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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電影一哥,《一把青》拿金鐘獎,還是蔡卓妍最新港片的男主角

2018年8月,【映畫台灣】開啟「新台灣電影四子」專訪系列,前兩位(黃尚禾、鄭人碩)出來後,贏得了很好的反響,之後就不斷地有朋友來催更。感謝大家的關注與關心,這個專訪系列,沒有一個時間上的規律節奏,但每一個我們都想都做得紮實、穩健。

今天這位,我們特意放在開年來推出,因為在2018年的台灣電影里,無論是產量,還是影片類型的嘗試,他都非常醒目,他就是——

吳慷仁

我們知道,大陸有非常多吳慷仁的粉絲,儘管,他的影視作品幾乎都沒在大陸上(播)映過。但,每隔一段時間,他出演的作品,總會引發現象級討論,比如2015年的《一把青》,比如2018年暗紅的《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如果要在2018年台灣電影的男演員中評選年度勞模,那就是吳慷仁了,這一年,本命年的他,有三部長片在院線上映,而且都是和新導演合作:

8月31日是台灣極為少見的驚悚類型片《引爆點》

10月26日則是硬核動作電影《狂徒》,與林哲喜合作,這也是台灣非常罕見的動作片類型,打鬥都是貼身硬碰硬,招招見血。

12月1日,入圍金馬三大獎項、2018香港國際電影節開幕片《小美》在台灣上映。該片雲集了如今台灣的各路實力演員,是一個大群戲,圍繞女主小美有九個關係人,吳慷仁位列在海報演員排位的第一,雖然他是最後一場的。

對於台灣電影來說,一年三部電影都是主演,可以被稱作」年度勞模「了,更何況,吳慷仁這一年還有一部時長超過200分鐘的迷你劇《憤怒的菩薩》播出。

當我在金馬55結束之後時,聯絡到吳慷仁,他剛從香港工作回來,在這之前是隨《引爆點》在廣東參加金雞百花電影節。我們約在了永康街的一家名為「小自由」的咖啡館聊天,聊天的過程很愉快,大家場所與所。這幾年他的影視作品產量較多,也曾經說他準備要休假一段時間,於是我和他的對話,是從休假開始的。(黃豆豆)

黃豆豆:你最近在休假?

吳慷仁:算是吧!不過我有在上一個培訓班的課程,那個課程是一個「華視」老三台專業的培訓班,那邊出了很多的配音老師,他們都是專業的配音員。但我不是專程去學配音的,是想要學發聲跟變聲,這個可能對表演沒有太大的幫助,但還是有學到一些發聲技巧。

黃豆豆:我覺得你的口條挺好的啊,國語也很標準!

吳慷仁:當然如果想要更好的話,還要自己多練習,因為他教你只是大概教你了解你的身體,你的發音。在口條上會有幫助,也許以後演一個話特別多的人的時候,那個輕重音我會就下得很漂亮。最近我也有一點在小小地提醒自己,按照老師說你如果要改,就要從平常生活的時候開始改,慢慢就講得用力一點,然後就會變成自然、變成習慣。

黃豆豆:你在進入演藝圈之前也沒有受過這種訓練吧?

吳慷仁:沒有,都沒有,所以我想學。我一些年級相仿的朋友,他們身上的技巧都打得蠻好的,因為他們是科班的,他們在北藝大、台藝大學表演和舞台,表演基本功都挺好。

黃豆豆:所以你覺得作為演員來講,這種科班訓練很重要?還是說像你通過很多作品不斷磨練更重要。因為你剛才自己說沒有受過訓練,但是這兩年成績也不錯。

吳慷仁:我還沒入行的時候,我看線上一些已經出名的演員,他們大概十幾、二十就入行。我是二十七歲才進來。那差別在哪裡?後來我想有一些是外表上的差別,有一些是天分上的差別。因為我看過有天分的演員,他們在鏡頭上是真的迷人,那表示他一定有他的天分。那我剛入行,沒有人這樣跟我說「吳慷仁我覺得你很有天分」,沒有,從來沒有,沒半個人說過這句話。所以我覺得我不是天分型的。也不止有一兩個製作人跟我說過,你就一輩子別想演男主角,你這個樣子就是大概男配角的命吧。他們不是指責你說你不好,就是照顧我,以過來人的口氣說語重心長地跟我說。所以我就想,那我拼個5、6年試試看,如果有機會我就繼續下去,如果不行,我覺得應該回去做服務業吧,比如在酒吧上班,因為替別人服務,我也挺開心的,應該也不會餓死。

黃豆豆:但後來發現其實不是這樣。

吳慷仁:真的。我慢慢地感受到這個影視產業的變化,我發現很多種狀況是其實台灣演員接觸到的類型太少,我們有戲劇八點檔、灑狗血的偶像劇,有新一代的導演寫實片,但其實台灣沒什麼類型片。我剛進來就拍偶像劇,拍著拍著發現其實偶像劇能夠給你的不多,但也可以做一個基本的訓練:比如你對鏡頭不緊張、理解導演要叫你執行的,這其實是可以有磨練的機會。所謂的磨練就是你什麼都演,比如說演大愛電視台、公共電視,去演台語劇、客家台啊。我基本上都演過一輪。演多了吧,心裡還是覺得告訴自己,也許我用這種土法鍊鋼的方式不知道會怎麼樣,但覺得還蠻好的,因為你每拍完一部戲,你總覺得好像懂了什麼。但其實到下一部戲的時候,你也會全然被否定。就是其實我之前懂的在這一部戲是行不通的。因為每個導演不一樣,題材不一樣,所以我就自己會做一個整合。我覺得還是努力可能會大過於天分,也大過於你原先學什麼。這不代表說科班就不努力,他們努力的東西,跟我努力的東西可能不一樣、方向不同。可是我覺得到某個程度之後,最後還是會交集在一起。也許是在五年後,也許大家其實就都差不多,只是每個人會更被看到就是特色,慢慢展現自己的魅力。這有點像香港演員,前些天我在香港,他們也問過我一樣的問題,我就覺得香港為什麼會出這麼多大明星?不只是環境競爭激烈,他們很多也是tvb訓練班出來,梁朝偉、張家輝、劉德華、劉青雲他們基本上都演過電視劇,也都什麼都演過,然後慢慢培養出自己的一個狀態,到後來衍生出自己獨特的味道。

2007年吳慷仁參演短片《沿海岸線徵友》

黃豆豆:剛才說早期沒有製作人看好你,那當初李啟源導演是怎麼發掘的你?

吳慷仁:那時我在酒吧上班,被人發掘去拍廣告。我一直不想進入,其實早有機會可以入行,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演藝圈不適合我。我覺得這個才是我的正式工作。我每天上班打卡,我是有錢的,我做得也挺好的。一個月4萬塊新台幣。我一個月如果接到一支廣告,就有5或10萬塊。

黃豆豆:是在高雄嗎?

吳慷仁:在台北。當時就有很多文化人、媒體人來酒吧,就有人來請我去試鏡,那我就去了,偶爾去兼個差、拍廣告。

《渺渺》是吳慷仁第一部長片的角色,算是出道之作

黃豆豆:後來拍的第一部戲劇是電視劇作品么?

吳慷仁:其實中間就開始有接觸,拍《渺渺》時,那時候我還不是演員,拍完戲後還要去上班。那時候的日程很滿,從晚上拍到早上,下午回到台北又去上班。那個時候還沒認識啟源導演。在《渺渺》之前,我去啟源導演的北藝大導演訓練所,他們的導演教戲,我們去應徵他們的演員幫忙,300多人選12個人當小助手,那時他才找我。對我來說,真正開始演戲,是從演電視劇或者說偶像劇開始的吧。

黃豆豆:《渺渺》今年剛剛好十周年是吧?

吳慷仁:我入行才九年,《渺渺》差不多10年。

黃豆豆:你剛才也說了,一開始是演配角,但到後來在李啟源導演的《河豚》里馬上就演到了主角。

吳慷仁:是,但其實我是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狀況下去拍。

李啟源導演的《河豚》,吳慷仁、姚安琪主演

黃豆豆:那他們為什麼要讓你來演男一號?

吳慷仁:因為我是他們公司的藝人啊(笑)。我算是他們公司的第一個男生。所以我就去演了他們的男主角。但其實我不懂我在做什麼。老師有時候會說「看前面,不要眨眼睛,想事情。」其實我不懂表演。加上老師的作品有自己的味道,他在影像上有想要表現的東西,所以更難理解。只能感覺他要什麼,不代表是真的懂他要我們怎麼做。他盡量誘導我們,希望我們能照著他的節奏去做,這也是導演功課。

黃豆豆:你覺得是從哪部作品開始覺得自己開始懂表演?還是當你獲得了一些獎之後,外界給你的認可?

吳慷仁:我覺得每一個階段不一樣。像我最近選擇休息,是到了原先被肯定的東西沒辦法帶我到下一個階段去。來自電影節、電視節的肯定無法帶我到下一個地方。如果要去下個地方,必須要讓自己重新跑一下,原先的表演很多是憑努力,更本性的表演。

電視劇常常是很本性的表演,不太塑造角色,只是最後呈現出來的東西也許不需要你做那麼多有演技的表演。因為它需要持續三個月,如果你用方法、用演技,家人會很困惑,你怎麼像變了一個人,用奇怪的口氣說話,我沒有覺得我有開竅,人家說演得不錯,可是我並不覺得那是最好的。覺得還會更好,因為我看到了還有機會。

吳慷仁憑藉《一把青》郭軫一角拿到金鐘獎視帝

黃豆豆:《一把青》那個角色很圈粉。

吳慷仁:我覺得那是編劇白先勇老師故事寫得好,導演拍的唯美,攝影、燈光、演員一起的努力。我不覺得我在其中太了不起。

黃豆豆:我覺得《一把青》已經算是近些年來台劇中做的很好。

吳慷仁:因為投資很高,大家也辛苦,拍了將近九個月。

黃豆豆:真的很不錯。這幾年除了這個以外,植劇場的幾部戲也挺好的。你在演植劇場的時候有覺得他們的風格,要求不一樣么?

吳慷仁:也沒有。我覺得植劇場是帶新人的一個機會。在現場有很多新的演員、工作人員,所以你在現場你就會變成哥哥了,就有一點責任想要幫助他們,讓他們了解拍戲是什麼樣子?怎麼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突然變成了前輩。對戲的時候盡量做我可以做的事。比如導演發出指令的時候,除了讓他們不要緊張外,幫助他們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盡量讓他們做出選擇對,多讓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很重要。我們年輕的時候,導演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是沒有辦法說出自己想法,但是其實我不理解為什麼要走到那邊去。那這時你就可以告訴他們,也許導演希望你走過去,是因為他希望讓鏡位更好看一點。他希望人是流動的,希望你的肢體能帶出你的角色的個性。要讓他們理解。

吳慷仁憑藉植劇場《戀愛沙塵暴》再次入圍金鐘獎

黃豆豆:那你下一步會更側重電視劇還是電影?

吳慷仁:沒有想過。其實去香港對我影響很大。因為就想休息,去香港一趟就當去放假。講廣東話,認識香港演員、香港團隊、香港的節奏和香港氛圍,覺得學到很多東西。

黃豆豆:是去拍《非分熟女》么?

吳慷仁:對,將近一個月。前兩天就是去配音,配國語,因為之後要去東南亞上映,我在裡面八成說廣東話。我在其中不是主角,有三個配角,一個女主角,蔡卓妍。那一趟對我來說算是新的衝擊。原來台灣演員太含蓄,應該要更懂得去表現自己。讓觀眾看到角色,不管用你自己的方式內化,還是用刻板印象的樣子,要想辦法大膽地把角色很準確地演出來,不能太含蓄。

港片《非分熟女》中,吳慷仁和蔡卓妍合作

香港演員是真的不錯的,他們很懂得表現自己,而且非常及時有效地做出鏡頭可以呈現的東西。我很少看回放,但是這一次我看別人的。其實他們很了解,在商業系統里非常精準的、快節奏下的表演。如果我是導演,在剪接上其實就會輕鬆很多。他們每一個都給了該給的東西,而且可能會更特別,這點特別反而就變成出色。

吳慷仁在香港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衝擊,所以你問我下一個工作,我覺得不管是電視還是電影,我會有更大膽地去嘗試。雖然之前也很大膽,但更大膽的東西應該是個性上的。因為台灣演員太容易被誘導,台灣導演希望自然寫實,但我覺得我們被寫實綁住,其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寫實的,應該說所有東西都可以成為寫實,此刻我們是寫實的。科幻片也是一種寫實,導演製造出一個世界,我們在那個世界裡面表演一種寫實。那種寫實的架構背後,你要的角色,說話的方式,你的臉部的表情,在你覺得對的時候,都可以大膽地去做一些嘗試。當你覺得是適合這個角色做出來的事情,我相信就可以成立。所以我想試的是這個,而不是一直改變外表。

黃豆豆:你在身體管理和控制方面還是挺自如的(笑)。因為某個片子減肥或增胖。

吳慷仁:我覺得那樣身體會壞掉,對身體傷害很大。可能因為一開始就認識李啟源導演,我覺得他教得蠻好,在表演的世界裡面,演員的身體只不過是美術里的一個會動的道具如果把導演拍的好,攝影機架的好,我們演員演得好,那麼在這個空間里,你不會覺得這個桌子擺在這邊會突兀!這個空間看起來就像個房間,擺一張桌子很正常。有一個人沒穿衣服如果拍的好,它也會讓你覺得很正常,不會讓觀眾想到情色,即使有在產生性愛,但能讓觀眾理解其中的原因,我覺得這比為了做而做來得更重要。

黃豆豆:《白蟻》尺度很大哎!你也演得很好,但是後來這個戲沒有入圍金馬獎,聞(天祥)老師認為是當年最大的遺珠。

吳慷仁:那是我最靠近金馬獎的一次(笑)。

吳慷仁拍《白蟻》瘦到只有56公斤

黃豆豆:當時心情怎麼樣?

吳慷仁:想啊,但還是有機會,隔年拿了台北電影節影帝,覺得還蠻欣慰的。因為金馬獎,所以隔年我也沒有太大期望。去年是電影大使,我覺得其實蠻開心的,在台北電影節給大家知道,拿到獎,感覺自己原來是可以的。

黃豆豆:2018年你的片子有很多,《小美》、《引爆點》、《狂徒》等。

吳慷仁:不少,但其實都是2017年拍的。

《狂徒》劇照

黃豆豆:我剛看了《狂徒》,覺得還挺好看的。而且角色也跟你原來選擇的不太一樣!你一般演男一號,但這個不算,算雙男主,也不是正面人物。

吳慷仁:不算男主,因為沒有我的故事,人物刻畫基本上還是偏林哲熹演的男主角,所以我相對輕鬆一點,基本上我在學習怎麼拍動作片。

黃豆豆:台灣動作片很少,能夠看到這部片子,我覺得挺驚喜的。

吳慷仁:完整度是高的,只不過如果人物刻畫再深刻一點,這部戲可能會更好。作為年輕導演的第一部長片作品,已經算很好了,相信他會更好。不僅很有想法,攝影和美術也都很到位。

黃豆豆:還有我也看了你演的《引爆點》,你自我評價如何?

吳慷仁:因為我是男主角,既然參與了一部片,把在那段期間的工作做好和宣傳時間的投入,就應該就是全力支持。導演拍了以後,那個片子也不再是他的東西了,我覺得是觀眾的東西,接下來是觀眾賦予它意義。

《引爆點》中,吳慷仁扮演一個法醫

黃豆豆:今年廣州的金雞百花獎也有展映吧?台灣的幾部影片反應怎麼樣?

吳慷仁:普遍都蠻好,熱烈,我們那一場是很多男的在哭。

黃豆豆:這次去金雞百花,除了這兩部,還有哪個?

吳慷仁:《只有大海知道》、《切小金家的旅館》,還有《藍色項圈》,風格迥異。

黃豆豆:好像這次是台灣新導演系列,都是挑新導演的第一部片。

吳慷仁:蠻好玩的。都蠻受到照顧的。不管內容、類型怎麼樣,我覺得我們都蠻受到照顧,也蠻開眼界的。紅毯好長,也看到很多崇拜的明星。

黃豆豆:哪位明星?

吳慷仁:李雪健。

黃豆豆:是因為什麼作品開始喜歡他的呢?

吳慷仁:電視劇,一開始是前陣子的《少帥》,之後開始翻他以前的作品。希望以後能成為他那樣的演員。在還沒入場的時候都在一個大會場那裡等,看到很多熟悉的明星一個一個走過去,很開心。因為那天我穿著西裝,其實大陸這邊沒什麼人認識我。可是我穿的可能比較體面,有很多人就看到我就來和我拍照,一個人跟我拍完了,其他人看到全部過來了,但認識我的不多,自己覺得蠻好笑的。

《少帥》中演張作霖的李雪健

黃豆豆:你有看一些今年入選金馬影展的大陸電影?有時間看嗎?

吳慷仁:其實每一部都很想看,但沒有時間。而且都看不到。

黃豆豆:所以你才會在網路上面發聲,關於每年大陸電影在台灣上映的配額問題。

吳慷仁:金馬影展根本就是一票難求的。我是一般老百姓的性格,想穿著拖鞋去看電影。金馬獎入圍的片都很棒,都是在一定是水準之上。近幾年大陸片發展的這麼快,很多新一代導演都很棒。既然都入選金馬獎,我們想看,為什麼還看不到?所以,每次在要看的時候,只能有兩個選擇,一就是在網路上看,或者坐飛機的時候看。我去北京那一趟,在飛機上看《山河故人》。很長的故事,屏幕很小,但我覺得很好,每一個鏡頭相互呼應。

黃豆豆:這幾年看過的大陸電影里,除了《山河故人》以外,還有哪些覺得很棒?

吳慷仁:我覺得很多都很棒,電視劇我也覺得很棒。

黃豆豆:《如懿傳》和《延禧攻略》都有看么?

吳慷仁:都看了。兩部電視劇是不一樣的東西,因為近幾年對台灣的戲劇不是太有共鳴。所以看大陸的電視劇有時反而很有感受。

有次在頒獎典禮前,電視上在放《延禧攻略》,我和一個導演,就在研究它的調光,說它的光是故意把顏色抽掉了,看起來就粉粉暗暗的,因為它抽掉顏色,但它裡面很鮮艷的顏色,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我跟他說這樣子調真的非常好,而且他的表演又非常活,不是完全靜止性的,鏡頭剪接是很講究的。我有點嚇一跳,在網路上和在大電視上看是兩回事,在飯店的大電視看感覺出來,演員細節做得蠻好,開拍前的準備做的很好。光看一場戲,就能感覺到。不管人家怎麼比較兩部戲,我覺得那是不一樣的東西,即使歷史背景一樣,但形式、導演、美術一切也不同,但都是好東西,都是好作品。那電影就太多了,比如婁燁的《推拿》都很愛。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劇照

黃豆豆:那婁燁新片《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定要去看。

吳慷仁:我看不到啊,他連抽籤都不抽,你可以理解,我覺得也許在現在這個時代,對於兩岸影視的交流,應該在一個更開放的狀態,我們不提其他的,我們的語言不用翻譯的,彼此聽得懂,在影像上的創作可以有很大的張力,如果能加在一起多好,有一天會一起超過韓國類型片,也可以和日本小清新片交流,我們的啟蒙都有來自日本的愛情片,好萊塢的商業片。近幾年大陸拍的片子很不錯,特效做的很好,比如《影》。但一個在邏輯上的問題,既然入圍金馬獎,在同一個藝術殿堂比較好壞的時候,為什麼不讓這些片被看到?在金馬獎的時候,台灣觀眾缺乏興趣,因為大陸片入圍了很多,但我們一部都沒看過,那怎麼會引起台灣觀眾的共鳴,那我們能否有正常的渠道讓大家看到好的片子?

有些大陸片看了是會有衝動。如果是常看片子的觀眾,好萊塢的片看了會讓你開心,但好的華語片會有讓你有想拍片的衝動。因為畫框裡面的你跟我是一樣,我們說同樣的語言,用筷子吃飯,這會有想讓你繼續拍片衝動。

黃豆豆:所以今年公布入圍名單的時候你有小失落嗎?

吳慷仁:沒有什麼,因為我本來就不覺得會是我,你看連井柏然都沒有獲獎。我很喜歡《後來的我們》的兩位演員,能夠被調整成這個樣子,我覺得挺好,而且戲份很重。

黃豆豆:今年入圍的男演員都很強。我真的覺得邱澤演得很好,以為他會獲獎。

吳慷仁:很難說吧。《三夫》也是。

曾美慧孜出演的《三夫》

黃豆豆:也要看評審的趣好。我有預測《三夫》的曾美慧孜,以為她會有機會,沒有人能演這麼好,太恐怖了。

吳慷仁:也許她在國際影展可以扳回一城,我也很希望她能獲獎,在金馬獎採訪的時候,就覺得她不是一般人,她也是特意為片子增肥。

黃豆豆:那天我在西門町偶遇她,心想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尺度太大了。和我們想的都不太一樣。對了,那你有可能會和大陸的導演、演員合作嗎?

吳慷仁:這是一個蠻有趣的問題,其實很多人誤會我不想去,其實我沒有不想去。我入行九年,前五年我在台灣很努力拍戲,正處於一個奮鬥時期,而且我還沒有演到男一,開始知名的時候是演電視劇,我覺得也是一種緣分。真正拿獎是三年前,電視方面的獎可能更早一點,是四年前。在台灣的第一個獎是《麻醉風暴》後來又是《一把青》,三年內五個作品入圍了金鐘獎。誠實來講,我會成名是因為當時台灣很缺人(拍戲)。台灣演員在我這個年紀的不多,我、邱澤、藍正龍、鄭人碩等。我接下來是要找個經紀人,因為現在一切來的太突然,當我想去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有人找我去演那種三、四個月的電視劇,我演過台灣八點檔的電視劇,但是沒有演過四十集的,一直都在錯過機會。而且我對去大陸這個事是有些緊張的,我覺得大陸好多演員的表演基本功太紮實。所以我認為要對去大陸演戲這件事保持一種尊重,去之前要做好準備,不是說賺完大陸的錢我就走了。就像我去香港一樣,香港導演不讓我說廣東話,他說你是台灣來了就好好說國語,那我說我不要,我要說廣東話,不然我去香港拍戲幹嘛。

黃豆豆:那你原來會嗎?

吳慷仁:不會啊,就是重新學。我跟導演講就是廣東話和國語穿插來講,不然我覺得我好像來香港沒有做事一樣。就像當時人家問我為什麼不去(大陸拍戲),我覺得我不太會演時代劇,我是會怕的,因為我是尊重我表演的工作。而且是叫我下個月馬上去,像是去年我剛拍完偶像劇,就有劇組說十五天之後開機,問我來不來,來的話就飾演男一號。那也是一個時代劇,給我的角色是個河南人,那我說我口音還沒學呢,對方說是可以配音,那我說我想把自己的口條練好,你給我一點時間不要催我,因為我一直覺得我沒有準備好,

黃豆豆:大陸有些電視劇明星都會有自己專門的配音演員。

吳慷仁:我可以理解,人家都是大明星,我會把我自己看的小一點,我是希望我自己過得去才要應徵這份工作,前幾年是這樣。那最近我是覺得如果有機會還是想去(大陸演戲),因為大陸有太多的機會,而且發展空間也非常大。

黃豆豆:其實像霍建華常年都在橫店,而且有一批台灣演員,像阮經天,他們也都在大陸。

吳慷仁:對,他們都是去了很久。我如果之後要去,可能還是要先讓大家知道我不是來大陸賺錢的,而是從演員角度實現我的夢想的。台灣人要去大陸工作,我們必須要有心理準備,不管有些人是默認還是怎樣,我們就是安安靜靜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我之後就是先找個經紀人幫我把事情處理好,擴大知名度。其實剛開始你們問我要不要接受採訪,我個人也有些猶豫的,後來知道你們人蠻好,我這才答應。

黃豆豆:我們願意為台灣電影和兩岸交流做點事情,然後我們也特別希望優秀的台灣演員被更多的大陸觀眾所熟知。

吳慷仁:現在以前不敢去,現在很想去。現在是認為在表演上已經比較成熟了,感覺去大陸拍戲不會太丟臉,而且知道我自己需要準備什麼功課來變得跟大陸演員一樣接地氣,不過需要一點時間。比如說我演一個四川人要講四川話,這是需要練習的。我認為我要達到在一個框里不突兀的狀態,甚至還要展現出自己的特色,不要被人家說我去大陸拍戲是去玩的。我也不覺得我去大陸第一部片要接商業片,雖然很多人叫我去演電視劇,可是我覺得在現在這個狀況,只要有機會演到,就會很好了。

黃豆豆:現在有一些台灣的演員在大陸也發展的很好,兩岸的交流也可以溝通得很好。

吳慷仁:我還是要先找一個經紀人,因為我去香港人家也覺得很神奇,我在香港最後一天做了七八個宣傳,到了飯店記者們問我經紀人的聯繫電話,我說你們找英皇吧,我沒有經紀人,他們都特別驚訝。我覺得去大陸應該是單純從做好一部戲來說吧,觀眾還是需要角色情感的,雖然說你演過很多的戲,但其實真正認識你的人並不多,在台灣也是這樣的。都是因為你角色演地好、認真做事,大家對於你的情感都是來自於角色,認同也是角色居多。

黃豆豆:其實我是認為你可以挑一些比較好的劇本,像何潤東去年演了《那時花開月正圓》,雖然只有十集的戲份,但我覺得他是這部戲中獲益最大的演員,憑藉這部戲何潤東在大陸的觀眾緣迅速地打開。所以我覺得有合適的劇本還是比較重要的。

吳慷仁:是的。另外,在當演員的階段我認為要多去閱讀生活,所以我去學聲音也不過是因為休息時間沒有事情做。我覺得演員的路要走地長,男演員接下來看的是歷練,不只是年輕時候你做過什麼事情。因為我做過太多事情。而且是要沉潛,我覺得接下來是在表演階段更上一層樓。你作為表演者必須要對很多事情容納更多的看法。以前我們太主觀了,太主觀去看待自己的角色,我就是要這樣,有時候猜對了,演對了就對了,那有時候不對,你就會變成一種習慣。

你能不能夠在40歲以前慢慢把這個習慣拿掉?除了遇到對的導演,自己也要意識到這個東西。你不能繼續再用吳慷仁習慣的東西去表演,或是你覺得對的表演藝術的方式。你能不能夠放掉,能不能夠被調整,這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演得很好,可是你沒有辦法做調整,那你可能就被一兩種類型所禁錮了。如果你可以演好一個電視劇,不代表你可以去演好一個很簡單的電影。如果你可以演好婁燁導演的戲,也不代表你可以去演一些電視劇。每個專業的屬性不同,那你能不能做好調整,這個對我下一個階段很重要。所以我說這次去香港,感到特別震撼,就是他們怎麼這麼厲害。我不覺得他們比我更理解腳本,可是我覺得在現場執行力上,他們比我快了一拍,他們比我更懂得怎樣去展現角色,這很值得我們去思考。這是他們整個文化影視產業環境塑造出來的演員表演,你可以說有些處理的不好的演員(表演)會有點浮。可是我覺得那個東西也沒有什麼不好,也許哪一年他不浮了,就吃進去了。如果你同時把舞台劇演員跟演電影的演員放在一起,那這部戲不知道變什麼樣子。導演的功課就相對重要,怎麼把大家從職場上拉下來。我也想碰到這樣的導演,張作驥導演也是這樣的。他都不會跟對另外一個人講,他只會給你三行字,就是做這個事情。那你也不知道我做什麼,也許你收到的指令是你要跟我吵架,我就會突然莫名其妙,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導演要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去看待你。如果導演夠高,做演員也輕鬆,自在地在那個框框裡面過生活。

吳慷仁與《引爆點》監製張艾嘉、馬天宗,主演姚以緹、尹馨

黃豆豆:不過台灣一年(拍攝的)電影產量也太少了。

吳慷仁:我覺得有些演員會這麼做,如果沒什麼戲演的話,應該還是會去電視劇。我覺得舒適的地方會有一種溫暖,如果叫你去拍一些你最熟悉的,又可以賺到錢,那你不在乎藝術價值,那你就是去拍。把你打扮得帥帥的,你也一樣是個男主角,我相信有很多人還是這樣做,因為我覺得是一個選擇。現階段我認為我的個性有點變化,我覺得以前我太方方正正了。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時代,是不是自己應該去找一個適應這個時代的生活方式,因為畢竟人生是成果論。你看謝盈萱她得了獎之後就開始就有人在採訪她,可是她之前在劇場待了多久,如果你不成功,不會有人想要把你當做是一個成功的案例。其實對我也是這樣,所以這兩年過得蠻辛苦的。就是你得獎代表你成功,那你成功一定有方法,把你的方法與努力分享給大家,那我就覺得那些東西不只是憑藉我的努力,沒人幫我的話也不可能成功。沒有那麼多人去大陸拍戲,也不會有人找我拍戲是吧?這真的是一個循環,像是個食物鏈,因為我還在這邊,大家找我拍戲,那如果之後我去大陸拍戲,那他們就會找下一個人。下一個人爭氣一點,把戲演好,一樣能站在頒獎台上,那就會有下一個被採訪的人了。我覺得台灣演員與大陸演員之間可能心態不一樣,因為大陸演員很多是在年輕的時候就成功,大器晚成的還是要花一點時間,那我一直覺得台灣的還是都屬於大器晚成型,因為我們沒有市場讓我們變成巨星。我們希望變成好演員,這已經默默的變成了很多台灣演員的一種目標了。我們的目標不是想說我要大紅大紫,我和我的朋友已經不奢望自己是大紅大紫的人。我只希望我們變成人家口中的好演員。我覺得這已經成為我和我的演員朋友之間的一種共識了,只要能夠變成好演員就行。台灣的市場已經把我們養成這個樣子,我們的年紀已經越來越大了,如果沒有辦法去超越,那接下來我們會的東西也許很多,可是未必是市場所需要的。那接下來怎麼去做好這個階段該做的事情,找到這個階段需要我們的地方。常會說盡一份力有點狗血,我後來發現其實不是,真的覺得盡一份力是對的,就是你演好你的角色,不管是不是主角。就像那時候我接《狂徒》是一樣,我知道我不是主角,我看過文本,當然也有跟導演分享,如果你可以把兩個人的戲份更平均一點,你把彪哥這個人刻畫更豐富一點,這部戲會更好看,但可惜後來沒寫出來,因為不好寫,那寫不出來沒關係,我一樣可以幫得上忙。我那時候覺得我幫你們試演也可以,所以那時候我去幫忙試了很多年輕的演員,每天都去,大概是一天三、四場戲,我每一場戲演的都不一樣,年輕演員都快被我逼瘋了,他們說你剛才不是這樣演的,我說就是我是故意的。導演就在旁邊拿兩台dv對著拍攝,我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在短時間讓導演看到他們能夠有什麼樣的變化。

黃豆豆:所以對林哲熹也是這樣的嗎?

吳慷仁:(試戲時)決定權不在我,我也不給意見,因為我在那邊我就很安靜,人家年輕人看到我就嚇一跳,說原來你在那。其實我工作很嚴肅,我也不跟他們多說什麼,就是來吧,準備好了嗎?要不要先對個本,對完本那我們開始嘍。可能每次不一樣就會有變化,那如果他跟著我的變化,導演就會看到,就讓他們選。

《狂徒》劇照

黃豆豆:《狂徒》其實好評挺多。

吳慷仁:架構寫得很好,但如果架構是可以更豐富的話,比如警察那方面,人物與人物之間,或者我跟我的搭檔之間,我們為什麼要搶?那他為什麼一定這麼慘?那人物的翻轉就不需要這麼多的話。它的片頭其實我不是很喜歡,一開始就說話,話太多了,觀眾都看得懂。可是我覺得那個是片商的選擇,他們希望不需要思考就看完這一部片子。剪接的方式也是一樣,它把很多被打的反應減掉,那被打的反應就是角色的反應,但是它就是不斷地打,不讓觀眾休息,也不讓觀眾思考,就是大問題,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黃豆豆:這兩年你拍的電影大都是新導演的作品。

吳慷仁:有好有壞吧,其實台灣有很多新導演,很多人願意給他們機會,可是得看他們有沒有把握住吧。有時候台灣要單獨的伸出資源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電視台拍攝一集不到一百五十萬、不到一百萬台幣的大有人在。包括演員費、導演、美術、攝影、燈光等等費用加在一起,這怎麼拍?其實你不要問我想不想去(大陸拍戲),我當然想去,因為我想去的初衷就是去好好演戲。那很多人是想要去發行也好,是想要去那邊一起工作也好,能夠得到大陸資金,我們能夠拍更好的戲也好,那我都是蠻樂意看到的。在這個時代自己應該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就不要再一直說我們好慘,其實我也不覺得有多慘。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兼顧自己會的東西,比如說劇本,如果題材好,我們就要專註把劇本寫好。那我覺得劇本好。我相信大陸很多資方、電影人、電視人,看到好的劇本和好的題材,他們是他們是樂見的。因為全世界都缺這個,不是只有台灣的。那我覺得台灣有很多編劇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有的時候在這個市場(編劇)不能把他的劇本好好寫完,或者說沒有辦法將最初的初衷貫徹下去。但還是需要有一個製片人幫他做一個平衡,因為有時候年輕導演也常會把東西給拍歪掉。

黃豆豆:很多年輕導演總是想在電影中表現自己的一些藝術夢想之類的(笑)。

吳慷仁:電影其實也是一種語言,如果你的論述是自言自語,那到最後也是只有你自己聽得懂,那你言之無物的時候,你就是拍出來東西,觀眾就是看不懂,不管是電視還是電影都是這樣。

黃豆豆:今年大陸像《我不是葯神》這種電影,觀眾都是能看懂的。

吳慷仁:我覺得這是台灣電影與大陸電影一個很大的不同,台灣的影視會多多少少讓人覺得有些遺憾,因為我們也是身處其中,我們拍的東西某種程度來說會有局限。我們有很多包袱,這些包袱是莫名的,為什麼不敢拍,也沒人敢拍。反而像大陸有一些自己的規矩,有些東西是希望大家不要去拍的,可是你們自己還是會拍出別的東西來,而且拍得還是很好。

黃豆豆:我是覺得這一、兩年大陸有一些好好講故事的電影被市場和觀眾認可,這是一個比較好的趨勢,因為這個說實話還是很難,因為電影不是小眾在自言自語,如果你想有很好的表現,還是要面向大眾的。其實大陸也有影片拍的不好的話,上映幾天就會被下線,這就是市場的真實反饋。因為大陸的觀眾多,所以他對於影片的反饋比較真實的。如果電影的票房很好,那一定是得到觀眾認可了的。

吳慷仁:這對台灣電影也是一樣,好好說一個讓大家明白故事就好。在台灣,我們還是覺得要給新的導演和編劇機會,讓他們磨練自己,這才能磨出好故事。那你今年這一整年看台灣片,你最喜歡哪個?

黃豆豆:《范保德》我很喜歡,還有《誰先愛上他的》。

吳慷仁:嗯。

本期編輯:陳卡卡、黃豆豆

錄音整理:黃豆豆、朱麗捷、范子瑩

感謝牽猴子公司王師先生、ivy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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