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嗩吶手（外一章）
文/劉德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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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是我們這一帶最有名的嗩吶手,方圓百里的大村小鎮,誰家紅白喜事,都要請他助興,要不然,在村裡人眼裡,就站不起來,沒有面子。
海子家的嗩吶,是祖傳的,海子剛生下,過滿月酒,他爹在客人面前發誓,這輩子不讓海子沾嗩吶。剛過了八歲生日,爹就背著海子,翻過門前的山,送他到鎮子的小學念書,每天來去接送兩次。過了三年,海子十一歲,便在學校食宿,每隔三天,爹背一布袋饅頭和一瓷瓶的鹹菜送給他。
一個星期天,海子磨蹭到天黑,死活不肯上學,爹跪下求他,他仍搖頭,爹脫掉鞋,在他瘦小的背上抽打,第一次動手,很重。海子終究沒有上學去,也沒有說什麼理由。
每天黃昏,海子爹一個人拎著古銅色的嗩吶,坐在屋子後面的陽坡上,吹呀吹,「百鳥朝鳳」,吹得人心醉,他的臉卻陰陰的。
從此,海子就從爹手裡接過了這把嗩吶。小夥子大姑娘結婚,他吹《一枝花》;老人去世,他吹《白月亮》。村子裡一家孩子考上大學,主人家出高價請他吹《百鳥朝鳳》,他第一次醉倒了,第一次他不收主人家的錢,只是狼嚎一樣猛哭。
海子今年十八歲了,依舊吹著《一枝梅》,吹著《百鳥朝鳳》,海子說將來,他決不會讓兒子再干這營生。
《應聘》
幾年前,我應邀到重慶某知名房地產開發公司辦公室,準備參加該公司招聘一名人事部經理的最後一次考試——面試。
接待我的居然是該公司的法人代表吳總。我說明來意,彼此寒喧後,他突然驚喜喊道：「原來是你,那位救我女兒不留姓名的年輕人!」
「什麼,我救您女兒?!」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對,你仔細想想,三年前,一個秋天的下午,在北溫泉公園河邊上。」他滿面期待地盯住我的眼睛,儘力提醒我。
我搔著腦袋,想了又想說：「吳總,對不起,您一定認錯人了,我確實沒有救過你女兒!」
「沒錯,沒錯,絕對沒錯,你鼻樑上那條疤痕就是見證」。
聽了這話,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鼻樑上那條疤痕，說：「可是我真的沒有救過任何人,更何況我根本不會游泳」
「噢,年輕人,你不要再隱瞞了,三年來,你讓我和女兒找得好苦喲!」說完他便過來激動地拍打我的肩膀。
這時,我真有些急了,紅著臉對他說：「吳總,我很慚愧,我確確實實沒有救過你女兒,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先告辭了!」
吳總先是一怔,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說:「小劉,我現在鄭重通知你,從明天起你就是我公司的人事部經理了!我實話告訴你,在你之前已有多位應聘者都因為我女兒而被淘汰了!」
「為什麼?」我大惑不解。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女兒?」臉上露出狡黠笑容的吳總得意地答道。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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