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槍

中東局勢緊張，全世界將眼光放在戰爭巨濤中，這場混亂似乎波及不到萬里之外的泰國，實則餘波早已衝上港口，帶來了颶風。

一月前的炸彈襲擊讓J組織受重創，後『金星月』出國港口被美軍把持，供貨中斷。泰國與周邊國家又開始了幾國聯合掃毒，抓捕大小毒販無數，逃脫的毒販只能選擇暫時蟄伏。

包括素攀的組織。此時處在多方受敵狀態，蠢蠢欲動的狼群，隨時準備從他們身上狠狠的撕下一塊肉。

泰國郊外一排車隊在急速行駛，霍緗掃了眼副駕駛下的槍支，滿腔怒火欲翻湧而出，泄憤地敲了一下方向盤，她駕駛的車子出現小幅度的偏移，輪胎碾在了石頭上，霍緗趕緊穩定心神，深吸口氣還是覺得生氣。

都是蠢貨，她的任務很快就能完成，沒想到被這些蠢貨耽誤。

Tik是蠢貨，他竟然會在碼頭被人圍住。

素攀已經準備好，三天後乘船前往汶萊。這次離開了素攀，能不能再活著回去見他都不一定。但老大發話，她必須走這一趟。

警方也是蠢貨，她好不容易把Tik暴露出來當個靶子，等著他們殺死Tik。到現在Tik都沒死，他們倒是追悼會開得勤快。

白白浪費機會。

還有，是哪個蠢貨制定的計劃，瓮中捉鱉，現在鱉都快跑了，他們還在不緊不慢的執行計劃。

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異變，只能求Tik手上真的有重要的東西，才讓素攀這麼著急取回。

而不是他們被放棄。

霍緗身後的幾輛車都是素攀私軍，今天她也是託了Tik的福，進入了素攀的秘密武器庫，戰爭時期留在的防空洞被再次利用，堆滿上印有新批號的武器箱，裡面裝著類目繁多的槍支。

霍緗知道素攀準備了一個替身在坎卡原來的老巢，這些武器在霍緗取走一部分後，都被裝上船。

剛到碼頭貨倉，霍緗就聽到了槍聲，霍緗帶來的人立馬戒備潛入碼頭，空地上都是集裝箱，容易隱蔽身形。

這裡是一個小型貨倉，主要運輸當地的海魚，現在正值休漁期，這裡的工作人員並不多。就算如此，這裡也不是空無一人。地上躺著幾具搬運工的屍體。

越往裡走槍聲越密集，霍緗不敢貿然前進。其實她是真想等著人死光了，她再進入。

霍緗從地上撿起一顆子彈殼，心裡一突。這是美國軍方專用的步槍子彈。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美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私軍的指揮官對霍緗比了個手勢，讓她跟著自己行進，霍緗舔了舔嘴唇跟上，心裡不斷向著對策，只求身邊這些人能給力點。

剛進入倉庫，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一個子彈貫穿了霍緗前面私軍的頭顱，直挺挺的倒在霍緗腳下。霍緗趕緊躲在集裝箱後，私軍的戰略被這聲槍響打斷，只能各自行動。

霍緗身邊有私軍壯漢，戒備著附近環境繼續前行。

聽槍聲的密集程度，應該在30人左右。他們只有10個人，勝算不大。

又一槍，三人行變成了兩人，霍緗繞到射擊盲區。

地上一具白人屍體，霍緗在他身上搜出一張證件，這人是FBI。霍緗將證件和匕首收起來。

霍緗看四周無人，從兜里掏出那把匕首。插到了身邊私軍的脖子上，一手死死捂住他的叫喊，一手將刀拔出來，血流如注，噴濺到旁邊的集裝牆上，也噴在了霍緗身上。

直到徹底死亡，霍緗走進一個開著門的集裝箱里，平靜將鞋底的血跡擦拭乾凈。

只剩她一個。

霍緗用微型裝置給指揮部發去信號，「這群FBI，怎麼回事？」

時隔一年關閉，霍緗的骨傳導耳機，再次傳來聲音。「不清楚，他們有自主行動權。」

「幫我查一下他們的目的。」

幾分鐘後，「根據情報，他們正在通緝令追捕逃犯。」

也通緝令上的霍緗嘴角一抽。「我怎麼辦？」

「隨機應變。」

霍緗氣結，這個隨機應變已經坑了她不知多少回。

她不能向美方表明身份，她是隱藏極深的暗棋。就算是己方，也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卧底，非必要時期她不能輕舉妄動。

她是一個人，目標不會太大。霍緗打定主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遙控器。

她今天取了一個定時炸彈，就在她的車上。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霍緗小心翼翼聽著周圍的動靜，聽著遠處的槍聲已經停歇。

霍緗摁下開關，忽如其來的爆炸聲再次引起了騷亂。霍緗在爆炸聲的掩護下，四處多次躲藏尋找，在屍體中發現了Tik的屍體。

霍緗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什麼都沒有。

她忽然發現Tik肚子上有一道新縫合的傷口，針腳並不專業。

稍微思考了一下，霍緗用刀劃開，指頭伸進去探索。忽然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霍緗將傷口劃大了一些，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是一個U盤。

把U盤裝起來了，正要離開。「Don"t move!（不許動） 」一個FBI從集裝箱一側走了出來，拿槍指著霍緗，「Get your hands in the air!（把手舉起來）」

霍緗聽話的舉起手，手槍掛在指尖，搖搖擺擺。

FBI戒備地看著霍緗，扣著扳機的手指收緊。霍緗的躲避比他快了一點點，子彈擦過她的頭髮。

還未等開出第二槍，霍緗抬腳將FBI的手槍踢飛。自己舉槍正要射擊，眼裡閃過糾結。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霍緗忽然開槍，打中了他的腹部。

並不致命。

霍緗穿過集裝箱縫隙，向著海邊跑出。

【老大，Tik死了。】

【東西呢？】

【在我手裡。】

【馬上回來。】

正在和素攀對話的霍緗，看到碼頭就在眼前，沒想到又撞上了一個FBI。

這個人沒有猶豫開槍，打中了霍緗的腰側。

【怎麼了？】素攀問。

【FBI。】霍緗沒時間多說話，趕緊躲在舊船後，掏出手榴彈向FBI投去。

FBI攻勢被阻滯，霍緗迅速向碼頭跑去。

【我馬上派人接應你。】霍緗只聽到素攀這句話，她身上的電子設備就被水浸濕損壞。

霍緗潛在水下向礁石懸崖下潛游，海水清澈能見度很高，霍緗在水上換氣，看到沒有人追過來。

還沒鬆口氣，不遠處出現鯊魚背鰭。

是被霍緗腰部流出的血液吸引過來的，霍緗瞬間大驚失色。

她因為害怕岸上射擊，所以距離礁石比較近的地方。現在礁石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霍緗急速往礁石游去，但她的速度始終比不上鯊魚。

半人長的鯊魚越來越近，尖銳的牙齒就要咬上的腳，霍緗當即一腳踹開離她最近的鯊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槍射擊。這是在水裡，槍擊能否使用就看天命了。

幸虧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子彈打在鯊魚口腔。相比霍緗的血液，鯊魚的血液更能引起同類的興趣，其他的鯊魚轉而撕咬那隻受傷的鯊魚，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一片海水。

就在這些血的掩護下，霍緗順利爬上礁石。

此時，她已經累地連動指頭的力氣都沒了。喘著粗氣，看著刺眼的陽光。

隨便吧，死了算了。再也不跑了。霍緗心想，霍緗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在醒來發現自己在一條快艇上，腰傷已經被包紮好，身上的衣服早就在太陽的灼曬中烤乾。

「你醒了。」王強擔心地看著霍緗。

霍緗似乎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調用自己的身體，好一會兒才坐起來，說道，「我要累死了。」

王強撬開一個海膽遞給霍緗，「吃點補補，我剛去水下抓的。」

「有醬油嗎？」霍緗也是佩服自己，現在還有心情追究這個問題。

「沒有。」王強攤攤手，「素攀的東西拿到了嗎？」

霍緗聞言，猛然看向船尾的男人，王強呵呵一笑為霍緗介紹，「咱們的人。」

霍緗鬆弛下肩膀，拿出U盤遞給王強。

不想說話，低頭吃海膽，鮮嫩甘甜的味道順著口腔滑入食道，霍緗被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充斥，舉起刀笨拙的想要開啟剩餘的美味，但一直不得要領，急地滿臉通紅。

王強輕笑，利落的撬開海膽遞給她，霍緗一口一口吃不停歇，王強忙碌地投喂。

「破解了。」船尾男人說，接過兩個人誰都沒搭理他，男人又提了提聲音，「破解了！」

「哦，裡面是什麼？」霍緗不走心地問。

「素攀的信息，裡面有很多他的照片和瑞士銀行賬戶信息。」似乎因為沒有更大的收穫，男人有些失落。

「難怪了。」霍緗說，「這個東西如果被FBI拿到，是個威脅。」

「你還是緊跟素攀。必要時下殺手。」王強說。

「一定，他的存在對我來說也是威脅。你們呢？」

「我們在基地里，內外接應。」

黃昏，霍緗回到素攀身邊。

素攀的電腦上是泰國警方內部監控，他早就黑入了警方系統，這次打擊毒販的部署，他了如指掌。

【抱歉，沒帶回TIK。】霍緗把U盤和FBI證件放在桌子上。

素攀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悲傷。【你受傷了？】

【被子彈划了一下。】霍緗不在意地說。【他們活動越來越大了，我擔心很快就會查到我們。】

【再等幾天，我給他們準備了一個小禮物。】素攀把腳搭在桌子上，眼裡淬滿怨恨，【TIK不能白死。】

霍緗沒問是什麼小禮物，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謹慎。

霍緗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懷念地說，【我以前覺得他挺煩的，總是和我作對，人忽然就沒了，總覺得少點什麼。】

【他死的痛苦嗎？】

【不，一槍斃命，他把U盤藏在了肉里。】

【果然是他的作風。】素攀笑了笑。

霍緗支起身子歪歪頭好奇地問，【我一直都想問，TIK是不是愛著你。】

【我不知道。他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想要什麼，他都會為我得到。】素攀回憶起往事，就像一根柔軟的觸角，從蚌殼中伸出來，那是素攀少有的脆弱。

霍緗忽然想起來，素攀不過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多智近妖，卻沒有泯滅所有的情感。

說實話，這一年素攀對霍緗很好，有時候霍緗都覺得素攀不是一個毒梟，而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但就因為他的身份，他們這輩子不可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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