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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中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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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最冷的時候,各地被皚皚大雪覆蓋。


江雪、邊塞雪、天山雪、八月飛雪……


冬天,在唐詩中是一個什麼世界呢?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詩為心聲。


這首詩傳達的心聲是什麼?孤傲還是孤獨?


應該是孤獨,儘管孤獨之中也有高傲。

孤獨是一種非常高級的心理狀態,一般人體驗不了,尤其是傳統社會的中國人。

長期以來,我們民族就是農業民族,傳統社會則是人情社會。普通人求團圓,喜歡四世同堂,天倫之樂;讀書人求聞達(聞讀如問),希望揚名立萬,光宗耀祖。孤獨,怎麼可以?

所以,孤獨是沒有的,只有孤單。

孤單很可憐,叫「孤苦伶仃」。

孤傲不可取,叫「孤芳自賞」。


能夠體驗孤獨的,大約只有詩人。

詩人從來就是也永遠都是單獨的個體,集體寫詩就像集體做夢一樣荒唐可笑。

但,能不能體驗是一回事,體驗之後能不能表達卻是另一回事,而且表達的重要性並不亞於體驗。

不能或沒有高超之表達的體驗是沒有藝術價值的,儘管仍然值得尊重。

可以說,正是表達,使詩人成其為詩人。

在這方面,柳宗元堪稱高手,這首詩則堪稱極品。

表面上看,這詩不過畫了幅

「寒江獨釣圖」

而已:白雪皚皚的山間江上,一位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漁翁坐在小船上釣魚,倒也是詩情畫意。然而這詩這畫的背景,卻是千山無鳥鳴,萬徑無人跡的絕滅之境,便更顯得那舟是孤舟,釣是獨釣。

何況大雪天,魚們都在水底冬眠,漁翁能做什麼呢?


也只能釣得寒江雪。

雪,潔白無瑕,晶瑩剔透,正是高冷氣質的象徵。


所以,寒江獨釣便既是享受孤獨,也是證明自己。

沒錯,那正是詩人寧可孑然一身離群索居四顧茫然,也絕不肯同流合污的內心寫照。

也許正因為此,柳宗元才用了

「絕」「滅」「雪」

這三個入聲字來做這首詩的韻腳。





《塞上聽吹笛》


高適

雪凈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


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





高適這首詩,與李益的《夜上受降城聞笛》異曲同工。

沒錯,同樣是邊塞,也同樣有月亮、音樂、軍營和雪。

但,李益的雪其實是沙,高適卻真是寫雪。


而且非常潔凈。

潔凈是因為人跡罕至。事實上,也只是在那些空寂遼闊的北國曠野,才可能有那麼純粹的雪原,哪怕那雪僅有薄薄的一層,或者不過是冬去春來時的殘雪。當然,也無論是在東北或者西域。

雪凈胡天,其實是胡天雪凈。


在這樣潔凈的雪野牧馬而歸,該是怎樣的心情?


何況皎潔的月光還有如水銀瀉地

羌笛卻在戍樓間響起來了,演奏的是《梅花落》。


這是笛曲的代表作,李白的《黃鶴樓聞笛》就說:



「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高適的

「借問梅花何處落」

也一樣,都是巧妙地利用了《梅花落》的曲名,把笛聲說成是漫天飛舞之落梅的花片。

只不過,李白是故意用驚詫的口吻表示對樂曲的欣賞:五月的江城怎麼會有梅花落地呢?高適卻要表現情感的傳達和共鳴:風吹一夜滿關山。

這跟李益的

「一夜徵人盡望鄉」

是同樣的意境。


不同的是,高適訴諸聽覺,李益更有畫面感。


李益的是微電影,高適的是奏鳴曲。

實際上高適這首詩有不同的版本和標題,目前這個版本的問題是與七絕的格律不合。如果要合格律,應該改成這樣:



月明羌笛戍樓間,雪凈胡天牧馬還。


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



其實,這樣恐怕更好。


詩,是不一定要按照時間先後來敘事的。


但這是題外話。

此外,也有人把詩中的

「雪凈」

理解為冰雪消融已盡。這當然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春季正好放牧,天山則長年積雪。乍暖還寒時節,春寒料峭之中,牧歌或許會有羌笛的味道。

只不過,那是另一種感覺和情調。



《從軍行》


陳羽

海畔風吹凍泥裂,枯桐葉落枝梢折。


橫笛聞聲不見人,紅旗直上天山雪。




跟王翰的《涼州詞》一樣,這首詩也是戰士的歌。

不過,通篇不見他們的身影。

看得見的,只有莽莽大山,皚皚白雪,獵獵軍旗。


聽得見的,則只有北風呼嘯,笛聲嘹亮。

那是極為惡劣的氣候條件。天山腳下寒風肆虐,吹裂了湖畔的凍土,吹折了梧桐的枝葉。這個時候,恐怕就連雲也不能優哉游哉自由自在,要麼被吹得無影無蹤,要麼就凍成冰塊了。

然而笛聲卻在雪山響起。


尋聲望去,又見桿桿紅旗雄鷹般飛上冰峰。


戰士的風采,戰士的精神,已不言而喻。

紅旗直上天山雪,其實是直上雪山。說成直上天山雪,應該有兩個原因。首先,這首詩押的是仄聲韻,而且是入聲。入聲的特點是短促急迫,鏗鏘有力。用來寫邊塞軍情,更為悲壯凌厲。更何況紅旗之所到,以及戰士的腳下,不正是天山的雪嗎?

也許,這就叫傳神。



《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岑參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還是要讀岑參。

岑參是長期生活在西北邊塞的詩人,與高適並為唐代邊塞詩的絕代雙驕,文學史上甚至有這樣一種說法:

李白是詩仙。


杜甫是詩聖。


王維是詩佛。


岑參是詩雄。

的確,岑參的邊塞詩總是雄奇。比如寫吉爾吉斯斯坦境內號稱熱海的伊塞克湖,就是這樣說的:



側聞陰山胡兒語,西頭熱海水如煮。



又如寫安西四鎮的北庭:



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相比之下,這首《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要算溫婉。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是實言相告。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是鼓舞歡欣。

沒錯,八月飛雪已經讓人驚奇,風摧白草更是讓人恐懼。我們知道,白草就是芨芨草。作為西北的植物,它原本堅忍不拔,卻被卷地而來的北風吹折,可見風勢之猛,之烈,之強勁。

詩人卻滿心歡喜。他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入秋季節忽然春風浩蕩,一夜之間就吹開了千樹萬樹的梨花。

梨花或者雪花在怒吼的狂風之中上下翻騰,紛紛揚揚零零散散地穿過珠簾,進入帳內打濕了羅幕。

結果是什麼呢?對不起,狐皮大衣也不暖和,絲綿被子也嫌單薄,將軍的角弓拉不開弦,都護的鐵甲冰冷難著。

武判官卻要啟程回京了。

軍令如山倒,顧不上天氣好壞,能做的只有餞行。這時,茫茫瀚海千里冰封,浩浩長空密布陰雲。雪倒是停了,因為就連蘊含著雨雪的雲都被凍結,凝成一團,結果更顯得壓抑和慘淡。

酒宴也簡單,所奏之樂亦不過胡琴、琵琶與羌笛。這羌笛應該並不怨楊柳,那琵琶也不在馬上相催。反倒是散席的時候,凝固的濃雲開始解凍,又紛紛揚揚地下起雪來,落滿轅門。

此刻正是日暮時分。轅門外,風掣紅旗凍不翻。

很難確定這時風力的大小。實際上在平時,即便微風也能捲起那旗幟。相反,皚皚白雪的背景下一桿紅旗巍然不動,鵝毛大雪在幾乎凝固的空氣中靜悄悄紛紛飄落,可能更有畫面感。

遠行人真正動身應該在第二天早晨。經過日夜大雪,哪怕放晴也是雪滿天山路。送別到東門的人們,看到的則是這樣的景象: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如果拍電影,這是一個空鏡頭。


既然是空鏡頭,那就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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