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哭的這麼痛快了!
不知你們與父親打電話時會說些什麼?
我與父親的聯繫頻率大概是兩周一次,每一次都是短暫地寒暄後就把電話轉交到母親手裡了。
若我與父母通話的時間是十分鐘,那九分鐘都是與母親的交流。
父親,總是不善言辭地那一個人。
但說得最多的就是:「錢不夠了和我們說,一個人在外面吃好喝好就行,不用管我們」
有時候會想,是否只是我與父親的關係是個例,直到我看到《四個春天》的紀錄片。
本應是團圓的一家人獨獨少了陸慶松。這邊電話才響起,身旁的母親李桂賢料事如神地脫口而出「慶松來電話了」
父親陸運坤接起電話,果不然是自家小兒子。不用聽電話那端小兒子說了什麼,單聽父親的回答就知道了。無非是最普通的那番問題。
「吃飯了嗎?」
「你和母親在做什麼?」
「我哥哥在做什麼?」
父親一一回答,回答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說得最多:
「慶屹在拍我,拿著攝像機不知道拍什麼呢,哈哈」
面對鏡頭,陸家老兩口早已成習慣,隨他去拍吧,這樣也挺好。
就這樣寒來暑往、年復一年,不知不覺時間跨越了第四個年頭,而每一段素材記錄的日期,都是一年中的春季。
(導演豆瓣相冊:迎春花)
只有春季,在外忙碌的人兒才能從大城市回到充滿煙火味的小家中。
拉著行李站在門外,不同工作在外的兩指彎曲輕叩門的做法,而是扯著嗓子大喊一句:「我回來啦!」
將耳緊貼在門上,只聽一陣從遠即近的腳步聲,母親打開門,整個臉龐彷彿都散發著光亮,不由自主地看著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兒子,扭頭沖著家中大喊: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像是要讓家中的一草一木都染上這般喜悅的氣氛。
同這樣繁瑣的小事,導演陸慶屹全收在小小的鏡頭之中。
從13年到16年,但凡回家,他都會架著這台相機,把鏡頭對準自己的父母。
(陸慶屹與章宇)
他說:「我的工作比較自由,有時候我會一年回家三次、四次,有時候甚至每次半年。記錄他們不是為了心理上的補償,我就是很喜歡他們的生活狀態。」
鏡頭下的父親,大多時候都在沉默寡言的狀態中。
但做了一輩子物理教師的父親不僅手工做得好,還有一身地藝術細胞整日蠢蠢欲動。
他的人生,好似被填的滿滿的。
二胡、鋸琴、小提琴、電子琴、笛子、養魚、養花、毛筆字、爬山···
一樣不落地全都會。
時而拉起手邊用腰鼓改做的二胡,身旁的妻子便揮起紅色長扇,即興而舞。
在陸慶屹的口中,父親對於樂器的天賦,都是自娛自樂型的。
時而也會趕個新潮,在兒子的指導下自學剪輯,整日對著電腦悉心研究。
這邊父親如學生般端坐在電腦前,隔壁間的母親戴上厚厚地老花鏡,踩著腳下的縫紉機。
沒有聲音,卻像在唱著一支山歌。
母親最愛唱山歌,隨時隨地都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各種調調,好似她柔軟的肚子里放了一台隨身聽,不論做什麼都能啟動播放鍵。
藍色的天空象大海一樣,
廣闊的大路上塵土飛揚,
穿森林過海洋來自各方,
千萬個青年人歡聚一堂,
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
讓我們唱一支友誼之歌。
吃飯、做農活、擇菜,好似她的生活就是一首又一首歌組成的。
陸慶屹說「母親的成語就是山歌」
陸慶屹還說:母親天生暴脾氣,見不得不平事。
母親這樣的性格實在與父親的性格是兩個極端,但兩位老人卻也自得其樂。
父親的好脾氣時時刻刻包容著母親的烈性子,即便是母親沖著父親生氣撒兩句火,父親也照單全收,不再多說什麼。
母親見狀,這火,也就發不起來了。
這樣的時候是常態,但也有例外。
母親給父親理髮的時候,一邊拿著電動的推子一邊在父親耳邊喋喋不休,忍不住的父親低聲反抗了一句:
「少說點啦」
母親沒有立刻還擊,反而是在給父親撣身上殘餘的碎發時,大力揮動著圍布向父親身上打去,借著幫忙的口實則進行小報復,嘴裡還頗有理地念叨著:
「便宜打!看你的話還多不多」
專心祛除碎發的父親顯然是有些沒反應過來,身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打」,身體有些踉蹌地躲開。一句話沒說,任由這個「不講理」地女人「報仇」
躲在攝影機後的陸慶屹咯咯笑個不停。
這都是他們之間的常態。
母親喜歡「欺負」父親。
陸慶屹要給兩人(擺)拍一張登山照,兩人裝備齊全動都不動等著陸慶屹拍照,可陸慶屹笑個不停,遲遲沒有按下快門。他調皮地告訴站在鏡頭前擺了好久姿勢的這對夫妻,他在錄像。
母親倒也不惱,父親更是沒脾氣,只是笑了笑。
母親低頭猛然發現自己胳膊上帶著套袖,自我嘲笑了一番說:「誰登山戴套袖呢」
說著就扯了下來,一同扯開的還有止不住地話匣子:
「明天你要洗了那個套袖」
「被罩也髒了,也要洗」
···
父親就站在一旁,默默聽著不吱聲。
這樣的片段,數不勝數。
看似母親是個急脾氣,卻也粗中帶細。
責備的語氣中,任誰也能感到她對父親的愛,即便這句「我愛你」從未說出口。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這句唱爛了的歌,在父親這裡,就是一份盼望。
連續四年,那群燕子都會飛回這裡搭窩築巢。小燕子生下了小小燕子,可愛得當緊,父親更是可愛,次次都像一個傳話員一樣,興奮地告訴所有人
「燕子又回來了!」
父親的興奮總會換來母親一句:不要那麼興奮,過幾天走了又要傷心了。
看似在潑冷水,實則是擔心父親的情緒落差。
兩人也心照不宣的知道,要身體健康才能陪伴對方久一點。
無論誰離開,剩下的那個人只能守著無盡的哀思過活。
是枝裕和說:「世界如此精彩,日常就很美麗,生命本身就是奇蹟」
有人批評說是流水賬,這話不假。
生活,本就是日復一日的流水賬。起床、上班、下班、睡覺,沒有人例外。
前幾年大家總是流行一句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這樣的生活狀態無疑是最佳,可即便逃到遠方,也只是短暫的停留,生活依舊是要繼續。
此刻找到了屬於你的詩和遠方,殊不知還有更好的詩和更遠的遠方在等待著你。
能把平凡的日子活成一朵花,才是《四個春天》想表達的真正內容。
老夫婦的生活總是以苦為樂,以至於想起那段苦日子,李桂賢都會抽抽袖子擦去眼中的淚水。
1999年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燒毀了一切,陸運坤看看面前地一片廢墟,翻出了燒焦的小提琴,輕輕放在肩頭在深夜中拉了一曲,音樂彷彿撫平了所有的創傷。
陸慶屹還有一個姐姐,13年的那個春天,姐姐在鏡頭中同父母有說有笑像個孩童,卻在第二年的春天因為癌症而早早離開人世間。
在病床上掙扎的片段,也被陸慶屹受進了鏡頭中,李桂賢半附身趴在床頭,輕輕摸著女兒的額頭,嘴裡輕柔的說著寬慰的話。帶著呼吸機的姐姐氣喘吁吁的同母親說著一句句的「抱歉」
抱歉自己今生無法盡孝、抱歉無法讓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抱歉就這樣撒手而去。
她不想走。
所以在病床上用勁全身的力量一聲聲喊著「媽啊、媽啊、媽啊」
堅強的母親抱著女兒的頭悄悄的拭去眼淚,嘴上疼愛的叫著「崽啊、崽啊」
姐姐的葬禮就這樣辦了,等到夜深人靜親戚街坊都散去之後,一家四口看著遺像上的姐姐,才終於放聲大哭。
此後每年,陸運坤都會留出一個位置給女兒。
每隔一段時間,老兩口便會來到女兒墳前除除草、說說話、唱唱歌。
等到第三個春天,姐姐墳前的周圍種滿了各種蔬菜和花草,一番生機盎然的模樣,如同姐姐生前姣好的面容。
她生前曾經說,回來的路上有人看她像是八零後,覺得甚是年輕。她也就享受這般美譽,沒有戳破對方的幻想。
有人採訪陸慶屹說,當時為什麼還會堅持拍這一段,他說是母親的堅持。
「生活還要繼續」
年過半百的老人看的比誰都要透徹,拍下來的素材就是姐姐的另一個化身。
這些片段,也成為女兒離開後,陸運坤電腦中常常點開的視頻。
看到這裡橘小電想,陸慶屹的父母是幸福的,即便身邊的孩子遠在他鄉,卻可以時常翻出視頻看上兩眼解思念之苦。
可我從未給父母留下過任何視頻,他們時常因為擔心我在忙而選擇用文字聯繫,再者就是打個電話聽聽我的聲音。
看完電影的那一刻,很想家。
在父母眼中,我永遠是那個三歲還尿床的小屁孩。
可在我眼中,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年能把我放在脖頸上的年輕人。
陸慶屹說:很多人會在年輕的時候,去大城市找好的工作,希望能夠發展,但可能你會去想一下,真正好的生活是什麼。
也許這個問題,我們真的應該思考一下了。
最後一句:
父母說過什麼讓你印象最心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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