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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藝術,在水土裡交融



(原標題:人的藝術,在水土裡交融)


陶,對於現代人來說,是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里,隨處可以找到陶的影子。種花草的花盆、煲靚湯的湯煲、品香茗的茶具……陶器都是實用又親民的選擇。不僅如此,製作精良的陶器更是可以傳世的藝術品。而製造陶器的過程,如今也成為了熱門的休閑活動——各種陶藝教室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開枝散葉,小到學齡前的孩子們,大到已經工作的都市白領,匯聚一堂學著「拉坯」、「刻花」、「施釉」,樂此不疲。

學做陶器的過程,用最質樸的語言來形容,或許就是「玩泥巴」。

在漢字里,「陶」字的「阝」(左耳刀)部,由「阜」字變化而來,其本義為土山。「陶」字本身就描述了陶器的製作過程——從土山上取黏土製作而成。陶器和瓷器一樣,其本質就是泥土經過塑形和燒制之後而製成的。佛經中有著「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故事,陶器的生產過程也堪稱另一種「浴火重生」。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黏土,在經過火焰的洗禮之後,會變得更加堅硬而富有光澤,而且還會根據泥土成分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色澤,簡直如同魔術一般神奇。

而這樣的神奇,我們的祖先可能在距今2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就已經體會過了。中國發現的最早的陶器蹤跡是在江西仙人洞文化遺址中,它們如今只能呈現為非常粗糙的碎片,但已經可以看出人工製造的痕迹。全國各地都有不同時期出土的陶器蹤跡,例如於安徽省潛山縣的王河鎮出土,距今6000多年的新石器時代遺留下薛家崗遺迹,就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包括鼎、豆、壺、罐、盆、碗、鬶、杯等,其中以楓葉形足釜形鼎,扁凹狀、扁柱狀鴨嘴形足罐形鼎,斂口、直口高柄豆,小口折腹壺,雞冠耳鋬碗,喇叭口細高頸鑿形足帶把鬶等為典型代表。

在合肥市蜀山區,有一種傳統古陶工藝的代表被保留了下來,它叫做廬州土陶。廬州土陶在製作工藝上完全遵循傳統工藝流程,用龍窯燒制,擅長通過不同的泥土來達成複雜的成形效果。如今,廬州土陶的唯一傳承人就在蜀山區,他的名字叫做李宏亮。他的父親和爺爺都以制陶為生,家族從事這個行業可以上溯到清末民初時期。今年52歲的李宏亮,曾經做過舞台美術設計師,下過海經過商,但最後還是被這種「泥土的藝術」所折服,拾起了祖輩的舊業,「專業玩泥巴!」

李宏亮的微信名叫做「野佬」,他也喜歡朋友們這麼叫他。在他看來,做土陶,就是一件很「野」的事兒。「陶藝,說到底其實就是玩泥巴,是水和土的藝術。」李宏亮說,「每個人小時候都喜歡玩泥巴,把看起來平凡不起眼的泥土,按照自己內心的想法塑造成各種物品和造型,這個過程本身,就充滿了天然的魅力。」中國神話里有家喻戶曉的「女媧造人」的故事,泥土經過女媧之手被賦予了生命,變成了人,在李宏亮看來,其實這個過程跟做陶器是很接近的。說到底,陶藝是一種有人情味的藝術。明代才女管道升曾用制陶的過程來表達柔情蜜意:「捻一個爾,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爾,爾泥中有我。」

專心做陶20多年,李宏亮一直堅持的,是對泥土本身的執著。「有好土才能有好陶,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李宏亮說,泥土就是陶器的本質,不同地方的泥土都有著不同的特性,而這些特性和差異,也會如實反映在燒製成的陶器上。「比如江西景德鎮的泥,就比較細膩,所以適合用來做細膩的瓷;而合肥大蜀山的泥,則比較黏軟,燒制之後有獨特的粗獷味道。」對於各地不同的泥土,李宏亮如數家珍,如今他已經練就一身「看泥識產地」的本事,只要給他一捧陶泥,他就可以根據其顏色、特性,判斷出它來自哪裡,適合用來做什麼。

許多遊子思鄉情切,會帶上一捧故鄉的泥土放在身邊。而對於李宏亮來說,這種故土深情,又有了另一層的涵義。

李宏亮做陶器,最鐘意的還是故鄉大蜀山的土。大蜀山位於合肥市蜀山區,雖然名字裡帶著個「大」字,其實只是一座海拔284米的小山,本身是一座死火山。獨特的地理條件,使大蜀山的泥土成分非常特別,非常適合用來製作陶器和工藝品。在前幾年合肥大蜀山森林公園動工建設時,李宏亮從工地上買下了大量的泥土,運到自己的地窖中,作為制陶的材料。「這次屯的土,足夠做到我退休了。」李宏亮把玩著自己親手用大蜀山陶泥製作的茶壺,露出稚童得到心儀玩具一般的天真微笑。

不過,廬州土陶只有土還不行,水同樣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合肥蜀山的水,也帶著這裡獨特的溫度。合肥市位於江淮流域,原本就是雨水豐富、河網密集的水鄉之地。每年6-7月之間的梅雨季節,為這片土地帶來了大量的降水,也讓這裡的土地變得溫潤如玉。在蜀山區小廟鎮,有一條東漢末年留下的古運河,名為「曹操古運河」,相傳是曹操開闢的。曹操統一北方後,為了東征孫吳,決定從六安到合肥城開鑿一條人工運河,連接東淝河、南淝河,通過巢湖溝通淮河、長江水系,以便運送人馬、糧草攻打東吳。但運河開鑿至江淮分水嶺處時,因為這裡的泥土鬆軟,清嘉慶《合肥縣誌》上曾如此記載這條古運河的開挖:「河道日挖一丈,夜長八尺」,白天挖好的河道,過了一夜又恢復了原樣,以至於曹軍以為冒犯了神靈,就此停工,終究工程無法完工。這個年代久遠的「爛尾工程」,如今為當地人留下了5公里左右的河道遺址,已經成為附近農民們的養魚的魚塘,種植菱角的好水。

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大概就是如此吧。蜀山獨特的泥土造就了獨特的水系環境,這樣的水土又催生出了獨特的廬州土陶文化。

這樣的文化,如今也得到了當地政府的肯定和保護。李宏亮和他的廬州土陶,如今已被列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他也作為非遺傳承人,得到了蜀山區的各種支持。在蜀山區文化館,他有兩間獨立的工作室,用以展示、製作他熱愛的陶器。

作為人類最古老的手工藝之一,陶藝不僅沒有在歷史的長河中被淘汰,而且以其獨特的魅力和生命力,發揮出各種新的作用。從航天事業到腕間精緻的手錶,我們如今都可以見到各種高科技陶瓷的存在。它們耐高溫、高硬度的特性,讓人類得以在各種新領域中獲得進步和發展。但追根溯源,這樣的高科技材料正是與陶一樣,來自於泥土,來自於大地。我們用陶來尋源古代,通過歷史了解現代,從現代走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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