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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費洛,一個時代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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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 費洛(Phoebe Philo )是出了名的「媒體不友好型」設計師。在僅有的幾次公關活動中,費洛面對鏡頭和媒體拋來的問題,總是顯出怯生生的羞澀。2014年設計師出席Vogue Festival 的一場講座,英國《衛報》的記者寫道「最開始,她的聲音緊張得發顫……費洛看上去格外得緊張和謹慎,對談經常陷入尷尬的局面 。」Alex Shulman(英國版《Vogue 》前任主編)問到她Céline 代表了什麼,費洛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甚至不能去想這件事,這沒什麼意義……我只是做好我在做的事情 。」




> Céline 2010秋冬系列




不善言辭、羞澀、清高、甚至略帶一些傲慢,菲比 · 費洛的出身的確給了她知識分子氣的優越感。父親是高級調研員,母親是為David Bowie 製作過《Aladin Sane》唱片封面的設計師。菲比· 費洛在法國度過了她的童年,隨後移居到倫敦南部的擁有鱗次櫛比的商店、英式酒吧和茶室依舊存留著維多利亞時期的鄉村風貌的Harrow-on-the-Hill 地區。費洛曾經說道,如果不在時尚圈工作的話,她想去當馬術障礙賽騎手。「比起玩兒馬金錢上開銷來說,你得有更多的獻身精神,因為不論天氣怎麼樣,每天三點半就要爬起來 。」「 不差錢 」的菲比· 費洛最終在中央聖馬丁完成了她的學業,


隨後跟隨她讀書時期的好友Stella McCartney 去了Chloe 擔當她的「造型師、朋友、選角指導、治療師、繆斯」——這是英國《The Face》雜誌頗為文藝的描述,事實上,用設計師自己的話來說,是真正地彎下腰來當Stella 的個人助理。不過她當時的老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Stella 對菲比· 費洛的描述是 :「 她比我還洋氣 (posh), 所以我總開她的玩笑 。」




> Céline 2010秋冬系列




菲比· 費洛很快作為唯一的候選人接替了 Stella McCartney 坐上了Chloe設計總監的職位,並在一年間將品牌銷售提高了60% 。兩年後的2004年,菲比· 費洛嫁給了英俊而富有的英國畫廊主Max Wigram(其畫廊坐落在倫敦上流社會核心的新邦德街)。2006年,當菲比懷上了與Wigram的第二個孩子,設計師選擇離開了時尚界。但此時33歲的菲比· 費洛已經成了人生贏家:取得了自我實現又迎來了家庭的幸福——對於一個從知識分子家庭走出的女性而言,這似乎已經是個圓滿的人生。


但屬於菲比· 費洛的時代還未開始。



精英的直覺



2009年8 月,在世界經濟的寒冬深淵中,菲比· 費洛回歸了,同時回歸了Céline 這個品牌。




>  Céline 203秋冬系列



在2010年的春夏系列展示之後,媒體很快為菲比· 費洛扣上了「新極簡主義」的帽子,但這樣對藝術理論的隨意挪用著實冒犯到了從小在文藝界中耳濡目染的菲比。「(他們所說的新極簡主義)到底指的是什麼?我只說過那是一個簡潔、濃縮而洗鍊的系列,但這和極簡主義是兩回事。」設計師同時也澄清這個系列並不是一個政治宣言,和經濟的衰退也並無直接關聯。「一切都是直覺式的,這就是我所想說的。」



菲比· 費洛在Céline 時裝屋前兩年的創造,依靠的正是藝術家的直覺——一個上流社會知識女性的直覺。在很多人眼中菲比設計中的極簡主義形態的表達,或許不過是受過教育的體面女性,對「教養」的要求——乾淨、簡潔,低調而不招搖。而在當時的時尚界,菲比 · 費洛的這種願景是獨一無二的:傳統的歐洲時裝屋依舊走著老牌的、在當代精英眼中看起


>  Céline 203秋冬系列

來略帶「媚俗」的審美路線 ;被 Alber Elbaz 復甦的Lanvin的浪漫主義路線,摩登卻矯飾,品牌主打的也是「閑適階級」所青睞的晚裝雞尾酒裙;Rodarte 太過張揚,Raf Simons的Jil Sander 似乎又先鋒的過了點頭,又何況新興品牌沒有大型時裝集團的營銷撐腰,設計師們再驚鴻般的才華也難成氣候。反觀菲比 · 費洛所呈現的Céline ,卻是一個強調實用性和實穿度的品牌。第一個系列中呈現的是美化身形的高腰線設計,中性的黑、白、駝色配搭著雅緻的孔雀綠和深藍,舒適的修身連身裙、夾克和褲裝——菲比· 費洛將高級女裝設計從戲劇化的「晚裝」時代,轉向更關乎實用主義考量的「日裝」時代。但菲比 · 費洛在Céline 首秀的靈魂,是對新時代女性生活方式敘述中的「真實感(Authenticity)」。 你 能 想 象菲比所做的那些設計,是為和她一樣的新時代精英女性所創作:她們穿著Céline 出席在畫廊的開幕酒會,穿著Céline 參與商務會議,即便出現在最優雅的高級酒店,她們也能和那些擦著紅唇,穿著 Louboutin 細高跟 鞋 ,一 身Dolce&Gabanna 的 女人劃清「 階級 」的 區別 。 這樣辨證地看來 , Céline 日裝路線在經濟衰退期的一炮走後,更多是源自菲比對時代新精英女性的發聲。



一夜間,Céline 成了精英符號的制服。



菲比· 費洛正恰巧迷戀制服這一概念中的邊界感。在一次媒體訪談中(採訪者是更加知識分子的 Tim Blanks,所以一向寡言高冷的菲比 · 費洛破天荒地進行了一場長談),菲比說道:「我覺得制服(Uniform)是最令人著迷的一種穿衣方式。我喜歡其中那些框架結構所帶來的限制感,的確,我信仰的是由限制構建的法則。」


>  Céline 203秋冬系列

即便聽起來俗套,但「克制感」的確是菲比· 費洛在Céline早期的美學核心。LVMH 對Céline品牌奢華價位的定位,使得菲比可以使用最好的面料和工藝,來達成時裝美學的突破。挺闊的棉布撐起了2 011早春系列的白襯衫的廓形,被抄襲無數2 011春夏的真絲襯衫和闊腿褲也是依靠面料的奢華品質,來呈現穿著時如水一般的流動感和垂感。到了 2 011年的秋冬系列,菲比對面料的拿捏,和對奢華「克制感」的掌握,為品牌創造相當驚艷的一季設計。雙色皮革拼接的鉛筆褲、羊皮和真絲拼接的無袖襯衫、線條犀利的長大衣和高領針織衫成為了那一季的「爆款」。這或許也是菲比· 費洛最強化「雌雄同體」風格的一季:大量的直線條,對男士外套廓形的借用,和整體工業感的視覺色彩,更像是一位建築師對時裝的思考。同時,設計師用更「柔和」的視覺元素:木紋、皮草、赭紅、南瓜黃來調和系列中的中性氣質。同樣你能看到菲比控制狂的一面,她開始再次詮釋2010年首秀的高腰廓形,但這一次的表達,不論是使用在厚重面料的長袖連衣裙或者無領夾克,其完成的精準度遠勝前季作品。



一個女人的自我和解



菲比· 費洛也在試圖和自己達成和解。



菲比一直有著焦慮的問題,她試過所有方法、吃過處方葯,一直抽煙,她還和記者說到過肯德基的全家桶會是她的死刑餐(Dead-row meal)——「這很不Céline 」, 菲比自己也這樣覺得。這種焦慮來自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對自我的過度嚴苛。作為一個大型時裝的創意總監,每年四個系列,每個系列數十個Look外加要統領維持Céline 現金流的配飾產品設計,每天的工作用設計師的話來說,就是「 修改、推進、修改、推進一如反覆的進程 」。而在這個過程中,菲比平均會拒絕掉七成的設計修改提案。




> Céline 2014春夏細節




因為再度懷孕,設計師缺席了品牌2012年秋冬系列的時裝發布會。Tim Blanks問道菲比,你在Céline 工作的時候,有沒有「將過則過」的時候,菲比說,在懷孕期間,她不得不應從自己身體的極限,她有時候不得不說:「我最多只能作到這裡了,我需要回家,我需要坐下來。」平衡事業和家庭,這對於一切以家庭為重的菲比是個挑戰。當時LVMH 接洽從Chole 離開,在倫敦家中修養的菲比· 費洛時,設計師表示自己接下這份工作來的條件之一是把Céline 的工作室,從巴黎搬到倫敦。Philo 是真心熱愛家庭生活的:「我也有很多各方面都格外出色的單身女性朋友,但她們就是不能和男人有什麼承諾。我擔心這些女性會變得太過獨立強勢而失掉了女人的柔軟和接納。」對菲比眼中看來,一個女人的「真實」的狀態,是接受當下,活在當下,而並非幻想布拉德彼特,或者像弗洛伊德的偉大靈魂。2013年春夏,Céline 徹底柔軟了起來:大量的絲綢、闊腿褲、弔帶、放低的腰線,和眾人皆議的皮草拖鞋。系列的慵懶感其實是菲比· 費洛個人生活體驗的寫照——「這些衣服就是你呆在家,照顧一個小嬰兒式的生活狀態 。」



家庭生活讓菲比· 費洛在設計中愈加顯得放鬆,這或許也是冥想的作用,菲比· 費洛最終藉此將自己從周而復始的焦慮中釋放了出來。菲比依舊依靠她的直覺為Céline 進行設計,而此刻,這種直覺更多的是種越發成熟女人的生活睿智。2013年秋冬系列從乳白開始,慢慢進入莫蘭迪式的灰白調。大翻領的繭型大衣,重心後移的 Pull-back 剪裁,讓人懷想起五十年代的Balenciaga。菲比同時為這些看似頗為清冷的大衣配上了大體量的配飾,就像女孩兒偷戴母親的珠寶,反而顯得著實可愛。「安全感」依舊是設計師所觀照的一種情緒,裝飾性的衣袖系在胸前,柔軟地擁抱著身體。兩年前的犀利肩線不見了,不見的同樣是強勢的女性權力感——此刻,菲比· 費洛不再試圖用Céline 去建構另一個自我,一切都是舒適、柔軟、甚至帶著一些東方哲學的符號。



那一季謝幕的時候,菲比· 費洛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給坐在頭排的小女兒Maya,一個大大的擁抱。



2013年年底,菲比· 費洛被授予大英帝國勳章。曾經那個給自己穿鼻環、漂頭髮,給朋友打耳洞,穿著一身騎馬服抽煙的女孩兒,已經走完了過半了人生。



焦慮的懷舊情緒


菲比· 費洛依舊依靠她的直覺在創造新的Céline ,這也意味著Céline 開始成為了設計師自我的表達。也導致了最初的一批買家慢慢離開她們曾經視為「女性精英制服」的這一品牌。「那些寬大的褲子和外套,真的不適合我。」不僅一位友人,向我抱怨過新時代的 Céline 變得越來越難駕馭。所以曾經一衣難求的Céline 在過去的幾年,成衣也開始了折扣促銷。但品牌的配飾依舊好賣——菲比只要動用一點小聰明,就能把盲目的信眾迷得顛倒了神魂。




 > Céline 2017春夏系列




畢竟菲比也年近五十。人生到了這一步,一路閱歷所帶來了眼界的通達,也一併帶來了懷舊的憂愁。用「知識分子」的話來講,菲比· 費洛的Céline 有了更多「折衷主義」的後現代反思,但作為「有產知識分子設計師」的菲比· 費洛,她或許只是厭倦了今天甚囂塵上的社交媒體、流量、網紅和整個過度曝光的社會。



「我能想到最時髦(chic )的 是 ,是 從Google上找不到你。」她對美國《Vogue 》的記者說道。 



2017年春夏,或許是Céline 最為懷舊的一季,當媒體問到菲比· 費洛為何對七十年代情有獨鍾,她說七十年代的風格讓她想起她的母親。菲比· 費洛從不刻意張揚自己是個「女權主義者」,但她的一生實際是一場關於當代女性身份的自我探索。七十年代的社會話題是談論「擁有一切的女性」——外有事業、內有家庭。1968年出生的菲比或許在餐桌上聽到過她的父母談論這樣的話題,七十年代「新女性」的價值觀在某種程度上也塑造了今天的菲比。不過對於今天「擁有一切」的菲比,是否有著真實的滿足和喜悅?  或許穿梭在創意、事業、家庭、孩子之間的這種選擇是否讓

人生活得太過辛苦?



當人們開始質疑自我的時候,過往的時光成了情緒的出口。



所以2017春夏的秀場上,有著七十年代輪廓的打褶連衣裙,高腰七分

褲和涼鞋與絲襪的搭配,菲比· 費洛也開始將自己和時代的焦慮(設計

師正見證著英國的「民主」如何一步步地讓這個國家陷入了「脫歐」的

鬧劇),投射在這個系列中對既往大師作品的映射之中:馬吉拉的 Tabi

鞋,Yves Kelin 的身體繪畫……與其說是致敬,或許菲比開始質疑:曾

經構建了她世界觀的偶像,是否能帶領她走出人生的困惑?菲比· 費洛

想像馬吉拉一樣去創造知識分子的時裝,想像Yves Klein 一樣從物的創

作中投射出超物質存在的永恆,她也想像她的母親一樣去平衡家庭和事

業……但擁有著的一切,似乎都不過是看似美好的空中樓閣,包圍在淪

陷的危機之中。



就像那季的開場音樂一樣來自Timber Timbre 的「麻煩來敲門(Trouble 

comes knocking)」 。



2017年12月,就在聖誕前的幾天,聲明宣布菲比· 費洛即會離開Céline 。

有謠傳,設計師的離任源自其婚變。



但無論如何,一個銘刻下菲比· 費洛烙印的Céline 時代 ,就此終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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