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璇：難得清醒

有時候人被境遇逼著去成長，跟自我交戰，與環境博弈，未必是壞事。

01

高雲翔性侵案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人們更關注的是董璇的選擇。

再不愛看八卦的人，也會從不斷刷屏的新聞中得知，她帶著孩子和婆婆移居澳洲，交出1400萬保釋金，聘請最專業的律師團隊，只為高雲翔能夠保釋成功。

那段時間，媒體上發布的照片，董璇常常穿著一襲黑衣，面色蒼白，眉頭緊鎖，行色匆匆地奔赴庭審。

我對董璇了解不多，只是覺得，她很像電影《江湖兒女》里的巧巧。

看似柔弱順從，對人生和事業也沒有旺盛的慾望和企圖心，只是想要一份恩愛圓滿天倫之樂的小日子。

當變故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她卻在愛人陷入危機的時候，迸發出令人驚詫的能量，以及那一份比情誼更深重的義氣。

《江湖兒女》里有一場戲，男主斌斌被一群人圍毆，鏡頭透過車窗對準后座上的女主巧巧，她在慌亂中保持了極度的冷靜，從包里摸出斌斌剛給她的槍，對著天空放了一槍。

董璇在為高雲翔東奔西走殫精竭慮的時候，四面八方湧來嘲諷的聲音，可她始終保持了清醒與體面。雖然為她感到委屈和不值，可我也理解：

女人的義氣，有時候跟愛情無關。

在承受著切膚之痛，以及重重壓力的情況下，她依然選擇了先救人，也許不是因為愛，而是大局與責任。她可以徹底切割，可是那個人，他還是小孩的父親，以及另一個女人的兒子。

快意恩仇是沒有領略過生活真相的年輕人，對生活的詩意想像；而進退兩難，愛恨交織，種種複雜與牽絆，才是生活的真實面貌。

因此董璇的痛苦是雙重的。一重是感情上的傷害和幻滅感。另一重是私人事件發酵成公共事件，帶來的輿論羞辱。

02

我喜歡觀察別人的命運，尤其是一個人在命運驟然改變時，做出的選擇——在別人的命運河流里，我們照見的是自己的影子。

董璇一直給人柔弱的印象。在過去的採訪里，她說過「我最大的成就就是找了一個好老公，然後我爸媽還很滿意」，一般這樣的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會覺得世界轟然坍塌，沉溺自苦自憐情緒。

可董璇卻難得清醒，她把所有的能量，都用來解決問題。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上《星空演講》，把這幾個月的心路歷程，都分享了出來。

這麼做未必討好。因為，大眾看的只是八卦熱鬧，你怎麼辦呢，你到底離不離婚？沒有人真的會在意，當事人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煎熬，也沒有人會站在你的立場去思考問題。

可是，當董璇一頭短髮出現在舞台上，用平靜克制的聲調娓娓道來，我感受到了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是：縱然世界可能坍塌，我的靈魂是壓不垮的。

董璇是個聰明人。

這種聰明體現在，她對過去三十幾年順風順水的人生，始終保持旁觀者的清醒。

董璇的運氣有多好呢？

「考瀋陽音樂學院，全黑龍江省只招一個，我考上了。

快畢業的時候，總政歌舞團招演員，在那之前總政已經十年沒有招過演員了，我趕上了。

考表演，北電和中戲都考上了，我選擇了電影學院。

大二該拍戲了，第一部戲就是女一號。

該結婚就結了，該生孩子就生了。」

可，儘管前半生像開了掛，她並不覺得，一個人的好運氣是理所當然的，她很珍惜。

珍惜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它意味著，你懂得世界的無常和個體的局限，你擁有的未必永遠屬於你。因此會保有一顆敬畏心，對可能的壞事情也有預見和警惕。

所以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厄運和危機，才不會輕易被打垮。

03

《星空演講》里，董璇說起面對嘲諷，她不能倒下，因為「上有老下有小，我現在是家裡唯一一個能扛事的人。」

也說起她在原生家庭所受的教育，在這段並不長的講述里，可以看出她性格脈絡與來路了。

因為小時候長得漂亮，她被太多的人讚美和喜歡，這種環境長大的姑娘，難免會嬌氣傲慢，甚至會高估美貌的用處，用它來兌換一些淺薄的快樂。

可是董璇的父母很有遠見，他們讓她早早就明白，女孩子比漂亮更重要的，是正確的三觀和堅韌的品格，「不虛榮，不自戀，不討巧」。

清醒，堅韌，理智，這些品質說起來很虛，可它構成一個人的「軟實力」。

越來越覺得，沒有誰的人生，會永遠順遂如意。我們大部分人，這一生總會遇到一些曲折與溝壑，小女孩也遲早會從浪漫的玫瑰色泡泡里醒來。

面對真實無常和複雜困境，只有擁有這些「軟實力」打底，才不會慌張無措。

有時候人被境遇逼著去成長，跟自我交戰，與環境博弈，未必是壞事。

這一場危機，也許會讓董璇更理性地去看待她的婚姻，到底值不值得，也只有她自己有資格給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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