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在金像獎上打敗劉德華，林燕妮贊她為橡皮臉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女演員，大多芳華絕代，美艷的不可方物，一抬眼一回眸便落落印入心中。

如朱茵眨眼、張敏回眸、青霞喝酒、祖賢穿衣、淑貞叼牌

在眾星璀璨中，還有這樣一類女星，她們可能第一眼並不覺得是美人，但是結合影視作品，你又會對她捲簾不已。

但是在長長影視河流中，她又不像其他女星那樣頻繁地出現在熒幕前，於是，你一旦痴迷上她，就會苦苦等待著她的下一部作品……

馬斯晨就是這樣一位女演員。

她有著一股獨一無二的靈氣，香江才女林燕妮曾這樣評價她：

「懂事而不世故，青春而帶著天下間的憔悴」

我不能把馬斯晨的臉孔歸入任何一類，我覺得她有張橡皮臉，可以變做很多種不同的人物。

當然，不美艷，她甚至不強調她那十九歲的青春，但是我覺得，她那種臉孔，從很純真扮到很邪惡都可以，那是一張很好的演員臉孔。——林燕妮

馬斯晨就有著這樣一張臉，她彷彿一個矛盾集合體，看似南轅北轍的氣質，卻總在她身上有著完美的融合。

也許你不記得她名字，但你應該不會忘記《投奔怒海》里琴娘倔強清澈的眼神，《聽不到的說話》里眼眉笑笑比著手語的啞妹，《貓頭鷹與小飛象》中叛逆的少女，《顛佬正傳》里善良冷靜的女老師。

演員千面，大概就在於她無限的可塑性。

據說八十年代初，馬斯晨常與一班青年聚會，討論電影音樂，並與黃家駒、邱禮濤等在聚會中認識。

而她也是因為這些聚會好友的推薦介紹，而被許鞍華髮掘，參演了《投奔怒海》。

《投奔怒海》是馬斯晨的第一部電影，她和劉德華同時參加了這部電影的拍攝，並同時獲得提名第二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新人獎，最終她勝出。

《投奔怒海》是由許鞍華執導，由林子祥、劉德華、馬斯晨 、繆騫人等主演的中國香港劇情片，主要講述了1975年越共解放越南，日本記者芥川在峴港現場採訪當時實況。三年後芥川重遊舊地，認識了琴娘一家，並拍攝了不少珍貴照片的故事。

本片1982年上映，片名「投奔怒海」是金庸起的。

劉德華在《投奔怒海》中首次亮相銀幕(那年他20歲）。

劉德華演的「祖明」一角原本屬於周潤發，但周潤發因為害怕失去台灣市場而拒絕了，並向夏夢推薦了劉德華。

當時台灣不光禁止有大陸工作人員參與制作的電影在台上映，甚至還禁止在大陸拍攝的電影在台上映。

年僅20歲的劉德華在刻畫市井人物時雖顯得稚嫩，但是已將從電視劇中遺留的「自戀」摒棄，從一個偶像派開始嘗試轉型。也正是《投奔怒海》中的出色表現，讓他在1983年有機會參演了同類型的社會題材電影《家在香港》，影片將視角投向社會，有關政治，關注現實。

在《投奔怒海》中，馬斯晨飾演峴港少女琴娘。剛剛解放的越南，扭曲的人性、高壓強權的政治迫害與一窮二白的社會環境。

而父親在戰爭中去世，只有母親和三個孩子相依為命的琴娘一家生活則更是窘迫。

惡劣環境下的孩子，總是敏感又早熟，被迫著要調整自己來適應荒謬的社會。

初次相見，與一群孩子們爭搶著掉落地下米粉的琴娘，發現拍照的芥川，一抬眸，青澀倔強，彷彿一隻小刺蝟，條件反射般地豎起刺來保護自己的尊嚴。

時而倔強冷漠，時而天真可愛，據說當年《投奔怒海》意外票房大收之後，《電影雙周刊》曾經對觀眾進行問卷調查，發現欣賞此片的原因除題材之外，其次便是為馬斯晨而買票入場。

足可見馬斯晨表演所帶給大家的驚喜。

在得知二弟不是親生的部分，在無意聽到母親靠陪人睡覺維持生計並生下了二弟時，錯愕震驚到不知作何反應，過後也只是默默憋在心裡，弟弟阿樂問起媽媽怎麼會有錢買菜煮飯，幫忙隱瞞著「借回來的」。

敏感地洞悉著一切卻又懂事的把所有情緒藏在心裡，在本該天真的年紀，體諒著本不該的荒謬世界。

但轉頭又抱起二弟，有些氣急又孩子氣地要他對著遺像叫爸爸，彷彿這樣就能證明些什麼。

而憑藉此片，她更是贏得了當年金像獎的新人獎並提名影后。

可她並沒有忙著繼續接戲，而是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當年報道寫到「聽說她獨個兒前往海南島度假去了」。

淡漠名利而率真可愛。

本片突破了通常香港電影的格局套路，浸潤著濃重的家國情懷，政治隱喻明顯，寫實意味突出，氣氛陰鬱蒼涼，雖是描劃異鄉的政治民生，卻能夠令本土觀者感同身受，其抽絲剝繭式的冷靜手法和充滿刺激的大場面都可圈可點。

影片以紀實的手法將鏡頭視角對準一個嚴肅的主題，對越南戰後新經濟區的慘狀給予了寫實性描述，以新聞記者的視覺和新聞報道的態度，對整個大環境的蕭條敗落致以無情的懷疑與批判。

1984年《貓頭鷹與小飛象》中，馬斯晨飾演問題少女Bonnie Leung。戲中一段小高潮在小太妹的一連串質問嗆聲，氣哭了感化院的柔弱女老師，哭哭卿卿的楊紫瓊，當年還不打人。

這段質問的話在今天看來，仍然有著非常現實的批判意義。

底層看盡冷暖吃遍苦頭的少女看來，女老師就是那富貴不識人間苦的小姐，安安靜靜過著自己的生活倒也罷了，卻非要跑來問他們何不食肉糜？

句句逼問擲地有聲。

馬斯晨在這一段中，起身便是戲。那雙直入心底的眼睛直直盯著你，凌厲又不屑，一瞬間甚至錯覺聽到的鼻孔里噴出一句「哼」。

她可以天真可以凌厲，但又絕對不僅於此。

在《癲佬正傳》、《聽不到的說話》中，馬斯晨又帶給我們不一樣的驚喜。

《聽不到的說話》中，飾演啞妹香雞。沒有台詞，微妙的少女情緒全靠眼神肢體表現。

一首手語的《分分鐘需要你》，質樸自然，閃閃的眼睛就那麼笑著，溫暖到心尖上。

而在這之後，她又一次在熒幕上消失了兩年，跑去做了場記和副導演。直到兩年後在皇家師姐3中短短客串，隔年又拍了《第一繭》、《不脫襪的人》後，就此歸隱。

在歸隱前主演的《第一繭》中，她也試圖有所突破，不僅嘗試了監獄題材，片中還有著不少的動作（挨打）戲分。

除了影視，她還填過beyond《昨日的牽絆》、《九十年代的憂傷》兩首歌的詞，可窺一斑細膩又可愛的年少憂愁心思。

她的演藝生涯不算長，卻足夠精彩。從台前到幕後，是荊棘亦是花，芳華之中最為獨一無二。滿滿靈氣，印入心裡便再也忘不掉。

歸隱之後，偶爾也會有關於她的傳聞，說她在哪裡開了店、開了餐廳。

而最後一次公開露面，便是2004年同兒子出現在遊行。

照片上的她不施粉黛，白T牛仔褲，依舊是不變的短髮，身邊卻多了俊朗的兒子，看起來十分幸福。

讓人想起當年那個剛嶄露頭角就消失跑去海南島度假的小女孩，一直那麼清楚透徹地做著自己，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只是苦了觀眾只能從零星片段中驚艷那個19歲的孩子滿眼的靈氣，然後忍不住地假設如果。

可這也是她的迷人之處，也真心祝她可以一直這麼快樂開心地做著自己。

港片的黃金歲月中，像馬斯晨這樣驚鴻一瞥的藝人也有很多，我們可能只在一兩部熒幕作品上看到她/他的身影，卻在未來的日子裡再也沒有遇到過。

感謝電影，為這些佳人麗影留下了珍貴的紀錄。這或許，也是影視作品最大的魅力之處吧。

重要的是，在看到的那一刻，你們就已經存在我們心中了。

作者：蛋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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