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輸注頭孢菌素後引發過敏去世，但頭孢皮試是否真的必要？

「質疑醫院使用頭孢菌素前不做皮試極其荒謬。」

復旦大學抗生素研究所臨床應用室主任、華山醫院感染管理科主任楊帆教授在接受界面新聞關於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同仁醫院（以下簡稱：上海同仁醫院）發生的一起過敏死亡事件的電話採訪時，他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據騰訊新聞報道，2018年12月18日，上海同仁醫院發生一起過敏死亡事件，一張姓男子在輸注頭孢菌素之後，疑似出現過敏反應，儘管醫護人員進行了搶救，但患者仍不幸去世。隨後家屬對醫院未給患者進行頭孢菌素皮膚試驗（以下簡稱「皮試」）予以了質疑，目前糾紛還在協調中。

使用頭孢菌素前要不要做皮試？

當時有媒體採訪了相關衛生部門的工作人員，對方表示並未聽說頭孢需要做皮試。這個說法是否準確呢？

研究文獻表明，在2010年11月至2012年這12年間，韓國蔚山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就曾納入1421受試者，做頭孢菌素皮試實驗，結果顯示97人皮試結果為陽性。4人出現速髮型過敏反應，均表現為注射後1小時內出現蕁麻疹。但這4個人皮試結果均陰性。

「頭孢皮試的預測作用極差，而且假陽性率和假陰性率極高。」楊帆如是告訴界面新聞記者。

此外，中國相關權威文件《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臨床用藥須知（2015 年版）》及《抗菌藥物臨床應用指導原則（2015 年版）》均未規定頭孢菌素類藥物使用前需進行皮試。

但在丁香園發起的一項調查中，有88%的讀者都選擇了要進行皮試。這是為何呢？

自保的表現

「頭孢皮試更多時候是自保的表現，出於法律和心理因素，與專業無關。」一位三甲醫院藥師告訴界面新聞的記者。

輸入「頭孢皮試」、「醫院」、「賠償」等關鍵詞，能看到這樣的判例比比皆是，也不難理解臨床醫生們的心理。不可否認，頭孢菌素皮試是一針心理安慰劑和法律擋箭牌。在中國，頭孢菌素皮試篩查即使在許多頂尖三甲醫院也仍在進行，更遑論基層醫院了。

但在楊帆看來，這並不應成為進行「頭孢皮試」的理由，以此次同仁醫院事件為例，「對方可以質疑醫院用藥適應證是否合理和救治是否及時、恰當，指責未作皮試無科學和法規依據。如果這個案例同仁醫院因為未做皮試的原因被判承擔責任，那將是一大退步。」

真正正確的做法

每次涉及到頭孢菌素過敏事件時，大家的呼聲都停留在「頭孢有沒有做皮試」，「這完全是錯誤的觀點。」

絕大多數國家從未推行過使用頭孢菌素前皮試篩查，日本一度進行頭孢菌素皮試篩查，也在10多年前就停止了頭孢菌素皮試，而以強調詳細詢問病史、密切觀察和充分搶救準備的措施來保證患者安全。

所幸努力越來越多有責任感的相關專家在為糾正這些錯誤認識和做法作出不懈努力。2018年浙江、重慶、相繼推出了有關頭孢菌素皮試的相關性文件，提倡取消頭孢菌素皮試篩查。多學科專家正在撰寫相關指導原則推動全國取消頭孢菌素皮試篩查。

我們為死者的不幸深感痛心和同情，希望這件事情得到圓滿的處理。希望這一不幸事件能夠引起醫學界、公眾對頭孢菌素皮試問題的關注，推動認識提高，糾正認識誤區和錯誤做法，為醫院科學防控頭孢菌素過敏反應風險創造良好環境。界面新聞將持續關注事件後續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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