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富豪多生兒子，而飢餓的母親多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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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nature等

編譯 七君

在人類歷史上，為了選擇孩子的性別，夫婦們無所不用其極。

舉個例子，18世紀的法國一位化名為 Procope-Couteau 的解剖學家曾建議求子的夫婦，把丈夫左邊的蛋蛋切給他，就可以生個兒子。他還說手術的痛感和拔牙差不多。

為下一代的性別感到困惑的不只是普通老百姓，生物學家也為動物新生兒的性別操碎了心。

到了20世紀下半葉，有人提出，影響嬰兒性別的一大因素，是父母親的社會經濟狀況，以及母親在受孕時的營養條件。

這個理論，就是進化生物學中著名的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Trivers-Willard hypothesis）。

1972年，羅格斯大學的生物學家 Robert Trivers 和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的計算機學家 Dan Willard 提出了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

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是這樣的，按照進化論，大家生到這個世上來都是為了把基因一代代傳下去對吧，那麼生男生女就很有講究了，因為男孩和女孩的生育前景不可同日而語。

男孩子可以和很多女孩子交友，而女孩子更喜歡社會地位高的男孩子。所以一旦你的兒子變成了成功人士，那麼從進化上來講他和你就是成功的，因為你們可以播撒更多的種子。

但是，如果兒子變成了社會底層的話，他從演化上來說就是失敗者了。Trivers 說，這是因為「女性會尋找社會經濟地位比自己高的配偶，因此處於社會底層的男性很難找到結婚對象。」

換言之，生兒子的話，未來更不確定，子孫滿堂或者變成老光棍都不是沒可能。

但是對於女性來說，生育前景可沒有那麼波瀾起伏，因為女性留下後代的可能性比較穩定，儘管她們留下很多後代的可能性不大。

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兒子的後代數量波動比較大，女兒則比較穩定，因此在父母社會經濟地位高，或者母親營養充足時，包括人類在內的動物會更可能生兒子。

這聽起來有點性別歧視，但是 Trivers 認為這是合理的，因為在撫養後代方面總是女性出力多，她們沒有那麼多精力撫養大量孩子，所以會對孩子父親的經濟狀況挑三揀四。

史上最多產的女性和男性

歷史上最多產的女性，是一位生活在1707年-1782年，來自俄國舒亞的農婦Valentina Vassilyeva，她生前養育了69個孩子，被記入了吉尼斯世界紀錄。

但是和成吉思汗比這簡直是九牛一毛。根據維康桑格研究所的研究者在2003年發表在《美國人類遺傳學雜誌》（The American Journal of Human Genetics）上的一項重磅研究，成吉思汗在死前留下了數百個後代，現在世界上約有1600萬人類是他的子孫。

成吉思汗

@wikipedia

而根據清政府的官方記錄，死於1582年的明朝後期女真建州左衛領袖覺昌安在清末的子孫達到了8萬人之巨。

Trivers 認為，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比如父母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或是食物充足，那麼更合理的演化策略就是多生兒子；但是在環境惡劣的情況下，自然選擇會偏愛女孩兒，因為女孩的生育前景更加穩定，即使她們在延續基因方面不會獲得巨大的成功，她們也能保證生下一些孩子，這樣才能「優化生殖結果。」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人口統計學家 Ron Lee 贊同這個理論，「（困難時期）選擇留男還是留女，生育回報會差很多。」

不久，一些科學家在動物身上就找到了支持性的證據。

比如，在馬鹿中，地位更高的雌性生下兒子的可能性是60%。在雨季，當食物充沛的時候，美洲野牛就會產下更多雄性後代。

馬鹿

2004年發表在《皇家學會報告B系列》（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B）上的一項薈萃研究發現，哺乳動物大都在食物充沛時期多生雄性，在食物匱乏時期多生雌性。

後來，科學家們在人類社會中也找到了不少支持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的證據。

從世界範圍來看，每100個女孩出生，就有105個男孩出生，男女性別比為105。可是，美國政界領袖或是億萬富翁更可能生下兒子。

出生時，男孩子比女孩子多一點點是很有道理的。世界衛生組織指出，在成長的過程中，男性的死亡率高於女性，比如因為事故、暴力、戰爭而死亡的男性比例高於女性。這麼一來，到了一定年齡，男女比例就會持平。而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白髮蒼蒼的人里就大多是女性了。

美國第40任總統喬治·H·W·布希（左）和兒子、第43任總統喬治·W·布希（右）。

根據密歇根大學歷史學家 Laura Betzig 和 Samantha Weber 的統計，第1任美國總統到第20任期間，總統、副總統和內閣成員（如外交部長）共生育了74個兒子，31個女兒（性別比為2.38）；第21任到第40任美國總統期間，這個級別的高官共生育了262個兒子，234個女兒（性別比為1.12）。

2016年發表在 Plos One 上的一項研究發現，上了福布斯富豪榜的億萬富豪的兒女中，兒子佔60%，性別比為1.5，遠超普通老百姓。

馬斯克有6個孩子，全是兒子。

反過來，在營養條件差、饑荒、戰爭等消極環境因素下，人類會生下更多女兒。

2008年發表在《皇家學會報告B系列》上的一項研究發現，在受孕期間營養條件更好的英國女性比那些營養匱乏的女性更有可能生下兒子。

也有人發現，即使是短期的齋戒也會影響男女出生性別比。

哥倫比亞大學的經濟學家 Douglas Almond 分析了齋月（伊斯蘭教習俗，日出到日落期間不能吃東西）期間懷上的孩子的性別比，發現齋月期間受孕的孩子更多是女孩。對此，Almond告訴《科學》（Science）的記者，「性別比和母體的狀態有關，營養是一個大因素。」

另外，Almond 通過分析出生在我國三 年 困 難 時期（1958-1962年）的生育數據發現，在這段饑荒時期降生的男孩比例比饑荒前低。在1960-1963年期間，男女新生兒性別比下降到104:100，直到1965年才恢復過來。

紐約市立大學皇后學院的社會人口統計學家宋時歌也發現了類似的結果。

宋時歌調取了1982年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一項調查。這項調查對全國15-67歲的女性的生育情況進行了千分之一的抽樣，總共得到了31萬多份走訪數據。

他發現饑荒開始的一年後，男女出生性別比急劇下降，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饑荒結束後的第二年才反轉。這項研究發表在2008年的《皇家學會報告B系列》上。

埃默里大學的人口經濟學家 Cheng Huang 認為，「我很確信宋時歌的研究中性別比的變化和饑荒脫不了干係。」

Migrant Mother, Nipomo, California, 1936

@DOROTHEA LANGE

許多國家都有饑荒導致男嬰佔比下降的歷史。Trivers 表示，波蘭以及葡萄牙在饑荒時期也有過這種現象。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人口統計學家 Tim Bruckner 和英國謝菲爾德大學的生物學家 Virpi Lummaa 分析了1790-1870年間的芬蘭的教會記錄。

他們發現在這80年里有16年特別艱苦，同時出生性別比低於正常值，有一年的男女出生性別比甚至降到了79:100。這項研究發表在2015年的《皇家學會報告B系列》上。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公共衛生學院院長 Brenda Eskenazi 的團隊甚至發現，在2001年的911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後的一段時間裡，男女出生性別比降至100:100，低於105:100這個正常水平。

看起來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能夠在宏觀上解釋性別比隨著環境盛衰的變化，但是從個體的角度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一些生物學家猜測是，營養不足時，對營養需求更大的男性胎兒很容易流產。

2016年，發表在 Plos One 上的一項研究指出，在出生時，男孩子平均比女孩子重100克，這是因為男性胚胎在母親子宮裡的時候會盡量「榨取」母親的資源。

聽起來男孩子應該比女孩子更強壯才對啊。可是話分兩頭說，由於男孩子對營養的需求更大，如果母親在妊娠期間遇到不測，比如饑荒，那麼男孩子就更不可能健康發育，更有可能在胚胎時期就掛掉。

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大學大學的生物學家 Elissa Cameron 發現，血糖水平可能和男女出生比有關。當母親血糖水平低時，男性胎兒更不容易存活。這很合理，因為對於哺乳動物來說，過量的葡萄糖更有利於雄性胚泡的發育。

宋時歌總結道，「從演化的角度看，盛時養兒，衰時養女。」但要注意的是，特里弗斯－威拉德假說並不是為那些不惜付出巨大代價求子的夫婦找借口，更不是包生兒子的偏方。畢竟，根據進化論，優勢總會倒向數量更少的那個性別，「物以稀為貴」，因此最終性別比還是要回歸1:1的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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