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最厲害的女人,去世多年也無子嗣,仍靠一個謠言攪得闔宮不寧
楔子
所謂借屍還魂,即已經死亡的東西,又藉助某種形式得以復活。
再進一步,利用、支配那些沒有作為的勢力來達到目的策略,攻其不備。
1.中邪
英昭儀突生重病。
據說昨天白日里還好好的,晚上驟然寒氣入侵。
陌歌趕到棠梨宮時,英昭儀的面容上寫滿了疲倦,眸子里還隱約有些驚恐。
皇上命王持仔細診脈,務必要將英昭儀治好。他陪在床榻許久,才走出內殿小聲地對陌歌道:「陌兒,你一向與英昭儀交好,定要好好照拂她。」
陌歌點點頭,目送皇上走後,才讓內殿的宮人全都撤退。她端著湯藥坐在床前,可勺子送到英昭儀嘴邊時,她卻沒有反應,目光始終盯著珠簾外,眸子里滿是希冀。
「英姐姐,英姐姐。」
陌歌又叫了幾聲,她才恍然回神,眼裡裝滿了失望,不過只一瞬,她才尷尬地道:「是妹妹來了。」
陌歌點頭打趣道:「皇上有公務在身,晚些再過來,姐姐這眼珠子都快跟著去了。」
心事被猜中,英昭儀臉紅得透徹,嬌嗔道:「妹妹,你胡說什麼呢。」
陌歌又是一陣笑意,許久,她才斂眉嚴肅地問:「英姐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習武之人,素來身子體健,我實在不信是著涼的緣故。英姐姐,究竟出了何事?」
「妹妹,我害怕!」英昭儀也恢復神色,再開口便是驚顫聲。
「姐姐,究竟出何事了?我在這裡,不用害怕。」陌歌將湯藥放下,緊緊握住她手,欲給她寬慰和暖心,可她的身子仍是止不住地顫抖,破碎的聲音一點一點從牙縫中擠出來。
「宸妹妹,她回來了!她……回來了!她定是來與我報仇的……這可如何辦?如何辦?」
「姐姐。」陌歌眉目微蹙,「你在說什麼,究竟是誰回來了?」
英昭儀驚顫著在寢殿內仔細打量,許久,才一字一字地說:「是淑妃,昨晚她找我報仇了。」
陌歌微微愣怔,身子頓住。
淑妃於兩年前死在她的手上。她曾為宮女,而淑妃便是她服侍的主子。她們原本情意深厚,卻因為淑妃的野心,將陌歌的爹娘殺害,還設計讓皇后的孩子胎死腹中。
這一樁樁血債,逼得她們成為仇敵,最終陌歌親手將她殺死。
她素來不信怪力亂神,聽及撞鬼一說更是無稽之談。她命紫鵑將皇后的宮女春竹找來,春竹師從雪葯谷,她定能從英昭儀身上發現什麼。
可春竹診完脈,也是搖頭,「昭儀娘娘未有中迷藥跡象。」
「不可能。」陌歌兀自起身,邊踱步邊呢喃,「這世上根本沒有鬼,若姐姐當真見的不是幻象,那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背後人這番動作,只怕是預謀而來。」
英昭儀與陌歌關係匪淺,當初也是為剷除淑妃而結盟。若說淑妃的鬼魂真是來尋仇,下一個便是她陌歌了。
英昭儀終於清醒過來,「你是說,有人要借淑妃對付我。」
2.見鬼
意想不到的是,紫鵑多方打聽,才知寒嫻宮的梁常在昨晚也受到驚嚇。
彼時,陌歌和紫鵑剛從棠梨宮出來,現下已是酉時,黑夜漸漸籠罩在整個皇城上空。
紫鵑四周小心地打量了番,又道:「可梁常在不認識淑妃,怎麼會……」
紫鵑正說著,忽然路上竟起了濃霧。棠梨宮與宸嵐軒相隔甚遠,途中要經過憐月湖,她們方走至橋心,眼前竟飄飄然出現一個虛影。
紫鵑連忙停步,怯怯地盯著那團虛影,聲音有些顫抖:「小主,那……那……是不是……」
恍惚間,耳邊似有陣陣陰風拂過。陌歌握住紫鵑的手,二人鼓起勇氣朝前繼續走,偏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目光陰冷地盯著她們。不,確切地說,是死去的淑妃睜著血目死死地望著陌歌。
當初淑妃是白綾賜死,此刻的她面色慘白,長發垂落,雙目鮮血直流,眼珠子瞪得渾圓。最恐怖的,是她口中吊下來的舌頭,直直地從嘴中延伸到脖頸處。那長舌殷紅得像快要滴下血一般,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凶然可怖。
陌歌拉著紫鵑連連後退,可後面已是欄杆,往下是湍急的湖水,無路可退。
淑妃愈來愈近,她是飄過來的,很快就到陌歌面前,那張血臉挨著她的,貼得緊緊的。陌歌下意識地閉上眼,任憑三寸之長的赤金色護甲狠狠戳入掌心,暗暗告訴自己:這定是虛幻,定是!
下一瞬,淑妃冰涼的指甲如同寒霜般拂過陌歌的右臉,冷得叫人發怵。陌歌甚至覺得拂過之處,臉上竟有些黏糊糊的,更是腐臭般噁心難聞。
陌歌睜開眼,猛地要將她推開,可還未碰及,她卻忽地消失了。正當陌歌四處尋找,她幽魂般又出現在她們面前,嘴裡發出「咯咯咯」的磨牙聲。
「陌歌,本宮說過要找你陪葬,你可還記得嗎?咯咯咯……」她笑出聲來,詭異而又可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小主!」紫鵑衝過來護主,卻被淑妃鋒利的指甲颳倒在地。
緊接著,淑妃一把扼住陌歌喉嚨,無論陌歌如何反抗都無濟於事。手力越來越重,她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頭腦逐漸昏沉,慢慢失去知覺。
「誰在那裡?」忽然,一個小太監的聲音響起,「是宸嬪主子嗎?」
正是這句話救了陌歌,淑妃的手立刻縮回,鬼影消失,濃霧也隨即消散殆盡。
「宸小主,您……您在這裡做什麼?」小太監嚇得大聲叫人,隨即五六個宮人趕來,七手八腳地扶住陌歌。
而陌歌終是長舒口氣,倒頭栽下去。
3.幻覺
陌歌這一覺睡得極長,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晌午,腦子渾渾噩噩的,頭疼得緊。
「陌兒,你可算是醒來了。」皇上一直守候在床側,看見她睜開眼,忙讓李喜將王持召進來。
王持診完脈,恭敬地道:「小主氣血極虛,昨晚又受寒氣和驚嚇所致,好在小主醒了。微臣已命人去煎藥,不消多久,小主便會好起來。」
皇上點點頭,握住陌歌的手,心疼道:「自從你生下元兒後,便一直操勞傷神,我又忙於政務,對你的關心是少了些,以至於你累垮了身子。」
陌歌虛弱一笑,「妾身無礙的。」
她何其聰慧,宮中嚴禁傳訛鬼魂一說,皇上又不信此類,自然無人敢提淑妃鬼魂,即便有人說了,皇上也會嚴厲訓斥,施予懲戒。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惹他不悅。
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直到外面傳來通報聲,方覺時辰不早,皇上才不舍離去。
來的是皇后和英昭儀,尤其皇后那張小臉上,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剛哭過不久。望見陌歌醒了,一下子就撲到床前,極委屈地道:「我還以為……以為你……」
陌歌莞爾,「妾身這不是好好的嘛。」
還是英昭儀略為淡定,坐下後,才緩緩地說:「昨晚聽說了你的事,皇后就急急地找我,我們皆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陌歌不解,「出什麼事了?」
英昭儀有些躊躇,良久才道:「你一直在夢中念著淑妃的名字。好在皇上並未追究,只以為你勞累過度。不過……你當真也見到了?」
聽及,陌歌不由得閉上眼。那晚的情景猶是歷歷在目,她此刻仍能清楚地記得淑妃鬼魂的模樣,眼角滴血,長舌垂落,那纖長鋒利的血色指甲幾欲要了她的性命。
她點點頭,心有餘悸,「她差些就掐死我,自然是見到了,妾身原本不信,眼下卻是不得不信了。」
「噓——小聲些,可別叫人聽了去。」英昭儀忙做了噤聲的動作,神色明滅不定。
正當陌歌疑慮,她卻解釋道:「姐姐自然是信你的,可……可那救你的宮人們卻說,壓根沒有什麼淑妃的鬼影,而是你自個兒在狠狠掐著脖子!還有你的宮女紫鵑,也是狂抓自己的臉!」
「那些宮人已在悄聲議論,說你得了癔病!」
陌歌急忙辯解:「妾身看得真真的,怎麼可能是自己掐脖子呢!難道我連是非都辨不清嗎?」
英昭儀寬慰,「我也親眼見過,自是知曉存在的,可細想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偏偏只有我們能看見,別人都看不見,難道真是我們的幻覺不成?」
陌歌也陷入深思,淑妃的鬼魂她看得真切,難怪真是自己忌諱淑妃而疑神疑鬼?
皇后的話打斷了她們的思考,「是不是幻覺,我們走一遭寒嫻宮,一切都會清楚了。」
4.兇手
去寒嫻宮的路上,皇后才解釋。
原來,皇后命人徹底搜查各宮,她自是不信平白無故鬼魂現身,更不信一切都是幻覺。果真,宮人很快在寒嫻宮查出異樣。
寒嫻宮地處偏僻,殿宇荒寂,又少有人走動,幾乎稱得上是個冷宮。這宮內住著兩位主子,皆是去歲選秀出來的新人,梁常在和林答應。
因著皇上從未寵幸過新人,而她們兩個又是位分最低的,才被分配到這凄涼之地。
陌歌三人走了許久才到宮門口,可還未入門,就聽見一記清脆的耳光聲,接著是女子的怒音:「本宮乃堂堂淑妃,怎麼輪得著你一個小小的常在指手畫腳!」
這是——
陌歌忙步入院子,只見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狠狠一個巴掌摑在另一女子臉上。她是見過梁常在和林答應的,她們性子都很溫良,尤其是林答應,因父親是從九品國子監典,礙於身份低微,說話做事素來都是怯怯的。
可現在……
林答應儼然像是變了個人,舉手投足間頗具掌事風範。
陌歌暗自揣摩,莫非林答應也如自己一般,是淑妃死後重生在了林答應身體內?
英昭儀卻是先發制人,一把就捏住林答應的手腕,叫她立刻動彈不得。英昭儀怒吼:「林答應,你這是瘋了嗎?竟敢自稱什麼淑妃?」
幾個小太監忙將林答應按住,梁常在臉色蒼白,身子嬌弱,得救後忙福禮謝英昭儀。英昭儀見她乖順有持,語氣不免柔了些:「你是常在,她是答應,怎麼能容許以下犯上呢?」
「妾……妾身……」梁常在吞吐著,又望了眼林答應,才柔聲答道,「娘娘,其實林答應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她與妾身情同姐妹,感情甚篤,只是中邪了,變得連妾身都不認識。」
一旁侍奉林答應的宮女也跪下急道:「昭儀娘娘,我家小主是中邪了,求您救救她吧!」
「呵呵……」一旁的林答應忽地笑出聲,目光緊盯著陌歌,「是不是中邪,皇后娘娘和宸嬪一看就知,本宮可是她們的故人呢,哈哈哈!」
這時,春竹已從林答應的屋子裡出來,神色複雜,「娘娘,宸小主,你們過來看看吧。」
陌歌和皇后忙走進屋子,只見不大的殿內放滿了畫像,而且都是同一人,淑妃。還有些散落在地上的字卷上寫滿了詩詞,也都是淑妃從前的題詩。
淑妃原是京都第一才女,有人知曉她的詩詞原本沒什麼,可其中大部分卻都是私密之作。那些只有陌歌知曉,她從小服侍淑妃,對這些一清二楚。最讓人驚訝的,是所有作品全是淑妃筆跡。
當年淑妃死後,所有字卷全部燒毀,那這裡的又是?
皇后隨即與陌歌的視線交匯,陌歌明白,皇后與她想一塊去了。
可真的是淑妃重生在林答應的體內了嗎?
皇后命人將所有字卷燒毀,然後出來直接問林答應:「本宮問你,前兩晚是不是你裝神弄鬼恐嚇宸嬪和英昭儀?」
林答應邪笑,「是,可惜啊,沒有把你們嚇死。」
皇后大怒:「來人,給本宮將她送往掖庭杖刑二十,禁足三月,貶為采女,以儆效尤。」
梁常在大驚,跪下求情:「皇后娘娘,林答應……不,林采女……只是中邪,她是無心的,還請娘娘饒恕她吧。」
「本宮決意已定,誰都不準求情!」
回去路上,英昭儀內心隱隱不安。她總覺著今天的林采女神態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而且院子里的味道,實在是熟悉。
她疑惑道:「那鬼面長舌的淑妃鬼魂真是林采女裝扮的?也太真實了些!」
春竹回答:「娘娘有所不知,民間這種叫做變戲法,不過都是些騙人的江湖玩意兒,讓人看起來是真的罷了。」
英昭儀咬咬唇,「但願是我多慮了。」
5.刺傷
傍晚,陌歌與英昭儀去找皇后閑聊,恰逢遇到梁常在從鳳儀宮出來,眼泛淚光。她朝兩位行禮後,悲戚道:「妾身想求皇后娘娘開恩,放過林采女。只是娘娘……」
陌歌明白她的來意,寬慰道:「林采女觸犯宮規,皇后嚴懲也是合理。你若真替林采女委屈,不如找御醫將她的病症治好。」
看著梁常在遠去,英昭儀卻不由皺起眉,「你可聞見一陣香味?」
陌歌點點頭:「嗯,應是梁常在身上的百合香,有鎮靜凝神之用。昨日在寒嫻宮便注意到了,怎麼了?」
英昭儀搖頭:「沒什麼,只覺得在哪裡也曾聞過。」
兩人入了內殿,皇后望見她們過來忙叫人上茶。三人聊了許久,便聽外面通傳,說是皇上來了。
也就在這時,皇上剛進來,原本性情溫和的皇后忽然癔病再發,拔下簪子就欲刺皇上。更令人震驚的是,她的口中念念有詞,「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是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英昭儀反應靈敏,隨即以身體擋住,這才免使龍體有損,而英昭儀卻受了外傷。
皇后曾因失去孩子一度精神失常,如今再發卻著實奇怪。
皇上大怒,「從今日起,禁足皇后,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準探望!」
陌歌回到宸嵐軒,急得無計可施,她深知皇后素來是好好的,可怎麼會忽然變了模樣?
儘管宮內封鎖消息,此事還是流傳宮外。很多人連夜求見皇上,句句肺腑之言:瘋癲之身怎堪國母重任,是要讓天下人恥笑嗎?
更有人言,破舊立新。英昭儀父為鎮北大將軍,又捨身救下皇上,陛下應再三考量後位一事,從大局著想。
「小主,該不會……真是英昭儀動的手?」紫鵑小心翼翼地說著,看得出,她似乎也不敢相信。
陌歌搖頭:「絕不是她。彼時我就在她身邊,怎可分辨不清她是否故意?但這流言傳得太快,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奴婢不明白。」
「從眼前看,此事最大的得益者是英姐姐,而這也正是背後人所希望大家想的。可皇上卻偏不是這樣的性子,只會適得其反,心生懷疑,愈加疏離。」
她目光緊緊盯著窗外的六角宮燈,繼續喃喃道:「英姐姐對皇上一片痴心,可皇上對她向來若即若離。怕只怕以後,皇上非但不念英姐姐救命之恩,還會殃及她父親。」
紫鵑驚訝地睜大眼,「怎麼會這樣?那英昭儀豈不是太無辜?」
陌歌淡淡一笑:「無辜又如何?在這暗流詭譎的深宮,只要行差踏錯,別說無辜,丟失性命亦是一夕之間。」
6.自救
果真,棠梨宮外,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批宮人看守,名為保護,實則軟禁。
「娘娘,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宮女暖喜憤憤不平,她看著床榻上蒼白消瘦的英昭儀,心疼道,「娘娘為了救陛下傷了身子,他怎麼能如此無情,竟聽信那些流言蜚語!難道皇上真的相信背後之人是娘娘?」
「要不,娘娘去皇上面前解釋吧。只要說清楚,皇上定會消除懷疑。」
「沒用的。皇上認定了的事,你越百般解釋,他只越覺得你在心虛。」
暖喜急了,「難道娘娘要一直被誤會?雖然皇上不治罪,可門外的那些人擺明告訴宮中,娘娘您是兇手。明明娘娘什麼都沒做,更與皇后娘娘關係甚好,可此時在他人眼裡,娘娘卻變成了覬覦後位的小人!」
英昭儀苦笑了下,眼角一滴淚輕輕滑下:「皇上也是為早日查清真相,何況本宮並未做過,清者自清,公道自在,受些委屈又有什麼打緊。」
「娘娘,您總是這樣,什麼都替他考慮,可他何時領過您的情?您入宮多年,他只起初寵愛您,如今連棠梨宮都甚少踏足,可見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您,根本不在乎您的心。」
「暖喜,不可非議皇上!」英昭儀有些動怒,「若讓外人聽見,小心拔了你的舌頭!」
「是,奴婢不敢了。」
「本宮明白你的心,但他是本宮的夫君,自然要千倍萬倍地對他好。你說呢?他相信流言,本宮自是委屈得很,可那又有什麼辦法,為今之計,也只能本宮自己救自己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通報聲,原來是陌歌。
進入內殿,便看見英昭儀神色悲傷,又想到宮門口看守的宮人,不免內心憐憫。她握住英昭儀的手,心下凄然:「英姐姐,總會水落石出的。」
英昭儀止住哀戚,扯了抹笑容,「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頓了頓,又緩緩道,「不過這事太蹊蹺,皇后竟在我們眼皮下變了樣,實在是說不通,我必須親自去問清楚。」
陌歌有些擔憂,「姐姐的傷勢未愈,還是我去吧,何況外人那些人……姐姐放心,一有任何異常我便來知會你。」
「也好。」
趁著夜色,紫鵑收買了看守的宮人。偷偷進入鳳儀宮後,陌歌卻發現皇后面容獃滯,眼神空洞,獃獃地坐在那,一言不語。再看春竹,也是一樣,面上無表情,眸子無光,只靜靜地站在一旁。
「春竹,春竹,哎,問你話吶。」無論紫鵑如何問,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活脫脫像個死人。同樣,對皇后說的話,也是不予理睬。
「小主,她們這是怎麼了?她們……她們怎麼……」
陌歌嘆了口氣,「若真與淑妃鬼魂有關,定不會這樣收尾。一切都是由淑妃鬼魂引起,看來必須找林采女問話了。」
很快,林采女被帶到,待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淑妃,審問無果。倒是她的宮女堅持要見到陌歌,一直喊冤。
那宮女只一味地磕頭,替主子求饒:「娘娘,林采女素來膽小,又怎會裝鬼嚇人呢?她不過是中邪所致,她本人斷不會如此。」
原來,林采女是前晚才中邪,也就是英昭儀和梁常在受驚嚇那晚。她素來怯弱,那晚怎麼都睡不著,便想去隔壁的梁常在那同睡。可去了之後,她竟忽然中邪,說自己是淑妃,還打了梁常在。
「你確定是那晚中的邪?」
「奴婢確定,也不知小主怎麼了,平日里都好好的,就那晚後變了個人,連說話都是獃獃的。」
7.誣陷
翌日清晨,陌歌就去棠梨宮告知情況,二人正聊著,卻聽院子里通傳,說是皇上和瑄妃來了。同行的,還有梁常在。
陌歌起身相迎,瑄妃卻冷冷地給了她一記白眼。瑄妃雖失去舒太妃靠山,卻育有二皇子,又加上她是皇上的表妹,皇上看重從前的情分,對她念些舊情。
陌歌內心不安,莫非瑄妃找到了對英姐姐不利的證據?然而令她驚訝的,是懷疑對象竟變成了自己。
瑄妃扯著皇上的衣袖,嬌嗔道:「皇帝表哥,如今有了人證供詞,您定要治宸嬪的罪才是!」
皇上有些不耐煩,語氣淡淡:「先聽聽春竹怎麼說!」
陌歌聽及春竹兩字,不由問道:「瑄妃娘娘,究竟出了何事?」
「哼!」瑄妃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多虧了春竹呢,若不是她,我們還當真不知宸嬪你的蛇蠍心腸。」
紫鵑氣不過,大聲質問:「勞請瑄妃娘娘說清楚,可別誣陷好人!」
「好啊,來人,將春竹給本宮帶進來!」
春竹很快被帶到眾人面前,此時的她似乎恢復神智,朝皇上跪下,將昨天的事情一一說出,包括淑妃的鬼魂,以及林采女的異常。
她還說:「皇上,皇后娘娘一直好好的,可昨天不知宸嬪說了什麼,皇后娘娘便突發癔病,時好時壞。
「宸嬪一直說自己見鬼,還稱是淑妃的鬼魂在害她,奴婢本就不信。還有那林采女裝神弄鬼,假裝淑妃附身,就是要掩蓋宸嬪陰謀。奴婢相信她定是宸嬪同黨,當年宸嬪還未做主子時,便是侍奉在淑妃身旁的宮女,有那些字卷正常不過。
「宸嬪利用林采女恐嚇英昭儀,又對娘娘加以刺激,讓娘娘再度患病,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間娘娘和皇上,真是好陰險。」
瑄妃忙接過話:「皇上,臣妾方才問過宮人,宸嬪昨晚還提審林采女呢。是不是欲殺人滅口,顯而易見。」
皇上始終沉默,瑄妃急了,「您可聽見了,不是宸嬪還有誰天天接觸皇后。她此番舉動,可見城府頗深,野心多大,別看她平時與皇后自稱姐妹,誰知道肚子里藏著壞水呢!表哥,您說話啊!」
皇上實在拗不過,終是開口問:「梁常在,你可看見宸嬪將林采女提走?」
聽及問話,一直站在身後的梁常在才跪下,她眉目溫婉,聲音如風一樣輕柔:「啟稟皇上,妾身……妾身自知人微言輕,可妾身相信宸嬪。昨晚妾身一直照顧林采女,從未見宸嬪來找過林采女,又如何說她們同謀呢?」
陌歌一愣,她這是故意幫自己擺脫嫌疑。還是?
陌歌始終未解釋,待眾人全說完,她才恭敬地跪下:「皇上,妾身是否見過淑妃鬼魂,自己最清楚。何況妾身的為人,皇上最了解,妾身萬不會做傷害皇后之事。」
英昭儀見大家咄咄逼人,她也朝皇上跪下道:「臣妾與宸嬪都被淑妃鬼魂所嚇,所以懇請皇上召一名大師入宮,做法驅邪。」
「你瘋了嗎?」瑄妃驚訝出聲,「歷來宮中不信鬼怪,更是嚴禁迷信傳言,你這是讓皇上被天下人不恥嗎?」
不止瑄妃,連陌歌亦是震驚。怪力亂神實乃禁忌,英姐姐怎麼能在聖上面前開口?皇上本就對她疏離,如此一來,不是更加……
英昭儀卻緩緩道來:「近來宮中流言四起,說臣妾才是幕後主使。如今宸嬪與臣妾皆有嫌疑,倒不如瑄妃娘娘與臣妾打個賭?就賭三日內捉鬼。若是當真沒有鬼,臣妾和宸嬪但聽娘娘處置。」(小說名:《借屍還魂》,作者:林愫藜。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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