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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墮胎:中國每年 900 萬例人流,微商靠它年入百萬

先來看一位網路賣家在 QQ 群的炫耀。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這位網路賣家多的時候,能日賺 6700 元,利益驚人。

而他做的生意是:在線出售墮胎藥。

我國有嚴格規定:

墮胎藥屬於處方葯,只能在醫生指導下,在具備急診、刮宮手術和輸血條件的醫療機構使用,藥店和私人診所不得出售墮胎藥。

然而,私售墮胎藥的情況廣泛存在於朋友圈和各種電商平台。

他們號稱自己是正規醫院醫生,並可以提供「葯流諮詢」和「全程指導」。

即使有被查封「網路店鋪」的風險,賣家們也並不擔心。

換個店鋪繼續搞。

中國有多少女孩意外懷孕,我就有多大市場。

這群賣葯的人都是誰?

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誰會買他們的葯?

這真的安全嗎?

我的朋友偽裝成一個意外懷孕的女生,從各平台上找到了 7 位賣家,找到了這些問題的答案。

1

不管情況如何,只要給錢就賣葯

在淘寶、貼吧、QQ 群、微博和小紅書,都有人兜售墮胎藥。

目前,淘寶官方封禁了這些店鋪,通過關鍵詞已無法搜到這些賣藥店鋪,但在貼吧等渠道,仍然能看到賣葯小廣告。

這些廣告製作粗糙,還用鮮艷的大號字體標註「正品葯流」「私密發貨」「醫生指導用藥」「葯流諮詢」等信息。

圖片來源:電商網站截圖

其實,「諮詢指導」只是一種噱頭,目的是為了引導買葯。

為了賣葯,他們把產品效果吹噓得神乎其神。

而且不管對方是誰、是什麼情況,給錢就賣葯。

微信加了這些賣家之後,我的朋友謊稱自己已懷孕 10 周,想諮詢如何葯流。

之所以選擇 10 周這個天數,是因為葯流有嚴格的適應症和禁忌症。

通常,葯流用於 40 歲以下、停經 7 周(49 天)內的女性。

如果懷孕超過 7 周,孕囊過大會造成藥流失敗率上升,大出血的風險也隨之增加。

類似下面這樣的新聞報道,並不少見。

圖片來源:新聞截圖

由於胎兒過大,葯流做不徹底,有些女孩險些因為大出血等丟掉性命。

相關藥品的包裝上,也寫明:

可用於終止停經 49 天內的妊娠。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另外,如果是宮外孕,也不能吃這些葯,否則會發生腹腔大出血。

安全起見,正規醫院葯流之前,必須先做 B 超檢查,排除宮外孕。

但網上兜售葯流藥物的大多數賣家,開藥程序十分草率,只問兩句「懷孕多久」「什麼時候停經」,就發來藥品價目表,選好後安排付款發貨。

多大年齡、第幾次懷孕、有沒有做過 B 超、有無過敏史……他們一概不問。

為了多賣葯,賣家還會誇大葯流的優越性,並把手術流產形容得十分可怕:很痛、傷身體,還容易被醫院宰。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至於葯流的缺點,比如宮縮的疼痛、比人流更高的失敗率、相對較長時間的出血等等,這些賣家隻字不提。

沒有風險,失敗了就重新吃藥。

這是大多數賣家的說辭。

更誇張的是,聽說我懷孕 10 周,超過 7 周的葯流時限,賣家們竟然建議我「加倍吃藥」!

一位自稱「婦產科醫師」的賣家是這樣說的:

你懷孕太久,超過了一套葯流的時間。如果選擇葯流,需要吃三套葯,吃少了打不下來。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為了讓人放心,賣家還會列舉成功葯流的案例。3 個月、5 個月、成型的胎兒都能流下來。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而專業婦產科醫生會告訴你:

懷孕三五個月,已遠遠超出葯流的時間範圍。

通常,超過 14 周的胎兒需要「引產」,即注射藥物打死胎兒,再將死胎分娩出來。

網路賣家之所以建議「加倍吃藥」,不是為了患者健康,而是為了自己的銷量。

2

提供「葯流指導」的是保安

朋友通過葯流 QQ 群加上的一位賣家,自稱自己有醫師資格證,葯也都是從正規醫院開出來的。

但打開他朋友圈,裡面全是七七八八的賣貨廣告,比如親子攝影、影視平台 VIP 卡、賣土蜂蜜、租售三輪車和鏟車……

在更早的朋友圈裡,還有一張他穿保安服的自拍。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這位賣家的真實職業就是一名保安,而並非什麼醫生。

當被問及這一點時,對方卻振振有詞:

網上銷售不都是這樣嗎?

誰會承認自己是代理?

你覺得我是醫生而不是商家,這不可能吧?

這就是我的一份兼職。

3

他們賣的是什麼葯?

不論什麼品牌,流產藥物的主要類型就是兩種。

第一種是米非司酮。

用於停胎,讓孕囊無法繼續生長發育,同時軟化宮頸為排出孕囊做準備。

第二種是米索前列醇。

用於促進胚胎排出,可以誘發強烈的宮縮,從而把孕囊派排出。

兩種葯聯合出售,按次序服用。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這些藥販子手裡的葯,大致有兩種來源:

一是正規醫療機構的私下交易。

他們托私人關係,從正規醫院、婦幼保健院內部拿到了墮胎藥。

二是藥品批發、零售公司內部「渠道」。

內部人員從藥品公司進貨,再倒賣出去。為了讓存貨儘快脫手,有的賣家還會發展下線代理。

因為藥物都來自於不可言說的渠道,所以賣家自然諱莫如深。

在跟一位賣家聊天時,朋友要求對方證明一下銷售資質,賣家語氣頓時冷淡:

你別買葯了,我看你心理壓力太大,你還是去醫院吧。

朋友寸步不讓:

既然是正品,為什麼不給看資質?

賣家說了實話:

這個葯禁止私下售賣,哪裡有銷售資質?

而且網上現在排查很嚴,不可以用淘寶付款,只接受私發紅包或轉賬。

也就是說,賣家給不了你任何保障。

這個圈子魚龍混雜,如果運氣不好,很容易碰到騙錢的、賣假藥的。

有 QQ 群友被騙走過兩百多塊錢。他給意外懷孕的老婆買葯,結果他付了錢,騙子沒發貨就跑了。

損失點錢財還是小事。一位自稱「做了 10 年墮胎藥」的賣家聲稱,有騙子打著他們的招牌,賣過期葯、仿製葯,影響他家的聲譽。

如果這些情況屬實,就意味著有人會買到了過期葯、仿製葯,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另外,網上一套葯的價格通常在 260~480 元之間。

而正規醫院開出這些藥物只需幾十塊錢,加上檢查費用也只要幾百塊,還更安全、更放心。

4

暴利生意:

有多少女孩意外懷孕,我就有多大市場

今年 10 月,江西萍鄉安源區的一起墮胎藥非法經營案件中,3 名犯罪嫌疑人,從湖北某葯業公司銷售人員手中低價買進墮胎藥,然後提價 20 倍通過網路渠道賣出。

最終,他們賣出 3 萬多份墮胎藥,買家遍布 30 個省 300 多個地市,獲利 600 多萬元。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 2018 年最新數據顯示:我國每年人工流產 900 多萬例,並且接受人流手術的女性中低齡者、未育者佔比大,重複人流比例高。

只要有女孩願意買葯,這個黑色市場就不會消失。

網路藥販子們的致富之路,是由一個個意外懷孕的少女的血淚鋪成的。

在「藥物流產」之類的貼吧里,聚集了很多意外懷孕的女孩。

她們分享各自的葯流經歷,諮詢葯流相關的問題。偶爾也會冒出這樣的帖子:

我不想去醫院,哪裡可以買到墮胎藥?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這些懷孕女孩存在一些相似之處:年齡很小、經濟拮据、心智尚不成熟。越是這些脆弱稚嫩的女孩,越是容易選擇私自葯流,而不是去醫院先做檢查再確定方案。

圖片來源:新聞截圖

很多人以為,葯流無非就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吃幾粒葯,肚子疼一陣,胎兒就流出來了。

實際上,任何一種流產方法,都存在風險。如果操作不當,可能引起大出血、感染、休克甚至終生不育,嚴重還會危及生命。

另外,葯流的成功率在 80%~90%。如果流不幹凈,還是需要進行清宮手術等後續治療,否則便會引發宮內感染,損傷子宮內膜。

五年前就有這樣的新聞:

來自黑龍江的打工女孩小鄭,在沒做 B 超的情況下服用了墮胎藥,後來由於宮外孕,輸卵管破裂,引發了大出血。後來經過搶救,小鄭的命算是保住了,但她的輸卵管卻被切除。

這意味著這個 20 歲女孩從此將無法生育。

5

女孩們,要愛惜自己、照顧好自己

如果意外懷孕,發現越早越好,處理得早一點,損傷會更小。

葯流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安全、隨意。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早孕少女,一旦意外懷孕,無論選擇葯流、人流,或是將孩子生下來,都是在透支寶貴的青春和健康,是一次生理心理的雙重傷害。

她們對於性知識的一知半解,可能是家庭和學校在性教育中缺位的後果。

當沒有人和他們談論正確的性知識,網路才成為了她們獲取性知識的主要途徑。但參差不齊的信息和有偏向的廣告引導,讓她們根本無法得到正確的判斷。

那些不顧女孩們健康只顧賺錢的在線墮胎藥售賣者,必須嚴厲打擊。

而在孩子們尚且懵懂的年紀,成年人也理應成為引導和保護她們的力量。

女孩兒們,請愛惜自己、照顧好自己。

本文經丁香醫生醫學總監 婦產科醫生 田吉順 審核

轉載請直接聯繫首發公眾號

責編: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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