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大觀:日本近現代繪畫之父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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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大觀

Yokoyama Taikan

出生於日本明治元年，即日本明治維新的第一年，其生涯貫穿明治、大正與昭和三個時代，繼承與重視傳統繪畫的同時挑戰新風格，為近代日本畫的發展做出重要的貢獻。大觀的終生導師岡倉天心曾這樣評價大觀：「橫山大觀之作，發自奇思妙想，每每出人意表。從創作《屈原》開始，將高蹈雄偉的新思想引入畫壇，恐怕無有出於大觀之右者。」

橫山大觀屈原 1898年

對近代日本後來畫家影響巨大、被稱為日本畫壇最高峰的橫山大觀（1868—1958）本名秀藏，後改為秀磨，生於茨城縣水戶一位名叫酒井舍彥的藩士家中，後到母系親戚家當養子，遂改姓橫山。大觀是他的雅號。

橫山大觀是東京美術學校的一期生，是橋本雅邦、岡倉天心的學生。校長岡倉天心倡導美術革新，主張創新，吸取西洋畫之長。橫山大觀是這個運動的忠實實踐者。畢業後，他多次因作品受賞，並成為東京美術學校的助教授。其後，岡倉天心因遭到排擠憤然辭職離去，橫山大觀也跟著辭職。岡倉天心、橫山大觀和菱田春草等一起在茨城縣五浦辦起了日本美術院。

Holy peaks of Chichibu at spring dawn. Hanging scroll, ink on silk. By Yokoyama Taikan in 1928

橫山大觀在創新方面不停地探索，創造出了無線條主彩畫風，可惜當時被稱為「朦朧體」，評價很低。這樣一來，革新運動停滯不前，他的生計也受到了影響。但在艱苦的生活中，橫山大觀沒有灰心。不久，他的革新畫風得到畫界承認，同時他也就聲名鵲起。他的畫風給日本畫指明了應該走的道路。岡倉天心去世後，橫山大觀成了美術院的台柱，也成了近代日本畫的代表人物。他的代表作有水彩畫《屈原》《李白觀泉》《流燈》，水墨畫有《生生流轉》等。橫山大觀的畫1923年獲日本第一次文化勳章，他本人被授予茨城縣榮譽縣民的稱號。他的畫氣勢磅礴，明暗有致，師古而不泥古，再現造化之絕妙，的確別具風格。

Innocence Japanese Painting 1897

橫山大觀以《無我》系列開啟了革新運動。畫中的孩子身著肥碩下墜的和服，腳穿大人的草屐，草屐帶顯得過於寬鬆，張著櫻桃小嘴獃獃地站在那裡，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河邊的銀柳和堇菜令人感到早春的氣息。似乎回到了日本藝術的童年時代，一派天真。儘管童年是回不去的。但從橫山大觀的筆致中感受到大人的「野心」。他要打破傳統，回歸本真。

《生生流轉》（局部）1923（大正12）年絹本墨畫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藏重要文化遺產

上面這幅畫作全長超過40米。這幅日本最長的畫卷，描繪了水一生的故事。畫作起始於山間涌動的雲朵，雲化成一滴水珠落在地上，就此開始流淌。河流滋潤著周圍的群山、動物和人們的生活，水量也不斷增長，最終流入海洋。龍在狂暴的海洋中躍動，水又化為雲朵升入天空。故事再一次回到畫捲起始處。大觀的水墨畫技法全部注入在這幅畫作中。

《夜櫻》1929（昭和4）年紙本彩色大倉集古館藏

熊熊燃燒的篝火上方浮現出夜櫻，引導人前往夢幻世界。《夜櫻》是曾參加羅馬日本美術展（1930年）的大觀竭盡全力之作。

《紅葉》1931（昭和6）年紙本彩色足立美術館藏

鮮艷的顏色閃爍著鉑金般的光澤，是一幅絢爛華麗的作品。強有力的形態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日本畫材之美。

《彗星》1912（明治45）年絹本墨畫個人藏

這幅畫以水墨畫形式描繪了1910（明治43）年接近地球的哈雷彗星。由於彗星的接近，日本國內對天文的興趣高漲。本畫外另有一幅畫也是相同主題的作品。「用水墨畫來描繪彗星」，從中可以窺見大觀選擇畫作主題的自由性和新鮮的感性。

《白衣觀音》1908（明治41）年絹本彩色個人藏

距今105年前刊行的《大觀畫集》（藝草堂，1912年刊）以黑白照片形式刊登過此畫，其後畫作下落不明。畫中的觀音手臂和腿都比較短，描繪的筆觸細緻卻又缺乏立體感和縱深感，顯示出稚拙之感，但除去這一缺陷之外，畫作中洋溢的對於「表現」的熱情仍然富有魅力。

《恆河之水》1906（明治39）年絹本彩色 GB化成股份公司藏

本畫曾刊登在創立之初的日本美術院參與編輯的《日本美術》上，被認為是大觀回國後寄給在歐洲遊學時簽訂契約的倫敦畫商的作品中的一件。

大觀作為東京美術學校第一期學生開始學習繪畫，在校長岡倉覺三（天心）的指導下，嘗試了新時代的繪畫。描繪「理想」和「概念」等抽象事物（即所謂「理想畫」）、不畫出輪廓線而下筆作畫（即所謂「朦朧體」）、像油畫一樣使用畫具——青年大觀的這些嘗試中，蘊藏了日後改變「日本畫」的力量。

《

山路

》1912（明治45）年　絹本彩色　京都國立近代美術館蔵

像油畫筆觸一般使用質感粗糙的新岩畫具，這是一種嶄新的手法。彷彿在出神一般的人物有著「大正」年間的大觀風格。

《迷路的孩子》1902（明治35）年絹本木炭個人藏

1913（大正2）年，大觀之師岡倉覺三逝世，次年，大觀重振了有名無實的日本美術院，成為了青年畫家的領導者。所謂「朦朧體」不為評論界所容，大觀在明治年間備嘗辛酸。而進入大正時期，一反先前受到的「標新立異、冒進的革新主義者」之類的惡評，大觀被認為是在東洋傳統中融入了嶄新感性的實力派畫家，獲得了一致的高度評價。這一時期的大觀作品中，中國水墨畫、琳派和日本畫等傳統技巧和構圖的影響清晰可見。

《群青富士》1917（大正6）年前後絹本金底彩色靜岡縣立美術館藏

屏風上描繪了明亮而無邊無際地延伸開去的富士山。大正年間大觀所畫的富士山以明快的構圖和令人印象深刻的用色為特徵。

《焚火》1915（大正4）年絹本彩色熊本縣立美術館藏

昭和時期，「東有大觀，西有棲鳳」之說廣為人知，大觀與京都的竹內棲鳳並稱，成為日本畫壇中名副其實的代表性畫家。提到大觀時任誰都會聯想到的作品，幾乎都是在這一時期創作的。

《喜撰山》，1919年，橫山大觀

大觀的靈活表現在他能立即將現實中眼見的事物採用為主題。特別是《靈峰十題·春》，在金泥塗成的底色中浮現出來的白色富士山，好像是芒果醬中的鮮奶皮一般。這是大觀畫的富士山中最為抽象而單純的一幅。從昭和時期大觀所畫的富士山中無法想像的造型靈感頗耐人尋味。

《靈峰十題·春》1920（大正9）年前後絹本彩色

大觀描繪的動物很多都擺出了不可思議的姿勢。脖子歪斜著呈直角、身體無限歪曲、兩眼相距很遠……但是這些形象都非常可愛而富有魅力。其中《蝴蝶花》像是在打招呼說「你好啊」的鼬鼠、《山茶花與栗鼠》中津津有味地咀嚼滿嘴食物的栗鼠都十分可愛。

《蝴蝶花》1921（大正10）年絹本彩色常陽銀行股份公司藏

橫山大觀是個個性極強的畫家，他終生畫富士山，但卻從來沒有登過富士山一次。橫山大觀終生具有在野精神，謝絕日本藝術院會員稱號。橫山大觀又是個和酒結下不解之緣的人，光是關於酒的逸聞趣事就留下不少

Reiho Hikaku (1953), reproduced from a postcard published by Yokoyama Taikan Memorial Hal

橫山大觀為日本精神的原點富士山的魅力所打動，終生連續不停地用自己的畫筆加以描繪，據說橫山大觀其能量的來源是酒，故而有「酒仙大觀」的稱號。他年輕時，每天2升（3.6立升），往往一飲而盡；過了80歲，每天也不少於1升（1.8立升），那是絕不能缺的。他早晨2合，中午3合，剩下的晚上喝，但根本就沒有喝夠。橫山大觀光喝酒，飯是不吃的，不僅如此，大魚大肉也一概不吃。那麼，他究竟吃些什麼呢？他的下酒菜就是些海膽、乾魚、水果之類，難怪其夫人說她丈夫「好像黃鶯一樣，只吃菜葉」。因為他不攝取固態食物，所以據說他的胃已經萎縮成普通人胃的一半大小了。但橫山大觀卻振振有詞：「酒是米做的飲料，我喝酒就等於吃了米飯！」

Autumn : Four Seasons of the Sea, by Yokoyama Taikan, 1940, Adachi Museum of Art

橫山大觀本來不會喝酒，原來只要喝上兩三杯，就早已滿臉通紅，暈暈乎乎了。將他造就成酒仙的不是別人，原來就是他的恩師、有名的雕刻家岡倉天心。岡倉天心是個有名的酒豪，在岡倉天心的教導下，橫山大觀的酒量和畫技同步增長。岡倉天心常說：「是男子漢就該舉杯！」「不會喝酒的人還能做什麼？」、「想當畫家，那你就先訓練每天喝1升酒！」在東京美術學校當時過新年有個慣例，那就是將全體師生集合在校園裡，用一個裝1升酒的大杯，擊鼓傳花式地輪流傳著喝下去，喝到天亮一醉方休。有一次，岡倉天心問學生的橫山大觀：「你能喝多少啊？」橫山大觀誠惶誠恐地回答：「能喝3合左右吧！」不想，岡倉天心一聽大為不悅地訓斥道：「只能喝那麼少，那你乾脆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