦孝公之前的秦國國君是秦獻公。關於秦獻公的名字, 《 史記索隱》記載名師隰(xí),《 呂氏春秋》記載為公子連。秦獻公的國君之路非常坎坷,有著29年流亡魏國的艱辛過往。當然,對秦獻公如何登上國君之位的過程,朱言在此不作敘述,或許會令文探討那一段精彩驚險的奪位傳奇。

公元前384年,公子連成為秦國國君,是為秦獻公。秦獻公接手的秦國,面臨極為複雜艱難的局勢,其中最為棘手的就是要面對咄咄逼人的魏國。在戰國競爭型國際關係格局中,秦魏兩國的核心爭端就是河西地區的控制權。

河西之地是什麼地方呢? 河西是個古地名,在春秋戰國時期,指的是今陝西與山西兩省之間的黃河南段之西的地方,泛指今陝西境內洛河以東、黃河以西、南起二華、北到韓城的關中東部地區,因地處黃河之西而得名。從廣義上講,河西之地的範圍更大,應含黃河以西洛河以東包括今陝西延安和榆林的大部分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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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之地

河西原屬於周王室故地,但自周王室東移之後,河西歸屬並不明確。晉獻公滅驪戎順手佔領河西之地,從此河西歸屬晉國。在春秋時代,秦穆公曾經奪取河西之地。秦國經營河西之地二百載之後,又為新興的魏國奪走。

戰國初年,韓、趙、魏三家分晉以後,魏文侯任用李悝率先變法,魏國先致富強。魏國能奪取河西之地,與魏文侯任用吳起為將有很大關係。母喪不歸、殺妻求將的吳起於公元前409年被魏文侯拜為將軍。次年,吳起率軍西渡黃河討伐秦國。

吳起連下臨晉(今陝西大荔縣東)、元里(今陝西澄城縣東)、洛陰(今陝西大荔縣西)、都陽(今陝西合陽縣東南)等城,不久全部佔領了河西之地。公元前406年,魏文侯建置河西郡,任命吳起為河西郡守。魏河西郡的設立,就像一把尖刀插進秦國領土,迫使秦軍退守洛河西岸。

魏文侯死後,其子魏武侯即位。武侯登基,巡察疆域,在吳起陪同下,乘船沿河西而下,行至中流,見河西形勝險阻,猶如銅牆鐵壁,他興奮地對吳起說:「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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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起

在魏國兩代君主的支持下,吳起經略河西23年,注重「內修文德,外治武備」,還進一步改革兵制,建立了一支戰鬥力極強的常備軍——「魏武卒」,相較於戰國時代其他國家的軍隊,「魏武卒」就是一支純粹的職業軍隊。《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說:「起守河西,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余則均解」,不僅「使秦人不敢東向,韓、趙賓從」,而且「闢地四方,拓地千里」。除了雄踞河西的魏軍,秦國還要面對西部諸戎的威脅,如東部的大荔戎,西部的獂戎、綿諸戎、烏氏戎,北部的義渠戎、朐衍戎等。

為了擺脫秦國舊貴族對君權的制約,秦獻公在即位第二年,就做出了遷都櫟陽的重要決定。櫟陽即唐代的萬年,故城在今陝西省今 西安市閻良區武屯鎮官莊村與古城屯村之間。櫟陽距舊都秦國雍城(在陝西省鳳翔縣南,雍水以北)有數百里之遙。棄雍而遠徙櫟陽,這在當時的確是個大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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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卒

遷都櫟陽除了有鞏固君權的考慮,更為重要的是著眼於對魏國的軍事鬥爭。秦獻公之子秦孝公在日後即位之後,頒布的元年詔令中說的很清楚:「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繆公之故地,修繆公之政令。」很明顯,遷都櫟陽,與秦國意圖收復河西之地有直接關係。

秦獻公在遷都櫟陽之前,還做過一件重要的決策。《史記·秦本紀》敘述獻公史事,首句即言:「獻公元年,止從死。」所謂的「從死」,是上古時代的「人殉」舊傳統。秦獻公的「止從死」,即是廢除了「人殉」制度。

民國時期的史家馬非百先生在其《秦集史》中對這件事有很高的評價,此實由於社會進化之趨勢有以使然,然獻公在人類史上之貢獻,固不在林肯解放黑奴之下矣。」說實話,這樣的評價實在言過其實!秦獻公廢除「人殉」制度,出發點肯定不是對生命的尊重,君主與人性絕對是悖論!在秦獻公看來,要進行爭霸戰爭,必須要有強大的人力資源,無論是兵源,還是勞動力,與其白白殺掉,不如讓他們去戰場上當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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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集史》

秦獻公是秦國走向極權主義國家歷史進程中的關鍵人物,其中建立一套強化對人民人身控制的戶籍制度——「戶籍相伍」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史記·秦始皇本紀》後附《秦紀》載,獻公「十年,為戶籍相伍」。這是一項把土地制度、戶籍制度和軍賦制度緊密結合起來的措施,即依據村社份地的規劃配置,統一編製村社成員的戶籍,五家為「伍」,十家為「什」,以便於收取租賦,徵調兵丁,安排搖役。

很多人都知道秦孝公任用商鞅變法的時候,曾經有「制轅田,開阡陌」的政策。其實,早在秦簡公時代,秦國就已經頒布「初租禾」的政令,即按地畝徵收地租,廢除井田制。「初租禾」、「戶籍相伍」、「制轅田,開阡陌」三個政策構成一個完整的變革路線圖,秦國的舊村社體制走向瓦解,直接面向王權的自耕農群體形成。國家依賴的已不再是分級層的貴族宗法系統,而開始直接面對原子化的自耕農階層。

在王權面前,人人平等,王權之下,皆是奴隸,原子化的自耕農,遠比依附於貴族的村社農民好控制,而貴族也失去了支撐其政治權力的人力資源和經濟資源。在「戶籍相伍」 的新戶籍制度下,份地相鄰的農民被編聯在一起。軍隊中也採用伍、什編製,居住相鄰的各家,在國家需要徵發軍隊時,所出兵丁也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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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獻公

當然,這種戶籍制度並非獻公的發明,而是承襲的周制,實為當時許多國家早己在施行的制度。從這點上講,周代的制度其實是秦制的源代碼,專制主義的源頭!《周禮·族師》介紹這種制度說:「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四閭為族,八閭為聯。使之相保相受,刑罰慶賞相及相共,以受邦職,以役國事,以相埋葬。」

《國語·齊語》講得更生動:「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見,足以相識。」在這種嚴密的戶籍制度之下,人民被國家嚴密控制,可以說秦國整個國家就是一座大監獄。當然,在那個時代,這種制度具有普遍性,戰國諸國皆是如此,秦國的控制力最強而已。

除了戶籍控制,以及戶籍之下的徭役和兵役徵發。秦獻公還做了一項涉及經濟的重要改革——「初行為市」。獻公七年(前378年)的「初行為市」,此舉也載於《史記·秦始皇本紀》後附《秦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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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獻公

所謂「初行為市」,就是設置交易市場。這一改革並非說這以前秦國沒有市場,沒有產品交易。《史記·貨殖列傳》早就明言,秦文公、秦穆公「居雍,隙隴、蜀之貨物而多賈」。秦國的市場與產品交換早就存在,民間交易大都是自發的、約定俗成的,即所謂「舊中為市」,「以其所有易其所無」。

只有在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已能顯著影響社會生活,實施嚴格管理能使政府獲益的時候,政府才會幹預進來。秦獻公的「初行為市」就是運用國家行政權力介入市場,介入商業行為,其目的並非是規範化管理,而是從商業經濟中攫取利益,這也是國家權力滲透社會生活的一個體現,是秦國走向極權化的一部分。

極權主義國家除了需要強大的軍事政治和經濟控制力之外,還需要精神控制資源,這一點秦獻公時代也做到了。《史記·秦本紀》載獻公「十八年,雨金櫟陽。」《封禪書》續說此事:「櫟陽雨金,秦獻公自以為得金瑞,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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櫟陽舊址

《史記》里記載的獻公十八年的這次「雨金櫟陽」靈異事件,其實如果用現代科學知識來解釋,很可能是某地發生強勁龍捲風,將金屬材料捲起,運行至櫟陽附近而隨雨散落。但是,在缺乏科學的上古社會,這一自然現象就會被加以神秘主義的解釋。

靈異事件在一般黎民百姓那裡不過只是對自然的未知恐懼,但是在統治者手裡就會變為強化政治統治的資源。秦獻公對這件事的利用很是高明,「自以為得金瑞,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白帝指贏秦始祖神少昊。贏秦是鳥圖騰崇拜部族,而少昊是東夷集團鳥圖騰部族的最高首領。秦人本為東夷集團贏姓的一支,後來西遷至以西垂為中心的隴南西漢水上游地區,少昊也便隨之由東方之神演化為西方之神了。

按五行說思想體系,西方和五色中的白色相配,故稱少昊為白帝;西方又和五行中的金相配,故得金瑞即為白帝之徵。設畤祭少昊的傳統,早在開國之君襄公時即己確立,《史記·封禪書》說:「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為主少暤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後世的秦國國君也基本沿襲這一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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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氏畫像

秦獻公利用「雨金櫟陽」,「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與其先祖的神化王權做法一脈相承。既然秦國的國君是少昊白帝的後裔,那麼他的王權就具備神聖性,民眾面對神之後裔,那還不乖乖滴服從嗎?神化統治者及其家族,這是數千年來中國專制統治者的一貫伎倆。

強大的秦制國家控制力正是在秦獻公時期形成了,秦國的國力也在這一時期獲得較大增長。獻公即位後「欲復穆公之跡」,「復穆公之故地」。為此,獻公向東部強鄰多次發動戰爭。經過最初兩次戰役失敗後,終於扭轉了局勢,於其在位的最後數年間,接連取得了三次重大勝利,再振了秦的國威。

獻公十九年(前366年),秦發兵東擊,敗韓魏聯軍於魏地宅陽。獻公二十一年,攻打魏國,奪回故土河西之地,一直打過黃河深入魏境,斬首六萬人,取得了秦國前所未有的大勝利。二十三年(前362年),秦軍伐魏,戰於少梁,獲勝,俘虜了率兵的魏國太子公孫痤痊,並攻佔了龐邑。三次勝利中以石門戰役影響最大,連周天子都派使者赴秦祝賀,「獻公稱伯」,被史家視為「秦始復強」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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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

秦獻公也是秦國成就霸業的關鍵君主,早在獻公十一年,即周烈王二年(前374年)的時候,周王室太史儋就對秦獻公說過這樣一番話:「周故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歲複合,合十七歲而霸王出。」日後秦國的霸業路線圖,似乎就沿著太史儋的這一近似於讖語 預言走下去了。朱言以為,太史儋的話與其說是預言,不如說是期許,在周王室的眼中,秦國或許就是周制的繼承者,周制就是披著王道面紗的秦制,而秦制或許就是脫光偽裝的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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