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少其：密處可以走馬，疏處不使透風

賴少其在山水方面的導師是明末的垢道人程邃，程邃善用枯墨，然而卻不失蒼潤，後人稱他的畫如「乾裂秋風，春含煙潤」，這八個字，實在道盡程邃藝術的三昧，而程邃的祖師則毫無疑問的是元四大家。在元、明這幾百年的時間裡，沒有誰的線條能超過倪雲林。賴公曾有一印文曰：「恨晚生三百年不能拜其為師也」，足征其對垢道人的推崇和崇敬。

近代的黃賓虹對賴少其的影響可能更加直接，他們是至好的朋友，黃賓虹的畫集的序便是賴公的手筆。黃賓虹是明末清初三百年來在山水畫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其博大、渾厚和排山倒海的聲威，震撼了中國畫史，幾乎所有山水畫家的作品都顯得單薄和慘淡了。只舉一則，便可知道黃賓虹先生的博雅，他說：「人們講畫面構圖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我偏說密處可以走馬，疏處不使透風。」在理論上前面的說法平庸、一般，黃賓虹的說法卻妙不可言，一個畫家能作到在畫面最繁密之處，不顯偃蹇，遊刃有餘，在最空闊處，卻嚴密緊湊，不使渙散，這才是大手筆。這種理論不只震動了賴少其，而且他把理論化為自己的實踐，看賴公的畫，密處疏處都大有文章。

｜「丙寅變法」借古開今，打通中西

賴少其70歲回廣州定居，畫風為之一變，故自謂「丙寅變法」。他奔波南粵大地，感受了環境及時代的巨變，內心激蕩著藝術創新的衝動。特別是他出訪日本、美國和法國的文化交流，認真觀賞西方莫奈、梵·高、塞尚、雷諾阿、高更等世界印象派名家藝術的手法和色彩，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他以活躍的悟性靈感去進行新的探索，充分運用西畫顏料去加強色彩質感，令作品表現得更為豐潤淋漓、鮮艷斑斕，產生返璞歸真的意趣。

他不只是借古開今，而且打通中西，既有焦墨干筆不斷生髮的圖式，又有印象派的強烈色彩，善於把中國的筆墨圖式與西方的平面構成融為一體，把唐宋青綠設色與西方水粉交互使用，使中國書法中的虛實與西方木刻的黑白互為補充，從表現視覺感受和精神寄託出發，把幾乎不能協調的畫法有機地統一起來，終於在晚年尋找出表達他這位革命家詩人觀察敏銳而感情飽滿的最恰當的視覺形式：「淋漓潑墨漫無邊，寫天寫地寫心肝」，極大地強化了精神性，成為超越了地域性特色的當代大家。

｜書法、篆刻無不精通

賴少其長年習練書法，早期反覆臨學王羲之的《蘭亭序》，後又學鄭板橋、鄧石如、尹秉綬及金農，晚年又臨《石門頌》《好太王碑》，深入漢隸和魏碑傳統。所練就行書流走自然，體勢勁健；隸書堅挺清秀，蒼厚凝重；「金冬心體」漆書端莊古樸，方正變化，尤見功力，形成他內蘊高雅的書法風格。

賴少其的篆刻以格言、詩文、警句、人名為主，構圖、篆法則根據內容而設計，吸收中西結構平衡、黃金分割等畫法因素，結合傳統的書法、篆刻技法。無論一面印還是多面印，方寸中巧妙布陳，構思既定，即走刀如筆，不加修飾，朱、白文線條奔放生動，配以健康、幽默、啟示的篆文，作品自然成趣。所刻印章雄健清新，而又不失古樸渾厚，印風獨具秦漢韻味和無窮的藝術魅力。

賴少其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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