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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是如何學王獻之的

「宋四家」之一米芾,可謂是中國書法史上的奇才。

米芾習書,對古人書法用功最深,自謂「集古字」。早期,他曾練習顏真卿、歐陽詢、褚遂良、沈傳師、段季展五位唐代名家法帖。後聽從蘇軾建議,專師晉人,書房名「寶晉齋」,遍臨「二王」法帖,幾可亂真。

米芾率意自然的審美,使他在二王之間更傾向於王獻之,他以為:「子敬天真超逸,豈父可比也!」實踐中,他對二王尤其是王獻之的作品用功精勤,持之以恆,《宋史》記載:(芾)特妙於翰墨,沉著飛翥,得王獻之筆意。畫山水人物,自名一家,尤工臨移,至亂真不可辨。

王獻之本性瀟洒,超然於世俗禮法之外,風流為一時之冠,表現在書法上則是敢於創新,不為其父王羲之所囿。歷史上往往以「二王」並稱,又往往以大王概括小王,使王獻之一直遮蓋在父親的光環之下,其實王獻之書藝自有其獨立價值。

米芾對於王獻之的書法繼承,絕不是照本臨摹,他的臨書作品很少亦步亦趨地模仿古人,而是有所取捨,朝著自己的審美方向去努力,通過臨摹「寄興」「取其意氣」,表現自己的真面目。米芾的行草造詣尤高,淋漓痛快,雋雅奇變,得王獻之筆意最多。

譬如,他的臨作《中秋帖》,為我們再現了王獻之書法的動人風采,雖然傳《中秋帖》是米芾從王獻之《十二月帖》中截取一段文辭化身而成,但是,在今天看來,它仍然是一件極為珍貴的名跡。

《中秋帖》筆法沉著痛快,情馳神縱,其體勢乃王獻之所創「非草非行,流便於草,開張於行,草又處其間」的典型書體,表現出王獻之「一筆書」的特點與神采。

透過《中秋帖》,我們所感覺到的不僅是米芾與王獻之書法的血脈貫通,更有性格的相似,但米芾並未拘泥於王獻之原作,筆畫厚闊,結體欹斜,呈現出舒張圓勁之勢,具有米芾本人的一些書法特色。

米芾一生收集了大量的晉唐名家法書,又目睹了內府及私家收藏的大量法書名跡,他時時將這些名作加以臨摹,由於歷史的原因,大量晉唐法書已經隨戰亂與水火消失,而米芾臨摹的部分法書則幸運地流傳到了今天。

在這近千年的時間裡,米芾的這些臨書,由於筆法功力深厚,氣韻直追晉唐,而又獨具風騷,故長期被認為是晉唐名跡,備受世人珍視。如果將《中秋帖》與王獻之《十二月帖》相比較,我們就會很容易地感悟到米芾是在「以我為主」地學習古人。

米芾的臨作,節奏上明顯要比《十二月帖》急促,這種一筆書使草書的性情達到了最大程度的發揮,它不僅是當時風氣的顯現,對後世也有很大的影響。葉夢得曰:米元章近世實未有比。少時筆力豪放,多出繩墨之外,人或謂之顛。既見古書帖,乃取摹拓,最得其妙,亦有天姿絕人。中歲但對本臨寫,十得六七。

王獻之《十二月割帖》 清人拓本

董其昌曰:「形在能合,神在能離。」古字經過米芾的消化、吸收、重新組合,已沒有明顯的痕迹。綜觀米芾一生的作品,無論怎樣變化而始終堅持以我為主,結構、用筆保持相對穩定,只是在已有的基礎上作細小或局部的調整,這樣做的好處是能較早地創立自己的風格。

米芾仿古、模擬王獻之的作品,更富有創造性。二王是同時代的人,王獻之較王羲之則是一種標新立異。《十二月帖》中「中秋不復不得」六字,已把喜好飲酒服藥、淡泊人世的超逸之氣蕩滌乾淨,而以一種豪放、有為的感情宣洩出來。

「慶等大軍」四字,使其達到了情感的高峰。有人說,王羲之為「聖」,王獻之則為「仙」。在這一點上,米芾對王獻之的追尋,實現了最大的藝術真實。古法拘執,事貴變通,王獻之以可貴的創新精神和極大的勇氣,衝出其父書法的舊規,創造了英俊豪邁的「一筆書」,使得書法的表現力由此而顯得更加開張超逸,表現出一種雄姿英發、氣勢奔放之姿,令人耳目一新。而這些,正是具有同樣豪邁性格的米芾所需要的。

米芾《盛制帖》

米芾的幼年和青年時代,正是宋代書法的復興時期,但是,他沒有隨波逐流、急於表現個性,而是重在基礎,潛心臨摹,取其精華,棄其糟粕。觀其早期作品《閻立本步輦圖跋》、《三吳帖》、《道林詩帖》、《盛制帖》等,雖然用筆和結構較拘謹,卻表現出他在追求跌宕縱逸的風格,蘇軾的教誨使他直取晉人風韻,作品面貌發生了很大改變。

如《方圓庵記》有著濃厚的《懷仁集王羲之聖教序》的色彩,顯得沉穩舒和,氣韻通暢,悠然自適;著名的《苕溪詩帖》跌宕欹側,詭異莫測;《蜀素帖》用筆多變,體態萬千,充分體現了他超絕的技巧;其後的《叔晦帖》、《篋中帖》、《竹前槐後帖》等手札之類的「小品」,面目多樣,各顯機巧;《珊瑚帖》靈動溫妍,持重端凝;《研山銘》凝重樸厚,氣象渾融;《虹縣詩帖》則是多種技法與意趣融為一體,行筆勁健暢快,靈活跌宕而又沉厚有力,體勢極變而又互為依託,通篇多有穿插,緻密多姿;尤其值得稱道的《張季明帖》、《李太師帖》、《臨沂使君帖》等又更進一步,化用了王獻之的很多筆法,筆勢一貫直下,略無滯礙,充分展現其「八面出鋒」的用筆技巧。

墨法是書法的一大要素,其乾濕濃淡、燥潤枯澀直接影響作品的節奏與虛實、章法布局的藝術效果,用墨既要把握分量,立足整體效果,又要隨機應變。米芾作品的墨色濃淡變化豐富,精彩動人,體現著行氣貫通、意韻高古的精神面貌。

米勝在姿,更勝在勢,筆勢愈強,線條愈蒼勁老辣,墨色層次愈是豐富多變其蘸上一筆墨後,能夠連續書寫數字而保持筆鋒不散,筆力不敗,墨色愈干愈淡,層次也因此更加豐富,但毛筆中墨水減少後筆毛彈力相應減少,運筆難度增加,需要很高的調鋒技巧。

這種「一筆書」所形成的墨色變化最為自然,《虹縣詩帖》把這一技巧發揮到了極致。篇首從「雲」字開始一鼓作氣連續書寫七字,而筆毛不散,筆力不敗,沉著痛快,墨色之多變令人拍案叫絕,真可謂「無聲而具有音樂般的節奏,無色而具有圖畫般的燦爛

米芾《行書虹縣詩卷》局部

米芾「癲狂怪癖」,一方面是因其身世地位、社會環境所囿,內心世界比較複雜,他以「癲」來展示、強調自己的文人氣質,其目的在於淡化「出身冗濁」造成的社會影響,排遣蒙上的心理陰影;另一方面是他性之所然,由於內心充滿激情,又有很強的表現慾望,所以好為怪誕之舉以引人注目。

表現於書法上則是標新立異、突出自我。他以超人的毅力臨摹古帖,將各種技法化為己有,以期最大限度地宣洩內心的激情。米芾對王獻之創造性的吸收,值得我們好好思考與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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