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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的正經事,跟爸爸聊天

西方的現當代藝術,崇尚的是理性與思辨,不論是哪一種藝術表現形式,都希望推翻點什麼。印象派作品當中,那麼悅人眼目的色彩,依舊是對於繪畫技法、觀察描摹自然的推翻。然而,東方的藝術,考慮的是境界與筆法,也有可能要去推翻點什麼,但是,往往都會是一種思考上的推進或者是其思考的反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東方的藝術一直一來都是唯心的,而這種唯心在中國現當代藝術里,常會簡單地被視為一種西方技法當中的「表現」主義(顏色聯繫著畫者的情緒),同時,在口語白話沒有知識與歷史背景的語境下,我們會說我們喜歡「真誠」的作品時,其實是表達著一種對於來源於畫者「真誠」的共鳴,也是漫長歷史寫入我們生命中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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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做飯的爸媽,布面油彩,46 x 38 cm,2018,致謝:藝術家及北京星空間

陳可,是一位女性藝術家,走上職業道路後,她敏感於她對周圍人的看法,作品是可愛與悅目的,而現在,這種可愛與悅目成為了其作品當中的附產品,真正的作品內核越來越明顯與開闊,同時,從成為職業藝術之後,2007年中意兩地的首個個展「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孤單」,2008年「一個人的戰爭」,2009年「世上的另一個我」,2010年「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2013年「佛里達:一個女人」,2015年「密林」,藝術家一貫地剖析自己的「真誠」,讓喜歡陳可的人成為了類似生命共同體的角色,一同成長之外,也帶領著這些人也去探尋思考自己生命里的私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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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窗之一,布面油彩,透明塑料板繪丙烯,水彩顏料 ,裝有彩色塑料片的舊鬧鐘,110 x 346 c

這也許不是什麼西方定義當中對於藝術觀念上的推翻,但是,在東方社會裡,某一種潛規則就是談錢談物質但不談感受或者感情,很多時候物質可以等同於愛,例如「談錢傷感情」或者「(買)包治百病」,這種情況下,陳可,這位女性藝術家,用她的作品來討論貼身、剪不斷理還亂的愛的關係時,就不僅僅只是「真誠」而已了,她勇敢地用現當代藝術語境里最被歧視的女性書寫情感經驗的方式來表達剖析自己和自己,自己和心中女性模範,自己與家人之間關係的思考與觀察,將這種私密以作品與合宜的調性賦予其公共性、討論性與觀賞性。

從這個角度,我們開始了與陳可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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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爸爸與鬧鐘,鬧鐘上繪油,20 x 14 x 7 cm,2018,致謝:藝術家與星空間

YT:從那件鬧鐘的作品談起吧,這件作品雖然不是最吸引人的,但是,父親的臉在鬧鐘表面上,令人感受到跟父親的時光飛逝、短暫、不可控制與停滯。你在很多生活物件上,都畫了些,比使用痕迹很明顯的,類似於記號,但不等同於記號的東西,小到鬧鐘,或者,那松樹擺件,大到屏風或者衣箱里的畫,你在賦予這些用品藝術性,使之成為可被獨立於其存在環境的藝術品,同時,又帶有某種紀念意義。在你的職業生命里,你有意識地去梳理你生命當中的每件事情,明確其對你的意義與重量,在這個過程里,每一次的梳理,都需要一個契機。這次的展覽,是與父親對話的結晶。作品都是變成客體的父親的一部分,而當這些作品在展場里時,你的父親就成為了大家的父親。這是你意料之中的事情嗎?當你對於父親的感受與觀察成為作品,以展覽的方式封存之後,你又會往哪裡去?

CK:確實每個階段的作品回過頭去看都是當時處境的寫真,但每一次開始時都是懵懂的,只是模模糊糊有一個念頭,有一種感受在那裡晃,希望我用作品表達出來,所以能最後用作品「說」出來也是舒了一口長氣。我一般是以個展作為時間段展開工作的,所以差不多每隔兩三年就會記錄一下,就像寫日記一樣,串起來看時才覺得有意思。前一個展覽往往隱藏後一個階段的伏筆,比如「密林」展覽中的肖像催生了後來的「夢露」,「弗里達」「夢露」之後想回到自身的經驗,找一個身邊的人作為切入點,才有了這次的「爸爸」系列,所以也可以說是環環相扣,因緣際會而生的。關於「爸爸」這個話題的個人性與公共性,我當時只是想把生活中的感受表達出來,同時希望展覽是「留白」的,大家從我的作品出發會聯想到自己的經歷,自己的生活,有一些朋友在看了展覽之後說想到他們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性格很像,我覺得這種兩代人的關係不是我們家特有的,是一個普遍現象,所以父親在此成為一個抽象的概念,不是特定的某一個人了。這個展覽應該是比較完整的呈現了我對這種關係的體驗,下一批作品的構想也是從這次展覽中的一件作品來的,具體的樣子還得邊做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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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蓮,布面油彩、舊窗框,57.5 x 48 cm,2018,致謝:藝術家及北京星空間

YT:此次在余德耀美術館的個展中,你通過與父親的對話、對往日事件的考察以及對舊物的收集再創造呈現一系列綜合材料繪畫與裝置作品,以此探討青春、個性、家庭和衰老等主題,再現了對於一個生命體的近距離觀察以及由此及彼的覺知。其中我注意到你在畫面上對於材料的使用與配搭,你並不會拒絕那些外界看起來特別女性氣質的材料,如線、花布、塑料花、桌墊、輕盈的網格、玻璃球、刺繡等等,同時,你在使用時也並不是故意要去利用這種女性材料去表達些什麼。你很自然地接受自己的性別,包括,這種性別帶來的審美傾向,不似某些女性藝術家對於性別的排斥、羞恥或者武裝。

CK:我讀書時代喜歡的藝術家很多都是女性,現在也是。我覺得性別的差異是客觀存在的,如果你身上有這些女性獨特的敏感,獨特的觀察視角,偏愛的材料,自然把它表達出來就好了,沒必要去刻意塑造或者掩飾,如果一件作品中所謂的「女性」材料讓人不舒服,多半是藝術家沒用好,或者說刻意為之,作品足夠好,足夠自然的話大家不會對這個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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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窗之二,油彩、丙烯、棉布、彩色塑料片、金屬、紙粘土拼貼於木板,120 x 90 cm,2018

YT:作為家庭的中間分子,上有老,下有小,又是一個職業女性,你比很多女性都幸運,因為你可以把你的感受與觀察變成作品。如今,現在也因為女兒的原因,有了很多機會去接觸女兒同學的父母們。這些新認識的父母朋友,怎麼理解你的職業?你有沒有因為是藝術家的身份,而去發揮點特別的作用?

CK:確實因為小孩的關係,我的社交圈擴大了,以前基本上都是藝術圈的朋友,現在多了很多別的職業的朋友。我們也是一個小圈子吧,裡面都是孩子他媽或者他爹,我在裡面的代號就是某某媽媽。這種變化也幫助我從「神壇」上走下來,看到藝術圈之外的社會,意識到藝術只是社會很小的一部分,沒必要高看自己,藝術家只是一份職業,同那些朴樸實實工作的人沒有大的區別。生活中我沒有強調自己的職業,偶爾被孩子同學父母知道了,他們也會很驚異,覺得身邊竟然出現了某種「稀有生物」——藝術家。因為大部分人想像的藝術家是不食人間煙火,性格乖張的,也比較驚訝我和他們想像的不同吧。目前還沒有因為藝術家身份去發揮特別作用,倒是我爸爸,作為國畫老師,給孩子們上過幾次課,我是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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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落英,花布、紙、墨、炭筆、丙烯媒介劑拼貼於木板,34 x 25 cm,2018,致謝:藝術家及

YT:你的日記當中,有一個寫到老同學見面的片段:「平時我們偶然還簡訊交換關於藝術的想法,但見面卻不知從何說起」,這種關於成長、見解不同步的傷感,有時候也發生在與媒體、畫廊策展人與收藏家的交流上。全面的理解是不太可能,那麼,關於這個難題,我們可以期待什麼?較為持久的陪伴?藝術家的那種孤獨,其實,也是所有人的共有的。你的作品當中所透露著「對很多事情抱有希望」,那「希望」具體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CK:關於「孤獨」,關於人與人交流的有限性,也是我這個展覽以及以前展覽想討論的點。孤獨應該是一個永恆話題了,自從人類有了自我意識之後,自我意思促生孤獨感,所以人們想用各種方式來交流,藝術作品即是其中一種。我現在對於這個難題的態度是,接受孤獨的存在,接受人與人交流的不徹底,接受誤解與錯位,因為我自己尚未全面認清自己,為什麼還要強求別人呢,如果在他者的身上能看到自己的一點反光,就很好了,沒必要搜羅所謂徹底的相知。而且,有作品始終相伴,也就不孤獨了。我作品中如果有你所看到的「希望」,也是不自覺透露出來,這種「希望」應該來源於求生的本能吧,如果沒有那種對於未來的期待,生命的動力也就不足了,再具體一些,就是感覺自己還有做藝術的衝動和能力,還能接著干這件事,想到這個,生活中別的困境似乎都能克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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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陳可個展「跟爸爸聊天才是正經事」現場,致謝:余德耀美術館、藝術家與星空間

YT:有位藝術家說過,中國人在學習西方油畫,其實,就像是學習英文來表達自己的思考一樣,學了一輩子,其實,都只是還可以而已,還不如去把「中文」學好。你之前也有過水墨畫的創作,有考慮過進行當代水墨的創作嗎?

CK:我這幾件也在思考傳統與我的關係,傳統這個概念太大了,與每個人的關係也特別不一樣,有的偏思辨,有的側重形式,對於我,它主要是一個生活經驗里的存在,尤其是小時候,我的卧室就是我爸爸的畫畫,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牆上他的水墨畫,甚至家裡用的廁紙是畫廢了的宣紙,這個挺奇異的。但他沒有刻意教我國畫,後來的選擇也是任我自己發展,選了油畫和當代藝術,所以我沒有既定的水墨概念,以前畫的水墨畫其實都不是正經八百的水墨畫,更多是用了水、墨、紙這幾種材料罷了,使用它們也是因為當時想的作品用這種材料比較合適,所以沒有考慮當代水墨的問題,它好像離我的創作點比較遠。我一般是先考慮要說什麼,說話的具體方式是接下來才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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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

1978年生於四川,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碩士。畢業後來到北京,開始了她的職業藝術家生涯。在早期作品裡,她常常描繪一個可愛而孤寂的女孩身處於超現實的時空當中,以略帶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或者對抗著顛倒的現實,或者抒發著對時光易逝的感懷。2011年起,陳可以弗里達、夢露等女性為原型的作品,開啟了她全新的繪畫題材,並更為主動地汲取東西方古典繪畫中的養分,形成了漸趨成熟的繪畫面貌。2017年,她開始創作一系列與父親的真實情感相關的作品,更加直接地將自身的人生經驗與體悟投射於作品之中。

藝術家曾在世界範圍內多個美術館與藝術機構展出作品,並有寫作創作出版項目。她的個展包括:「夢.露」,貝浩登畫廊,中國香港,2016年;「密林」,星空間,中國北京,2015年;「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孤單」,今日美術館,中國北京,2012年等。她參與的群展包括:「中國私語——烏利·希克收藏展」,伯爾尼美術館,瑞士伯爾尼, 2016年;「她們:國際女性藝術特展」,龍美術館,中國上海,2016年;「目光所及——後金融危機時代的中國新繪畫」,保利藝術空間,中國香港,及泰勒基金會,法國巴黎,2015年等。出版:《一個女人》,新星出版社,中國北京;《和你在?起,永遠不孤單》,中國青年出版社,中國北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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